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晏月宗,晏月漓寝殿内。
嵇北辰看着晏月漓安稳的睡颜,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抬眸就对上晏无归阴沉的脸,他知道今日的事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
“说说吧,本座想听你说。”晏无归冷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他一直在房外的正厅喝茶,一杯接着一杯,半个时辰才等到嵇北辰出来。
此时的晏无归心情已经达到了冰点,可以说这时候的他,若是被击怒,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晏月宗门下弟子是深有体会,一旦看到冷笑着的宗主大人,就连魏优思也不敢过来叨扰的。
“怎么?让本座替你说?”晏无归脸上的笑意越发狠毒,若不是房中有晏月漓在,他定会先将这小子打个皮青脸肿,先解了气再来问清缘由。
晏无归做事的准则从来都是三思而行,身为一宗之主,下的每一个命令,做出的每一个判断,都是牵动着一宗上千余人的性命,这让他不得不顶住所有的压力,一路负重前行。
但晏无归也是个正常的人,也会有情绪有软肋。晏月漓的事,从来都是排除在冷静之外的,因为晏月漓是他的底线,是他的命。
嵇北辰不是不开口,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深深地愧疚让他在晏无归面前头都抬不起来,但这件事还是要解决,他也没有想逃避责任。
嵇北辰微微抬头,看向横眉冷目的晏无归,把心一横,躬身拱手道“晏前辈,我对不住您,是我没有护好她
不过您放心墨成风已经被我杀了,至于那两个墨影宗弟子,想必前辈知道怎么处置。”
“本座做事,自然不用你教。”晏无归言语冷淡,不留一丝情面,此事虽说责任不在嵇北辰,但也因他所起,这歉意还是要的。
“噗通”一声,嵇北辰双膝跪地,男子汉跪天跪地跪父母,嵇北辰如此举动,让晏无归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跪在那儿,漓儿的伤害就能减轻了?”晏无归拂袖而立,义愤填膺地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嵇北辰将头压得,双拳紧握,愧疚之情不言而喻,这让晏无归有些过意不去,心中火气稍减,宽慰道“此事怨不得你,不必如此”
嵇北辰身子一僵,倒是把头压得更低,似乎要准备长跪不起。
晏无归见嵇北辰软硬不吃,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心中的怨气消了大半。不过,嵇北辰好歹是嵇毅君的儿子,如今跪在他面前不起来,若是让旁人看到像什么样子,还以为他欺负人那。
“你起来说话,嵇前辈若是知道,你让本座如何解释”晏无归一脸无奈,只能搬出嵇北辰的父亲嵇毅君来劝他。
“晏前辈”嵇北辰抬起头来,满眼的愧疚与无助,让晏无归有些心疼。
是他太苛刻了,眼前的少年也不过二十出头,屡受磨难,无人相护,这其中滋味也只有嵇北辰自己能懂,他又何必将怨气出在嵇北辰身上那?
晏无归俯身将嵇北辰扶起,为其掸落衣衫上的灰尘,低声道“称本座为宗主就好,这‘前辈’二字本座着实担不起。”
嵇北辰虽起身坐了下来,但情绪仍难平复,他满脑子都是晏月漓的泪痕,和眼中化不去的忧伤,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与漓儿成亲。
“求晏宗主将漓儿许配我为妻!”嵇北辰再次起身,正要跪下却被晏无归一把拉住手臂。
晏无归直视嵇北辰的双眸,嵇北辰也不躲闪,再次对晏无归请求道“求晏宗主成全!”
晏无归看出他眼中的真诚,不过在这个时机嵇北辰提出此事,还是太过冲动,便反复确认道“你当真还想娶她?”
“晏宗主说得这是什么话?漓儿她若是真有什么,晚辈娶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况且那畜生没有伤到她不,我是说我”
嵇北辰激动得语无伦次,一想到当时的场景,他的眼眶开始泛红。
晏无归见了不禁动容,如此重情义之人,这世道是不多见了,不过晏月漓是他的女儿,是晏月宗的宫主,不可能嫁与外人。
他拍了拍嵇北辰的肩膀,沉声道:“看来让你离开漓儿,你是做不到了。但本座还是那个要求,入我晏月宗,如何?”
嵇北辰毫不犹豫,早已下定决定护晏月漓一生,哪怕是让他入赘都甘愿。
他立马躬身拱手,正色言道“晚辈愿随了宗主心意。”
晏无归剑眉微皱,没料到嵇北辰的态度会这般坚决,想必不是一时兴起,但这件事没有回头路,也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若是嵇北辰有一天后悔,伤害的还是他女儿的心,想到此处他便继续问道“你可知入我晏月宗的后果?你曾是沧墟派弟子,旁人会怎么看你?”
嵇北辰微微点头,成亲这件事他在沧澜海就想清楚了,晏无归说的事情他也是有过考虑的。
自从他遭到吕傲天背叛跌落山崖,莫名成了沧墟派叛徒,受过多少白眼和唾弃,他已数不清了。
刚开始他会去辩解去否认,但这一路走来他早已看清,初心不改才是最真的,在别人眼中自己是好是坏,早就没那么重要了。
一阵清风吹入厅内,嵇北辰抬首看向空中的明月,豁然道“我嵇北辰不是圣人,大道在心,不问他人,问心无愧便好。您放心,日后我会用自己的生命,护她周全!”
晏无归露出惊讶之色,想不到嵇北辰这小子,年纪不大竟如此豁达,他不禁欣慰道“你今日的率性之言,倒是令本座刮目相看。”
嵇北辰忙摆手,他可受不起晏宗主的夸赞,惭愧道“是我之前愚钝了,若是我能早些入世明白其中道理,也不会中了吕傲天的诡计,还全然不知。”
“现在知道也不晚,在本座这里没有谦虚二字,好的方面就应该称赞。”晏无归的话,算是彻底认可了嵇北辰。
他是个护短的人,嵇北辰既然是他的女婿,他就会爱屋及乌地护他周全,这称赞的话自然不会吝啬。
不过,他现在突然想起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比起入门成亲,眼下最重要的是嵇北辰的身子。
“小辰,入门事宜稍后再议,你们的亲事就不用操心。你近前来,看看是否识得这书卷?”
晏无归招呼嵇北辰过来,随后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卷轴来,质朴老旧的模样一看就是个年代久远的老物件。
“这就是墨影宗要抢夺的东西?”嵇北辰凝眉,他想不通,到底是何物让墨成风不惜丢了性命?
“正是此物,漓儿说是沧溟交给她,用来助你修炼之用。”晏无归点头将卷轴展开,摊到嵇北辰面前。
“漓儿……”嵇北辰哽咽难言,再一次红了眼眶,原来漓儿又是因为他,被迫卷进了贪欲的漩涡。
晏无归重重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卷轴收起,原来嵇北辰真的不知道卷轴的事,之前是他错怪嵇北辰了。
他刚听晏月漓说此事时,还以为嵇北辰知道卷轴的存在,还将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晏月漓身上,让她身陷险境,当时恨不得把嵇北辰架在火上烤。
自从他的宝贝闺女喜欢上嵇北辰,就再没消停过,总是多灾多难不安生,换作任何一个父亲大概都不会认可这个“惹祸”的女婿。
但方才他已认可了嵇北辰,自然不会再撮嵇北辰的心,便出言宽慰道“别多想,如今的形势谁都不能置身事外,你要牢记你答应我的话,日后用生命去护她周全。”
嵇北辰用衣袖抹了把脸,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定会牢记自己的话,用生命去护晏月漓平安。
晏无归将卷轴再次打开,三掌长两掌宽的卷轴,看材质像是普通的绢布,但细细看去绢布居然是掺了金线编织。
而上面的文字也不是笔墨书写,也是由金丝线秀制而成,上面赫然写着“天机密书人卷”六个大字。
嵇北辰看着上面晦涩难懂的文字,一时读不明白,再看看卷轴的做工,感觉有说不出的别扭“这东西看起来……”
他看向晏无归,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说,两人相视一笑,晏无归默契地笑道:“不像修真界的东西,是不是?”
“嗯。”嵇北辰点头表示认同,他心里想的就是这个意思,原来晏无归早就发现了。
晏无归见嵇北辰也是认同,便大胆地将心中的猜想如实说了出来“这卷轴应该是被人拓印下来的,据我猜想天书秘境应该只是显现出了《人卷》的内容。”
因为修真界的东西多有灵力,即便是功法或是剑诀的秘籍,大都不会使用凡间的东西制作。
而是修真者,用真气灵力将文字或是画面幻化到另一个东西上,而这个东西可以是任何的东西,是人是物都可以,甚至是某种空间。
这卷轴晏无归也是刚刚到手,还未来得及查看,他当下走到案几前,将卷轴放下桌面上细细查看起来。
嵇北辰也跟着走了过去,两人研究了一会儿,觉得晏无归的猜想最为合理。
晏无归将卷轴卷起,并没有立马交给嵇北辰,而是劝说道“这卷轴是进入天书秘境之人,凭着记忆抄录下来的,至于是谁就无从得知了,上面的内容也不知真假……”
晏无归对这卷轴持怀疑的态度,他觉得修炼“天书人卷”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而嵇北辰却不这么觉得,他信任晏月漓的判断,也信任沧氏一族“我信沧溟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