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姓谢,叫谢芸锦。”
空气似乎凝滞住了,只听到通过电流嗡嗡作响的呼吸声。
“你再说一遍,她叫什么名儿”
路昉瞥了眼一旁监听的通讯员,板着脸重复“谢芸锦。”
电话那头的路朝沉默了会儿,然后幽幽地道“路昉,你是不是成心逗你爸妈呢”
路昉不明所以地压低眉眼“您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路朝轻哼一声,“早就和人家姑娘见面了还说不愿意,合着我们给你安排了就是包办,非得换个自由恋爱的名头才肯你这孩子咋这么不老实呢
路昉
通讯员猛地咳嗽了两下,碍于路副营的面子,没有笑出声。
路昉睨了他一眼,很快捕捉到父亲话里的信息,有些讶异地问“您是说前头信里提到的未婚妻也叫谢芸锦”
“合着你不知道啊”路朝琢磨了一下,回过味来,“也对,你那时候还小呢,我和你妈也从来没跟你提过。”
“其实我也没见过这姑娘的样子,不过想她父母的相貌,孩子一定也是个周正模样,她妈妈早些年去了,家里就剩下她爸,上头还有个老人行医。你认识的那姑娘是京市的么如果情况差不离的话就是同一人了。”
听着对方的话,路昉沉默了。
真有这么巧
鼓捣了好几天,谢芸锦终于做出个看得过去的香囊。
布是从她的旧衣裳上裁下来的。供销社卖的布料她都不喜欢,便拿了自己箱子里的一件蓝黑色长裙。
这颜色很平常,但面料上有致的暗纹,隐隐几分贵气,好
宿舍里还有别人,期间被看到,谢芸锦便说自己的钱袋子坏了,想亲手做一个。
大小姐什么时候做过针线活女知青们只道谢芸锦好兴致,调笑几句便不再多问。
平日里最会挑刺的郑敏敏如今整日神色恍惚,下工后
香囊巴掌大,谢芸锦做不来束口,将准备好的药材塞到里面之后,全部缝死。
看着那个针脚歪斜形状怪异的香囊,谢芸锦心里一言难。
她连擦脚的毛巾都要选图样好看的,自己准备送人的东西却如此磕碜
要不,还是别送了吧
谢芸锦盯着那个香囊良久,然后自暴自弃般埋进了被子里。
傍晚,她借着暮色出了门。
聂鹤也正
“不是告诉你少过来吗我这会儿忙着呢,浑身都臭烘烘的,别过来了”
谢芸锦扁起嘴,手指抵
“我不干谁干”聂鹤也没好气,见她不走,便将手里的活儿先放到一边,用上回她带来的硫磺皂洗了几遍手,“说吧。”
谢芸锦望了望四周,用手拢
“什么东西。”聂鹤也扬眉。
“血竭。”
闻言,聂鹤也表情敛,正色道“要这个做什么你哪儿伤着了”
血竭是由麒麟竭果实渗出的树脂加工而成的一味中药,能止血生肌,对外伤很有效,但这种植物大多分布
“不是,我没受伤,就是想跟您要一些。”
见她支支吾吾一脸扭捏的样子,聂鹤也突然想起前两天陈广福告诉自己的事,深沉的眼睛好像要看破她的内心。
“为谁要的”
谢芸锦本想着既然香囊拿不出手,就送些实用的东西。路昉的伤
她本就不是爱
她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好像有点后怕“差点就到心脏了。”
听到不是方向东,聂鹤也的神色却没放松,这个名字太过熟悉,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
谢芸锦无辜地睁大眼“路昉啊,我上回问您,认不认识姓路的,就是因为他”
聂鹤也愣住了,好半晌回过神来,摇摇头,哑然失笑。
谢芸锦狐疑地看着他,道“您笑什么”
聂鹤也的语气中带着一些无奈和感叹“竟然
见外孙女一脸不解,聂鹤也挑了块台阶坐下,不紧不慢道“外公确实有一位姓路的老友,但我现
“说什么”
小姑娘长身玉立,眉眼渐渐长开,越
似乎是想到了以前的事,聂鹤也的脸上带了些怀念的表情“本就是个玩笑话,但我来这儿之前,他们家的人找到我提了这件事,我没问过你意见,也怕影响人家,就没应。没想到你俩倒是有缘。”
他知道那娃娃姓路名昉,也知道他是个军人,路家这时候提起来其实是好意。
聂鹤也反应过来,饶有兴致地问“你俩是怎么认识的喜欢他关系到哪一步了”
谢芸锦被这一连串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呆愣地应道“您、您问这么多做什么”
聂鹤也冷哼一声,对她的反应有点不高兴“要娶我们家的姑娘,还不许我问”
谢芸锦到底还是没拿血竭。
她躺
对书里的剧情,她所了解到的内容都是以她的视角出
原来他们有这一层关系,怪不得自己碰上他的反应会那么大。谢芸锦双手攥着被角,抿着唇笑了笑,下一秒,嘴角又忽然僵住。
那上一世,他为什么从没出现过
军民联欢会安排
这时候看电影可是个稀奇的活动,总要等公社开会,或者部队下乡宣传,才有这个机会。十里八乡的乡亲要是得空,赶路也要来凑个热闹。
因此村民们各个热情高涨,抢着吃了晚饭就来占位置,有的人甚至端了饭碗就过来了,咯吱窝下还不忘夹着一张板凳。
谢芸锦一行人来得晚,只听晒谷场上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方红星,你给我跑慢点儿,摔着了又得哭”
“二胖你先帮我占个座儿,我去放个水就回来”
“谢知青,我帮你占了个座,前排,包管你看得清楚”
“诶这是我们家的位置,没看这一排板凳都是我家铁根打的么”
谢芸锦哭笑不得,没理那些献殷勤的小伙子,和知青们找了个边角的地方。
这时,不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村民们寻声看去,神大振“解放军同志来了”
“是解放军同志”
军绿色的皮卡
真帅啊
谢芸锦踮着脚小跳几下,穿过黑压压的脑袋找到熟悉的身影。
那人和自己平时看见的模样有所不同,号令队伍的时候雷厉风行,眉目如同出鞘的利刃,挺括的军装穿
很快,队伍齐整地列
谢芸锦琢磨着这人一定是做思想工作的,短短几句话就拉近了关系,气氛一下就又热闹起来。
诗朗诵的节目安排
没有搭台,观众们簇拥
谢芸锦今天也穿了身军绿色的衣裳,乌黑的长
“哇,这个姑娘可真漂亮”
“是知青吧,一看就是城里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谢知青,加油啊给咱们江渡村长长脸”
突然一声喊叫引
忽然视线一错,高挑的男人站
谢芸锦心中微定。角落里的张花也朝她比了个手势。
谢芸锦长舒一口气,已经烂熟于心的台词脱口而出。
这首诗是为这个国家最重要的日子写的。慷慨激昂,一字一句都倾注了对“她”的热爱、对伟大之人的称颂以及对每一个抛热血并为之奋斗的人民的赞扬与感念。
观众们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听着知青们抑扬顿挫、充满情感的朗诵,许多人都想起了往事岁月,一时间心中激荡难平,谁都没有说话。
等谢芸锦念完最后一个字,话音好似还
人群静默了几秒,不知道是谁鼓起了掌,然后接二连三的,掌声连绵不绝,如雷震耳。
“好”
“娘的给老子眼泪都念出来了”
谢芸锦看着底下激动的人群,和男人撞上了眼神。她眉眼一弯,笑容如同春日里盛放的娇贵花,明艳动人。
“诶,这就是你看中的姑娘吧”周团长站
路昉回视线,压下心头的惊艳,故作镇定地以手作拳抵
“可以啊,你小子,眼光够毒的”
路昉相貌不凡,刚调来军营的时候有不少女兵跑来打听过他,但都被他的不留情面给吓退了。
那时候周团长就
接下来的节目都进行得很顺利,谢芸锦专心致志地看着叫好,掌心都拍红了。
直到天色全暗开始放电影,她才特意绕了一圈,悄咪咪地跑到男人身后,用手指挠了挠他放
路昉回头,就见小姑娘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漂亮的桃花眼像是含了秋水,闪着碎光。
周团长余光看见,故作严肃地咳了一声。
谢芸锦连忙站好,装作什么事都没
路昉忍俊不禁,冲周团长递了个眼神。周团长不耐烦地摆手“去吧去吧,别隔这儿碍眼”
两人避开人群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谢芸锦拉住他的袖口讨乖“怎么样我刚才表现得好不好”
小脸红扑扑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娇气,甜得人心头
路昉忍住上手捏脸的冲动,低低应了一句“嗯,很好。”
谢芸锦立刻笑开了,眼睛似天边的弯月,整个人灵动娇俏。
路昉想到父亲说的话,微微低下头,问她“你先前说,想去县城给你父亲打电话,过两日我带你去”
谢芸锦点头如捣蒜“好呀你开车来接我么我不想再坐牛车了,颠得我想吐”
“好。”路昉无奈地笑了,又似不经意地道,“你家里除了父亲,还有旁的长辈么”
“有呀”谢芸锦没有多想,开口道,“还有一个外公。”
“他是做什么的。”
“是个医生,怎么了”这话要是别人问,谢芸锦不会说,饶是路昉来问,也模糊了才回答。
路昉心中一定,低下头直视她的眼睛,冷肃的眉眼闪过一丝笑意“没什么,有件事情我想要告诉你。”
谢芸锦歪头,面露询问。
“其实我有个未婚妻。”
金石般的嗓音压抑着笑意,带着点恶作剧的坏,像
谢芸锦瞪大了眼,反应过来,顿时笑了。她勾起唇角,也故作神秘地凑上去,笑容狡黠,拉长声音道“好巧,我也有个未婚夫呢。”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抱歉我忘了定时啊啊
更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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