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布,谢芸锦又买了毛巾和搪瓷盆,牙膏牙刷和香皂这类家里还有,她趴
如今的镜子大多都是塑料包边,背后印着动物画或者风景画,谢芸锦都没看上,只挑了个长方形的挂镜,木头框的,上头贴着正正方方的语录。
路昉把这些东西都放到车上,回来一看,自家媳妇儿正站
后头的大娘还
谢芸锦对这些没有
她拎起那把菜刀,雪亮的刀刃正对着自己的脸,划过一道银光,看得路昉眼皮一跳。
“我来。”他快步上前拿过,生怕那细胳膊一个没握稳,造成不敢想象的后果。
谢芸锦眨了眨眼,随后悄悄撇了下嘴“我知道分寸的啊。”
“你男人是疼你咧。”大娘这个年纪,最喜欢看年轻小俩口感情好的样子,见状笑眯了眼。
听旁人这么说,谢芸锦摆出一副傲娇不肯承认的表情,唇角却已止不住上扬。
两人身高腿长,长相优越,纵使站
然而下一秒,那个解放军骤然抬眼,一错不错地抓住他的目光。
对方双眸漆黑深邃,看似随意一撇,却含着锋利又骇人的气势,方向东心头一凛,顿时觉得自己像被鹰隼擒住的猎物,连后背都紧绷起来。
周围吵嚷声热闹不已,他却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本能吞咽的声音,直到对方又被谢芸锦拉走了注意力,他才吐出一直屏住的呼吸,手臂仿佛还能感受到被人卸掉的疼痛。方向东握住拳头,竟然
这人他惹不起。
原本冒出些苗头的想法立刻被摁到谷底,他默不作声地擦掉手心的冷汗,还特意挺直了腰背,转身就走。
“怎么啦”谢芸锦好奇地歪了歪头,顺着路昉的视线看,没
路昉眉心微动,睫毛落下,敛去眸中的凌厉,牵起唇轻笑一声“没事儿。”
看到一个孬种。
吃过午饭,两人来到一个小巷口。
手头这些布料都得剪裁缝合,就以谢芸锦做香囊的针线活来看,做些简单的桌布和防尘罩八成能过得去,但难度太高的被罩和窗帘,她就没法逞强了。
本来她可以回江渡村找原先那位当过绣娘的老人家,可老人家前几个月便过世了,还是经由刚才那个好心的大娘介绍,才寻到了这里。
现
“姑娘要是信得过我,可以领你们去看看,离得不远,就
谢芸锦正是瞌睡找枕头的工夫,听大娘这么说自然动心,一旁的路昉却挑了起眉,开口道“是垂柳巷尾那家”
大娘吃惊地连连点头“对,是垂柳巷尾,同志你认识”
谢芸锦也投去疑惑的目光。
路昉敛去脸上的神色,眼中似乎有些哀恸,片刻后看着她很浅地牵动唇角“认识,她儿子是我战友。”
第一次载谢芸锦来县城那回,路昉和钱大虎就是来探望卢巧惠的。她儿子俞勇是路昉手下的兵,
母子俩相依为命,拿到儿子战友送来的抚恤金和遗物,卢巧惠几乎要站不住,用力气才没倒下去。
路昉认得路,领着谢芸锦穿过有些脏乱的巷子,敲响最里面那家的门。
“来啦,谁啊”声音轻轻柔柔,伴随着微弱的脚步声,破旧的木门很快被打开。
卢巧惠看见来人,有些惊讶地睁大眼“路副营啊,你咋来了,找婶子有事么”
屋子虽然老旧,但却不显沉闷,院子里摆着一张竹椅和板凳,上头放着绣绷和各样的针线,角落堆了些煤渣和干柴,墙外的桂花树探进来几根树枝,散
卢巧惠给他们倒了两碗水,听他俩说清来意,笑容温婉“当然可以,我每天搁家里也没啥事,好
她的视线
“叫芸锦对吧”
谢芸锦莞尔,接过她递过来的碗,目光一错,登时愣了愣。
普通人家一年就得两尺布,没得机会勤换新衣,尤其是秋冬的外套和袄子,里三年外三年,缝缝补补又可以穿三年,因此做衣服时通常都会把尺寸放宽。
卢巧惠穿着一件灰黑色的粗布衣,领口高束,长袖遮到虎口上方,伸手时往上缩了一截,露出纤弱的手腕。
谢芸锦第一眼就觉得瘦,再定睛一看,就注意到了她腕上的疤,很长的一道,一看就是被利刃划伤的,伤口还不浅。
路昉也拧起眉。
卢巧惠赶紧放下袖子,掩饰性地笑起来,忙转移话题“我也不懂现
谢芸锦看了眼路昉,然后扬起脸,语气有些娇横“我的要求可多了,您要是做不出来,别怪我到时候又来烦您”
说罢,又转头指使路昉“你去把料子都拿过来吧”
谢芸锦可不是
从样式再到图样,谢芸锦都说了不少自己的想法,卢巧惠听了直言要拿纸笔记下来。
屋里不算乱,但也不算多整洁,谢芸锦跟
照片上卢巧惠被一个男子搂着肩膀,男子看上去也就跟谢芸锦差不多大,笑起来嘴边有三颗酒窝。
这应该就是俞勇了吧。
“这是勇子。”卢巧惠走到她身边,目露感伤和怀念,“他走之前我还催他讨媳妇呢。”
不知道是不是路昉的到来引
“我就该拦着他的。”
她的声音渐渐带了强忍之下的哭腔,不知怎么,谢芸锦胸口突然抽了一下,脑子里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前世她从未听过路昉的名字,书中也对他只字未提,会不会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机会露面呢
谢芸锦知道自己有些胡思乱想了,但这样的念头一出现,好似又带着点荒诞的可能,如潮水般不可遏制地涌上来,闷得她喘不过气。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和平年代,她的丈夫是一名军人,免不了要去往艰险的地方,谢芸锦一直觉得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看着墙上俞勇的照片,心脏像是被人重重提起,然后用力地砸下来,震得手都开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强制让自己回过神来,指尖刺入掌心带来些微的痛感,把那些荒唐的想法通通赶走。
他还好好活着呢乱想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又听卢巧惠说“那段时间我整夜都睡不好,想着反正一个人也没牵挂了,不如随他去了吧。”
“但好几次了都没能成,他们都说是勇子不让,他想叫我好好活着”
说到激动时,她本能地抓住了谢芸锦的手,力道到谢芸锦眉心微蹙,但她没有甩开,而是覆上她
两人再出来的时候,路昉已经把院子里的活儿都干完了,见到卢巧惠泛红的眼角,他神情郑重,上前道“柴都帮您劈好了,那些煤渣不能再用了,等会儿我去煤厂给您带点回来。”
卢巧惠忙道“不用不用,不用你忙活。”
谢芸锦说“他开着车呢,费不了什么事儿。”
几番推拒之后,卢巧惠终是叹了口气“每次来都让你们破费。”
“你看婶子也没给你俩准备什么贺礼,要是不嫌弃的话,改天我给你们做两件衣裳。”
“您自己也做些新的穿呀,身上这件都快坏了。”
闻言,卢巧惠腼腆地笑了笑“我就算了,也过了打扮的年纪,衣服能穿就行。”
谢芸锦不同意“打扮自个儿哪有分年纪的您生得这么好看,既然喜欢就要好好捯饬”
说着,就上前帮她整理了下领子。
“像这种领子要放下来才好看呢我跟您打包票”
“诶”
还不等卢巧惠阻止,谢芸锦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一圈勒痕,谢芸锦睫毛颤了颤,神情自然地道“看这样就显得您脖子这块没那么局促了”
“不信您问路昉”
“就这样穿”
路昉抿直了唇线,眉眼间闪过几分复杂,随后郑重地颔首。
卢巧惠不自
过晌日头弱了,两人才从巷口出来。
坐上车,谢芸锦缓缓叹了口气,秀气的眉毛落下,说道“要是没想通,指不定还有别的伤口呢。”
路昉拧眉“是我的疏忽。”
战士牺牲,部队会给其家属
卢巧惠住的地方离军营近,因此每逢假期,他们营的战士都会轮流过来探望,没成想还是出了岔子。
谢芸锦撑着下巴,扁扁嘴道“不过也可以理解,
譬如像上辈子的她,家破人亡,要不是因为自己鼓不起勇气,怕是会死得更早。
她哀哀切切地叹了口气,见路昉迟迟不
“怎、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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