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瑶听罢,愣得半刻:那个成日抢她父兄宠爱,让她嫉妒,她恨得要命的人终于要死了?不,不,死不得,她死了谁将叶家杭介绍给自己?她死了自己跟谁比来斗去?
心中忽觉空落落的,眼见陈猛失魂落魄的模样,气哼哼地上前拉扯他的耳朵:“侍卫长你魔怔了?好人命不长,祸害一千年,阎王怎会收她这种撞祸精。”
陈猛这才如梦初醒,咳嗽一声,低语:“公主,末将这便回杭州请太医。”
“八百里加急,让阿爹将虞太医给我送到湖州城来,就说秦乐乐把我气得病倒,快死了。”小公主拨下玉钗递到侍卫长手中。
粗汉子如风卷平岗般离去,珠瑶转向努哈,冷冷道:“秦乐乐最喜干净,醒来要是见到你家公子浑身是血的邋遢样,定然责怪你照顾不周。”
努哈拍拍脑袋:六大王喜欢秦娘子,定不愿她见到自己这个样子。也不答话,只与属下将仍在沉睡的主人从头到脚地洗了个干净,换上柔软宽大的丝棉袍子。
回到花厅,发现珠瑶已卷起窗帘,燃上熏香,将满室的血腥味驱散殆尽,还跟小铃子要来时鲜水果和精致点心摆在案上。
小铃子见她俨然比岳霖更象小筑主人的模样,心中不服,但听她自称是秦乐乐的故交,也一声不吭地听命于她。
珠瑶咋咋呼呼半天,到底不敢去书斋打扰,一屁股坐进太师椅,暗忖:秦乐乐那小怪,究竟如何了?
书斋,秦乐乐暂居的闺房,素雅,静谧,苏合香袅袅散发的轻烟,消融不去室内紧张的气氛。
吴一鸥眼见少女的伤情呈断崖式恶化,只得唤醒她,以珍贵药材为她续命,恰逢来了帮手,便强制以外力减缓寒毒的扩散。
秦乐乐伏在岳霖怀中,胸背处剧痛酷寒,恨不得叫他一掌打死自己,以免受这诸般苦楚,但触及那深秀目中从未有过的焦灼和心痛,又强自忍住,用尽全力,按大夫吩咐的方法呼吸来配合治疗。
岳霖见她全身颤抖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自责痛惜之至,夹杂着说不出的感动:千娇百宠的小娘子,却为我不顾性命,她所有的痛和苦,都因我而起。
身形笔直的青衣妇人坐在秦乐乐身后,双掌贴在少女的背心,缓缓地将内力输进她的体内。
浑厚绵长,温暖和煦的真气,不能化去已然成形的坚冰,却有效地阻止了它的快速扩散。
但这无疑是一件极耗体力的事,半个时辰后,妇人的额头已渗出密密的汗珠。
吴一鸥闭目数着少女的腕脉,片刻,示意岳霖替换妇人的位置。
阿蛮立即从热水中绞出手帕,为阿娘试汗,心里却忍不住地再次猜度:阿娘,究竟和乐乐,以及三公子的父母有何种关系?
乐乐的娘亲并非盟中成员,却佩戴过我盟的信物,连大姐都不曾见过她,也不知其中的原由。
阿娘将总部迁到湖州,是在商先生带着三公子隐居此地的次年春天。
她关注着这父子俩的动静,却从不登门拜访,并约束姐妹们不得在吹花小筑十里内活动,更不许暴露自已雪纱盟成员的身份。
待义军成立,商先生去得前线,她则令大姐在小筑附近开设茶楼,目的便是暗中护卫三公子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