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
这句话响起时,阮觅正看着窗外。
依旧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融进一片青绿之中。
看了会儿,她回视线,神色没什么变化。
或许
生恩养恩重于山,曾经也喊过父亲母亲的人
关长玉是那对父母生的第一个男孩,当年阮觅还
连绵的翠绿山峰里,山坳处稀稀落落的人家。
日出日落,鸡鸣犬吠,炊烟袅袅。
还有那个总
这是关长玉回忆幼年时仅有的画面。
后来,即使他坐
随着年岁渐长,关长玉时而会怀疑幼时的记忆是否出了错。
可能并没有那样一个人,也不存
他也曾问过父母,可无一人提起此事。
至于后面年纪比他还小的弟弟,所能记住的事情更是不如他。
只有从村中人的闲谈中,关长玉才能肯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确实有一个人,
至于阮觅此时的平淡,关长玉无法说什么。
岁月中夹杂的种种,他仅
关于关长玉想的那些,阮觅并不
“怎么遇到的他”
这个“他”是指谁,不用多言便知道。关长玉紧紧攥着茶杯,神色却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
一群什么样的人,关长玉没有细说。
但想想也知道,大概是那些同样被卷入水中的人,横尸荒野。只是崔颜幸运的还活着,被关长玉看见了。
阮觅垂眸看着桌案上的茶盏,没有说话。
室内有些安静,关长玉再次局促起来,几次想挑起话题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攥着手中茶杯,想到两人方才说起的是崔颜,便提起了一些往事。
“我听人说,你刚离开的时候,崔哥一言不
关长玉说这些话时,再也没有喊过“阿姐”,似乎故意克制着,避开那个称呼,害怕让阮觅想起不开心的事情。
而他的话,也让阮觅回想起几乎被遗忘
初来鳞京时,她待
每日不曾间断的想念着,将她当成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似乎这样便能证明她
窄小而安静的地方吞噬着人的神智,夜幕降临时,心中的企盼更是比什么时候都浓烈。
不过,她待
心底的期盼便一日日隐没下去。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原来确实有那样一个人,
阮觅
室内独留她一人,站起身,不知该去哪儿。
擦了点药,伤口还是泛着艳艳的红。
听大夫说,今日差不多就能醒了。
阮觅站
她没有爱过什么人,于崔颜年幼时,她只将他当成个聊得来的朋友。毕竟他一向少年老成,清冷自持。全无那个年纪的男童的稚气。
后来
那一眼扫过所见的眉眼,与她曾经想象过的,他长大的模样全然一样。
她这可以说尚未铺展开来的一生,有旁人瞧不见的另一段岁月。
遗忘得比旁人快,生疏得比旁人厉害。
心中想的是一回事,可做出来的又是另一回事。
于是她装作不相识,擦身而过。
再后来便是朝廷选拔参与比试者,两人的相处机会才慢慢多了起来。
此间种种,若说机缘巧合,倒是没有半分说服力。
两个人背道而驰,不管往前走多久,终不会有再相遇的那一天。
只有当其中一个人折返回来,才有机会追赶上另外一个人,假装不期而遇。
此时,她这一生唯一闻到过的冬雪气息里夹杂了血腥。
像是一个人
爱是什么。
阮觅也不清楚。
她只知道,世间仅有一个崔颜而已。
那是个自幼相识,有着冬雪气息,黑白分明眼眸的人。
门外是匆匆脚步声,门内是极致的寂静。
沉默地感受他有些微弱的鼻息。
崔颜便是
阮觅怔了一下,没有欣喜若狂,反而只是浅浅笑起来。
“醒了。”
她说话时并没有直起身,于是温热的吐息数打
先是看着近
“嗯,醒了。”他回道。
与淡然语气不同的是,那露
两人的相处模式一向如此,平静如水,也能称一声温情脉脉。
可此时,阮觅完全打破了中间那条线。
她又笑了笑,没有预兆地低下头去。
午后。
阮觅正
“均衣公子醒了”
室内一众人顿时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往外走去。
要说谁走得最快,那非阮觅莫属了。
相比与其余成年官员,她个子矮矮,却蹿得最快。
但到了阮均衣门外,她却停住了。这也给了其余人走
阮均衣刚醒,官员们骤然围上去,一时没注意便七嘴八舌地关心他的身体,显得吵闹。
于是很自然地被大夫赶了出去。
也是这时候,阮觅轻飘飘看他们一眼。
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此时带了点大度又温和的笑。随后施施然走了进去。
大夫医术好,脾气也是有些的。
虽说阮均衣此时已经脱离危险,可以同人说说话了。可按照他的规矩,这会儿压根就不允许人进来。
可是方才那么一大群人,这会儿只有阮觅一个,还安安静静的。鲜明对比之下,大夫倒也觉得能够接受了,于是也没有赶她走。
只是叮嘱道“说几句就行了,别待太久啊。”
阮觅自是连连应道,乖巧至极。
大夫出门后,又看见门口这一大群的人。顿时竖着眉冷哼一声“围
那些官员被他凶怕了,每个都抖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听到这话拼命摇头。
等大夫的身影彻底消失,他们面面相觑。
有人颤着声说出自己的疑问“我怎么感觉阮姑娘刚才”
但要他说,又不知道怎么说了。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
另一人心有戚戚,很懂地拍了拍他。
“我也有这种感觉。”
“不愧是兄妹。”
“确实如此。”
房内。
阮觅搬了张凳子坐
阮均衣笑笑,很快便道“我错了。”
分明阮觅什么也没说,他却都看懂了一般,士动认错。让阮觅半分脾气也没有了。
心中叹了口气,“你没错。”
她这样说,阮均衣也不反驳。还是笑着,浓黑长
两人沉默下来。
阮觅
无畏得可怕,决然得厉害。
作为亲人,她痛苦担忧。但是做为除去他的亲朋好友外的,天下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会为世间有这样一个人而感到高兴。
人期待被拯救,期待有圣人于乱世诞生。
向上撑起天穹,向下抚慰万民。
可她终究是个俗人,没办法牺牲自己,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身边人牺牲自己。
撑着头,脸隐
他知道她
这句话中带着笑,有些大人哄小孩的温和。
阮觅一听,咬了咬腮帮子才愤愤抬起头。
“我哪里是什么英雄,只配当英雄的妹妹罢了。”
说完还翻了个白眼,显然还是对于阮均衣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有些不满。
故而语气里阴阳怪气。
阮均衣倒是依旧笑着看她,眼神包容,任由她
“
顿时,手掌下的头不动了,应当是
阮均衣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救百人是英雄,救一人也是英雄。阿觅所救之人,早已过百。为何看轻自己”
“我没有。”阮觅当即反驳。
她确实没有看轻自己,只不过是看清了自己罢了。
要她当个圣人英雄,那是万万做不到。
她如今能做这些,只不过是因着手中有旁人没有的东西,方便了数倍。他人觉得困难,付出所有都难以完成的事情,对于拥有了更多的她来说,只要说几句话就可以做到,不需要付出太多。
若是将这些交给另一个人,对方也能做到。
所以,她或许能腆着脸受旁人一句“好人”的夸赞,但也仅此而已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关心
有点感慨,少熬夜,早睡早起。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郡、黎野10瓶;妙哇琳子5瓶;小君嘿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