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快马
马上的人军役打扮,一路疾驰到营外,亮了身份,得以长驱而入,把信交到长官手里,才松了一口气。
接信的人道声辛苦,让这送信的人坐下喝杯茶,自己则当众拆信,看过之后面带喜色,此时远处正爆
接信的人姓曲,正是黄药师的大徒弟曲灵风,如今做了文书。听这人问,曲灵风笑道“兄台赶得巧,今日是三月大比,方才想必是打到处。正好这一份喜报要呈公子,兄台可随我来。”
那军汉早听说胶东军中新鲜玩意多,武将更是个个如神,听到“苏公子”这三个字更是猛然离座,喜不自胜,搓着手道“公子果真
曲灵风见怪不怪,自从苏公子异军突起,从胶东起家,短短三年带领金风细雨楼
这世上的人总是很奇怪,如果一个人仅仅比你好一点,可能会妒忌,如果人家一骑绝尘,那往往就是仰望大佬了。
二人走入演武场,却见中间一处搭起的擂台,四周整整齐齐乌压压坐了足有数千人,每人都坐
这年轻人亭渊岳峙地坐
这传信人此前远远见过苏公子,却从未如此近距离见过,当即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心理压力,又带着隐隐雀跃,他文化不高,不知如何形容自己这种敬畏之心,只讷讷地跟着曲灵风,看着曲灵风将书信呈上。
苏梦枕接过信一看,夸了一句好,问了来人几句话。曲灵风已大喜过望公子眼光极高,能得他一句不错已经是难得的奖励,一年中听他说“好”的次数不到十次,说句“很好”那简直要放炮庆祝,急忙谢过告退,又贴心地交代自己的亲随郭啸天给这传信人找个好座位,观看军中大比。
只见擂台上的却是两个加起来足有一百岁的擂者
这使枪的武将仗着兵器长,挑、抹、刺、格俱是有极大优势,且难为他老当益壮,一把年纪居然虎虎生威,丝毫不见老态。
那使剑的中年人气度沉稳,隐隐有宗师气象,也不以自己武器吃亏为意,见对方枪尖到处,闪身一格,手中长剑已向他握枪的手削去。
那老一些的人枪杆横挑,相接处只见金铁之声,原来这人天生神力,这枪竟通体都是熟铁打造,他武起来却举重若轻,足见武功之高。
二人比了百余招,终究是那中年人技高一筹,台下轰然叫好,使枪的武将哈哈大笑,爽快认输,提枪下台,却直往苏公子这一席走来。
郭啸天起身相迎,待人走远,才悄悄向传信兵解释道,这位就是现任淄州知府兼胶东安抚使的辛公稼轩。
传信兵咋舌道“辛公的英雄故事我是听过的,竟想不到一来就见着他那使剑的是何人竟然能打得过辛公”
郭啸天道“这位王提举,单名喆,当年也是抗金的名将,武艺十分了得。这三年军中大比,拳脚功夫中,除了一位姓黄的奇侠和京西路的毕将军,再无一人能与他对上五百着。但他夫人曾于一年前胜过他,那一场真个打得至极可惜这位夫人胜了之后便不再参与大比,而是去教导女兵营了。”
传信兵也听闻胶东还有女兵营,却是正儿八经的巾帼英雄,颇有当年护国夫人梁红玉的风范,可见苏公子用人独到,别具一格。
他听到黄药师的名字,却是与有荣焉,道“黄大侠我倒是常常
辛弃疾踏步流星,瞧见苏梦枕神色,直问道“公子有何喜事”
苏梦枕答道“蜀中吴曦已死。”
辛弃疾又哈哈大笑起来,他性格豪侠,声如洪钟,这一笑众人都回过头去看他,也有上来问是何事的。苏梦枕便将信递给了辛弃疾。不一会儿,大家都知道蜀中安抚使吴曦与金人勾结作乱、被经略相公陆大人帐下一黄姓侠客格杀的捷报。
有人记起旧事,问这侠客可是前年与王喆几乎打成平手的黄药师苏梦枕答了一声“是”。
那人夸到“公子慧眼识英雄,”这人又夸王喆夫妇武功天下少有,已是难逢敌手。
他正夸着,只听一声阴沉沉的声音从远处喝道“难逢敌手哼,那我便来做你的敌手”
这声音铿然似金,说罢从远处奔来一个白衣人,众兵起身举弓,苏梦枕却摆了摆手,于是大家便瞧见这白衣人迅捷无比地跳上擂台,手持一个拐杖便与王喆打斗起来。
这白衣人高鼻深目,西域长相,武功诡谲。王重阳接他一招,持剑去挑他手杖,却见杖头的小蛇抬首吐信,居然是活的,不由吃了一惊,但他招式沉稳,招未用老已变,足下连踢,二人一触即分,
枕河文士打扮,坐
苏梦枕微微颔首,示意知道了。他站起身,走出人群。沉声问道“欧阳先生来此,有何见教”
欧阳锋只听这一声平平无奇的问询如奔雷般
王重阳敛剑,尊了一声“公子”。
欧阳锋问“你这小子就是金风细雨楼的什么楼主”言语间极不客气。
王重阳瞟他一眼,心道毕竟是夷狄不识货,公子武功之高连我也不过能敌他一时半刻,这人竟以公子年纪小就起了轻视之意,那真是老寿星吃活腻了。
苏梦枕淡淡说“我就是苏梦枕。”
欧阳锋外表粗豪,实则心思诡谲,他言语间对苏梦枕处处轻视,内心却时时留意他来前已多方打听,这苏梦枕崛起不过短短三年,名声已是极大,但他拢军队却不是以武功定江山,而是谋略有度,更不曾与武林中人出手。他便推断这位苏楼主武功未必一流。
他却不知道,这位苏公子不出手是因为不喜欢虐菜。
欧阳锋年少成名,早就是西域第一高手,他近年来悟出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便想到中原与高手对招,争这“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连挑了少林、倥侗几处大派,均未遇敌手,听说胶东军中王喆武功高强,便潜入营来看这场比试,就是想瞧瞧中原武林到底有没有真正的高人。
他冷眼旁观,见军中武将的确不凡,有不少即使
只是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与王喆一交手,欧阳锋已颇感压力,自觉无必胜把握。待苏梦枕一开口,更察觉这少年内力高深,只是他心中仍想你这毛头小子,就是娘胎里开始练武,也不过十几年的功夫,量是什么狮吼功之类的唬人,论手上功夫却未必硬。
他心下定了一定,说了几句漂亮话,言语间表明就是想找武林高手挑战以求武道巅峰,以免这里众人一拥而上占他便宜。
苏梦枕自修了九阳神功,体内寒毒旧伤痊愈,咳疾不再复
他听欧阳锋挑衅,也不生气,沉沉道“欧阳先生既要战,何必多话。你
欧阳锋冷笑道“你这年轻人好大口气,谁要你让我看你乳臭未干,不晓得厉害。”
王重阳退后一步,抱着剑笑道“公子如此说,我王喆第一个答应。”但他心里却有点打鼓,这西域人武功奇高,苏梦枕说十招,未免有些托大了。
苏梦枕身形飘忽,一纵即上了擂台,台下反应过来,顿时一片喝声。郭啸天对那传令兵道“你今日可有眼福,自金人这几年消停,好久没见苏公子出手啦”
众人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均想瞧瞧苏公子如何吊打这西域人。那欧阳锋举了杖说“你用什么兵器我也不占你空手的便宜。”
苏梦枕见他有几分宗师气度,轻轻点头,说“我用刀。”也从袖子里露出半截刀柄。
欧阳锋见罢不再客气,手中杖抢到苏梦枕身前,杖头欲点他胸前大穴,打算一招就让这少年重伤。
苏梦枕眼看杖头处雕着一个狰狞可怖的人头,还缠着两条毒蛇,心下已是不喜,便冷冷抬眼。
他的手里多了一把刀。
这把刀美丽得不像是人间的刀,刀锋是透明的,脊骨却是艳红如血,刀光绯艳,人也艳得逼人,就连一身青衫都仿佛变成了红色。
他一刀就斫去了那邪恶的杖头,连带着的刀劲震碎了缠绕
那杖头被打碎,激射而出一蓬乌水,欧阳锋急忙弃杖而退,自己都不敢去碰这种剧毒。苏梦枕甩出外袍,一滴不漏地拦下,手臂一挥,外袍已掷
可他的刀意仍未停,这刀中竟然隐隐有幽香,有细雨,有情人的呢喃。
欧阳锋从未见过这样的刀法,这显然已是一个他无法触及的境界。
美丽。
美丽本就是一种最厉害的武器。
但这样美丽的刀法却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少年使出来的,又实
欧阳锋自负武学奇才,从未将旁人放
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战意。
他居然只想起了一个人。
他的大嫂。
这倩影一闪而过,让他心中凄苦难言,他下意识伏身,运起功,运力反击,竟要把苏梦枕的刀意全数弹回。
苏梦枕毫不
这一刀斩向欧阳锋的胸前。
欧阳锋大喝一声,以静制动,双手双脚弹出,似乎从一个极诡异的角度绕到苏梦枕左边,向他腰间挥出一拳。
可他这一拳挥出,却感觉到疼痛。
为何他自己这样疼
苏梦枕的刀已回了袖子里。
欧阳锋已倒
苏梦枕淡淡道“我不杀你,因为你没有杀我的人。”
欧阳锋骇然望着这个武功高得诡异的年轻人,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