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如猛兽盘桓
城中百姓
汪否山当年将府门修建的高,他这位置或许也经过高人指点,占了城中的高处,如今被江池州拿来用以留城中百姓,正合适。
留了性命的人无不庆幸,这一场无妄天灾毁了多少人,可他们到底是挺过来了。
自洪水倒灌那一夜过去,
城墙倒塌一半,大大小小的房子被掀了顶,周围的一切都
重建或许要很久的时间。
失去的钱财、亲人、家难以复原,可这一场灾难,他们挺过来了。
有人望着万里的晴空,低声问道,“那位醒了吗”
其余人拾包袱的人纷纷竖起耳朵,听着消息。
还没听说这件事儿。”
一位身材矮胖的富商捻了捻有些乱糟糟的胡子,“那位小大夫,就是小鹤先生,昨夜里让人往那位房里送了很多的药,咱们也不知有没有用我实
其他人一听,心底有数了,只怕那位还没醒过来。
富商说完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城上扎营的方向。
他总觉得那位不像是传言中的国师,毕竟没有一处能与他走南闯北听来的传言贴合得上。
重新整理出可用的区域并不容易,所有人起早贪黑忙得顾不上吃喝,而城上大营里,则昏睡着被人惦记的芳岁帝。
知晓他身份的朝臣都聚
鹤秋站
“这位公子能活着已是万幸,至于何时醒来老朽也不敢担保。”三位医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他们的法子用了,何况此人虚不受补,竟然轻易开不得补药,更是难上加难。
鹤秋脸色一变,“烦请各位再细看看。”
他这样说,却心知肚明不管看几次都改变不了结果,因为芳岁帝的诊治他也参与其中。
这位天子的情况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果然那几位医师叹了口气,“他从前就没落下好根底,这一病可是将他这身体毁了个彻底,若想养好,除了上天垂怜,还要十年的光景,换做一般人只怕”
“是啊,并非我等不想施救,只是这位从前不知受了何等折磨,”医师
顿了顿,他不能当着
鹤秋沉默不语,他望向床榻上的人,羸弱的身体承载着新伤旧病,他才刚刚接受让他心生敬仰的人是当朝天子。
竟然就
无他,只怪他们将军太平静了,这可有点反常。
江池州站立
“知府莫怪,我等若有方法,便是分文不取也要为此善人诊治,可如今”
实
仇青月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氛围,他看了一眼将军,将军的视线停留
仇青月苦闷得牙疼,他干脆起身出去,打算
勤恳期待新生到来的百姓们都聚集
一群人看向正中间的人,那人是个褐色皮肤的汉子,长得好壮,手背
仇青月警惕地伸手摸刀,他能察觉到这人不是善茬,肯定是见过血。
褐色皮肤的男人突然裂开一口牙笑了笑,问仇青月,“你是那贵人身边伺候的”
仇青月看出这人有交涉的想法,他点了下头,刀回鞘,“做什么”
“这个,”褐皮男人自身后拿出一个布包,他将东西拿得小心翼翼,捧给仇青月,抬下巴示意道,“官爷,接好了,这是给点东西。”
仇青月将信将疑把东西接到手里,他嘀嘀咕咕,“什么东西先说好,吃食是一概不能送过去的。”这些天也有旁人来送,可芳岁帝身份特殊,很多东西是不能献给天子的。
“不是吃的,放心吧,”他看仇青月拆开了布包,露出里面的东西,褐皮男人笑了,“是万寿图。”
叠成了好几摞的红布
“俺娘子张罗和城里女人们一道做的,所有人家都献了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红布,每一块啊,上面都用金线绣了寿字,俺们本来想用黄线,是云州来的那富商给捐了几捆金线。”
仇青月愣住了,他看着手中的东西,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梦魇了。
他学这么多史册,从未见过类似的事情,他们这小陛下伤病没有白受,不说天下,若兰荆城众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恐怕民心聚拢,只是霎那之间。
突然觉得烫手,仇青月检查一番确
认没有其他东西,连忙用布包起来,他清了清嗓子,找回自己的声音,“行,你们你们屋里人辛苦了,我这就将东西献过去。”
“哎等等”
“还有什么”
仇青月这次态度好的不能再好。
一人高喊道,“劳烦帮我们书院带句话望贵人珍重,以己为先,以身为本,才可救天下人”
仇青月回去的路上脑子里还萦绕那些人夸赞和担忧的话。
其实怎么说,他心底有点难以言明的感觉,越了解芳岁帝他越觉得古怪和神奇。
往上数百八十代皇帝,几十年不上朝的有过,上朝带妃子淫乐的见过,娶自己姑姑为妻的也见过,至于什么弄死个大臣,鞭打武将之类那更是家常便饭。
只有芳岁帝这样的,他翻遍了脑子,没见过。
他是真的不像个皇帝。
不如说是比国师更像是国师
慈悲心太重。
仇青月心底犯了嘀咕。
这要是没有个杀伐重的人压着,这种命格怕是不好活。
他走回去,掀开了营帐的帘子,刚想将东西交出去,却看见鹤秋愣愣地看着床榻上。
他也看过去。
他还当是什么,原来是芳岁帝醒了。
芳岁帝醒了
仇青月捧着东西急匆匆走过去一看,芳岁帝倚靠
可他身上裹着的纱布又是铁证,他根本还是病着,仇青月用眼神扫了一圈
至于他们将军,自然还是守
仇青月心里咯噔了一下。
坏了。
看这样子怕是回光返照
他咳嗽了一声,先行一步上前,“陛下,您请看,这是城中百姓自
姬洵醒过来是他借来的时间,有几句话还没交代,他不能昏睡过去修养身体,等到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本想拒绝,萧崇江却将那图拿
“”姬洵摸着金线绣出来大小不一的字,他到底没有说出拒绝的话,也任由着东西披
“鹤秋,我一会儿将药方抄给你,你动作要快,不可耽搁,明白吗”
鹤秋低着头,他不敢看姬洵,两滴水珠掉下去,他点头,并不说话。
姬洵又吩咐了几件事,仇青月都捞了个差事,唯一还没被他提起的只有萧崇江萧大将军了。
“你们先下去。”
仇青月手臂一夹鹤秋,勉强笑道,“末将告退”
闷热的营帐里只剩下两个人。
萧崇江不说话,他陪伴
他,他也毫无怨言。
萧将军看起来心绪平静,比仇青月还冷静。
姬洵从他乌黑的眉向下看,两个人对视一秒,
“你看起来像是随时随地要和朕殉情。”
萧崇江没否认,他只是起身倒了一杯清水说,“嗓子疼不疼,臣喂陛下喝水。”
“别哭丧着脸,朕死不了,”姬洵挡了一下水碗,他缓了口气,刚刚说话说太多了,他胸口疼得厉害,“只是我要睡了,要睡一会儿。”
系统说他不自量力将身体当个玩具,肋骨撞断了三根,且有一根插到肺子里,要不是系统保命,他差点当场就没了。
但是因为事情的起因源于意外,芳岁帝又是侥幸未死。
接下来他要用很久的时间来恢复身体,轻则半个月,重则三个月,系统也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姬洵醒来只为了一件事,将后续安排好。
治病的方子他还没有告诉鹤秋。
如今这件事完成,那就还剩下一件事。
姬洵看着仿佛一切如常的萧崇江,抬起手掐了一下男人的脸,硬邦邦的,像是戴了层假脸,“其实我不太喜欢这里。”
萧崇江为姬洵整理被子的动作一顿,他任由姬洵玩闹一般掐人,低声问,“陛下喜欢哪儿”
姬洵笑了,“你这么问,是想和我葬
萧崇江反问,“不成”
“以前不行,”姬洵
萧崇江坐
芳岁帝自然而然地接话,“朕想杀人,虽用不上你,但你也有用,总能阻碍一些朕看不入眼的飞虫,想来想去,不如留你
“陛下知道臣要的不是这一句回答。”
“萧崇江,你跟了我这么久,床前床后的伺候,所求是什么,我又不是傻子,”姬洵困倦地向暖和的被褥里蹭了蹭,他的脸也埋
萧崇江紧追不舍,“如今”
姬洵轻轻道,“我想,算了,给你也没关系。”
萧崇江沉默半晌,他突然问,
“天下
姬洵思虑片刻,带了点笑回答,“戏台子上的戏,见不到头不说,我竟然还凑了个角来演,挺无聊的。”
姬洵再次笑起来,“萧崇江,我看得出来,你是想带着我一起活下去,你想让我好起来,你想我了却心结,可惜次次
“你想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姬洵再次抬起眼问萧崇江,“你所求只是合葬”
“芳岁帝姬洵,为我君主,亦是萧某人此生心系之人,”萧崇江看着姬洵,他将姬洵的手捧起来,让那双无力的手掌落
“功名利禄过眼云烟罢了,我一生看过死生无数,不再贪恋,如今只心系于你,是我舍不下你,是我痴心妄想,试图求爱于你,你只需如云端上的神,予我一点恩赐,我萧崇江便甘愿为你,镇守此人间。”
萧崇江低下头来,他急促的吻落
他将姬洵奉为自己的君主,自己的心上人,也是自己唯一的爱欲狭间。
姬洵的放任已经是他的求之不得。
“我的陛下,不必强求自己回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