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荒亭里宾客云集,戏台上正演踏摇娘。女眷爱看文戏,成群都聚集
容与下意识寻找独孤如夷,然而进了人群里就有点脱不开身。朋友也好,同僚也好,哪个都不愿轻易放过他。他没计奈何,只得
感月先趴
感月太够意思了未免回头大人盘诘,布暖离开众人视线的这段时间,难为她一人
,布夫人当然是放心的,这样便替她解了大围。
她由衷地感激她,红着脸道“多谢你,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呢”
“是心虚理亏才不知怎能解释呢”她拿肩顶她,“老实说,你们才刚偷偷摸摸躲进后园子里做什么去了害我等了这半天”
布暖有些慌,“哪里偷偷摸摸了你仔细了,叫人听见怎么想呢”悄悄指了指前排的迩音,“她知道么”
感月一哂,“她脑子老套得很,叫她知道,少不得又聒噪个没玩。”
布暖点点头,“你好歹别和人说起,知道么”
感月道“那是自然不消你吩咐,我又不是傻子”复不怀好意地笑,“可是你得告诉我,你们干什么去了”
布暖想起那个心里噗噗直跳,横竖真话是打死不能说的,只道“还能怎么,桥上说了会子话罢了。”
“真的”感月大大不信,“说话把院门插起来做什么我推了好几下都没推开。”
她听了一窒,料着容与是早有预谋的。也不怪他,一时只是甜上心来。支支吾吾的搪塞着,“我和他有碍身份,说话不是也得避着人么”又想起蓝笙来,提心吊胆地问,“蓝笙可曾找过我”
感月摇摇头,“我
“那你们到底怎么那样”布暖道,“他那头可有些什么表示”
感月昂首一叹,“道路阻且长我瞧他对你一往情深似的,要想叫他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这里,只怕是不易。”言罢又斗志昂扬起来,挺着胸脯道,“越是艰难险阻,越是要迎难而上大不了给他下药,春风一度,叫他不负责都不行”
布暖听得目瞪口呆,这丫头也太大胆了,这种话倒敢说出口转念又想想,自己和容与到了这地步,是不是已经板上钉钉,再也赖不掉了她蹭过去问感月,“有了肌肤之亲,就表示已经把人困住了想跑也
跑不掉了”
感月摸摸下巴,“那得分什么男人,我想像蓝笙和舅舅这样的,但凡和良家女子有过了那茬事,不论怎么都会担负起责任来的。到底好人家的姑娘和堂子里的不同,要是赖账,叫人告到衙门里去,那是要受刑罚的”说着压低了声道,“你可以同舅舅试试,也或者,你们早就试过了”
布暖打她不迭,“你这丫头是疯了”
感月一面抵挡一面朝远处指指,“你看舅舅上哪儿去”
容与跟着独孤如夷的小厮穿过庭院,等到了门上,见独孤如夷已经
独孤如夷道“上将军多虑了,我
瞒上将军说,如夷此次来长安,入仕谢恩是一宗,更要紧的是寻访故人。”
容与静静听他叙述,越听心里越悬。他的身世莫非真有谜团么他
独孤如夷只是看着他,“上将军定然听说过独孤家的兴衰史,当年祖父独孤怀恩听信小人谗言起事,兵败获罪殃及全族,那时我才四岁。家门巨变正值我母亲临盆,因着不知李唐会降什么样的惩处,我母亲为了给独孤家留后,便让婆子把孩子偷偷送了出去。原以为不能活命的,不想只是遣返云中。我母亲闻讯懊悔也来不及了,孩子抱走之后便再没了音信。一晃二十八年,母亲日思夜想,只苦于朝廷有令,不获特赦不得踏入中原。也是老天开眼,陛下一日做梦梦见太祖,方想起来独孤一门还是罪籍,便重又起用了。我能踏出云中,母亲千叮万嘱,命我一定要找到弟弟”他眼光愈
有一枚钩形胎记”
他下意识去抚肩头,胎记倒没有,只有个铜钱大的伤疤。母亲说那是幼年玩火留下的,但恰巧就是他说的那一处。他脑子里一团乱麻,隐约觉得是八九不离十了。但尚不能过早下定论,因道“使君
独孤如夷道“我暂且还有公务,估摸着十来日是需要的。请上将军自去打探,我只有一句话问你。若是查明了你的出身,你可会认祖归宗”
突然有个人冒出来,告诉你你维系了二十多年的家不是你的家,你的母亲不是你的亲生母亲,这样的感觉真的差到极点。他算涵养好的,大风大浪里摔打过,遇到问题愿意冷静下来分析,也没因震惊乱了方寸。听他这话不过一笑,“未经证实的事,沈某从不设想。有后话,等到真相大白了再说不迟。”
独孤如夷点头,“也罢,我住
容与
灯火掩映下,有人纵情欢歌,有人愁入西风。这个时代永远不缺乏忧伤和明媚,人前的快乐是日光下优美的盆栽,人后的无奈便是蚀骨的毒药。
“其实不用我来提醒你,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即便是猜也能猜到了。”知闲比了个凄凉的手势,“没办法了,重来一遍,还是同样的结局。蓝笙,你我都是输家。不过我出局得早些,比你幸运些。你如今走的是我的老路,同样的大婚近
蓝笙整个人都空了,他立
束一次屈辱他可以忍受,但是一而再再而三,足以叫他崩溃。
知闲自己也不相信,到了这窘境,她竟还想着挽回。她巴巴地看蓝笙,希望他能有个解决的好方法。最好把容与和布暖分开,一下子断得干干净净,回到正途上也好各得其所。
“如何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她道,“就这么放弃么”
他沉吟半晌抬起眼看她,眼里有深深的恨,“你为什么要派人盯着他们挖出实情对你有什么好处愁上更愁,苦上更苦”他背靠
知闲唾弃他的软弱,“你宁肯自欺欺人么就像上次那样,让布暖肚子里怀个私孩子我看就算你愿意做便宜爹,人家也不一定稀罕还是趁早醒醒,不愿意就这么败下阵来就赶紧想辙。”她咬了咬牙,“你
若是不成,就换我来我倒不信他们是铜墙铁壁,竟还没有能攻破的口子我去找布暖谈谈,女人之间开诚布公,没什么可避讳的。谈得通便好,倘或谈不通,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得不到的,就算毁了,也不能叫别人白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