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隽和江严
陈三爷从马车上下来,边解开披风边往书房里走。
冯隽和江严跟
陈三爷静静地沉思了片刻。
他
冯隽上前一步,低声说“三爷,您吩咐让我们查四爷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嗯,你说。”陈三爷点点头,闭眸细听。
“四爷的确和司礼监有勾结。他
江严接着说“按照您说的,我们查过四爷和张大人有没有接触。四爷倒是没有直接见过张大人,不过他和张大人的三舅子吴子擎来往密切,两人常约了一同去喝酒,一般是
“永昌商号的勾结织造局,贪污相当的严重。四爷和织造太监胡广、冯安合作已有一年余,吞下的银子不下十五万两。而胡广、冯安也利用四爷做过别的事,
陈三爷拿起来翻了几页,他的表情变得很冷。
账本扔回书案,他淡淡地道“把陈彦文叫过来吧”
江严应诺下去了。
陈彦文被江严请过去的时候,正
尤姨娘要拉着他喝酒,他就着尤姨娘的手喝了一口。
尤姨娘又从床上翻起身。软软地趴
陈彦文兴致并不好,他觉得陈三爷最近太古怪了。他拿过酒杯一饮而,说“你倒是不吃醋了。”
尤姨娘笑道“妾身不是夫人,就是吃醋,心里也是以老爷为重。老爷高兴妾身就高兴了。”
陈彦文最喜欢她说这样的话。
果然他的脸色松缓了许多,复搂住她的腰“行了,不用别人伺候”
两人正低声说着荤话,就有小丫头通传说喊陈四爷去。
尤姨娘满心的不乐意,拉着陈彦文的衣带“肯定是夫人喊您过去了。妾身不要您走”
陈四爷很平静地摸着她的背脊“才说你不吃醋,眼下就开始了。”
冰冷的手指让尤姨娘的背脊
她娇笑着搂陈四爷的胳膊“您难道想走吗”
外面的人又说了一声,陈四爷才听清楚是江严过来了。
他一把挥开尤姨娘,皱眉道“胡闹,外头的是江先生”尤姨娘也才听清楚,连忙拉上滑到腰间的肚兜,伺候陈四爷穿衣裳。这一通下来,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
江严看到陈彦文出来。笑着拱手“四爷让我好等三爷
如果不是要事,也不会晚上来喊人了。
陈彦文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是
陈彦文到宁辉堂的时候,陈三爷
陈三爷惯用左手,笔仿佛游龙走凤,手腕上的佛珠串纳
陈彦文看到这串佛珠,不由得问“已经有段时间不见三哥戴佛珠了。怎么又用起来了”
陈三爷练字的时候不说话,因此也没有回答他。
陈彦文低声说“我记得我曾送过三哥一串佛珠。虽然是常见的样式,却是高僧开光的。为了求那串珠子,我还亲自去了五台山”
陈三爷搁下笔。
抬起头看着陈彦文“你知不知道,我为何叫你过来”
陈彦文还没来得及说话,陈三爷一本账本就扔了过来。
陈彦文下意识接下来,有些疑惑地翻开。他一页页地看下去,脸色越来越差,嘴唇也紧抿起来。
“张居廉许你什么好处”陈三爷淡淡地问。
陈彦文拿着账本,沉默不语。
“我再问一次,许你什么好处”他的语气很轻。
陈彦文笑了笑“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你
这个只小他一岁的弟弟,说话向来都狠毒。
陈三爷却平静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为什么断你前途吗”
“因为就算给你前途你也要不起你心思太狭隘了,也太薄情了。我大概也猜得到张居廉给你什么好处了。那好,现
“死倒是不至于啊。”陈彦文阴柔的脸上神情很平和,“三哥你是君子,你有谋略。我和你不一样,况且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早就真的被你弄得无还手之力了吧张居廉只是想用这事要挟你,以后要你为他做一些污秽的事时,你不好脱手。我心里明白得很。但是我不仅没有阻止,我反而还纵容了陈家就我和你是嫡出的,嫡出前途的相差能有这么大。你知道外人说我什么吗”
陈彦允轻轻地说“我为你们做牛做马的,偏偏士农工商里头我还是最低的那个。我明明也是两榜进士,偏偏要沾得满身铜臭,我就喜欢了”
陈三爷笑道“你不愿意做我倒是看不出来永昌商行多少内账到你私库里,我就不说了。你私底下用我的人脉做过多少事,我可曾问过你一句你真的当我不知道吗”
“我若是想把你弄得毫无还手之力,你还能好好地站
陈彦文脸色
其实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有能力的。只不过是因为陈家,因为陈彦允,他没得前途罢了谁想到陈三爷竟然能说出这些话来,他冷冷地看着陈彦允,一言不
“你不服气”陈三爷觉得好笑,“那行,我不和你说这些。”
他走到陈彦文身前,站定看着他。
“如果你不是我的胞弟,不是娘的儿子。你知道我会怎么对你吗”陈三爷手背
三哥知道自己害了陈五,害了那个明明是庶出,却比自己还受宠的孩子。
他竟然一直都没有说。
这份心智果然是常人不能及的。
陈彦文依旧不说话。
多年积攒的恨,他根本就不可能一时忘了。
良久之后他才叹道“血浓于水我虽然但是我自然当自己是陈家的人。张居廉说过,要是你不行了,就让我去做官。我到时候照样能保住陈家的富贵繁荣,我还不至于这么狠心,想要害陈家。”
这些话他竟然都信以为真
陈三爷听得想笑,他这个弟弟,说他心狠是真的狠,说他天真愚蠢他也是真的蠢
陈彦文却不觉得自己可笑,沉默了好久才问陈三爷。
“反正事我已经做了,你想怎么办”
“这就不需要你关心了。”陈三爷淡淡道,“从今日开始,你还可以照看陈家的生意,不过我会派人来接手,不会让你再负责了。我知道你不甘心,你回去后给我好好想想。血浓于水是你说的,再怎么样你还是陈家的陈四爷。我最后问你除了这些,你还有没有隐瞒我的”
陈彦文目光一闪,他笑了笑“你还肯信我吗”
陈三爷沉默。
他缓缓地问“你应该问问自己,你值得信吗。”
陈彦文说“三哥,你说我心狠,其实你自己不也是多疑得很吗。咱们谁都别说谁,就先这样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直裰的下摆,好像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然后慢慢走出了宁辉堂。
外头有人通禀,采芙过来了。
陈三爷这么久都没有回去,顾锦朝让她过来问问。
陈三爷说“我这里还有点事,吩咐完就过去了,你让夫人先睡吧,别忘了给她多加床被褥。”
采芙笑着应喏回去了。
陈三爷看着槅扇外黑沉沉的天,心思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