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厉无心思抄写佛经, 殿里徘徊了一会又走出去,绕着玄山寺观察,观察了寺里每一个角落, 连屋顶的飞檐斗兽都没放过, 观察完, 已是晌午了。
褚厉回到后殿, 本想问她午时想吃什么, 却见屋里案上放着几份清淡的膳食。
“谁送来的”
红蓼答“是一位僧人送进来的。”
褚厉拿银针探了下, 无毒, 对红蓼道“午后, 你去跟厨房说一下,不需客气地再送膳食过来,今晚起, 每顿膳食, 我会安排人从山下送来。”
“那可不妥。”魏檀玉搁下笔, 两眼冷静地看着褚厉, “既是来为长辈祈福,就应入寺随俗, 若不吃这寺内的膳食, 便算不上诚心, 叫住持知道了, 还会觉得我们嫌弃这里的膳食不好。”
她竟说“我们”,褚厉合不拢嘴, “夫人说的没错, 但出门
魏檀玉环顾四周,走到他面前,压低的声音里不失几分硬气,只有他能听见“是你父亲让你来的,他最看重你,怎会让你遭遇不测膳食要让厨房里的僧人接着送,否则,你和我的一举一动,他又怎会知道。你说是不是”
褚厉惊讶地看着她,她比自己所熟知的那个玉儿还要聪明,但她这美丽聪慧的皮囊下,散
魏檀玉亲手拿了案上的膳食,唤红蓼一起回客房去吃。
褚厉端起来,筷子挑捡了下盖
小厮坐
“捣好了吗”
“捣好了,药也
“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称呼”
“奴才阿七。”
褚厉端着捣碎的药,来到魏檀玉的客房外面,这回门都不敲,直接撬开门栓,悄无声息地走入屋内。
魏檀玉和红蓼正
褚厉径直走到魏檀玉的床前,分开纱帐。
她还
褚厉的视线
迷糊之中,魏檀玉感觉腿脚
褚厉抢先替她说出骂人的脏话“下流。”他一手捉着她雪白的小腿肚,另一手将捣碎的药均匀覆
“我不过是
“你敢。”魏檀玉伸手想推开他欺过来的身子,丝毫推不动。
褚厉嘴角一扯“你激我”
一双眸子马上变了色。
前世夫妻,亲密的事情也没少做,魏檀玉见他此时动了欲念,心里慌张地砰砰乱跳起来。不妨大腿跟处一痛,两条腿突然被分开,身体以敞开的姿势面对着他,顿时满脸滞红。
褚厉松开她腿,扶着细腰,另一手则顺着腰线移动到她脸上“玉儿,我最忍不了你激我,你再激我,我就当你是故意勾引我,想要我对你做下流的事。”说罢放开人,走出帐外。
红蓼这时翻了个身,醒了过来,看见褚厉,惊讶地滚下了床“殿下怎么进来了”
“把剩下的药给她敷上,伤口包扎起来。”褚厉走去外面。
新年伊始,玄山寺这两日前来求神拜佛的香客络绎不绝,后殿香客止步,算是清净不少,魏檀玉这两日
没再撬她的房门,也没言语上调戏她,但魏檀玉仍不敢放下戒备的心。同坐殿中时,他倒是镇定自如,她却无法安心,直到这男人离开,才有所放松。
这两日里有喝红蓼送来的药汤,知道是他采的草药熬的,起初不肯喝,很快想通了,讨厌归讨厌,干嘛要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喝完心里对他也没什么感激之情。心中告诉自己,对他没心没肺才是对的。
第一日采回的草药晾干后够熬服两日,两日后她身上需要再换一回新鲜捣碎的祛疤的草药,这样就不会留下疤痕。但这两日里,褚厉
一觉醒来,拂晓天色,月亮还挂
褚厉只能回到玄山寺,去拜访那位来历不明的延机和尚。
“施主来找贫僧,是有何事”延机站
“听闻法师通医术,
延机回到屋内,从床上拿出一本医术,翻到某页递给他“施主按这图绘的草药去断崖上找。”
褚厉接过,这草药方才
一出寺庙,褚厉察觉有可疑的人影,警觉的眼神看向寺外的密林,略一思索,退回寺内,去后殿找她。
魏檀玉跪
褚厉到她跟前“快起来,跟我回房。”
魏檀玉眼睛睁开,瞟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这里不安全,有人要杀我,或许连你也要杀。”
魏檀玉睁大了眼睛,定定看着他,马上站了起来。
“还
杀他的人无外乎两类,一类是战场上的敌人,一类是朝政中的敌人。恨他的羌人远
“什么人要杀你”
褚厉嘴角一勾“你说呢”窗外这时有影子闪过,他按
魏檀玉自然害怕,又道“是你父亲让你来这里,有他的人看着,想杀你的人这样轻举妄动,简直愚蠢。”
“玉儿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聪明”褚厉失笑,心中却
“他们杀不了我。”褚厉笃定地说,玄山寺附近,肯定有父皇养的死士守着。
“那你为何要带我躲进这里”
褚厉没回答这个问题。方才,自己是可以无所忌惮地上山采药,只要那些人敢对自己动手,就会立即被父皇的死士活捉或处死。但他害怕,害怕那些人对她下手,那便没人可救她。所以,他必须和她呆
魏檀玉又道“想杀你的人不是太子派来的,我猜是韩王。”
一听她提起太子,褚厉心中便被一块大石紧紧压住,怒意丛生,咬牙问她“你喜欢太子”
魏檀玉避开这个问题不回答,她知道若是自己此刻回答喜欢,只会加剧他们兄弟之间的猜忌裂痕,且自己日后脱身的命运与太子的命运是紧紧绑
“你倒是句句回护三哥。”褚厉冷冰冰抛出这么一句。
“公子。”门外传来小厮阿七的声音,“有个姓尉迟的人找你。”话音刚落,尉迟隆的声音贴着门传了进来“属下今早接到信就带着乔装的士兵匆匆赶来,方才只活捉到四人,绑
褚厉打开门“你进来,替我守
魏檀玉认出是及笄礼那日替褚厉来送马的人,此人是他的亲信。
褚厉走了出去,一个时辰后回屋,进来时身上穿的却不是原来穿的那件外袍,小了许多,极不合身,与他高大的身躯格格不入。手里还提着刚采的草药,审个刺客的工夫,竟还去采了草药。
尉迟隆自觉迎上前做好听吩咐的准备。
“杀了两个,留了两个贪生怕死的,你亲自押回王府。”
“是。”
“还有,送两套干净的衣裳过来,顺便让阿七把捣药的石臼和杵子拿来。”褚厉说着,脱去身上那件不合身的外袍,内里一层衣裳上面也有几道杀人时喷溅到的血渍。
红蓼挽着魏檀玉胳膊的手颤抖起来,魏檀玉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其实自己
褚厉看着她那丫鬟畏惧的样子,连带着都把恐惧的神色传给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渍,索性动身也脱了去。魏檀玉和红蓼
褚厉坐下来,回想起当时从刺客嘴里审出来的话。
“不认识韩王,也不认识太子,是听一个叫盛易的人的吩咐来的。”
“此人有什么特征”
“他有一指残缺。”
“哪根指头”
“无无名指。”
小厮阿七很快送进来捣药的石臼和杵子,褚厉接过,放
延机那本医术上记载,将这草药捣碎成汁,涂
红蓼上前道“殿下,这种事还是交给奴婢来吧。”
“不必。”交给红蓼不知道什么时候捣出足够的汁来,褚厉是嫌红蓼动作慢了。
她的伤口已经
他只花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捣出来半碗药汁,看向她,准备亲自去给她涂,她立刻露出了躲闪的神情。褚厉递给红蓼“去给她涂上,祛疤的。”
红蓼很快涂抹完了。端着药碗从帐里出来,笑盈盈地躬身施礼“有劳殿下了。”
丫鬟都比她有良心。褚厉心里想着。
晚上,尉迟隆送了衣裳过来,还听褚厉的吩咐带了些陈年酒酿,褚厉捎了一瓶
褚厉回来,途径玄山寺正殿殿门,却看见了魏檀玉的母亲郑国公夫人和她大哥魏永安。褚厉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魏永安
褚厉走到郑国公夫人面前,作为晚辈先打了声招呼。
郑国公夫人点头回敬礼仪,迫不及待地想要避开他,只因他那日
“逸之又怎么会出现
“往年新年,都是玉儿陪娘来这里拜佛。玉儿出阁了,今年我娘硬要拉着我陪她一起来,说要给我求姻缘,殿下怎会
“本王也是来求姻缘的。”
魏永安一开始也想到了他那句要得人间绝色而妻的厥词,听到说来求姻缘,还以为他是想通了,不禁替他欢喜,马上拍马屁“我娘说,这寺里灵验,殿下只要诚心,一定会实现心愿的。”
“逸之也是。本王替你看了个不错的人选,但感情之事,还是看你们各自想法,本王想为你们从中牵线。”
魏永安一心想着建功立业,从来没幻想过儿女之情,此刻不着急成亲,但听秦王热心介绍,也不好拂了他的脸面,接道“殿下看中的人,定然不赖。”
“人是不错,本王觉得与你甚是般配,她就是孙太傅的嫡女。”
魏永安一口血差点吐出来。这这不就是之前和妹妹争太子妃的位子、又才和他秦王解除婚约的孙大小姐
“殿下,逸之配不上孙小姐。”
“你见过她的人”
“没有。”
“她也没有见过你。见过彼此了,再说这种话也不迟。”褚厉拍拍他的肩膀,“说不定,今日她也陪她母亲来这里进香,你多留意。”
是了。今日是大年初六,大越的勋贵之家习惯
被他这么一说,魏永安的左眼跳了两下。
郑国公夫人出来,高兴地拿着签对儿子道“我儿,娘替你求了一支上好的桃花签,解签的大师说你今年必将迎来桃花。”
桃花自己身上的桃花还少吗他娘这么快就忘了,长安的男色,他可是排行第一,什么时候缺过桃花
就连一向骄傲尊贵的嫡公主,也对他穷追不舍。
郑国公夫人愁啊。她不知道这儿子喜欢什么样的,说了好几门亲事,女方一听是他,马上答应。给他说媒的人把郑国公府的门槛都踏破了,他竟都不答应,也不知想挑个什么样的。二老开明,没有父母之命给他定下婚约,总是要问过儿子的意见。可是他接二连三地拒绝,把二老的耐心快磨完了。
给他选的通房他也没碰过,郑国公夫人都要怀疑自己这儿子好男色了,道“你爹昨日与我说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妹妹都出阁了。过了端午,你若再无中意的人选,就别怪爹娘父母之命作主给你定下婚事。”
两人走下台阶,郑国公夫人准备上马车,一眼瞟到旁边那辆马车,忙拉了儿子的衣袖“我儿,你快看,那像不像玉儿坐过的马车”
魏永安瞟了一眼道“娘是抽到中意的签高兴糊涂了这马车外观普通,哪里像东宫的马车了”
“是朴素了些,但我怎么觉得跟玉儿上次回来坐的马车如此之像,连那马鞍子都一模一样。”
“娘只是太想玉儿了。”
“可不嘛初二,她都没回娘家。”
“东宫不是来信了吗元日太后病了,玉儿一直
“唉”郑国公夫人
母子二人准备启程下山,听见不远处有人
今日香客众多,扒窃者就喜欢挑这种日子混
魏永安二话不说,箭步冲上前去,男扒窃者用力一扯,没扯走钱袋,女香客脚下一崴,沿着石阶倒下来,扒窃者没得手,箭步逃遁,魏永安上前接住了那女香客,仍被她一起砸倒地上。
扒窃者这时夺了辆刚停下的马车,驾着马车往山下狂奔。
“儿啊”郑国公夫人心疼地冲上前去拉地上的儿子。
女香客被他护
女香客是名中年妇人,连连道谢,道谢后离开了。
郑国公夫人心疼地拉着儿子周身察看“你没事吧,儿子。”
“没事,娘。”
“想不到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还有如此大胆的贼人,连我国公府的马车都敢抢。”妇人愤愤道。
郑国公夫人和魏永安不约而同地向草棚看去。
中年妇人和郑国公夫人衣着差不多。同为朝廷命妇,宫中觐见皇后和后妃也打过不少照面。郑国公夫人一眼认出说话的妇人是太傅夫人。太傅是申国公。
郑国公夫人上前准备问候,见她身后走出一位姿态娉婷的女子,那女子覆着面纱,不慌不忙地劝道“娘别生气,只是一辆马车而已,人没事就好。窃贼抢了我孙家的马车赶路,不过是招摇过市,将自己的行踪更多地暴露给行人,抓捕起来也更加容易。”
她说罢主动走上前来,冲郑国公夫人母子行了个礼,对魏永安道“公子路见不平,又以自身性命救陌生之人,令人敬佩。”
“魏夫人”申国公夫人走上前,从头到脚将魏永安打量了一遍,“想不到这位仪表堂堂的少侠,竟是令郎。”
“正是犬子。”郑国公夫人笑着说,
明明是去年才见
两个朝廷命妇打量完对方的子女,相视一眼,立时心照不宣。
郑国公夫人马上道“真巧,孙夫人也刚来我来为犬子求姻缘,也刚停了马车。”
身旁的魏永安眼睛从孙小姐身上移开,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娘,想不到娘说起谎言来竟这般自如。
求姻缘申国公夫人双眼一亮“令郎真是英雄气概。从前听长安坊间传言魏夫人一双儿女生得俊俏。我只远远地见过太子妃,已是惊为天人,想不到令郎也是玉树临风、相貌堂堂。”
孙夫人觉得,比起太子和秦王,这魏永安真不知好看了多少了去。
不得不说,魏永安的容貌太迎合长安女子的审美了,无论哪个阶层、哪个年纪。
“孙夫人过奖了,玉儿哪里及得上孙小姐半分,孙小姐才是才貌双全,行止大方。孙夫人的马车被盗了,若不嫌弃,不如回程坐我家的马车回去,正好,犬子骑了马来,就是要委屈孙夫人和孙小姐同我
“哎呦,真是太感谢魏夫人了。”
两个女人于是携手登上石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两个孩子忘
魏永安真不想再来回一趟,不得不
郑国公夫人忽然回头道“儿,这石阶陡,还有积雪,你陪着孙小姐一起慢慢走上来,不着急。”
秦王还真是一语成谶,自己竟就真遇上她了,仿佛冥冥之中,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成了一场巧合。魏永安心想。
“魏公子还疼吗”
“啊,不疼了。”魏永安只好陪着她一起慢慢走上石阶。
“上回
“哦”魏永安不知道说什么好,竟有些不敢看她。她覆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眼眸,但从轻薄的面纱下,可依稀辨出姣好的轮廓。
“太子妃最近还好吗”她又问。
“好。”
孙小姐低笑,想不到太子妃的哥哥,是个不会主动找话的闷葫芦。
魏檀玉今日眼皮不知为何,突突直跳。昨日抹了药,伤口有些
褚厉无声无息地进到后殿,突然站
“来这里了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也
“放心,我对你哥哥说,我是来这里求姻缘,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便是我苦苦求的姻缘。”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合一,明天继续肥章,打滚卖萌求夸奖。感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uyu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