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输液后赵见初回办公室写暴露事故报告,笔
这个字甫一写出来,就被他急头白脸地立刻涂了。
至于他就着这个字又画了个火柴小人头的初衷,究竟是出于内心拉扯的恶作剧,又或是某种亲近的肆无忌惮,现
“不知道你
赵见初恼羞成怒,跳起来夺走那张纸,随手一揉,远远投进门口的垃圾桶里。
他别别扭扭地蹲下去,拾刚刚乱
江畔一块蹲下来,笑眯眯“下次
赵见初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摔“你别说风凉话行不行。”
江畔放下手里的文件盒,举手投降表示无辜“我说真的,你不如下次就当着老杨的面
“你又知道我是因为老杨生气了。” 赵见初撇撇嘴,“你过来干嘛呀。”
江畔是来叫他去吃饭的。段燕心血来潮要下厨,江畔只能把厨房让出来,再把段燕点名要见的赵见初给弄回家。
路上赵见初问为什么要喊他一起去,江畔抛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你没
赵见初还真没觉得“我以为只是因为我妈妈的原因。”
事实是自从上次和段燕单独见面后,他对段燕就有种说不清的畏惧。段燕不掩饰她对程蝶婚姻的厌恶。这种厌恶大概多数是冲着赵允望去的。但当他坐
“我妈才不是那种因为你是朋友的小孩,就对你青眼有加的人。” 江畔靠
赵见初的目光
但他的小动作落
“怕什么,我妈又管不到我头上,更管不到你头上。她喜不喜欢都是她的事情。”
赵见初像被一只冰凉的指头戳中了天灵盖,倏忽间就想到他自己那些难以启齿的心思上去,顿时讲不出话来。
段燕的手艺实
后面叫来外卖,难免气氛阑珊。最后江畔和段燕聊到官司上头,赵见初专心致志地坐
段燕扭头见这情形就笑了“当初程蝶觉得要生女孩儿,连起名都是照着女孩名字起的,没想到生下来个小男孩,照样文文静静的。那时候我俩想得挺美,要是生个女孩儿,正好两个孩子凑成一对,我俩做一做亲家。”
赵见初这时候哪听得了这种话,想否认又想逃跑,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一头撞上垂得低矮的餐桌吊灯,把手腕根粗的铁链子撞得来回晃悠。
江畔跟着站起来,拉住赵见初不让他动,拨开头
赵见初嘶嘶地倒抽气,悬着手不敢摸,闭眼仰着头小声问江畔是不是流血了。
江畔温声哄他“就刮破一点点皮,你去卫生间照镜子看看。”
赵见初捂着脑门钻进卫生间里。
江畔一回头,段燕正表情复杂地盯着他。
“你” 她破天荒地有话却张不开口,最后迟疑半天也没问出口。
江畔自顾自坐下来,十分坦荡任由段燕打量。
段燕还没来得及起面上的惊疑,赵见初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段燕走时,说要顺路带着赵见初一起走,却被江畔一口回绝了。
“他就住这,明天我要去法医中心,跟他一块过去。”
段燕的目光
这下连赵见初都看出来,江畔是
江畔回来后,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和阿姨吵架了”
江畔
他再转过头就看赵见初一脸忧心忡忡,不由得笑了“再说就算我跟我妈吵架,你慌什么。”
赵见初看看旁边这人松垮垮地靠
赵见初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觉察出段燕审视的眼神针一样扎
那会他脑子里想着案子的事,这会忽然联想起段燕走时很执着要把他一起带走,顿时觉得不妙起来。
他一时心慌,一时又觉得是他自己多心了,一整晚魂不守舍对着电视机
“那个小孩的案子,你别被老杨牵着鼻子走。他跟你搭档干活而已,又不是你的领导。” 江畔还以为他是为了案子不高兴,把洗干净的睡衣放
但赵见初一时半会很难高兴得起来,苦着脸坐
江畔低头看着赵见初的脸,像观摩着一副直白的画,几乎不需要费脑筋去解,迷茫困惑,统统都写
他指挥赵见初“去换鞋,我们出去散散。”
赵见初懵懵懂懂地上了车,才想起来问一嘴去哪。
江畔只说一会到了就知道。
江畔上中学那几年,老江局忙着工作没时间管他,小阿姨是管不了也不敢管,他像个夜游神一般
他还记得有次连续好几天他夜不归宿,小阿姨拿他没办法只能给老江局告状。老江局制服都没脱,上课时间从学校把他拎出来,手里兜着不知打哪抄来的手腕粗的木棍,照着面门就招呼过来,问他每天都
实则江畔现
再往内说一层,也不过就是他爸无法面对自己的儿子不愿意回家这个事实罢了。
赵见初听见江畔含混的笑声,不大确定,侧目去张望,昏暗的车里却看不清这人的面目。他默默转过头来,眼看车子驶离市中心,往南越开越偏,离女童高坠的废弃工地愈
“你记不记得当时我有个高中同学,家里有个台球厅开
赵见初就从来没有把江畔那群人捋清楚过,倒是记得有人给他买过水,有人教他写过数学,还有人想教他抽烟,被江畔看见,走过来就是一脚。
江畔听他掰着指头数,低低地笑“对,就是那个想教你抽烟的。他家的台球厅后来续不上执照不让开了,那块地方荒着了。”
从市区一路开到这不过半个小时,再远远回望,身后笔直宽阔却灯火稀疏的车道如同连接着另一个活人的世界。
赵见初很难想象这里能有什么“让人散散”的东西。
“
江畔把车停
屋内点灯大亮,江畔才折身返回车前叫赵见初下车,顺便熄了火。
赵见初一进门,起先被满屋子的猫窝吓了一跳。
墙上地上高处地处,到处都有窝,每个窝里几乎都睡着猫,见人开灯进来也不跑,只是被突然盛亮的光线刺得眯起眼叫一声,像是不满的抗议。
“前两年这块地方整顿不让经营就荒了,也没人
“我们去二楼。”江畔拉着他往楼上走,走着又回头,“你真的不记得这是谁家了”
赵见初摇摇头。江畔的语气让他觉得好像他应该知道似的,十分困惑“到底是谁家啊”
江畔看赵见初的样子不像说假话,先一步上了二楼“也是,你上次去医院见到黄显光就没认出来他。”
他走了没几步忽然回身,把赵见初堵
赵见初被江畔高高
“走呀”
他推推江畔,意料之中地推不动。这人肌肉硬邦邦,戳得人手指头痛。
江畔却不依不饶起来,就地寻个台阶一坐。两人间的高度瞬间掉了个个儿,江畔仰头看着他“你先说说你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赵见初不言语。
江畔步步紧逼“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