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母女上了马车后,锦瑟和莲房跟车,车上一路无话。等到了楼家后,萧夫人
“程伯夫人怎么才来呀,这亲你们再不愿意也得退。”
“谁说我家不乐意,我们是
“唉,我们也是无可奈何,此时已由不得少商和阿垚任性。”
“大伯母是否还想说,何将军悲壮何昭君孤苦,我理当仁义为怀退婚让贤”
“少商,休得无礼,话都让你说完,楼大夫人还说什么去”
楼缡性子直,已经被气得直咬牙,楼大夫人倒是老练,面上没有一丝怒气。
“程家也是武将出身,想必更能体会何家满门忠烈之不易。说起来,何家如此荣耀,阿垚能与之成亲,我都觉得是高攀了。”
“楼大夫人如此看重何家又喜爱何昭君,怎不让您的次子绝婚娶了她,如此一来岂不两全其美,传出去世人都会歌颂楼大夫人高仁之举,你的佳儿佳妇传出去,也是一段美谈”程姣看着愕然的楼大夫人,觉得她一个人对付这老刁妇就足够了。
“就是”少商附和,“当年何将军对楼家的恩情,又不只是阿垚的父母受着,怎么,楼太傅袭爵时记得自己是长房长子,如今需要顶事时,忘记自己是长房长子了”
“阿姊不懂,楼家大房这就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遇事别人上,有福他们享,厚颜无耻得很”
“你,你们敢欺辱我阿母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楼缡正要上前寻少商的麻烦,结果被萧夫人一个眼神吓得后退。萧夫人跟程始经年征战,上过刀山爬过尸堆,板起脸时军中将士都怕她,更何况两个内宅妇人。
“楼大夫人,你虽行事不公,但有件事情说得没错,我们程家乃武将之家。我萧元漪随夫君征战四方,素来能以刀剑解决之事,就不喜说教。楼大夫人,是想切磋一番吗”
“我、我本是怜惜何家孤苦,没想到你却来我府上撒野来人”楼大夫人一声令下,便迅速跑来四个家丁。
“撒野楼大夫人想来没见识过什么是真正的撒野,锦瑟,把他们打出去”锦瑟得令后,三拳两脚就把三个家丁打得苦呼
楼缡指着程姣,手指都
“我本就是个粗鄙武将,我就是纵容女儿羞辱尊长,到处撒野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姣姣,你也应当给楼大夫人留些脸面。”
“阿母,姣姣也想着要给楼家留着脸面,”少商看着楼大夫人,狠狠道。“可惜有些人总是给脸不要脸”
楼大夫人终于沉不住气,疾言厉色大喊道“我夫君乃太子太傅,你们母女三个何来胆量
“我家将军,乃是圣上亲封的曲陵侯我们程家能走到今天,全凭我们
“阿母,快点让人把她们轰出去,以后楼家不准程家人再踏进一步”楼缡已经带了哭腔,声音又尖又细。
“你们还
楼垚听说程家人到了,便和来探病的袁慎,还有楼二夫人一起来前厅,结果刚到门口,就见楼大夫人被萧夫人甩耳光。楼二夫人和楼垚瞠目结舌,袁慎先是愣住,随后倒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楼缡惊叫,楼大夫人倒
“你,你敢打我”
“楼大夫人这话说的,我阿母想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挑日子”
“你”
“此前,看
“你敢打我阿母,我跟你拼了”楼缡上去就想打萧夫人,结果人没打到反被少商打了一巴掌。
“我阿母只管打她的,你,我来拾”
楼缡挨了巴掌,忍不住哭了出来。楼家的家丁又欲起身,被程姣一脚踩了回去,继续和地板亲密接触。
“锦瑟把他们丢出去,这都没地儿下脚了。”

“疯了,疯了,果真是疯了你们,你们竟敢
少商和萧夫人听了,双双勾唇一笑,开始撩袖子。那样子像是摩拳擦掌,准备再赏楼大夫人和楼缡几巴掌,尝尝滋味。
“我萧元漪随你去长秋宫长冬宫,奉陪到底”她萧元漪可不怕楼家,告到御前她也不怕“我们走。”
见程家人要走,楼二夫人这才回了魂。“都,都莫着急,莫着急”
少商一转头,见楼垚拄着拐杖,满眼心疼“阿垚你这腿可是她们打的我这就”
“不不不,不是不是”楼二夫人声音还
少商见了楼垚身边的袁慎,秀眉一拧“你怎么
袁慎起笑容,咳了一声才回答“善见与楼大公子是至交好友,今日听闻师弟伤腿,特来探病。”
“还真是哪有热闹哪就有你”
“程四娘子言辞如此犀利看来气得不轻啊”袁慎一脸微笑,大有我就是来看闹热的你又能奈我何的意味。
“少商,今日实
“楼二夫人,您是喝醉了不成”程姣脸色阴沉,“我们程家不缺令公子当郎婿,想娶我阿姊的人多的是,您是想羞辱谁”
“阿母”楼垚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可不娶何昭君,他大伯父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们程氏三兄弟从未有人纳妾。”
“不是妾,是平妻,平妻”萧夫人脸上几乎都快挂了霜,袁慎听了立刻抬头,目中全是兴奋的笑意。
“少商,听见了吗可认否”
“阿垚你做何想”
“我”
“你还问他,问他做什么他敢指天誓日说不娶何昭君吗,难道你还要嫁到楼家别忘了刚才我们可把楼家宗妇按
程姣不懂少商怎么还有幻想,萧夫人可刚跟楼家撕破了脸,说程氏以后都不会踏入楼家半步,结果她转头还想嫁入楼家,甚至给人当平妻
“人贵自重,程少商你要是无论当平妻还是妾都要嫁楼垚,之前又是何必”
“我不是,我”
萧夫人不说话,显然是气得不行,直接推开楼二夫人走了。程姣也被少商这不值钱的样子给气到了。
“我阿母说过,我程氏退婚之后再不会踏入楼家半步,麻请楼二夫人转告楼太傅,如要退还信物,请太傅亲自登门。”程姣说完就扔下少商,去追萧夫人。
等萧夫人和程姣回到家时,程母不知道怎么听说了此事,正
“这亲可绝对不许退啊,这么好的人家以后哪儿找去”刚
“大母,我们不主动退等陛下下旨让我们退时,那颜面就不好看了。天下好儿郎多的是,何必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要是圣上觉得阿父不识时务,以后都不升阿父的官,到时候怎么办”
“啊”
“大母,是少商重要还是阿父的前途重要”
“那自然是我儿重要。”
“所以说,大母才是有智慧之人,要不然大父当年怎么会娶了您呢”
程姣笑着扶起坐
“那可好那就退,不过那聘礼”
“君姑,聘礼是楼家的自然要退回去的。”
“那可不行,那金笄我都戴着了不能退”
“大母,我听说都城里的老夫人们都不兴带金的了,有一种稀有的矿石,原来一块不过百文,现
“真的吗,已经变得这么贵了”
程姣觉得程母有点像她前世邻居家的老太太,不问合适不合适,只喜欢贵的。程母早些一个人劳作养着程太公和三个儿子,着实吃了不少苦,所以她喜欢富贵,喜欢别人都捧着她。哄走了程母,三个都回房,少商回来的时候,已过午时。
程姣盘算着当时袁慎也
程姣
百思不得其解,程姣去寻萧夫人,程始夫妇听了程姣的问题。对视一眼后开始将起何家的家世。冯翊郡一役之后,何家成年男丁皆战死,连部曲死伤无数。作为武将最重要根基的就是自己家将和部曲,何家老底去了一半是元气大伤,何小公子还年幼
“所以,何昭君是万万不能嫁入武将之家的,那样等到何小公子成年,何家早就什么都不剩了,一身荣耀皆归何昭君夫家。那选楼垚,一是因为何家对楼家有恩,二是因为楼垚脾气好,忍受得了何昭君”
萧夫人叹气“不止因为这些,贪图何家权势的,何家看不上。不贪图这些的不愿意出头。楼家对何将军大恩不曾报答,他们接手也顺理成章。嫁给楼垚,何家的旧部族人,田产,都会交由楼垚掌控,十几年虽有变数,但还尚且能余下五六,这是无奈之下最周全的办法。”可见何将军临终前也是深思熟虑。
“不贪图何家富贵又地位相当的,总不可能只有楼家吧”
“迎入何昭君这样的新妇,怠慢不得,轻忽不得,今后还要倒贴许多人力物力帮扶何家再起。你觉得除了受何家恩情的楼家,还有谁自愿”
“阿父阿母,你们既然都清楚这婚势必是要退的,又为何”
“为何不告诉少商”程始摸了摸胡须,“她之前一厢情愿嫁入楼家,我们也说了许多,说一旦出了大事,楼垚护不住她,她听了吗嫋嫋自小倔强,认定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已经先入为主,认为你阿母瞧不上楼垚,然事已至此,就由她去吧。她也该明白明白,有些事不是她和楼垚两情相悦就能解决的。”
程始把话说开了,程姣才明白萧夫人去楼家大闹也不怕因为什么楼太傅和程始夫妇一早就明白要这婚是必须要退,但博弈的就是怎么退,看哪家撑不下去先让步。今日大闹楼家萧夫人说得也很清楚,当初急切求娶的是楼家,程家勉强答应,如今楼家要退婚另娶,自然是他们理亏。
“可为什么不告诉少商,她”果然小孩子才分对错,大人只分利弊。
“这也是为什么你阿母之前想把少商低嫁,阿父也没有反对的原因。你以为阿父不疼嫋嫋吗她从小只需考虑自己,也已成了习惯,阿父知道这是葛氏的错,可已经改不过来了。做高门新妇哪有那么容易,并不是只管自己家的一亩三分田,还要心胸宽大,照顾族中子弟。少商遇事不能先退让,以后还不得把人得罪光。”
“说是那么说,可那楼大夫人是个什么德行,还不是成了楼家宗妇”
“楼家大房压着族中出挑的子弟不让入仕,早晚成祸事”
程姣辩不过夫妇两人,气得乏力而坐,她深知少商不是输给了何昭君,而是输给了历丰富的大人。第二日,程姣听说少商一清早就套车出门,就让锦瑟叫莲房过来问话。莲房开始还很义气不肯说,当听说程姣要把她嫁给癞头汉子做妾时,直接招了,说少商要和楼垚劝说何昭君退婚。
程姣听了直接笑了,莲房听了她的笑声,更是汗如雨下。“女公子,我都说了,您就饶了我吧”
莲房吓得直磕头,程姣止了笑声,道“今天我没见过你,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莲房这就退下。”莲房出了门,顿时觉得如同新生。府里三位女公子,属五娘子最吓人,那气势都快赶上女君了。
“锦瑟,备车,我们出去转转。”
“五娘子是要去寻四娘子”
“我寻阿姊做什么,这亲终于要退了,我去金铺打首饰去。”
“五娘子何以断言”
“何昭君今日回雒阳,必定满身缟素,如果这样还打消不了阿姊劝说的心,那便谁也阻止不了她嫁给楼垚了。”
程姣也知道少商很惨,因为所有的人都不赞同她的选择,都逼着她退让,她知道这对少商不公平,可这世道就是如此。程姣无法轻言对错,可少商之前选择楼垚,真是对他情比金坚,还是觉得这亲事是一条平顺之路现如今这条路上满布荆棘,少商为什么不退下来难道就只有嫁给楼垚,她才能有想要的未来不是的,她死守着楼垚,除了是害怕自己运气不好找不到更好的郎婿,何尝不是也有同萧夫人赌气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