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江担心伊斯局势崩坏，会影响到全球网络，打电话给未来防御办公室询问新教材的情况。
他在高原上见到庄琴时，曾经和她讨论过修真侧对付投影的可能性，其中有提到一个关键点：让修真一开始就回避异质。
情况不是很好，001号接线员称：“回避异质的修真方式，存在很困难的瓶颈，至少两年内无法进入小范围试点。”
这个回答可以说毫不意外。
现在接触灵子学是八年级，平均只有十四岁，不是说教授们知道异质是什么，就能毫无障碍的让学生也知道，这個过程不但要把抽象的东西变成具体的文字，还要充分考虑少年的理解力，甚至可能还需要一些趣味性。
让伍江自己弄，他也不愿意，毕竟他没读过师范，在基础学校时期也没什么人缘，根本不知道别人在那个年纪都怎么思考的。
正要挂电话，被接线员挡住：“伍江博士，我帮某部门转发一条请求，希望您能在三月底之前，写一份关于未来战略的参考文献，就从您擅长的投影与梦魇区着墨即可，如果有其它想提醒大家的，也可以写进去。”
“……好吧，我试试。”
“感谢您的贡献，到时候会有奖金和勋章。”
有点麻烦，但他很难拒绝。
奖金、勋章都是小事，重点是假如胜泽没有第二个人能突破自身投影进入灵子世界，那么有些危险他不提出来，也许就没有第二个人能比较早认知到了。
梦魇区在收获更多人的意志后会扩张，这一点危险是最早被认识到的，早在朱老师带他去紫河滩时就透露过。
梦魇区是魔化种里的规则掌控者转化的，有人知道吗？
不管有没有，自己亲眼见过火焰巨蛇转化梦魇区的现场，就提一嘴吧。
其实最严重的威胁，还在魔化种的形成方面。
这是一种不需要自身努力，就能快速推进灵化的线路，随局势恶化，失意绝望的人、实力不足的修行者，都会越来越多的把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明”。
除非把所有人一个个隔离开，实现绝对信息封闭，不然没有任何手段能阻挡这样的未来到来。
完全隔离显然不现实，现代社会哪怕仅仅断网都会在短时间内瘫痪，生产、运输都会出大乱子，更不用提以个人为单位进行物理隔离了。
既然做不到，至少在网络崩溃前设法弄清楚，完全没有进行过灵子修行的人，转化比例有多大。
如果转化比达到10%以上，建议直接摆烂。
10%附近，考虑加强唯物主义世界观的建设。
10%以下，正常修行者才有可能做出努力，维持一定规模的人类社区。
这个数字只是很粗糙的概念，说的吓人，不过伊斯那种地方，魔化种实际也没比自然融灵的人多出数量级，按30岁以下平均两千分之一的自然融灵比例看，有宗教传统的地区，现阶段魔化种的全年龄占比，应该也是差不多的量级。
即使环境恶化后人们更虔诚，再提一个数量级，也很难超过0.5%，具体能达到多少，就需要专业人员进行实地调查后再进行推演了。
与这两种威胁比起来，各种投影所在的灵子世界，反而最不需要担心。
它没有整体意志，只是一个构造与本宇宙截然不同的世界，另一种自然。
非要存在某种风险，也是投影的问题，实力强大的投影，或许能够主动撕开世界壁障，产生一些地区性的灾害，形式上与梦魇区爆发没有本质区别。
伍江花点时间把基本思路定下来，就给放在一边，还是办自家事为主，闲暇时拿出来写一写，不然总是思考这些东西，容易把自己搞郁闷。
开学没几天，伊斯那边几个事发点先后进入局势崩溃阶段。
起因是当地军队不愿担责，这已经是伍江在那边反复认知过的老大难问题了。
进城战斗的人变成了雇佣兵。
多年前，伊斯的雇佣兵都是退伍老兵，他们受战争创伤、技能缺失影响，很难融入正常社会，所以加入各种安保公司，这些安保公司有一些会跨国参加地区冲突，甚至会武装控制境外矿产。
近年安保公司吸收了一些超能力者，不过构架没有变化，他们的军事素养不需要质疑，除了没有战术、战略武器，和正常军队差不多。
在这样的场景启用雇佣兵，最大的作用就是背黑锅，军队能最大限度规避击杀平民带来的风险。反正所有坏事都是雇佣兵干的，有意见走司法程序，大不了到牢里蹲几年再设法捞出来。
雇佣兵进场后的行为，还涉及到一个军队来源的问题。
胜泽的军人，都是土生土长的自己人，父母都是本土人，要是其中有人不是本土的，想当兵还当不成。
而伊斯的兵员，主要来自于资产条件不够好的移民和囚犯的刑事交易……与控辩交易类似，他们总是喜欢把一些很毁三观的东西拿出来做交易。
按胜泽的话来说，不是良家子，军队和土匪也没什么区别。
来源差异，导致伊斯的雇佣军，面对本土作战可没有什么乡土情，该杀就杀，以最大限度确保自己不陷入危险。
这帮家伙一进场，混在人群中的嫌犯没弄死几个，市民倒是先死了一堆。魔化种一方拿着现场视频再一忽悠，有不少市民主动往核心区躲避。
接下来一波活祭，梦魇区范围立刻覆盖了整个城市，还往郊区外蔓延了几公里。
本次事发的三个城市，梦魇区都是以精神侵蚀为主，这种东西不在现场很难评估强弱，不过从新闻采集画面来看，转化速度并不快。雇佣兵入场的第四天，还有很多市民在城市各个地点部署求救信号。
当然，有可能是还没转化成怪物的魔化种客串的，但不管真假，军队都不敢动用重火力，毕竟在山巅城才搞下去一个将军一名部长。
然后魔化种们秀起操作来。
通过当地电视台大楼的设备，他们表示愿意先释放一半的市民。
明目张胆的阳谋。
只要有一点基本战术认知，都知道魔化种一定会混在市民里溜出包围圈，可是却没办法拒绝，全世界都看着呢。
三个城市有大有小，一半人口多的数十万，少的也有差不多八万，为了带走足够多的家财，车辆很多，不是一两天能撤完的，甚至没办法建立临时安置点。
从国力上来说，几十万人的临时安置，对伊斯的财政压力比较有限。
可惜做不到，即使有了山巅城的前车之鉴，他们还是没有筹备战略救灾的事。
根据新闻报导，事发一周后，军方也只在三个城市外面，布置好了一千到两千顶四人帐篷，这对于一个城市半数的撤离规模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
在一片混乱中又过去三天，不得不放大部分人离开。
这整个过程中，有一些人在经过离开城市的哨卡时被抓出来，但是没什么用，魔化种没有情绪波动且自己不想的时候，就算拿枪射杀，转化成怪物的几率也不高。
所以就算被拎出来的人都是魔化种，明面上也只能走正常程序，背地里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伍江现在在胜泽肯定没处知晓了。
他们是不是把所有试图混入的魔化种抓出来，不清楚，不过全部抓到了大概也没用。因为所有人都是从梦魇区里出来的，那些看起来正常的人，说不定已经和投影建立了连接。
从扩大信徒群体这个目标来说，这一轮魔化种完胜，损失掉一些个体对背后的投影都不叫事。
看过它们在伊斯的操作，决策层大概很多人晚上都睡不好觉吧。
找到一种通用的消灭梦魇区的办法，迫在眉睫。
这种工作应该有人在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