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维的琴行这几天来一直是歇业状态,只
明大爷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街里邻居每天都
当然,于情于理,邵维其实都可以不用去的。
因为
他的圈子,他的工作,他的傲气,本来注定就是和街头巷尾的人格格不入的,但偏偏他认识了那个青年。
优雅又漂亮,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身上的气质是从小耳濡目染出来的书卷气,当年青年第一次来琴行求职,嗓音温柔轻细,他说自己以前学过钢琴,但是没有教过学生。
邵维本质还是个生意人,他其实不太乐意接受一个没有工作经验的人,但拒绝的话死活说不出口,他几乎有些看呆了,最后才反应过来让人先弹一首。
邵维还记得那个场景。
青年修长的手指
他只觉得,这是一个比他还要格格不入的人。
然而逐渐了解之后,他却
青年是难得优雅高贵,却又难得浑身充满了烟火气的人,他永远都
每个人都喜欢他,他也会用心的和每个人交谈。
邵维觉得挺神奇的,他居然是跟着这样的一个人融入了街头巷尾的喧闹中。他很珍惜这个人,但如若有人问起他有没有喜欢过江寄厘,邵维会摇头。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问过,他圈子里的朋友都知道他琴行有个漂亮年轻的钢琴老师,还是单身,他们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次是他走了狗屎运。
走运是没错,但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是痴心妄想了,邵维很明白,这里没人配得上江寄厘,包括他
邵维是个聪明人,他不会肖想自己配不上的人或物,他能很果断的做出取舍,
可没想到最后青年还是离开了,因为另一个他从未谋面的人。
除了好奇,邵维还特别恨那个让江寄厘一直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人,每到夜深人静他就会想到,他
总归不可能是像他开玩笑那样,真长了三头六臂。
他始终不相信那个人能轻易找到桐桥镇,
邵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见到江寄厘一次,直到明大爷出了事。邵维纠结了很久,终于还是打了那个电话。
他确实是怕江寄厘以后知道会后悔自责,但也存了一点微末的私心,他还是想再见江寄厘最后一次。
邵维想得简单,纵然那个人有通天的本事,他也不信对方五年都没找到人,就偏能
这天,邵维琴行有人给他打电话,说想看一台钢琴,他急急忙忙从小区这边赶回去,门口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很讲究,身上是笔挺的西裤和马甲,纵然头
对方开口道“是邵先生吧,您好。”
邵维心里突然就升起一些警觉,他四下打量了一下,果然
一辆极为奢华的黑色劳斯莱斯。
邵维的朋友里有一个是做倒卖二手豪车生意的,有时候小聚时他们也会闲聊,所以邵维对这些车都还算了解。
然而这辆车,他只认得出车标。
车身霸道矜贵,比普通劳斯莱斯要长一些,安静停
邵维蹙了下眉,伸手回握“您好,是您要看钢琴吗”
中年男人避重就轻,回答的很隐晦“是我给您打的电话。”
邵维心里不太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他当即道“如果不是看钢琴的话就恕我不能奉陪了,我家里有老人生病了,最近很忙,没空
说着他就要转身离开,谁知刚一动,就被中年男人伸手拦住了。
他一举一动甚至言语之间都客气的很,但邵维察觉得出这些人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行事作风看似礼貌,实际上无比强硬。
邵维几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中年男人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他道“我们先生请您去车上坐坐。”
邵维后退一步“我不认识你们先生,我真的有事。”
中年男人已经伸手“请。”
邵维暗道不对劲,但已经退无可退,中年男人一直保持着一个“请”的手势,视线盯着他,邵维被看得头皮
他谨慎道“家里的老人
中年男人没有回他,态度模糊不清。
邵维忐忑着迈了一步,他知道他今天绝大可能无法轻易离开这里了。
走到车旁,他听到中年男人恭敬道“先生,人带来了。”
里面的人并没有回应,但中年男人却像是明了,伸手拉开后座车门,对着邵维道“邵先生,上车吧。”
邵维的视线不自觉看向车内,落
几乎一瞬间,邵维就明白为什么身旁的中年男人要对车上的人毕恭毕敬,也明白为什么中年男人如此的样子依然只是个办事的人。
因为车内的男人身上的气质实
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包裹着他健壮的身材,就算坐着邵维也看得出来他个子极高,他侧脸的线条锋利而致,修长的双腿散漫交叠,右手撑着额头
看邵维有些迟疑,中年男人又提醒了一句“邵先生。”
邵维这才惊醒,赶忙跨进了车内,车里的空间很大,
安静了几秒,邵维有些坐不住了,他道“您好,请问您找我”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睁开了眼,他眼眸冰冷凶戾,邵维心头一惊,话意迅速止住了,这回他不仅头皮
他心里惊骇的想,原来眼前的人才是真的格格不入的那种人。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但又不敢完全相信。
直到男人掏出了一张照片。
邵维看着上面的人,瞳孔微缩。
江由。
-
邵维从琴行这边回去以后,感觉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好几次都差点撞到墙。
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猛然惊醒想起某件事,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给江由再打个电话,告诉他不要回来。
但是他似乎被监视了。
邵维不敢露出任何端倪,因为他
惊惶紧张的过了几天后,监视他的人依然没有离开,邵维不敢打电话,怕打草惊蛇泄露了江由的联系方式,他现
直到某天,邵维去了小区那边以后,
这个男人知道他能联系到江由,但和他一样,这个男人同样怕打草惊蛇。
所以他压住了所有消息,像一只极有耐心的野兽,待
邵维完全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痛苦极了。
-
夜色渐渐深沉,男人缓步迈上陈旧的楼梯。
声控灯明明灭灭,男人因为个子极高,将楼梯衬得更加狭窄,脚步声缓慢而有力,最后,锃亮的皮鞋停
他修长有力的手上捏了一串不知道从哪来的钥匙,咔哒,手指旋转,门一声轻响,
男人走了进去,久无人居的小公寓内昏暗冰冷,也安静得可怕,他摸索着找到了灯的开关,啪嗒一声,暖色的灯光倾斜而下,照亮了整个室内。男人一直隐
他的视线落
换鞋的柜子上还贴着一张黄色便签,写着两句话。
爸爸,记得带钥匙。
记得
上面的笔体很稚嫩,下面的那两个字隽秀漂亮。
他伸手扯了下来,指尖缱绻的轻抚着上面的字迹,克制不住的叫了声“厘厘”语气里
公寓内早已没了人气,但却处处都是生活过的痕迹。
沙
厨房里有各种各样可爱的盘子和锅碗瓢盆,冰箱里没喝完的几瓶草莓牛奶安静排列着,已经过了保质期一个月。
卧室的床绵软而舒适,床单简单干净,有一股清香的柚子味,衣柜里挂着一排衣服,色系温柔大气,也是同样好闻的柚子味。
明明是和以前全然不同的味道,但他却觉得熟悉极了。
戎缜的手极慢的抚摸过每一寸地方,这些东西勾勒出了一个陌生却炙热活泼的青年,他曾经以为他已经想这个人想到了极点,可现
他想这个人想得要
戎缜说不清自己的感情,他只知道自己想要江寄厘,他想把那个人永远绑
那种恨不得将人嵌进骨血的思念和冰冷的现实互相拉扯着,仿佛将他撕得碎裂开来,他痛苦的弯下了身躯,喘着粗气狠狠掐着自己才能勉强冷静。
他握着那张照片,嘴里不断的叫着一个名字。
戎缜觉得自己陷进了一片窒息的冷水中,心脏传来一阵阵生疼的寒意,他要找的人曾经就
厌恶、痛恨、抓狂,所有的负面情绪
戎缜心里几近癫狂,他想,他再也不会把人放走了。
他留
程严往家里添置了很多东西,他干条理,列着长长的清单请戎缜过目,戎缜坐
-
江寄厘和江崇很快回了国,一路都没有任何异常,他们也没联系任何人。
兜兜转转饶了几圈,江崇主动和江寄厘分开两路回桐桥镇,他现
他安排好一切后,抱了抱江寄厘,然后自己踏上了另一条路。
江寄厘回到桐桥镇时已经是晚上了。
公寓楼下静得可怕,许多人似乎都睡下了,乔姨的小超市卷闸门拉得很紧,夜晚微凉的风卷过,平白多了股萧瑟的味道。
他
江寄厘回视线上了楼。他站
眼前亮起的一瞬间,江寄厘突然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皱了下眉,心里不太确定的想到,门口的柜子上之前放过绿植吗而且,他记得贴
因为他有一段时间经常忘带钥匙,江崇就特意
现
江寄厘觉得诡异,后背突然就窜起一阵森冷凉意,而
沙
江寄厘腿都软了。
他脸色苍白得可怕,转身就想拉开房门逃出去,但客厅本就没有多大,男人个子极高,长手长脚,几乎瞬间,门啪的一声巨响就又被关了回去。
江寄厘吓得直接滑坐
男人慢悠悠蹲了下来,蹲
他伸出手,很慢很温柔的抚上了他的侧脸,轻声道“厘厘”
这道声音是江寄厘多少年来挥之不去的噩梦,他摇着头甩开那只手,泪流满面的挣扎着想要逃离,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羔羊。
戎缜一条腿已经跪
“您放过我,您放过我吧,我求您”江寄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逃无可逃。门是朝里开的,他后背抵着只会让门关得更紧。
戎缜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像是完全没听到江寄厘的哭求,嗓音低沉又缱绻的说道“厘厘,跟我回家吧。”
“不要”江寄厘拼命缩着,呼吸急促又惊恐“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回去,我哪都不去。”
“听话,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家,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计较。”戎缜伸出了左手,他忘记了自己手上狰狞的疤痕。
江寄厘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被吓得尖叫了一声,情绪濒临崩溃。
戎缜面色是转瞬即逝的阴沉,左手和小臂都是蜿蜒交错的烧伤,青年看着怕极了,也嫌恶极了,戎缜又叫了声“厘厘,你乖乖的。”
“乖乖跟我回淮城,不要让我生气,嗯”
江寄厘根本不听,
戎缜也不强硬拦着他,因为一共就这么大的空间,小东西再怎么跑,都跑不出这个地方。
他站起身,看青年冲进了厨房,满脸泪痕的握着一把刀面向他。
青年眼眶通红,明明很害怕,却依然说着威胁的话“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回去,你不要逼我”
“厘厘,我没有逼你,是你
江寄厘后退了一步“你不要再过来了”他嗓音颤抖着,手里的刀也要拿不稳。
戎缜有些痴迷般眷恋的看着他的脸,越走越近“我找了你很久,宝贝,我很想你。”
“我还听说你生了我的孩子厘厘,跟我回家吧。”
男人已经再次站
戎缜望进他的眼里,问道“所以,你还和别人做过什么时候
莫大的羞耻兜头罩来,江寄厘比着刀锋颤道“和很多人,除了你,和很多人都做过。”
戎缜突然笑了声,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身,谁知青年似乎吓昏了头,手里的刀竟然真的就那么扎了过去,尖锐的刀尖刺穿皮肉,浓重的血腥味缠绕
江寄厘更是吓懵了,脸色白得透明,当即就要松开手,却被戎缜一把抓住。
“宝贝,你就这么点胆子”男人的嗓音更亲昵了。
他握紧青年颤抖的手,缓慢却毫不犹豫的把刀尖推得更深,鲜血顺着江寄厘的手一滴一滴掉落
“厘厘,捅进来,再深一点。”他垂下眼眸,
他加深了这个吻。
就
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响起“放开我爸爸。”
戎缜听到这个声音,慢慢直起腰,松了手。
他语气同样冷淡,对于眼前这个儿子似乎并不是很关心,他慢悠悠道“江崇”
江寄厘已经瘫软
江崇视线扫过掉
他一字一句道“我爸爸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请你现
“我小畜生,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崇抬眸,毫不客气“老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