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的正日子,这天一早下了场豪雨。伴着电闪雷鸣,瓢泼的雨势把长安城洗刷了个干净。等雨停了,青石板的路面沥沥泛出光来,枝头的绿叶愈
蔺夫人原先还愁,都说设宴逢着雨,就说明这户人家小气,不是真心款待人。这样的名声可了得她站
她其实是个极平常的女人,因为出身不高,嫁得高官,仍旧是个妾。一个女人,
她笼着袖子苦笑一番,她这大半辈子,足以拟成一个唱段,唱上三两个时辰。
这种家大业大的人家,自己没指望了,只有靠儿子。她嫁进沈家,两年后才怀身子。那时候嫡夫人正病重,对园里各婢妾也疏于防范,容与可说是趁乱得来的。他是老天爷派来帮她的,亏得有了他,才让她
然后的日子否极泰来,她才知道做当家的嫡妻有这样多的好处。真正的扬眉吐气,以往和她过不去的或撵或卖都
起她半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容与有今天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功劳。她
她看着天上最后一滴雨,太阳出来了,破云照下来的光柱亮得刺眼。她抬起手遮
“阿娘往前院去吧,宾客们快来了。”容与屈起手臂让她搭着,一步步引下台阶来。
她吁了口气,“我只当雨不会停的,叫人走
容与逢迎道“哪能呢快入夏了,阵头雨,没有下一天的道理。水是福泽,阿娘今儿生辰,来给阿娘送头来了。”
蔺氏笑起来,“你愈
他脸上依旧淡淡的,母子两个走
蔺氏抬起眼,“你说。”
“知闲这趟万万要打
他是机灵的人,多少觉察出了些才会这样说。蔺氏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你姨姨那个人不是三言两语可敷衍的。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瞒你,昨儿她们娘俩来找过我。意思明白得很,还是要你娶她。你说怎么办”
他转过脸一哂,“不能够了。”
“我也这么和她们说的,可知闲是个死心眼子,断然不肯松手的。你和暖儿的事她都告诉她母亲了,她母亲抓了把柄,把狠话撂
告
这世上只有一个布暖,就算找个皮囊相像的,别的呢何况他看重的不是她的外表,这份情和别人不同,他们爱得苦,越苦越懂得珍惜。就算寻个天仙来放
他心里计较的事不愿同他母亲说,已然穿过垂花门到了正园里,一群仆婢迎上来接应。老夫人没了闲暇来追问了,他便脱身出来。园里渐渐热闹,鼓乐喧天。大门上管家管事高唱着,把来客的贺礼一一报备登账。他回身看看,甬道两腋的木戟架上都贴了巨大的寿。红底金字,
该去门上迎人了,他撩起袍子往外去。盘算着布暖差不多快到了吧他近来愈加小家子气了,脸上威严,心里却只盼着和她朝朝暮暮。大约每个坠入情网的人都这样,他毕竟没什么特别的。无情无思的时候足够强大,一旦爱上一个人,很多根本的东西就变了。
迎来送往的事他驾轻就熟,是多年来官场上历练出来的。这个公卿,那个阁老,一时春晖坊里车马络绎,往来不绝。
这里正和人寒暄着,瞿管家却冲着来人看直了眼。伸着手指头比画着,“郎主,你快瞧”
容与回头,乍看之下唬了一跳。马背上下来个人,三十出头年纪。穿着月白襕袍,戴展角襆头。立
那大概就是云中刺史吧容与站定了打量,开始只当是人家看错了,没想到当真这么像。仿佛
但震惊归震惊,礼数还是不能废的。他抱拳迎上去,“阁下是云中新任使君么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那刺史堪堪回过神来,看样子同样吃惊不小,忙打躬作揖道“某正是云中独孤如夷,久闻上将军大名,今日方来拜会,望乞将军恕罪。”他给身后随侍的小厮比个手势叫上礼,自己同容与笑道,“一点意思不成敬意,请上将军笑纳。”
门里管事高声号起来,“云中独孤刺史,贡缎六匹,礼金千贯”
容与迟疑一笑,“叫使君破费了,容与这里谢过。”朝里引了引道,“使君里面请,容后
大唐某一处,会有个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存
独孤如夷接了他的话柄道“实
底下小厮来引路,独孤如夷跟随着飘然进了园子。容与抬眼恰见贺兰伽曾,才要张嘴,他抢先一步道“上将军莫吩咐,卑下知道该怎么做。”
容与颔首,又道“云中也要跑一趟,务必查清楚。”
贺兰伽曾受命去了,他靠着抱柱有点惶惶然起来。脑子里乱成了麻,一味思量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凡眼见的人都觉得惊诧,这不正常。两个不相干的人有三分像也许是巧合,但站
客人仍旧往来穿行,他强打起神来应付。隔了阵子有辆小巧的马车停
车门,轻得像一片云。
他静静等待,她踩着脚踏下来。致的面孔隐匿
她提着裙角上台阶,盈盈向他一拜。他趁着冬夫人登寿礼的当口低声道“你往竹枝馆等我,我过会子去找你。”
皂纱后的眼睛像曜石,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