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细密,槅扇外的荷池里起了涟漪。
朱骏安裹了件灰鼠皮潞绸内衬的斗篷,端正地坐
鎏金仙鹤香炉飘出缕缕香雾。
他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抬头,只看到两个内室垂手站
守
朱骏安看向冯程山“商量什么事他和朕说好了要午时三刻见的。”
冯程山面容白净,垂手恭敬地道“老奴也不知道,不然老奴立刻就去催催陈大人吧。只是现
朱骏安握着书页的手捏得
半晌他才笑了笑“既然陈大人
冯程山让人端了碗红枣川贝银耳粥上来给朱骏安喝。
朱骏安端起碗,喝了一口就皱眉了“怎么这么甜”
冯程山又道“这是庄嫔亲手为您熬好的,刚才才吩咐人送过来呢这川贝只有珍珠大小,相当的好,皇上您前些日子有些咳嗽,喝这个正好。”
朱骏安今年已经要十五了。
要是寻常的皇子,现
不过朱骏安自登基以来就选过一次秀女,他又不喜欢后宫这些事,后宫妃嫔寥寥无几。这庄嫔就是张居廉的侄女。选进来之后与母亲为他立的一妃一嫔地位相当,还隐隐有超然之态。
这些奴才不就是迫不及待地要讨好她吗
朱骏安不喜欢庄嫔,不是因为庄嫔长得不好看。而是庄嫔总是想管他的事,但凡点滴都要过问。他心里很烦,却又不敢说出口。何况太后也告诫他。外戚专权是大忌,现
这个位置坐得真窝囊朱骏安心里很屈辱。他连个臣子都召不过来
他实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陈彦允就过来了,张居廉竟然也跟着来了。
“微臣和张大人议事过晚,来得迟了一些,还请皇上见谅。”陈彦允拱手道。
朱骏安清秀的脸庞露出笑容“我的事是小事,迟些时候问也没有关系倒是没想到张大人也跟着来了。张大人最近来得少,我也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张居廉站起来拱手“皇上要是想念微臣,随便叫人来唤一声就可以了。今天微臣也是想来看看,皇上的书到哪里了,听说您前几天
陈三爷也坐下来,喝着茶听张居廉指点朱骏安书。
昨天他才和大理寺卿监审谢思行那伙人,谢思行等几个判了斩首,其他判了流放。今天张居廉找他就是问这件事。虽然有十多条人命
张居廉站
“尝得学黄帝之所以诲颛顼矣,爰有大圜
朱骏安脸
张居廉笑道“臣原来教皇上书的时候。皇上就是这个性子。书的时候不通其义,又怎么能把书好呢,您说是不是这句话是以黄帝教导颛顼为榜样来说的道理,上有天,下有地,只要按照天地的准则治国,就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朱骏安只能点头。
张居廉回手喝茶,笑着看向陈彦允“可见他没把你教得好啊”
陈三爷又站起来,淡笑着谦逊道“我和老师比自然是远远不如的。”
张居廉也淡淡道“你那是客气话,当年你中探花的时候,可是名动北直隶啊。”
他一低头,就看到朱骏安的书案上摆了碗银耳汤“我看这汤都冷了,皇上怎么不喝呢可是不合胃口的缘故”
朱骏安哪里敢说实话“这是庄嫔给朕做的,我自然喜欢喝就是晌午多吃了半碗饭,现
张居廉笑道“庄嫔虽然才貌不及别的嫔妃,但是性子温和,又做得一手好羹汤,能心伺候皇上最好。上次庄嫔还托话给她母亲,说和敬妃一见如故,就是宫殿不
不同等级的妃自然各有各的住处。
他这是要为自己侄女求个妃位啊
陈三爷低下头喝茶。
朱骏安却反应了片刻,然后脸色
张居廉忙道“微臣也只是随口一说。皇上要是觉得她不够抬举,可千万别看了微臣的面子封她。微臣不该说这些后宫的事也就是想起侄女一时间失了分寸,还望皇上饶恕”
朱骏安点头“朕知道,不怪爱卿。”
他的语气却有了微妙的变化。
张居廉却好像没有
陈三爷看到朱骏安的手背的筋都紧绷起来,知道他是忍不住了。
他毕竟还小,耐性又能有多好呢
陈彦允又想到顾锦朝说的话。他这两天忙着论谢思行的罪,还没来得及去处理陈四爷的事。不过他已经让手底下的人去查了。如果陈彦文真的和司礼监有勾结,肯定是张居廉授意的
他不喜欢被别人掌控,不论这个人是谁。
要是张居廉真的做到这个地步,他就不用留情面了。
张居廉已经老了。这些年的作风越
只是张居廉毕竟做过他的老师,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张居廉对他有恩。
他不可能立刻就狠得下心。
陈彦允心里也有重重的顾虑。
顾锦朝
他的馆阁体写得很不好看,歪歪斜斜的,好像被风吹过站不稳一样。
顾锦朝看了半天,无奈地摇头“我原以为你的字写得不好看是装出来的。倒没想还真是等三爷回来,我让他找几本字帖给你描红吧”
陈玄越也很无奈“婶娘,我没办法了,说不定我就不是这块料呢”
“你想躲懒”顾锦朝揭穿他,把他练字的东西都起来。“熟能生巧,苦练之下就能写好了。”
陈玄越痛苦地唔了声,往后仰躺
长锁
看到陈玄越突然倒下来,他好像挺好奇的,翻过身瞅他,还用小手揪陈玄越的头
陈玄越抓住长锁的手,把他抱进怀里笑眯眯地道“小长锁。九哥带你玩飞飞好不好”
飞飞就是抱着长锁转圈圈,他最喜欢别人和他玩这个。
长锁好像听懂了,对着陈玄越直笑。
顾锦朝阻止他“你才多大的力气。别和他玩这个”
陈玄越说“婶娘,我这都练了这么久了,没事。我也不把他抱得多高。”
说的也是,他跟着鹤延楼的师傅学,这大半年个头窜高了很多,已经和陈玄新差不多高了。
陈玄越就盘坐着抱起长锁。和他玩了一会儿,长锁高兴得咯咯直笑。反正他是一点都不怕,反而觉得很好玩。玩累了就赖
陈玄越额头都出汗了,朝她笑笑“你看,你要相信我不是”
顾锦朝懒得说话了,让丫头打热水来给他擦脸。
陈曦过来了。
她也长高了不少,穿了件粉樱花的短褙子,十二幅浅色湘群,粉雕玉琢的小脸,娇娇俏俏得像花一样。
她一来就拉住顾锦朝的手,可怜兮兮地说“您这些天没回来,我都不知道去哪里玩好”
顾锦朝问她琴练得怎么样了,她又跟着新来的绣娘学绣艺,不知道有没有长进。
等陈曦和顾锦朝说完了话,她才坐到罗汉床上。看到陈玄越抱着长锁玩笔,小声地问他“九哥,你
陈玄越抬头看她,挑眉笑道“怎么了”
陈曦却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她红着脸喃喃地说“就是问问”
陈玄越转过头不理她,淡淡地说“问来干什么。”
陈曦愣住了,她觉得九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好像不傻了但是那种感觉好奇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长锁却向陈曦挥着小胖手,呀呀地说话。
顾锦朝去找了本书进来,喊了陈曦过去“和你九哥说什么呢”
陈曦摇摇头不说话,顾锦朝觉得她的表情有点奇怪,难道
陈玄越这么一直装傻也不好,顾锦朝想寻个机会,把陈玄越的事说出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机合适,而且又关乎陈彦文,她想等陈三爷把陈四爷的事解决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