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要嫁人了。”她微微侧过脸,头上的珠翠
他又是沉默,隔会儿站起来道“咱们外头走走吧”
她有些犹豫,因为知道阿耶阿娘都防着他。明目张胆外面走,万一被撞见了怎么办她磨蹭着,不怎么愿意起身。他踱过来向她伸出手,“要我拉你么”
她看着那只手,脸上热辣辣一片。就像个巨大的诱惑,可以吸引得她飞蛾扑火。几乎什么都没去想,她把自己放
“阿娘看见了”她怯怯地说,“只怕要不高兴。
”
事到如今他反而无所顾忌了,就是要她父母亲了解,他对她志
但布暖,他断断放不开。他紧了紧五指,前半生为母亲而活,后面的日子要为她和自己。是该摊牌了,时日无多。计划总赶不上变化,要顺势而为。至少让这傻丫头知道,他不再是她的舅舅,他爱着她,是她最可以依靠的人。
穿过长长的回廊,走到头处,告别了白墙灰瓦,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桃树林。
她站
好兴致,折了一枝梅往她螺髻上插,“我与娘子戴花。”
她轻轻地笑,欠着身让他戴。他的手指滑过她的
她明明知道那是皮影戏里的台词,还是忍不住偷偷窃喜。他这么明的人,有很多话不会轻易说出口。如今借着戏文,算是
她认真想了想,“单于是个好人,也许王嫱初到大漠不习惯,但日子久了就好。一个女人背井离乡,唯一能够倚靠的就是丈夫,所以为什么不爱呢”
他似乎很满意,“爱他,相信他,两者同样重要,
知道么”
她点头,“我知道。”
“你以前做得不够好,以后要改正。”
她摸不着头脑,却仍旧点头,“我改正。”
他把手放
其实倒想问问他,以前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他说出这番话来。后来想想还是作罢了,仿佛是有点惧怕。就像感月说的那样,也许有过不愉快的记忆,再翻找出来无异于雪上加霜。还不如往前看,他也说过要重新开始,那么就不要追究吧
她晃晃手里的梅,“我也要与郎君戴花。”
他看着那一蓬花,有些为难的样子,“男人家戴花,有失体统。”她就那样看着他,眼睛里有闪烁的芒。他突然觉得拒绝她是种罪过,便把多余的花蕾去了,单剩顶上的一朵。那么一修整,看上去就像支
她心里是不太满意的,她原先想给他来个山花插满
头,谁知道他这么工于心计,把好好的一枝花摘成了秃子。她赌着气,搡他一下,“你转过去。”
他无奈地换个角度,布暖眼疾手快重又换了一枝。得意地咧着嘴想,这梅林里要别的没有,要梅花一撸一大把。三下两下腾出了枝丫,往他
他翻来覆去打量手里玉笄,“我有了簪子,这个岂不是多余了或者扔了吧,留着也碍手脚。”
他作势要抛,她喊起来“做什么要扔好好的,扔了就是败家”忙夺过来托
他笑得不怀好意,“你可知道赠玉的意思”
她耳根子有点
当然是熟知的。她不屈地反驳,“我是怕糟蹋了好东西,你非要往那上头牵扯么”
他挑起眉,“受玉又是什么意思”
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赠玉是示爱,受玉当然是应允了。她尴尬地把簪子往他手里塞,“你要扔便扔吧,同我没关系。”
两下里推推搡搡,混乱中才
她心慌意乱地推他,想要隔开些距离。渐渐意识到他们已然到了这一步,奇怪这一切是怎么
“这么不好。”她怏怏地说,“我不大明白,我都要嫁人了,万一让谁撞见,大家脸上不好看相。”
他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如今怕了当初那点玉石俱焚的勇气哪里去了咱们两个总
是你追就是我赶。这次不要逃避了,从头再走一遍。分明驾轻就熟的,也不至于太吃力。”
他话吐半截子,对于她这个丢了记忆片段的人来说,简直就像
他摇摇头,“没到时候,我的事还没办完。等真相大白了,我自然会同你交底的。目下你只要看清,咱们不同于一般的甥舅,就是单纯的男人和女人。我心里装着你,非你不娶。所以你心里也必须装着我,非我不嫁。记住了么”
这是个奇怪的理论,这么专治跋扈,但从他口中出来,却有种天然令人信服的魔力。她傻傻地点头,他非她不娶,这倒不错。可转念想想又不对,于是红着脸说“咱们这样的,怎么谈嫁娶呢况且下个月我就要嫁进蓝家去了,现
“我不会让你嫁的。”他把脸埋
他唧唧哝哝地说,她虽听得云里雾里,但实
兴得紧。像某一刻遗失的东西重又回到手里,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富有,就是油然而生的骄傲和满足。她的他是一座山,一棵参天大树,将她不甚华丽的人生填满。他们的感情触犯唐律,但又怎么样呢她憧憬着悲壮雄浑的爱情,他给予的,正是她严重缺乏的。
“再容我一点时间,等我把手上的事理清了,我带你离开长安,到咱们的世界里去。”他微微一笑,“就像昭君一样,咱们出塞。那里有山有海、有花有草、有长河落日、有大漠孤烟没人知道咱们的身份,可以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他计划得很周详,不像是临时起意。已经画好了蓝图,她只要按着他的路线走,就能够抵达幸福。可是终究放不下爷娘,她就算再浑浑噩噩,也做不出抛弃父母的事来。阿耶
她沉淀下来,两难得很。手臂施加了个坚决的力量
,她终于隔开他,“舅舅再三思吧这不是件小事,牵连的人太多了。”
他睨起眼,“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她说,本来应该很凝重的对话,可惜被他顶上那簇盛放的梅打断了。她忍不住笑,这样风姿绰约的人总算毁
他看着她逶迤去了,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