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水道某梦魇区，代号“山精”。
封锁电网里，靠近梦魇区的边缘，聚集了一大批人，他们面前，是一具半边身子被扯掉的尸体，剩下的部分有些扭曲，有怪物化倾向。
“第八轮尝试，失败。”
说话的这人，居然是李银河，二科大灵子学院的院长。
这不是第一次，不过已经是尸体最完整的情况。
有人表情悲伤，有人忍不住问：“这条路真的走得通吗？还要继续送死吗？”
面对其它大佬的质疑，李银河只能看向军方代表：“能不能把伍江找来直接问他？”
“笔录、录像、《投影概论》以及他提供的反梦魇区思路文件你们都看过了，你认为他在你们面前再展示一次，有用吗？”
山精，是伍江从天柱山下来，尝试和灵子世界互动的最后一站，在这里，留下了肉身出入灵子世界的录像。
笔录不止是伍江提供的部分，还有当时参观的两位顶级感知能力者的笔录，现阶段设备搜集到的信息，远不如感知能力者，何况是掌控了概念的存在。
眼前这波人都是修真侧的，虽然也有感知技能，不过与融灵侧的高手还是有“一点”差距。
教授们一阵沉默。
已经进行的八轮尝试，主要依赖山精这个梦魇区的特色，这里有个地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生成一只被称作“山精”的怪物。
山精是一种能变化成首個目击者样貌的精怪，不善正面作战，一般以言语哄骗后伺机吸食目击者精气，之后就以受害者身份活动，寻找新的目标。这里的精气不是生命力，就是人的意识，被吸过的人呆呆傻傻，连自主吃饭都不会，大多数都会因缺失观察与警戒能力，失足摔死。
山精在形成时，地洞会出现一个摄像机拍不到的延长体，伍江当时就是这么直接走进去消失在摄像机镜头里。
这样的尝试在早期研究时自然是做过的，人、设备都有尝试，只是从来没东西能从里面出来过，只好当成未知陷阱来对待。
其实就算有其他研究者能从里面出来，也很可能被当成山精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可是伍江那把七彩柳叶形的剑太特别了，能撕开世界屏障的力量不太可能被山精复制出来，他的笔录才具有可信度。
根据他提供的山精内部投影信息，并没有等到纯净真气修行者，就开始了尝试。
理由各种各样，主要是上面判断时间比较紧迫，而且证明灵子投影的存在，本身就是灵子学的重大突破，值得冒一些风险。
前三次，人直接失踪；第四次才回来个怪物，而且刚刚离开山洞就解体了，只能通过小型氧气装置判断怪物就是实验人员；第五次尝试准备了三防服，并没有屁用，变成怪物逃出来时，三防服都损坏了大半……也不能说损坏，似乎是物理性质改变后碎掉了。
后面三轮调整了保护法术和随身设备，又有进步，至少人死掉之后没有完全解体，还留下了一些证据。
这些证据不能直接证明灵子投影的存在，只能让愿意相信的人，确认梦魇区背后真的有物理规则异常的世界。
也许继续改进保护法术与其它要素，后面情况会更好，可是人员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倒不是说一个国家损失不起几个人，但这些都不是士兵，是有可能做出更多贡献的高级科研人员，每一个损失都意味着一部分未来的可能性消失。
其实到这个阶段，结论已经很清楚，现有的修真理论不得不完全推翻，才有可能以肉身真正抵抗灵子投影里的奇特规则。
“不含异质的真气基础”已经有几个小组开始研究，然而完全推翻已有修真体系，代价真的太大了。
最直观的一点，基础知识门槛的提高，一定会导致生源减少，很可能对比现在会降低一个数量级！而哪怕是现行的版本，招生数也比不过融灵侧。
说得大义凛然点，他们担心未来无人可用；说得自私些，修真系统的教育人员要大砍一刀来适配未来的生源数量，这里面一定也包括自己的得意门生。
李银河虽然也为这些事焦虑，但伍江是自家人，而且已经答应以名誉教授的身份留校了，变更赛道后二科大就等于是领跑者，好像也不错。
今天不会继续尝试，大家回到兵站开会，连线了几个正在推进新版修真体系的小组。
这几个小组的领队教授，都是掌控规则之后投入修真系的，也只有他们才能保证对异质的理解不出岔子。
“你们找了大麻烦，现在已经不是修真的问题，整个异质理论体系都在遭受冲击，我们现在很难统一意见。”
“是的，我们几个碰面讨论和观摩能力释放，无论如何也只能认知到三种异质。”
按《投影概论》里的相关描述，存在于真实世界里的成分，既灵子异质，分为质量、能量、灵魂、协调、响应，以及只在魔化种身上存在的第六类未知异质。
协调和响应两类，在灵子中的占比低一个数量级，在《投影概论》之前从未被人认知到，又如何针对它们进行排除。
李银河倒是心大，抓住关键建议：“基础学校的学生本来也只能通过文字认知异质，修行的初级阶段都是唯心的心流过程，我们认知不到不要紧，只要让他们意识到五种异质的存在就行了，不是吗？”
“但是这样一来我们无法保证学生的真气纯净度。”
另一位教授也受李银河启发，帮腔道：“这不重要，我们不需要每个人都有纯净真气，大部分人只要达到现有修真系的水准，能参与普通工作即可。重点是我们要在新一代成长起来前，拥有一种能检查纯净真气的手段，让他们来对付梦魇区带来的威胁，那不需要太多人。”
这位的发言立刻受到山精现场全部教授认可，这个思路可以说解决了教授们最大的痛点，那就是对生源不足导致学院撤编的忧虑。
可以理解为自私或维护小群体利益，但实际上对国家也不是浪费。
普通法术不是一无是处，驱物练到极致，不说大杀四方，去搬砖都能拿三倍工资吧，哪怕是真气不够纯净的人员，在新时代也有自己的位置和工作能做。大量的基础人员，能保证尖端人员可以将精力投放到紧要问题上，而不是各处牵扯着，导致啥啥成果都出不了。
几个带队教授听了，也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于是会议接下来的重心，变成如何推进新体系试点，以及相关设备、法术的开发安排。
修真，是胜泽地区独有的灵子学分支，没办法借鉴前人经验，五年内能出成果就不错了，但至少从这里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