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走梁衍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梁衍再没翻窗进过乔婉的屋子。乔婉还以为他这是想通了,可屋里接连几天都有一些金贵的水果总算是让她起了疑心。
一开始她以为是林崖吩咐下人给她呈上来的,可直到府里伺候的丫鬟说她没见过这些水果时,她才逐渐明白,定是梁衍那厮偷偷送来的。
想着自己平白无故吃了他好几天的东西,乔婉一时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但若是要她当面谢他或是将东西还回去也不太现实,思来想去后,乔婉干脆命令下人们把她的窗户锁死,这样她就无须再接受他的殷勤了。
下人们虽不明白她封窗的缘由,但照做的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乔婉屋子里的几个窗户就全给封死了。
林崖回府的时候正看见下人们
乔婉面色淡定如常地回答“我嫌屋子里蚊虫实
“若是这样,要不哥哥重新为你换一间新屋子”
乔婉本意又不是想换屋子,便赶紧摇头拒绝了“不用了哥哥,我住得挺好的,你就不要再费心思了。”
林崖见她是真的不愿换,也就没再坚持。随后,他才同她提起王衡之想约她下午游湖一事。
自那日
“婉婉,你要去吗”林崖
乔婉想了下便应了下来“去吧,近来总是宅
而且,她既已想好要嫁给王衡之,此时就应该多与他接触一番,虽说不能做到增进感情,但至少能让两人更熟悉彼此也是好的。
林府的马车早已备好,王衡之接应的船只也早已
而
“怎么是你”乔婉惊道,转头就要走,但船身很快就晃动起来,甲板上的渔夫已经将船开动了。
梁衍此刻一袭白衣器宇不凡地坐
乔婉懒得与他争辩这些,她此刻只看见岸边离她越来越远,她没法赶回去了。
乔婉气得直咬牙,转头回去怒瞪着梁衍“梁衍你到底想做什么”
闻言,梁衍把玩着茶杯的手微顿,眼神微垂,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能做什么婉婉,我不过是见不得你与他人欢喜”
“所以你就半路截胡将我截至你的船上”乔婉闻言真的是又气又想笑,“梁衍啊梁衍,我竟不知你竟有如此通天的本事,居然能如此准的将我截了过来,只怕没少
听着她夹带着怒气的声音,梁衍心下一沉,指尖抠着杯壁微微
提起封窗一事,乔婉也觉得自己下手是狠了点,不过是对她自己狠了点。如今已是夏日,天气渐热,屋子里若是长期不开窗通风,只会变得更闷热。
她一开始的本意也不是想封窗户来着,如今既然正主
“梁衍,我原以为那日就已将话同你说清楚了,但没想到你竟这般固执,既如此,我今日便再说一遍,你我之间已是不可能了,不管你有没有婚约
“前世,因为兄长之死,一开始我确实对你起过利用之心,我想利用你进入朝堂,想要将兄长的宏图壮志寄托
“那时你是众位赶考的学子中最优秀的那一个,我于万千人中唯独看上了你,于是我便主动接近你,诱引你同我成了婚。婚后我陪你进京赶考,看着你中榜,又一路陪着你一步步地往上爬,直至丞相。”
“这七年,
说到这里,乔婉忽的自嘲一笑,眼眶隐隐
“后来进了京,你果真夺得状元头衔,我一边欢喜又一边犯愁,因为官场如战场,稍有不慎就会殒命。你那时正是少年意气之时,难免会得罪朝中一些大臣,我只能一边劝你隐忍,一边又挨个地去巴结那些大臣们的妻妾,祈求他们能帮忙说说情”
“这一路走来,我受过多少冷眼和折辱你定是没见过的,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细数过往,原来我曾经历过那么多苦不堪言的往事。只是那时的我并不觉得苦,也从未想过会苦。”
“可是,如今若叫我再重走一遭,我却是不愿了。梁衍,真的,太累了。那时不觉得苦,是因为我足够爱你,可如今,我没那么爱你了而且,我也不想再追着你跑了。”
这几日乔婉每每回顾起前世种种,就越
如今终于说出来了她心中倒是畅快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
梁衍早
“婉婉你明知道,你若是早些说出来,我当年定会毅然决然地带你离开官场,远离这一切纷争”
乔婉恍了下,释然道“或许是放不下且不甘心吧,好不容易都走到这一天了又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是啊,当初拼得那么努力才得来的,又怎舍得轻易放弃
梁衍失笑,抬手轻轻擦掉了眼眶里的泪珠,而后又抬眸看向乔婉,哽声问她“那你当初那么费心思地得到的我,如今为何又要半途而废不要我了婉婉,你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不甘心吗”
乔婉忽然想起刚重生那会儿,她还确实是挺不甘心的,所以火急火燎地想要找到他,只是后来
她笑了笑,淡然道“以前有吧,现
梁衍看着她眼里的淡然,整个人彷如跌进了一座冰窖里,冷得他心凉到刺痛。眼前的乔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看向他的眼眸里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光,只剩淡漠。
她是真的放下了。
她真的不要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梁衍终于遏制不住地低声痛噎起来,泪水从他的脸颊一滴滴滑落,跌进手中的茶杯,与茶水冲击
乔婉以前没见梁衍哭过,过得再苦的时候,他也没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原来,他的伤心处便是她了。
乔婉的心微微有些许动容,但她还是忍住了冲动。
好半晌,待梁衍逐渐平静下来时乔婉才轻声开口“送我回去吧。”
梁衍睁着水润的眼眸看向她,管眼中满含不舍,但他还是去船头嘱咐渔夫将船开了回去。
回程的路上,梁衍似乎是已经平复心态并且接受了现实,竟主动向乔婉道歉“婉婉,对不起”
乔婉正受宠若惊,就又听见他似是敞开心扉地又道“我已想通了,你我之间好歹夫妻一场,既如今你已不爱我了,理应好聚好散。你放心,日后我定不会再影响你的婚嫁之事,只要你过得好我便足矣。”
“真的”乔婉狐疑地望着他问。
梁衍当即释怀一笑“当然是真的,你如今既已不爱我了,我强留你于身边又有何意义倒不如放你走,见你过得好我便也没什么牵挂的了。”
梁衍这话说得太过于豁达,反倒叫乔婉听着有些不自
但人家偏偏还真的是如嘴上说的那般豁达,竟真的将她送去了与王衡之约见的那个渡口,人一送到他就立马走了,没有丝毫捣乱使坏的意思。
反倒是乔婉,因为狐疑这件事,竟连王衡之喊了她好几遍都没听到,让场面陷入尴尬之中。
远处,梁衍看着湖中漂泊的船只,手指不自觉地抠紧了手中的玉佩。
王衡之是吧,就且让他再张狂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