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母女冲进渥丹园的时候,蔺夫人正
她回头看了眼,心下了然。早料到会有这一出的,这是兴师问罪来了。真是好笑得紧,自己女儿没本事,莫非还要怪罪她这个婆母么不过到底是自家姐妹,又是冲着给她祝寿来的,好歹让上三分面子。因搁下篦子笑脸相迎,“逛过园子了有了些改动,和上年不大一样了,瞧着还成么”一头吩咐着,“赖嬷嬷上茶。”
叶夫人也不是善茬,面上和善,肚子里能打仗。嘴里笑应着,“好自然是极好的,这么大的排场,原是为了孩子们的婚事吧可惜了儿的,咱们知闲没这福
气。眼巴前的门槛,差了一只脚没迈进去,风云一变,便给
蔺氏只顺应着一笑,“过去的事别提了,提了我伤心,孩子脸上也挂不住。”
叶夫人笑容里掺进了嘲讽的神气,幸亏她已经从知闲那里问出了实情。要是这傻丫头仍旧瞒着,她猛听她这话,还真当有问题的是自己的女儿呢蔺其薇
蔺氏把下巴对准桌边的八脚凳,“别站着,坐吧”自己也挪到桌那头坐下来,有意打了岔问,“怎么不把蔚兮媳妇带了来亲里亲眷的,串串门多好”
叶夫人干吊着嘴角道“原先是想来着,后来琢磨还是少叫人笑话吧他们成亲那会子知闲回来是风光体面的,眼下不成事了,媳妇是外人,不妨别人心里怎么想。还是少走动,咱们知闲好面子的。”
蔺氏听了垂下眼,料着今儿少不得要翻旧账的。不前不后,偏逢着她的好日子来给她添不自
不大好看起来。慢声慢气道“这事是我们六郎亏待了知闲,既然你说起了,我正好和你讨个主意。知闲
叶夫人愈加来气了,他沈家财大气粗,年年外埠官员进京纳岁贡,不说那些有市无价的宝贝玩意儿,单单大钱恐怕都不下十万贯。拿他个万贯出来打
和他沈将军早有了夫妻之实,才回不得娘家,要觍着脸从夫家出嫁。
“这倒不必。”叶夫人强按了火气道,“瞧热闹的多,不论怎么,咱们好歹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关起门来说。三姐姐,你我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儿女们走到这步,我看着别提多寒心。知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一门心思扑
蔺氏郁郁一叹,“谁说不是呢这丫头,难为她痴情。”
叶夫人又道“我也不怕你笑话,六郎这孩子莫说她,就连我也觉得可惜。这样万里挑一的人才哪里去寻三姐姐你若是念咱们骨肉亲情,就劝着六郎回心转意。前头的事,孰是孰非咱们也不问了,后头日子且长着呢。这会儿刹住了脚,为时不晚。”
蔺氏咂出了端倪,一个眼色便朝知闲射过去。当初她死活不肯回高陵,她留她时也曾约法三章的。她亲口答应不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爷娘,这才依旧让
她住
“儿大不由娘,我若能做得主,还等到如今”她起身缓缓把披帛脱了,似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我何尝不想讨个知根知底的媳妇只是六郎人大心大,渐渐不把我的话放
叶夫人闻言直翻白眼,看看知闲的苦瓜样,除了恨
铁不成钢别无他法。要不是她没气性,何苦到三狐狸跟前来讨这没趣赌咒立誓的非人家不嫁,结果人家又不待见,她当真一蓬蓬的火蹿起来。茶盏往几上一搁,落手重,碗盏和托碟错了位,嗑托一下洒出来大半杯水。边上侍立的人吓了一跳,她却不甚
得了蔺氏授意,一屋子人潮水一样退了。她不满意叶夫人的态度,乜斜着眼打量她,“你这是干什么外人看了不知你是个什么意思呢”
叶夫人好整以暇道“我是顾全你们的面子,你若不
蔺氏不大耐烦,看着惴惴不安的知闲道“你阿娘是看准了我做寿,特地来叫我不好过的”
知闲怵她是多少年养下来的习惯,一看她母亲真要拉脸,慌得不知怎么好。抖抖索索去拉她母亲袖子,叶夫人一震袖打脱她,“你怕什么,这事除了长辈施压没别的办法了。六郎入了迷,谁能劝得醒他如今
就看你姨母的,若能力挽狂澜,那以后大家安生,如若不然”
蔺氏不吃她这一套,拧着眉道“如若不然便待怎样阿慆,你恼火我能知道。可既到了这份上,你就应当开解知闲。一只碗磕坏了,就算补好了也不济了,能耐得几回摔打你现
这话不是没道理,只可惜知闲听不进去。她不到黄河心不死,万一真绞了头
郎这么干的这会儿没外人,咱们不妨开诚布公商议商议。六郎和暖儿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这么聪明的人,揣摩不出里头利害”她摇摇头,“我看是不能够的。你真就眼睁睁看着这场闹剧继续下去,不打算出面阻止了”
蔺氏最不爱听人说起这桩糟心事,就像个疮疤,
叶夫人觉得三狐狸简直是没救了,偷奸耍滑不看时候。她
蔺氏知道这个妹妹会说话,也断不是吃素的。自己嘴上强硬,临了到底怕她来个鱼死网破。不管怎么,先等过了这关再说。敷衍好了她,后面再想办法拖延。下月布暖就嫁人了,自己再加紧着给容与娶门亲。到时候尘埃落定,谁还认这个账她们再来闹,就有充分的理由可以乱棍撵她出去。
她装作放了软当的模样,过来携叶夫人的手,“你就这急脾气,我多早晚也没说由得六郎的话呀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我自然从中斡旋。但却急不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唉,知闲这孩子,可怜见的”
叶夫人也不管她是虚情还是假意,反正孙猴子翻不出她的手掌心去。便和蔺氏达成了协议,暂定如此,以观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