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不强求,跟来这么远。”
芳岁帝说他呢。
萧崇江听
姬洵扯扯嘴角,有了一丝笑模样。
他身上没有一处不疼,也许是血液流失的原因,四肢
姬洵渐渐坐不住了,裹
营帐外有不少人
朝中的事情也还没有定夺,他离开这么久,生乱是必然的。
那要交代的第一件事就有了。
姬洵轻轻道,“我
萧崇江不应声。
姬洵抬眼,看见萧崇江顶着那张有些风霜痕迹的俊脸,开口道,“来不及了。”
姬洵“”
萧崇江用一张冷情的面相,淡淡道,“你出事当夜里,我就遣人送信回京,温城壁
姬洵“”
萧崇江如同看不出姬洵脸色的难看,他又道,“信笺无法抵达之地,会由陛下的臣民代为传至。”
萧崇江伸出手掀起红绸的一角,他的指尖从红绸的缝隙里顶起来一个弯,他微微晃动手指,抵住了姬洵的指尖,那道弯也便跟着他起伏不定。
作出幼稚举措的人却慢慢地将话语刺入姬洵的心底,“于此地受陛下恩泽的人,献上此物,仅仅只是他们传扬你威名的第一步。”
红绸金字,绣满了大小不一的寿字,若求一人平安,尚能理解,左右逃不脱牵挂二字。
可偏偏这群人要求芳岁帝长命百岁,求他长寿长生。
非长信者,不至于此。
“陛下此次回京,我已同温城壁谈好,你要疗养三月。”
姬洵被一阵阵头疼折磨得心烦,脑子里像有根刺
第一件事情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他没力再做修改,只好想第二件事。
“药,让他们快去做,晚点抄一份手谕,朕身上有温城壁的私印,若路遇阻拦之人,以温城壁和朕的名义调兵,至于朕,轻易死不了,”这一段话耗费心神,姬洵停下来,缓了口气,“返程的路上不必考虑朕的身体,正常行军便是。”
萧崇江手掌托起姬洵的后颈,让他下颌扬起来,极轻的呼吸牵动着芳岁帝单薄的胸膛,如脆弱蝉翼一般上下微微颤动。
“萧崇江”
萧崇江是个不稳定的因素,必须按住了他。
姬洵再三和萧崇江强调自己不会死。
结果萧将军嘴上也不说信,反而说了一句,“若陛下归京途中有了意外,朝中之人,有一位算一位,我让他们都给陛下陪葬。”
姬洵“嗯。”
这什么毛病。
姬洵叹了口气。
招了招手。
“附耳过来,还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萧崇江低下头去,将耳朵侧贴
低语交代以后,萧崇江应激一般要起身,姬洵立刻将手压
萧崇江受控,哪怕轻轻一抖就能躲开,他也没有动作,姬洵趁此机会哄了他一句,
“我不会死,你要听话。”
萧崇江僵持片刻,侧过脸,亲昵地贴了贴姬洵冰凉的耳廓,他终于肯信了,低声道“臣遵旨。”
多难搞的人。
姬洵提着一口气,吊命一样交代完他认为该说的所有事情。
他怔怔地,
萧崇江起身,看得出来芳岁帝没有凝神,只是不错眼地盯着他看。
萧将军又不经允许逾越了一回,伸出手去将陛下搂
感受到怀中人渐渐放松了略显僵硬的身体,他将舌尖的怜惜压了又压,才如常说出一句,“好陛下,睡一会儿,臣带你回京。”
姬洵听到了,可惜他现
等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已过了半炷香的时间。
芳岁帝
他是有点累,但也还好。
以前睡着了,姬洵不会想见到明天,如今睡之前,他觉得明天如期而至,竟也有些意趣。
萧崇江低头看怀里的人,双眸紧闭,眉心微蹙,乌黑的睫毛如羽翼垂下来,映衬
眼下有轻微泛黑。
病色不退,愁容不减。
他怀里抱着姬洵,低下头轻轻地吻,干燥的唇瓣触碰到一处,一触即离。
唇上有一点温热的迹象。
芳岁帝如他所愿只是沉眠。
他没骗他。
萧崇江起身到帐外,仇青月等人守
芳岁帝到底是留住没有
没等仇青月狠下心掀帘子去看,就听到营帐前站着的男人开了口,萧崇江看向他,“清出一条路,快,送贵人回京。”
仇青月忙点头,“明白,明白,将军,那位是休息了还是”他停了一下,怕真出了事情。
说不定他们将军如今只是看着正常,人其实已经疯了,他敢提一句,可能就人头落地。
可又不能不提
仇青月艰难道,
“用不用末将为里面那位准备些米粥来”
萧崇江扫他一眼,“贵人没事,米粥放灶上热着,晚些端进来。”
仇青月松了口气,他们将军言谈举止都还正常,里面那位应该是没事
他抱拳,“末将领命”
返程的具体时间还要看淤泥清理的情况。
芳岁帝昏迷不醒,鹤秋来看过几次,小道童的脸色不好看,他本事不如师祖,只能粗浅确认芳岁帝虽伤重,却始终并未危及性命,似乎只要一念不懈,人也就不会出事。
至于为何出现这种情况,他根本无从查起。
鹤秋开了一些补气养血清余毒的药方子,当务之急还是要快护送芳岁帝归京才是。
国师府里的师祖,才是唯一有可能疗愈芳岁帝的人。
又过了三日,总算开辟出一条能通车马的路来,姬洵事先吩咐过,趁夜深走,不想惊动城中的人。
萧崇江整顿兵马,自然照办。
江池州事先到了消息,携夫人一道送行。
他热切道,“将军返程务必小心。”毕竟这队伍里的人非同一般。
按姬洵的命令,仇青月要留
是以他也站
有他们将军镇场,还有三百以一敌十的兵护卫,应当不会出问题。仇青月拧了拧眉,可不知为何他这心里就是,放不下
“将军要不您还是带上我”
萧崇江压了一下手,“必须留人,你最稳妥。”他牵着马的缰绳,走到宽阔低调的马车边,车身做了层层防护,里面的人仍旧未醒。四名亲信守
“走。”
车马排成长长一队,所有人压低了声音,
仇青月望向渐行渐远的车队,刚打算回视线,回营帐里补个觉,却见到点点萤火微光自城中水路上蔓延开。
他猝然绷紧了神经,刚想提醒萧将军注意身后,却被身侧的江池州拉了一把,江池州看他疑惑的脸,笑了笑。“送行的莲灯而已。”
“贵人不想热热闹闹地离去,兰荆城百姓也有不惊扰旁人的送别之法。”
仇青月看向河道。
如一条金黄透亮的明艳龙伏
祈福灯一盏又一盏,飘向了天边。
*
芳岁帝回京明面上是问谁谁不知内情。
私底下线报一天三传。
细化到还有几日能抵达金雪城都算了出来。
不少人数着指头过日子,只盼主事的人早点回来。虽然天子不爱晨起事权,可朝臣到底是需要一位主心骨做决断,万疏影其人虽然有治世之能,但摄政,
容不得半点忤逆。
一众臣子
提笔就忘提醒您朕偏要死穿书第一时间
今晨又有线报入京,先一份送进国师府,再有无数份分散入高门权贵府上。
金雪城内,万疏影晨起喝了一盅早茶,仰靠
他
等他期待的好消息。
陈魁作为他目前最得宠信的幕僚,出入是无需禀报的,万疏影看见陈魁神色慌张,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挥退仆从,任由陈魁
哐当一声巨响
万疏影蹬翻了书案,他眼瞳里凝着阴寒的煞气,一把拎起陈魁的衣襟,“日日紧盯,你也能把人弄丢了本王还能把什么事情交给你去做”
陈魁一早到线报,摄政王府派去迎接天子的人失手了。陈魁量放低了声音,不想给万疏影怒火上添柴,“不知是谁还有这个胆子竟然出现了另一群刺客和我们抢人,三方混战我们不慎失去了那位的车马。”
眼看万疏影情绪不稳定,陈魁立刻补救,“但是属下命人留了信香
陈魁噤了声,他看出万疏影的杀心。
此事办出差池确实怪他,若是芳岁帝提前落入他们王府的手里,金雪城以后谁说了算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陈魁深知万疏影如今除了权势以外最
陈魁斗胆道,“殿下您以为,那位失踪的事情,与前些时日渲公侯尉迟璎出城可有关系”
万疏影神色微怔,显然也想到了这层关系。
他将陈魁放下来,从声音分不清喜怒,“把人带回来。”不必威胁,万疏影不会容忍他再犯一次大错。
陈魁忙道,“小人明白”
“对了,”万疏影叫住他,“萧崇江死了吗。”
“许是死了”陈魁不敢再看万疏影的脸色,他弯下腰去,快跪伏
“还算有用。”万疏影擦了擦手,“起来吧,城郊的人先让他们好好养着,别来城内闹事,给本王添麻烦。”
陈魁起身,“小人明白。”
*
四野幽静,天色未明,青石砖上落了几滴霜露。一小队人戴着斗笠,穿行
姬洵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等他再醒来,是
姬洵侧过身,看向车厢内第二个人。
许久不见的尉迟璎就
渲公侯此刻正按着姬洵的手臂,指尖轻点,探脉象一般轻。
另一只手则拿着刀,不留痕迹地划蹭。
“你醒了,陛下。”
尉迟璎主动打了个招呼。
姬洵睡得浑身都乏,眯了眯眼,克制住表情,静静打了个哈欠。
“京中局势你不明了,但依我看,万疏影恐怕要反了。”说起别人造反的事情稀松平常,尉迟璎不见得尊敬皇权,他胸衣大敞,头
“他这人有些狼子野心,你看不清的。”
靠近姬洵时,他身上传来一股迷乱的酒气,尉迟璎醉眼朦朦地捏起刀,挑着姬洵的下颌,“我本以为可以等你回金雪城再相聚,可按这情况,我若不出来寻你,只怕你要落到他们手里,我便再也没机会见你了。”
话音落了,只剩下驾车的声音。
尉迟璎
他心安理得的追问,“陛下怎么不理我”
姬洵嗓子沙,有些轻微的变调,显然许久没说过话,都有些不适应了,“朕是想到了会出意外,只是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你。”
“来得早,来得晚,”尉迟璎将刀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