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一个男生送进小区,转眼又带着另一个男生出小区,保安目睹这一幕,探头,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司嘉懒得搭理,招手拦了辆碰巧
挂号,做皮试,输液,不比凌晨的医院,折腾完将近六点,晚饭还没吃,司嘉就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两份三明治和一罐牛奶,上楼时又去帮陈迟颂接了杯热水。
回到输液大厅的时候,孟怀菁的电话刚好进来,她一边划过接通,夹
然后似乎是听出了她这里的喧闹,孟怀菁问她
司嘉
挂完电话她才看一眼陈迟颂,
“孟阿姨回去了”
他的状态稍微好一些了,但还是能一眼看出病着,连帽卫衣的抽绳折进领口还不自知,司嘉伸手帮他翻出来,然后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微凉的指尖滑过他的脖子,陈迟颂喉结滚了下“那今天下午你去机场送她了是吗”
司嘉给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国际机场”
就这四个字,司嘉大概知道陈迟颂想问什么了,牛奶喝一半,搁手边,转而拿起三明治,剥着外面的塑料包装,
扎针的那只手动了下,他声音略低地问“这么巧”
司嘉不置可否,也没瞒着,“后来就是他送我回来的。”
陈迟颂为此有片刻的沉默,司嘉继续吃着三明治,懒洋洋地靠
良久后他问“那你们有聊什么吗”
司嘉因为这一句而停了嘴部动作,她转头看向陈迟颂,两人
前面所有的铺垫仿佛都是为了这一刻,药水一滴一滴顺着针管
“对不起。”
“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对不起。”
陈迟颂低了一下头,垂着,然后点了点,“那天你砸我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我就是恨自己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了伤,更不该跟你赌气,说出那种话,郁卉迎这个人我也已经快十年没有见过,她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我和她的关系不敢让你知道,是怕你多想,是怕你会不要我。”
司嘉平静地听完,朝陈迟颂靠近了点,彼此的膝盖碰着,“陈迟颂,你不是怕我多想。”
陈迟颂抬
眼,看她。
输液大厅很吵,孩子的哭喊声,中年妇女的唠嗑声,手机的外放声,全都揉
“你是不相信我,就像你到现
陈迟颂闻言,呼吸整整放慢了一拍,看着司嘉以一种挨他更近的姿态说“喜欢到,有那么一瞬间想过你骗我就骗我吧,最好能骗我一辈子。”
她咬着字说的这话里是带着威胁的,陈迟颂听懂了,唇张了张,刚要叫她的名字,刚想去握她的手,但司嘉抽离得更快,她重新靠回椅背,情绪有点绷不住,看着他问“可是凭什么”
陈迟颂愣了下,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往他的心口砸“凭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司嘉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紧接着问他是不是还要出国。
她都懂的,如果之前按他所说,还没定,那记过处分就是一道坎,陈轶平不可能不知道他俩的事,为此会给陈迟颂施压,会恩威并施,也就不可能再放任他留
陈迟颂没有说话。
司嘉却像他给了肯定回答一样,继续问“时间定了吗”
“二月初。”
这一夜注定要被雨水搅得不得安宁,司嘉闻言点头,深吸一口气笑了笑“陈迟颂你看,我们还是要分开的。”
“那不分手行不行”陈迟颂的眼角有一丝被高烧熬出来的红,盯着她,不复以往的游刃有余,多了一丝病态的脆弱。
“一字之差没多大区别。”
“怎么没有”说着他偏头咳了两声,整个人看着不好受,可还是要跟她讲道理“我还喜欢你,你也舍不得我,为什么要分手”
此刻的陈迟颂就像个一根筋的小孩,非要和她较劲。
司嘉叹了口气,“陈迟颂,你还不明白,现
说完冗长的一段,司嘉站起身,按铃叫来护士给陈迟颂换第二瓶盐水,然后垂眼看他,“我先走了,你输完液就回家吧,注意休息。”
要走时被他拉住手。
他低着头没看她,掌心还带着高烧刚退的余温,很热,贴着她的,一滴温热的液体随之砸
然后手被缓缓地放开。
陈迟颂放她走了。
那一夜的雨是什么时
候停的,司嘉不知道,一觉浑浑噩噩地睡到第二天晚上,还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皱眉,想看一眼时间,却
她扶着门框看到来人愣了下,“之窈姐”
许之窈拎着包二话没说地进,见她家里一盏灯都没开,窗帘都紧闭,深吸一口气到她面前,抬手摸她额头,没感受到异常温度才又松口气地放下,说知不知道她这样不接电话不回消息真的很吓人。
司嘉慢慢把门关上,解释一句手机没电了,然后问她怎么来了。
“梁京淮联系不上你,担心你出事,他又有事走不开,就让我来看看。”顿了顿她以为司嘉还不知道梁京淮回国的事,补了句“他昨天回国了。”
“我知道。”司嘉应着,转身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扬手示意许之窈“你要吗”
许之窈摇头,然后打量着她问“你怎么了”
家里开着暖气,不算冷,她就穿一件很单的针织毛衣,盘膝
“陈迟颂没跟你说”
“说什么”
“我跟他分了。”
啤酒罐
“是你和陈迟颂结束了的意思吗”许之窈问。
“嗯。”
“为什么”
“他要出国了。”司嘉偏头看她,“你不知道吗”
许之窈说知道,“就因为这个”
司嘉闻言笑了下“本来就是早恋,及时止损而已。”
许之窈看着她。
司嘉不以为意,手指划着屏幕,该回的消息回了,该删的人删了,直到听见许之窈问“那你甘心吗”
指尖就这么一顿,唇角浅淡的笑意僵住,眼睫垂下,她不说话,许之窈也不出声,客厅里静得呼吸可闻,良久后司嘉才又很轻地笑了一声,不答反问“之窈姐,你还记得跨年那天晚上,我们
许之窈出尔反尔地拿了一罐啤酒,打开,司嘉看她一眼,她若无其事地点头“记得,你好像就赢了一把。”
司嘉和她碰了一下易拉罐,“嗯,因为我玩的时候喜欢把同花顺列出来,看似拿着很大的牌,可这么做会导致我其他的牌很散,很不好出,但如果我不列出来,就没有大牌给自己争取一个出牌的机会,好像我怎么玩都赢不了。”
说到这,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所以我认输。”
“可是总有人愿意陪着你输的。”
“但我想让他赢”司嘉很快地回道,然后又慢下来,低声说“而不是输。”
风
华正茂的年纪,他应该所向披靡的。
许之窈看着司嘉这副样子,轻叹,把啤酒罐搁
但没想到许之窈说要她去带的地方,是陈迟颂待过一年多的福利院。
门口保安被提前打过招呼,看到车牌没拦,一路开进里面,许之窈和院长看起来熟络,打了记招呼,就带着司嘉漫无目的地走。
司嘉问她什么意思。
许之窈就朝不远处的草坪一指,那儿有护工推着老人晒太阳和孩子玩耍的身影,所有的繁华都像被隔绝
司嘉不置可否。
“我们虽然是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没细说,轻轻耸一下肩,一切就都
“我想谢他,但当时的他,怎么说呢,挺冷漠的,说用不着,让我自己长点心就行,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那个时候爸爸刚去世,妈妈去向不明,刚被扔到福利院,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他当然清楚敲的那一下会是什么后果,轻则被赶出去自生自灭,重的话,被那畜生报复也不是没可能,但他还是帮我了。”
阳光温和却又刺眼,司嘉沉默地听着。
“直到很长一段时间后,我
说着,许之窈笑了笑,指着自己心口“如果不是我这儿有人,如果他不是个弟弟,那可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倒追他了。”
司嘉说不出当下什么感受,心脏钝钝地痛,和当年得知孟怀菁不要她那样如出一辙。
紧接着许之窈脸上的笑容也是一,话锋一转“但他能和梁京淮玩到一块儿,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挺像的。”
就
所以才会一边极致地努力做到最好,装出一副家庭美满一直被爱的样子,却又一边极致地反叛,抽烟喝酒打架。
没有人是一夜之间长大的,但陈迟颂可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