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子,谢谢你陪我
“你们
“程姣,你跟他单独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程姣看着这位丹凤眼,眉目秀气的公子,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他。
那公子面部一阵扭曲,随后咬牙切齿道“你不记得我了”
程姣满脸的茫然,袁慎已经低声
“上元节灯会。”那公子沉默了片刻,施恩般吐出五个字。程姣思索了一会儿,就只记得她阿姊灯会上偶遇的三位公子,全然回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他。
“许是公子告知了我姓名,我记性不好给忘了,小女子
“真没风度。”她就是忘了名字,至于这么生气吗程姣转头看向袁慎,结果他已经笑弯了腰。
程姣无奈道“夫子,有那么好笑吗”
“你,你当真不记得他按照他说的,你可不止见过他一次了。”
“请夫子解惑。”程姣觉得见过一次还是两次都无所谓,反正是无关紧要之人。
“万家寿宴。”袁慎惜字如金地说了四个字,程姣暗暗吐槽这一个两个都是什么毛病啊,就不能好好说明白而且袁慎他比那公子,还少说了一个字
见程姣还是没想起来,袁慎心想这程家五娘子,当真对男女之事不上心。“水榭厅堂里,他曾用壶箭故意砸你。”
“哦,原来是他啊故意,我得罪他了吗怪不得刚才气势汹汹的。夫子,我出来时间太久,还是先告退了。”
袁慎看了一场好戏,大方挥挥手,让程姣回去。楼家定婚宴毕后,直至回到程府,少商始终沉默不语,靠着车壁呆呆出神。程姣也一路闭着眼睛,似乎累极。
程姎担忧,问少商:“席面上又有哪家女公子言言语欺侮你了吗”
她今日结交了几位气味相投的手帕交,缩
少商嗤笑:“借她们俩胆”
萧夫人也察觉到了女儿情绪低落,问:“是楼家哪位亲长给你脸色看了”
少商接了诏书以后,楼大夫人显然已被丈夫说服,今日阖家女眷再无不逊之言行,但这么大一个家族,难免有个别刺头。
少商傲然道:“ 谁敢我让阿垚这辈子都不认这亲长”
询问不出结果,萧夫人只好放女儿回屋,晚膳时两个女儿都无打采,没吃几口就耷拉着脑袋,各自回了自己居处。
当天夜里,程府这片院落间忽响起了一阵箫声,如泣如诉,随后笛箫相辅相成,曲中似有迷茫,有不顾一切的深情,又有不能直言的冷漠。似乎是一个孤单且相思的人,看穿红尘,却又逃不过红尘。
萧夫人睡不着了,睁眼听了半天,忽的起身要掀开幔帐出去,却被丈夫从身后抓住。
程始闭眼道:“我劝你别去。”
萧夫人皱眉道“今日从楼家出来我就觉得不妥了,不成,我非得去问问不可。
程始连眼皮都没张开:“你问了,嫋嫋就会说”
萧夫人一噎,又道:“那我去问,姣姣是怎么回事”
“也不要去。姣姣看似柔和乖顺,心眼不比嫋嫋少。”程始换了个睡姿。
“你就不担心她们心里有事”
“除了懵懂童子,蠢人才心里没事呢。嫋嫋也要嫁人了,姣姣也及笄了,她们就不能有个伤东悲西的”
“是伤春悲秋,不是伤东悲西。”
“好好,伤什么都好,别伤了身子就行。唉,嫋嫋这才学笛多久,就吹的这么好了,姣姣这曲子,听的人心里酸汪汪的。”
“她们俩若这么吹下去,你也能睡着”
“有何睡不着。以前阿父心里不痛快,就喜欢半夜奏些悲兮苦兮的曲子。有时吹箫,有时弹琴,有时还击打鼓钹呢。我们兄弟不都睡的好好的好了,你也躺下罢。”
萧夫人呆坐床头良久,才想:过世的君舅真是不大容易。然而这种想法
程母去程始面前哭闹,直言再让程姣这么夜夜吹下去,她就要去见程始早亡的阿父。为了全家的安宁,萧夫人直接修书一封去了袁府,言家中为女儿备嫁诸事杂乱,讲学之事先暂停三日。此举也是给程家的儿女都放个假补觉,程姎原本就不白皙,如今睡不安稳,容色更是差了。
少商欢呼着跟楼垚乘着她的小轺车到处玩,程姣则带着她的箫出门去祸害别人,似乎势必让都城人民都感受下什么是网抑云。她选了处酒楼的雅间,每日去吹箫,虽然并没有让都城人民体会到什么是eo,但小道消息听了不少。
若说都城最近有什么大事,那就是雍王造反,程姣知道消息时,凌不疑领军出征已经过了三日,她以为这仗会打好久,到时候少商和楼垚已然完婚,尘埃落定。没想到短短几日后,叛乱已平,变故也悄然而至。
万松柏上门的时候,程家一家人都
“臣本乡野莽夫,得逢陛下左右乃毕生之幸,虽死无憾,万望陛下莫要牵挂。臣膝下只余一双弱女幼子,女昭君本与楼氏子定亲,如今肖逆或诛或擒,前婚已破,盼能重与楼氏结缘。”
听到前一句遗言时,皇帝面带悲戚,哀道:“苍天损我一员忠臣良将”到第二句遗言时,皇帝一时停了悲戚,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射向楼太傅。
吴大将军并未回到自己行列,继续禀奏:“老臣观何将军神色,想来他并不知晓楼太傅之侄已与程氏定亲,是以才会有此一说。”
万松柏乍听之下,惊了好一会儿,此刻终于回过神:“正是何将军为人通情达理,倘若他知道此事,定不会”
“然”吴大将军面无表情,不去看神色各异的众人,“何氏悲壮,礼虽不合,但可以容情。老臣请陛下决断”
皇帝静坐上首,沉默不语。群臣看不清君主的神色,也不敢胡乱
“决断什么决断”万松柏一看情形不对,赶紧大声道。“一来,何将军临终前并不知道楼氏子已定亲,二来,为人臣子,忠为国是本分,说句不中听的,难道只要立了功,就可以挟功求报了么”
“话不能这么说,”御史台左大人开口道。“何家惨烈,人都死的差不多了,难道就不能怜悯则个”
纪遵看向左大人道:“照左大人的意思,陛下应下旨成全此事吴大将军可要想明白了,此例若开,以后若哪家死伤惨烈些,是否就凭借功劳求取别家之物”
左大人辩驳“那楼程两家,不是还没成婚吗”
“定亲便是许诺,岂能轻易反悔”正当万松柏微笑着以为这纪老头是友军时,纪遵又道:“但国法之外也有人情,何氏一族忠勇动天,何将军的遗言实应照办。”
万松柏张大着嘴“嗨,你这纪老头,你到底站那边啊”
“此乃国事也是楼太傅的家事,所以理当先问问楼太傅的意思。楼太傅,不知您是怎么想的。”
“这两家撤定凭何先问男家这不是欺负我程贤弟没
楼太傅依旧默不作声,皇帝幽幽的说了句,这可确实难办,随后朝堂上就无人再说。万松柏下了朝就直奔程家,将朝堂之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程始夫妇。此时
“何家满门战死了可怜那为何不好的是我”
“萋萋阿姊是说的何昭君吧,我这几日听闻何家只剩下一双儿女。如今何家为国捐躯,何家与肖家的婚约自是不能作数的,楼家之前与何家有婚约,恐怕”
程姣叹气,想起之前袁慎讲什么凤求凰和白头吟,真是一张开了光的毒嘴
万萋萋刚说完,莲房就来请少商去前厅。少商走了之后,少宫低低道“我之前就说过吧,我都算过了,卦象上说了我们家这几年,只益娶妇不益嫁女”
其余人纷纷送上白眼,但这等大事也无计可施。程姣想了想,问万萋萋“萋萋阿姊,万伯父可有说过那楼太傅是个什么态度”
“阿父说了,那楼太傅根本没说话。”
程姣冷笑一声,暗道这楼太傅这真是墙头草,他现
楼太傅
前厅内,少商听完了始末直接一头趴
萧夫人皱眉,随后看向万松柏“楼太傅
万松柏面带不屑道“那老滑头就跟没长舌头一样,是半个屁都没放出来娣妇先别急,此事还没定论”
萧夫人本就不满这亲事,之前定亲宴上楼大夫人又当众羞辱。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倒看看是谁先沉不住气。她嘴角泛出一丝嗤笑:“我们着什么急,这件事的根子
程始沉声道:“正是倒不是我们非要阿垚这个郎婿不可,而是这事我们若退的太容易,倒叫满都城的人以为我们程家可欺了”
楼家定亲宴时楼大夫人逼少商行跪礼,那时程始就憋着一口气,那滋味比战场上别人抢了他的功劳还难受见如今时态,程始明白这桩亲事是不能成了,可就算如此,他们让不能轻易让步。
“非也”程姣走进前厅,对万松柏道“见过万伯父,请恕姣姣无状。阿父阿母,请听我一言。此事我们需快刀斩乱麻,越拖下去越对我们不利。”程姣把她的想法说出来,程始夫妇和万松柏都一脸凝重。
“岂有此理当初急切求娶的是他们,如今当缩头乌龟的也是他们,我家嫋嫋又不是没人可嫁,绝不能受这样的欺负”程始站
“阿父,如今退婚一事已成定局,我们若先行退婚,旁人还能称赞一句阿姊大义,体恤遗孤。可若拖到不能再拖,旁人会怎么说阿姊说我们程家同为武将,竟不能感同身受,说阿姊无德无行不怜弱悯孤现
萧夫人没说话,只是心疼的看着趴
“侄女莫愁,只是楼家没表态,这婚事就还
“万伯父,不是姣姣贬低阿姊,可怎么看楼家都会选何昭君。先不说冯翊君一战之后,陛下定会嘉奖何氏,为了不让跟着打天下的老将心寒,陛下也会暗中施压让程楼两家退婚的。况且娶了何昭君对楼氏大有裨益,楼太傅会愿意为阿姊惹陛下不喜别忘了他身后还有太子。”
万松柏不语,少商道“那阿垚呢,那我呢这是我们俩的婚事,难道我们就一点都做不得主吗”
程始忙坐于少商身边“此事涉及你自身,抛开楼家你自己如何做想”程始不愧是个好阿父,大有少商不想退婚就杠到底的架势。
“我如何做想从未都不重要,我只是可怜阿垚,好不容易有机会外放离开那个憋屈的家,可就差一步。此事最委屈的不是我,是阿垚,我只是嫁不了想嫁之人,可他却要娶不想娶之人了。”
见少商此时还惦记着楼垚,程姣再也说不出退婚的话了。少商和楼垚,郎有情妾有意,怎么就这么倒霉
第二日,楼家大夫人便下帖子邀程家过府一叙。程始看了信,将案几拍得震天响。
“过府一叙,哼,叙什么,这分明就是催促我们上门退亲去连圣上都没下旨,楼家就火急火燎的送来了”
“阿父,我觉得,圣下是不可能下旨让两家退亲的。”程姣认为,这种事皇帝不能直接下旨命令,不然就成惯例了,只能是楼程两家可以自愿退婚,成全何氏一族。
萧夫人冷笑连连“这个得利忘义的老妇人,得了些口风便急不可耐了她也不看看,我们程家上阵时,可是任由人欺凌之辈”
见萧夫人和少商都气愤不已,程姣感慨到底是亲母女,不像她,
“楼家送信的人,还说了什么”
“楼家派的人还说,若女君和女公子不去退亲,他们便去亲自请圣上的口谕,还望家主和女君不要难为圣上。”
“大言不惭”程姣听了直接砸了茶杯,把程始都吓了一跳。“楼家若有脸,就自去请圣上口谕堂堂储君太傅如此见利忘义朝秦暮楚,他还好意思为储君师且不如洗手去那酒楼里唱戏”
“这根本不是楼太傅的主意,这就是楼家那大夫人的想法。楼太傅不会如此自毁名声。”少商笃定道。
萧夫人怒极反笑“好,好啊,我们现
程始刚想说他也去,结果就看着少商被萧夫人和程姣一左一右架了出去,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架势,他默默放下了手。心想算了,他还是看家吧,就他夫人和小女儿那个样子,这不打起来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