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玉不知如何解释,便道“你我出门
黛玉哑然“就为了这个”
少年看她,以为她是想要接着玩,“你若是想放纸鸢,明日咱们再来,可好”
女孩儿移开脸,眼角泛起一丝丝笑,“嗯,那便明日再来。”
回府时,张廷玉借口倦累由小厮打马回府,自己赖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林如海一般见多识广,且温煦谦和的。
回了林家,张廷玉脸上的笑很快便消失了。
两天时间,黛玉给他的护膝护腰都做好了,寺庙也还了愿。同时崔向三人也回来了。
他与黛玉乘坐的马车,与那三人乘骑的骏马打了个对面。三人下马后,行至马车前行礼,“二爷,我等幸不辱命,一路快马加鞭已然将消息送到了族中。几位族老还给二爷准备了贺礼。”
张廷玉看向黛玉,见她原本融融笑意的脸徒然失了颜色,正垂着脑袋玩腰间的香囊。
他起身出了马车,让马夫将车赶到院子里去。
拙礼哭丧着脸走到他身旁,低声道“爷,我
张廷玉偏头看他一眼,那右脸果然有青紫一片。他抿唇,对崔向道“明日一早,你去东市买几匹好马,改日咱们去看过毅哥儿,便出
黛玉回了自己院子,便将自己关
奶娘隔着门叹气“姑娘,爷们儿总是要出去闯荡才有出息。况且人家张家哥儿考中了举人回家这等事,您就是说破了天去,咱们也不能拦着啊,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散了才叫好啊,否则你们二人日日聚
黛玉原本只是心里有些憋闷,可经奶娘这一说,她不禁悲从中来,“我与世叔只是一起谈经论文,拜佛求福罢了,怎么就成了奶娘口中的冒天下之大不韪了他们若说闲话便叫他们说去我堂堂正正为人,不怕那起子酸腐之人”
听她怒气冲冲之间还带了几分哭意,奶娘忙道“哎呦我的姑娘,可莫哭啊,怪奶娘的坏嘴说错了话”
“陈妈妈。”
之前被遣到院外的小丫头侯着的走近“张二爷来了,说是来看看小姐。”
陈奶娘闻言,忙回头朝着屋里道“姑娘,张家爷儿来了,说是来瞧瞧你”
“让他走罢别再来烦我了”黛玉恼怒道“说什么明日带我去放纸鸢,他嘴里竟没有一句真话”
陈奶娘正瞧见进了院子的少年,忙小声道“姑娘,哥儿都来了,何不与他好好道个别呢”
“我不去。”黛玉将绣花鞋甩下,窝进床里,就听到门外传来张廷玉的声音,“家姐说,朱雀大街有道红烧猪蹄很好吃,你要不要去尝尝”
屋里静了静,“我不吃红烧猪蹄。”
他低叹一声,又道“既是口口相传的盛名,大约其中不只红烧猪蹄,不若晚间咱们去尝尝看”
静默持续片刻,她几不可闻的“嗯。”
见她不气了,张廷玉才舒了口气“那我去安排一番,晚些时候让拙书回府来请你。”
屋里人没出声,张廷玉也不多留,匆匆去前院找林如海了。
出去用饭一事秉明了林如海,可后者却不同意,“你年纪小,尚不知其中水深。今日里已然有不少同僚同我问起你,均想请你过府一叙,你可知其中意思”
张廷玉凝眉,摇头。
“榜下捉婿,可听说过”
他抿唇不语。
林如海低笑一声,“若是玉儿大几岁,就连我也是忍不住要动心的。所以你还是老实些,莫要再出去乱转了,若走漏了风声,怕不能善了。”
说罢,便喊了随从来,“去朱雀街的扬淮酒楼订一桌子席面,晚间送到家中来。”
林中目光掠过背对着自己的张廷玉,躬身“是。”
待林中退下后,张廷玉也低头拱手“如此,廷玉便退下了。”
“且慢”林如海叫住他,“早前我已然让管家去寻了船来。你若是有其他行装,便差人带到前院来,好一起送上船运。”
少年躬着身头也不抬,“是。”
说罢,退后几步,而后转身离去了。
出了书房,张廷玉才摸摸自己滚烫赤红的脸,心中叹息若是黛玉再大几岁,又或是他再晚几年科考,就好了
不不,若是他晚几年科考,林公未必会看得上他。
张廷玉回了竹园,见拙礼拙书二人正
“你去云风小筑,将那些首饰装箱封好,带回来。跟爷的那些药材一起走水路送到京城。”
“诶”拙礼刚要走,又被张廷玉拦住,“挑几样贵重的另外装好,回头爷得送到二姐那边去。再问一问她,是否有家书令我带回京去。”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给拙礼“顺便去外头买几样给小孩子戴的项圈金镯,只选好的,贵重的。”
“得嘞”
待拙礼回来后,众人把行装搬上马车,拙书便主动提出跟船的打算。张廷玉自然允了,还赏了拙书两个金元宝,“这一路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虽说船上有林家的管事,可这一路路途遥远,你还是要多上点心才是。”
拙书依然是那副宠辱不惊的面瘫模样“奴才定不辱使命。”
看着马车离去,张廷玉才回目光,带着拙礼崔向回了林家。
晚间,众人用过饭,林如海才道“廷玉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张廷玉笑笑,“若是顺利,廷玉自当谋个扬州的缺,再来林公家蹭饭的。”
林如海抚须的手摆了摆,“若说外派,怕是要等到四年以后去了。”
黛玉闷头不语,用过饭后便要回自己院子里。张廷玉看着她的背影,恨不得立马追上去,可碍于长辈
林如海把女儿的难过看
说罢,又怕张廷玉说错了话更让女儿难过,又道“盐运此时略显清明,快则一两年,迟则几年,我便能回京复职。咱们早晚得见,不必难过于一时。”
“是。”少年躬身一礼,转身往外去了。
只是一出了厅门,那步履渐渐急促,到了寒梅苑门口他已然跑了起来。
黛玉还没回到院子里,就被少年拦了下来。
陈奶娘见他来,忧心道“二爷快劝劝姑娘,她还未用药便跑了出来,这可怎么是好”
他略略点头,“陈妈妈先回院子吧,我有几句话与黛玉说。”
黛玉闻言,抿唇偏头,面上厌烦不耐,可脚步却一动不动。
奶娘怎么能不知她的别扭性子,又告罪让少年宽心容忍些,这才走了。
等她离开,张廷玉才从腰间取出一只嵌蓝宝石赤金镯来,“这镯子里有暗格,里面的药半月服一次,够你半年用了。”
“我此次回京,就是为了挣个进士,好给你”他徒然顿住,怕吓着她,便将剩下的话都吞进肚子里。
少年蹲下身仰头看她,“你父亲多则几年,少则一两年便能回京述职,再见时我定糊好了纸鸢,也栽好了桃树。到时我便带你去放风筝,用桃花酿酒,咱们还一同去求签,去祈福。可好”
黛玉以帕掩面,点点泪花滚落,哽咽道“你既是要走,又何必来我家”
“你高兴时将我当了妹妹,不高兴了撇下又走,这世上哪有你这样狠心的哥哥”
“走便走了,又来惹我的眼泪,说什么桃花,什么纸鸢,你许诺我的还没做到,如今又来给我承诺”
她肩膀抽动,哭得越
她说着再也不肯相信他,可却不曾动一下,连氤氲水意后的目光,也还落
张廷玉只觉疼得心如刀绞,他忽然握住黛玉的手腕,隔着袖子,他都能感受到她的瘦弱。
“我每年来看你一次,待我下次来,咱们还去结缘寺上香,好不好”
黛玉微微睁大眼,哭声都惊得顿住了,第一想法竟是“你又来哄我”
“不是哄你。”他目光坚定,抬手把她脸上的泪擦掉,“我家中还有两坛桃花酿,明年我来时,把它带来给你尝尝味道。”
黛玉拍开他的手,娇哼道“我明年也才八岁,怎么能饮酒”话是这样说,可那目光却波澜不定,显然是
“那就给林公饮,我再给你带一份玫瑰酥,可好”
黛玉唇角弯了弯,复又抿直,“那这次,你可不许再诓我了。”
分明是带着嗔怨的挑剔,可却叫人心生欢喜,他捏了捏她的袖口,“我定不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