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栩纳闷,老师
“霁明”甄栩循着声音看去,先被一口白牙晃到眼睛,接着被人狠狠抱住。
“恒安你不是跟着周大人外放了吗”除了成熟挺拔了些,来人与三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甄栩一眼就认出了他。
周恒见师弟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忍不住抱怨道“咱们也三年未见,怎么今日你见了我一点也不惊喜还不如惟舟那个面瘫有趣。”
甄栩调侃道“三年未见,你不是也没忘了和他斗嘴嘛。从前没看出来,原来两位关系甚佳。”
周恒翻了个白眼“谁和他关系好我能和那个冷面人关系好对了,你之前说惟舟找到家人了,你们后来可有联系”
甄栩也不提醒他说话口不对心前后矛盾,只道“前两日我才见过惟舟,他身份有些特殊,等他自己告诉你吧。”
“怎么还挺神秘”
甄栩见他还想深究下去,转移话题道“我记得师兄两年前才跟着周大人外放,如今未满三年,师兄怎么回京了”
提到这个,周恒叹了口气,哀怨地看了甄栩一眼“这还得怪你”
甄栩被他看得起了鸡皮疙瘩“小弟一向勤奋好学为人友善,师兄怎么怪到我头上”
“老师写信给我爹,说你一举拿下乡试亚元。父亲便看我十分不顺眼,让我早些回京,也好近朱者赤,早日中举。”周恒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不过呀,我倒是乐得回京呢,如今我兄长们都不
说完,他想起什么似的,不好意思地整了整衣袍“栩哥儿,你们家只有你一个人上京了吗”
甄栩久不听人这么喊自己,只觉得肉麻“谷芽跟着我一道,我毕竟只是参加考试,父母和妹妹们当然是
“那,那晴雯可好我也和她几年没见了,从西海沿子给你们寄去的年礼,她可喜欢”
甄栩哼笑“原来刚才都是和我套近乎,就为了问这个你也走过不少地方,倒还每年都记得晴雯呢。”
周恒脸涨得通红,半天憋出几个字来“这,我,晴雯毕竟不一样呀”
周恒看着是个二愣子,可年年从西海沿子寄几张上好的毛皮来。他给甄栩的信中还说,听说晴雯喜欢设计衣裳首饰,刚好西海沿子这些衣料甚多,便寄回来给晴雯练练手。
封慧看了都觉的好笑,这样上好的皮子,哪有用来练手的。
甄栩看他抓耳挠腮不好开口的样子,想到晴雯也对师兄有意思,便故意曲解他的话“有什么不一样的晴雯也就是女红好些,其它和寻常女儿家一样的。”
又激他“我离开金陵前,仿佛听到说哪家秀才还找官媒人来我家提亲,说的就是晴雯。”
看到周恒面色大变,甄栩喝了口茶,又慢悠悠道“不过被我母亲拒绝了。”
周恒这才松了一口气。
甄栩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目的已经答道,也不明说。二人又聊了两句,便约好殿试后再喝酒详谈。
送走周恒时已近酉时,甄栩也不
因路煜身份特殊,甄栩不便借住。当日去贾府时,贾政也曾提议让他暂居荣国公府。可甄栩早知这种大户人家是非甚多,并不想会试前惹上麻烦,他便与周恒住
会馆的这间客房倒有些像后世的两居室,甄栩与余时青各住一个居室。
甄栩回来时,便瞧见余时青坐
“时青兄,可是
余时青回过神来,勉强露出个笑容“并无甚事,霁明不用担心我。”
甄栩见他不愿多说,只好道“后日便要会试,时青兄也莫要劳神了,这几日调理好神。”
二人各自熄灯睡下,不提闲话。
三月十五这日,刚过了谷雨时节,京城终于有了春日气象,举子们也不用再担心冻着手脚。
从全国各地来此赴考的举人约有五千余人,可历届参加殿试的人选不过三百余名。甄栩与余时青走到东城贡院附近,大街上的举人大都三四十岁,留着长胡须。看到他们两个年不过二十左右,尤其是甄栩,显而易见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流露出羡慕又感慨的神色。
甄栩没注意他人投来的目光。比起乡试,会试尤其要琢磨主考官的喜好。考官的名单虽才
新皇登基后的第一科,两位主考官分别是次辅申春林以及礼部尚书汤世通,他们都是清流一脉,
因先皇最后一科会试选拔时有人作弊,这一科还特别设置了御史巡察考场。
会试分三场,每两场中间间隔两日。甄栩第一日考完出考场时,已近黄昏时分,却见余时青被几个壮汉围
甄栩环视四周,连忙拉来一个巡察的官兵“这位大人,有人似乎
这个官兵本就负责考场秩序,见这个举人十分客气,便跟上去查探情况。
那几个壮汉见官兵来了,也不再纠缠余时青,而是瞬间一哄而散。官兵抓几个人不及,见余时青并未受伤,便也离开了。
甄栩问道“时青兄,你怎么样”
余时青摇了摇头,两个人一路挑着人多热闹的街市,走了回去。
进了会馆,甄栩给他倒了杯茶“可是时青兄家中之事若有不便,不告诉我也行的。”
余时青叹到“这原是家丑,不过霁明与我亲厚,告诉你也没什么不可。方才那些人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派来的。”
甄栩听他说过母亲身世,却未料到还有兄弟阋墙之事。
就听余时青继续道“我虽不受父亲待见,可毕竟是长子,家中异母弟怕我谋夺财产,便总给我使绊子。前两年他得了荫封,
甄栩想起前两日回房见他面色铁青,这才明白缘由,安慰他道“时青兄暂且忍过这几日,若得中进士,
余时青心中虽有气闷,但也知眼下科举才是第一要紧事,随后的几天便跟着众人一道进出。
荣国公府
黛玉平素并不十分
紫鹃见她这两日也不翻诗词游记了,每日坐对着四书五经
黛玉摇头道“我没事的,不过对着书
忽听得一个爽利的女声笑道“让我看看,你对着什么书
原来是湘云想与黛玉同睡,央告着贾母,把铺盖衣物都搬过来了。
湘云拿起桌上的书一瞧“唉,无趣无趣,四书五经你不是早就烂熟于心了,如今怎么又拿出来看”
她眼珠子转了转,拉长了音调“哦我想起来了,这几日姐夫
黛玉听她胡说八道,便要挠她咯吱窝,湘云忙往床上躲。
想起一件事情,黛玉笑道“听宝玉说,有位卫家公子,也从金陵上京来了,还是与栩哥哥一道的。”
湘云听她调侃起自己来,也不害羞,大方道“我叔母说他已封了军中职位,我总担心他有一日要到战场上去。”
黛玉听了她的话,也不免伤感起来。紫鹃见她两人伤神,连忙喊来雪雁铺床,又取来甄栩特制的安神香挂
四月初,会试放榜,甄栩排
初五当日,殿试举行,三百多名贡士从泰安门步行至清和殿,作文并接受新皇策问。
甄栩寅时便
他打开殿试题目,只见上面写着天下之道、天下之治、天下之心。
这题目一反往年常态,统共十二个字,连书三个天下,气势雄浑,甚至还有几分年轻人的意气和豪气,一看便知是新皇亲自命题。
甄栩思考片刻,答道“臣对:臣闻帝王之治本于道,道立而后化以之弘;帝王之道本于心,心纯而后道以之会”注1
不过两个时辰,一篇策论便已然成型,甄栩将文章看过一遍,又稍加删改。正要誊抄时,方才
甄栩眼角余光瞥到明黄色的衣袖,便不敢抬头,只静静等待对方翻完毕。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