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而隐瞒,总有暴露的一天。与其任由此事
刘嫖姚的事,明溪选择如实告知。
她单膝跪地,低垂着头,视线中只有薛义山和田英的战靴。他们没有说话,正堂上一片寂静。
突然,一双大码战靴慢慢靠近明溪。
薛义山抬起腿,一脚将明溪踢倒
薛义山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手握沾满鸡毛的那头,用力朝明溪抽去。
他边打边骂“那年攻成德三县,老二对你颇为照顾。回魏州后,我亲自审他,末了他告诉我你是难得的人才,求我好好栽培你、扶持你。”
“十三,他是你二哥,他待你不薄。”薛义山手上力道加重,鸡毛掸子直接断成两截。
“好了”田英终于看不下去,她一把拦住丢开鸡毛掸子,准备上手的薛义山,“你要打死她是不是”
薛义山被田英推到一边,田英半蹲着身,将明溪护
薛义山上了年纪,加上怒火攻心,说起话来气喘吁吁。
他略过田英,盯着她身后的明溪,手指戳着心窝道“我也待你不薄。我没到那封被你义母截下的状纸,你就真当我不知你
“军权、政权、财权,我给你时可有含糊过”
明溪重新跪好,里衣摩擦伤痕而过,火辣的痛觉袭上骨髓。
她回答道“没有。”
不论她
薛义山坐回圈椅上,喘着粗气说道“我与刘灰结怨之时,刘嫖姚还不知
他猛地一拍桌子,沉声道“但他挑拨离间,害我两儿自相残杀,间接导致清河被围,这笔账我不会轻易罢休”
“来人”说罢,薛义山大喊一声。
两个身形魁梧的汉子走进正堂,抱拳道“节帅”
“把这个逆子叉出去,给老子狠狠地打十军棍。”听到最后的惩罚只有十军棍,明溪不敢置信地愣住。
两个大汉押着她朝外走,薛义山叫住他们“还有,吩咐老五拿着逆子的腰牌去下贝州,把刘嫖姚绑来魏州”
明溪挣脱大汉的桎梏,用力跪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空管别人。”薛义山冷哼一声。
他大手一挥,明溪被两个大汉反剪双手,
行刑的人知道薛义山动了真怒,下手没含糊。
明溪被拖下长凳时,臀部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明鹰扬见状要和行刑的人拼命,好
老三知道明溪被罚的真正原因后,既气恼又心疼,最终还是去薛义山面前为明溪求情,请他松口让军医去看看明溪。
薛义山满脸疑惑,吹胡子瞪眼道“我哪有说不许他看军医”
老三心道,整个军营都看您脸色,您不
薛义山见老三还跪
“既然心疼,干什么叫人把她往死里打”田英端着托盘走进正堂,看向老三时脸色稍有缓和,“十三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她上过药了,你先退下。”
等老三离开,田英大马金刀坐
“你说。”
田英深吸一口气,将明溪的身份全盘托出。
薛义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薛义山狐疑道。
小义子变成小义女,天底下哪有那么威猛的姑娘
单说明溪
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竟然是个姑娘。
薛义山实
田英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说话,薛义山蹭的一下站起来,朝外走去。
“不对,你铁定骗我,我要亲自去看看。”
他走得飞快,身影一下子就消失
薛义山来到明溪的院落,吩咐人架开拦
“你不能进去,不能进去”明鹰扬急得大喊。
面对昨天还
房间里除了必要的家具,没有其他装饰摆件,简单朴素。
薛义山想起田英的屋子,哪怕她再爱舞刀弄枪,屋子里也始终放置着女儿家喜爱的花儿草儿等等。
这给薛义山些许心安,他缓缓靠近屏风。
“将军,您真的不能进去”
明鹰扬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陷入昏睡的明溪挣扎一番后,慢慢睁开眼睛,正好与走到屏风旁的薛义山对上。
薛义山
明溪的长
但被田英告知她的身份后,薛义山再看秀气的脸庞,越看越觉得她像女儿家。
“义父。”明溪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
薛义山后知后觉,连忙退到屏风后,拍着胸脯直叫见鬼。
田英赶来,见薛义山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看过明溪。
薛义山呆愣愣地坐
“咱俩有闺女儿了,我有闺女了”薛义山激动地语无伦次,“儿女双全我薛义山老来得女,儿女双全”
被晃晕的田英一巴掌扇醒薛义山,提醒道“小声些”
薛义山啧了一声,大着嗓门嚷嚷“大喜事,凭啥要我小声”
明溪虚弱道“义父。”
薛义山忙不迭答应“诶”他关切地问,“是不是很痛为父让军医拿麻沸散来。”
明溪
“不痛,”明溪微滞,小声道,“义父,我女儿身一事,还请义父不要对外透露半分。”
“为什么”薛义山搬了张月牙凳,坐
映
明溪哂笑道“女儿身行事不便,容易遭人看轻。”
她只有立
倘若她现
解释,多么浪费时间。
她不想解释,她只想让他们臣服。
薛义山长叹一声“如此喜事无人共庆,实
“罢了,”他摆摆手,“都依你。”
对待儿子和女儿,薛义山有两套标准。
第二天,大大小小的古董装饰一箱一箱地抬入明溪的屋子,奇珍异草栽满空荡荡的院落。
床边最朴素的白纱帐帘,被豪横的薛义山换成一匹之价不下百金的雾笼纱。
明溪的房间内本没有铺地毯,现
“我跟你讲,打你军棍的那人被将军寻了个由头,也打了十军棍。”明鹰扬兴奋地和明溪八卦。
明溪这对是无妄之灾。
“他也可怜,你去给他送一瓶化瘀药。”
明鹰扬听后当即不乐意,但他不愿意违背明溪,随手拿起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踏出房间。
薛义山对明溪态度的转变直接带动军中众人的态度。
他们虽不知其中内情,但瞅着薛义山对明溪的厚待,他们也坐不住。修养的几天,拜访送补药的人几乎要踏破明溪的门槛。
“一个个大男人,净往姑娘的闺房走,不成体统”薛义山知晓后,二话不说出手,命令众人不许再登门,打扰明溪养伤。
然后,他大摇大摆走进明溪的小院,等待新闺女儿的夸奖。
有最好的药养着,明溪已经能下床走动。
她和薛义山薛义山坐
薛义山乐得直笑“过两天我让人给你扎个秋千,我听副将说,姑娘们都喜欢荡秋千。”
明溪还没来得及拒绝,薛义山紧接着道“对了,刘嫖姚那小子虽然出身不好,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看
“多谢义”
明溪的话再次被打断,薛义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言难地叹了口气。
“你说你怎么就”薛义山连声叹气,“唉罢了,你喜欢就好。”
明溪满头雾水,什么叫她喜欢就好
她喜欢什么了
三天后,刘嫖姚被老五押解入魏州。
正如薛义山所说,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薛义山召回驻守下贝州上三县的十二,以及跟
杨二看着奄奄一息的刘嫖姚沉默许久。
自那件事真相大白后,他找了“胥先生”很久很久,却始终没有搜寻到他的踪迹。
他无时无刻不
现
“将军。”鲜血顺着刘嫖姚的额头往下流,滴
刘嫖姚扯了扯嘴角,低声道“对不住。”
但若能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大丈夫行事,从无后悔二字。
他不悔。
哪怕今天要交代
杨二拔出系
断指之痛使得刘嫖姚浑身一哆嗦,他拼命咬住嘴唇,好让自己不
刘嫖姚将身子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让痛觉消失。
杨二捡起地上的断指扔进炭盆中。
“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杨二头也不回地离开大牢,“十三保了你的命。”
明溪赶到大牢时,炭盆中的断指血肉已经化成灰,只余一节指骨静静躺
仿佛感觉不到热度一般,刘嫖姚徒手伸进炭盆。明溪舀了瓢冰水,泼灭炭盆。
刘嫖姚捡起指骨,紧握于掌心。
他咧开嘴,故作坚强地笑问“为什么要保我”他顿了顿,戏谑道,“不要说是为了那满湖明灯。
良久,明溪低声回答“我历千帆,尝遍人世冷暖,仍渴望身上的血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