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小婧同石小宝就地受刑,两人哀叫声响彻整座院落。宅邸处死个下人不算什么稀罕事,如此重的惩治却甚少见。他们俩被抬下去医治时,身上均皮开肉绽疼痛难捱。不将养上几月,很难下地走路。这样程度的教训,足够小婧长记性,也该让郑薇收敛些。许宛达到目的,快意而归。经历这档子事,她认证自己确有“梦境预知”的异赋。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她自个儿都是魂穿而来,还有啥是不能接受的呢?她的梦境可知晓某件事情,或已发生,或将发生。利用好这项异赋,既能了解事态发展,又能干预事态走向。不过谁也不能夜夜做梦,频率有些随机。是以她身陷某件坏事,还是以某人对她不利为标准?这些仍需在未来事端里,摸索确认。只堪堪过去半日,彤珠就跑来给许宛报信儿。朴小婧和石小宝全死了!今天一大早,朴小婧家人闻讯,上门大闹好一阵。搞得宅中人人皆知,后来是靠郑薇出面摆平。许宛闻此骇然,当中摆明有蹊跷。小婧二人受重伤不假,但不是找大夫医治了吗?退一步讲,纵使伤势过重,也不会死得这么快。“许姑娘,公公回来了。郑姑姑肯定会跟他汇报此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彤珠了解郑薇处事风格,宅中众人早是敢怒不敢言。“你快走,最近不要和我见面。”许宛本想等小婧一事过去风头,直接找左珩要人,把彤珠留到自己身边。她看人还算准成,现世人资不是白干的。但依眼前情势,先别拖累这丫头为上。彤珠不舍离去,前脚刚走,苏春风便找上门来。他和他主子一样明明才二十二,却每日面无喜怒,淡漠得很。近墨者黑在他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许宛晓得他的来意,却不能凭他脸色,推断出左珩对此事的判定。不等苏春风开口,她已识趣地跨出房门,自觉去见那位对食官人。左珩身披一件象牙白程子衣,懒散地坐在屋中圈椅上,听郑薇讲述着什么。他瞧许宛两腮鼓鼓走进来,蓄意诮讽:“许姑娘好手段。”许宛没立即接茬儿,挑衅地扫郑薇一眼,企图让她先发难。郑薇忍耐多时,等的就是这一刻,劈头盖脸骂起许宛。据郑薇自述,朴小婧深知无法再留在左宅,被撵出去又恐家里蒙羞,心如死灰吞下耗子药。石小宝得知小婧怀上自己骨肉,悔不当初无法苟活,一头撞死在柱子上。许宛用事实证据说话,郑薇竟拿人命搏击。郑薇在自己掌管的后院里,整死两个重伤下人易如反掌。负责播撒耗子药的仆役、前来诊伤的大夫……有太多环节可下手。“石小宝和朴小婧没有关在一处,他如何获悉小婧怀孕了?”许宛揪住郑薇话中漏洞,予以驳问。郑薇觍脸嘴硬:“他先前就知道呀!”“石小宝先前就知道,还把罪责全推给小婧?那么没担当的畜生有勇气自尽?”“就不许人家死前悔悟?”许宛鼻中轻嗤一声,“小婧伤重,瘫在炕上无法活动。她凭什么法子拿到的耗子药?”“她自己枕头底下就有!”“耗子药这种东西,宅里看顾得这样随便?小婧怎么会有?难道又是偷的不成?”许宛咄咄逼问,郑薇“结果”做得很好,但“经过”太经不起推敲。郑薇翻了个大白眼,“谁清楚那丫头何时藏的耗子药?”许宛装起后怕模样,“全宅谁不知我和小婧有嫌隙,她藏耗子药不会是想伺机毒死我吧?”“现在死的人是朴小婧,一尸两命哪!”郑薇扯出帕子拭泪,“大家都是女人,偏你要赶尽杀绝!”郑薇放出大招,转头望着左珩,“小婧家人闹上门,是我作好作歹把他们打发走的。”左珩的名头,就是朝中大员、皇亲国戚都不敢轻易得罪。若没有郑薇在背后指使,犯了大错的婢女家人,敢来大闹厂公宅邸?“姑姑既埋怨我,我索性去朴家登门安抚,他们失去一个外孙属实可惜!”郑薇瞬间心虚,许宛与朴家人见面,难免会露出马脚。和许宛交过这几次手,她算品透,许宛不是善茬,妥妥地扮猪吃老虎。“你是厂公的人,怎能自降身段去下人家里?”“细枝末节总得捋一捋,不好让无辜之人受冤枉,人命不是儿戏。”许宛睨一眼左珩,想他看半天戏码,该出来定夺了吧?左珩微眯起狐狸眼,不带一点情绪:“这件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提。”郑薇气得快跳上房梁,左珩胳膊肘往外拐,凭什么不责罚许宛?费多大劲儿造好这个局,不给许宛点颜色瞧瞧,她以后不得骑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许宛心里明镜儿,左珩就是在包庇郑薇。他若察不出郑薇是乘机杀人,就别领导校事厂做事了。彤珠告诉过她,郑薇与左珩之间是啥关系。人俩到什么时候都是一家人,她才是那个外人。她原来没琢磨明白,郑薇为何要针对自己。此刻想想,郑薇是不是喜欢左珩啊?又不是血缘至亲,尽心尽力照顾他起居,日久生情?误以为自己和左珩有过夫妻之实,吃醋了?左珩命忿忿的郑薇暂先退下,独把许宛留在房中。也不问她什么话,就愿意瞧她站那不自在的模样。半晌,许宛沉不住气,“大人,我不知小婧有孕,没想要他们死。”小婧有孕纯是郑薇一面之词,许宛没提出异议,是担心她再对死者尸体做文章。见左珩不语,许宛接着找补,“你在外面打杀,定想内宅安稳。在去许家马车上我承诺过你……”“今晚,随我去趟兵部尚书府。”左珩抬抬手,示意她来至自己跟前。他说翻篇就翻篇?许宛磨磨蹭蹭不想过去,“大人,这又是命令,不是商量?”左珩没了耐性,忽一起身,压到许宛身前,大手盈握住她的腰肢。“大,大人。”许宛连连闪躲,直到后背被多宝格挡住退路,“咱们不好白日宣淫呐。”一肘无意碰掉多宝格里摆件,稀里哗啦碎一地。“你脑子里整天只想床上那点事?特想尝尝我那些好玩意儿?”左珩边戏谑,边朝里间卧房瞥两眼。许宛想起他拔步床里那些道具,又赧颜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