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这孩子他突然觉得迷茫,当所有人都告诉他这是蓝笙的孩子时,他的确失了方向,也嫉妒成狂。可经过了这场风波,如今她
来这里的路上他才彻底冷静下来,整件事里若要论断个孰是孰非,他的罪孽是最深重的。是他的轻狂造成了眼下不可逆转的局势,他和她的这段情,原就不该
开始就错了,于是这样一步步错下去,越陷越深,终成颓势。
他从来都知道她是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只后悔这两个月里没有抽身回来看她。他一去这样久,纵然有书信,也不够慰藉她的寂寞和恐慌。但是河东的政务实
头公务堆山积海,一头又牵挂她的冷暖安危。他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几趟想星夜赶回来,无奈分身乏术。但若是能够预料,他就是办砸了手上差事,也势必要以她为重的。
他知道已经到了极致,再错过,便是一生。
他趋前身子,扶住她的肩头,“是谁的都不重要了,只要
前一刻还惶恐不安的大眼睛里霎时盈满了泪,“你说的是真心话”
他的心脏缩骤痛,“布暖,我
她的眼泪滔滔落下来,“那么知闲呢知闲也怀了你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他倒一头雾水起来,“我没有碰过她,她怎么会怀孩子”
经他这么一说,似乎不用多解释,三言两语便云开雾散了。她伸出两条手臂,“容与你抱抱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是你的”
他仿佛置身云雾里,又像酒上了头,各种滋味侵袭过来,酸甜苦辣迅疾尝了个遍。果然他猜得没错,是他的孩子。因为干扰太多怀疑过,他感到羞愧。布暖对他的心没有变,只要面对面,一切原来这么简单
他热烈把她拥进怀里,吻她的额头,眼泪落
“我原谅你。”她立刻说,颤抖着寻他的唇,“我从没有真正恨过你,我爱你”
所有的辛酸都倾注
他把她紧紧压进胸膛里,隔着衣裳,可以感受到那一阵阵的震动。一样的频率,一样的无奈悲苦。那怦怦的心跳声填充了整个空间,高深的上房也不再空旷了。没了思想,哪里都是他和她。两个人像无限胀大
起来,把这孤寂的午夜塞得满满的。
她的袖陇很宽大,褪了袄,中衣是浅浅的绿。他抚她的手腕,又顺势攀上前臂,只觉瘦弱,比他走时更甚。他心疼她,没有给过她一天好日子。他唯有惭愧的嗫嚅“我没能到责任”
她枕着他的肩头,不愿意和他分开。他的手退出来,她和他十指相交,牵引他覆盖
他心慌意乱,虽然孩子还
这场景做梦似的,他和她的甥舅关系彻底结束了,从今起有了崭新的身份,孩子的父亲和母亲。半年前的种种跌进上辈子的轮回里,回想起来简直像南柯一梦他抬起头,视线和她相接。她愈
调开眼去。他笑着去捧她的脸,把额头抵
“没想到。”他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和她的相接,“只两回”
她飞红了脸,却有意装傻,“什么只两回”
他本就不是个厚脸皮的,自然不好意思说得太开。干咳着起身到桌前倒茶喝,问她可吃了晚饭。她撑着坐起来,没法子下地走动,便垂着两腿坐
隔了一会儿人才从外头进来,裹着长袄嘴里一叠应着,“来了来了,娘子有什么吩咐”一眼瞥见容与,咦了声呐福道,“郎君什么时候来的哎呀,想是我睡迷了,竟没察觉”
布暖怕他嫌底下人没规矩要
潘娘子应了,掖着袖子去了。果然他枯起了眉,转过身道“你且将就两日,回头叫管事到人市上挑两个伶俐的回来。”
“那”她试探道,“我先头的人”
他脸上淡淡的,回了两个字“不成。”
她叹了口气,他定是恨透了她们,哪里还会叫她们来侍候她呢她揉着襟上的系带,尤不死心,“新人用着总不凑手。”
“你不用说。”他垂着眼皮子道,“单她们今天
如今想想,秀的确过于自作主张。她背着她做的那些事,也足够叫她恼火的了。可再转念思量,秀老实一辈子,遇着她的这段感情,大约实
“你别记恨她。”她说,“咱们立场不同。只因洛
阳那头都认准了蓝笙,阿耶阿娘又极称意他,乳娘所作所为是想替我圆谎。她疼爱我我知道,你一走两个月没有音信,她比我还要急。总怕你后悔,怕你始乱终弃。加之后来又有了身子,她担心我日后没着落,独个儿养不活孩子。”
他听了脸色更凝重了,“我隔三岔五写信,叫军中持节的信使直送长安。连关卡都用不着过的,怎么叫没有音信”
她怔了怔,虽愤怒,心却暖和起来,喃喃着“原来你给我写信了,只是我没到”
他得知沈府里派去的仆妇做了管事,也不用计较,料定了问出
他森森然冷笑,好啊,眼下的将军府里出妖怪,他不问,倒开始群魔乱舞了。连他的信都敢扣,谁还把他放
法烟消云散,他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忍她这么久,若是一早打
他无奈看她,她坐
她开始闪烁其词,“我怀了孩子,神头不济了,有时候一觉睡醒,连自己
他真没有照看孕妇的经验,琢磨着要么身上平白多了个人,负担重了,所以会胡思乱想
她瞥了他一眼,“你只说我你自己好到哪里去还不是听信别人的话,管自己的骨肉叫孽种”
他讪讪的,“我
是从未把国事当做自己的切身利益来看待。一旦关系到了你,我就成了个不称职的将军。”
两人絮絮说着,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难处。到最后相视一笑,这两个多月的疙瘩如同灯芯上袅袅的白烟,吹口气,不费一兵一卒就那么散了。
门上单嬷嬷提了食盒进来,也不抬头,只顾往桌上布菜,“郎君一路上辛苦,奴婢做了几样小菜,温了一壶酒,郎君凑合着用些。明日天亮奴婢着人赶集去,多置办些年货。后儿就是年三十了,今年咱们庄子可热闹了”
经她一说,两下里暗自雀跃起来。又觉自己岁数不小了,还像孩子似的真心喜欢过年,有点说不过去。于是脸上带了懒洋洋的微笑,回答的语速都慢了半拍。
布暖说“这个,甚好。”
容与坐
个福。”
单嬷嬷欢快应个是,躬身道“郎君厚德载物,将来小郎君必定富贵绵长。郎君且慢用,奴婢准备热水去。回头洗个澡,明日和娘子睡得晚些起来,好容易有了休沐的。”
布暖心上一跳,脸上辣辣的。也不敢觑他,对单嬷嬷道“你替我把幔子放下来,另给郎君准备屋子吧”
单嬷嬷还没答话,容与先开了口“用不着,我就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