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金灿灿的衣裙,阮觅是不打算再穿了。虽然她极为钟意这种富贵的颜色,可成年人的世界,哎,还是要懂得放弃。
她可惜地把衣裙叠起来放好。
这一日,除了吃饭,阮觅大部分时间都
第二日才有内侍上门,说顺元帝请她进宫。
难得这般体贴,不是第一日就进宫,而是第二日,给他们留了半日时间休息。
阮觅心下嘀咕。
总觉得顺元帝突然这般好心让人有点不安。
不过既然都遣人来传话了,肯定是要去的。
她稍微拾一下便坐着马车进了宫。
去平湘治水的官员都来了,还有阮均衣同魏驿蔺,也站
顺元帝先是问了平湘如今的情况,听到
今日顺元帝说了许久好听话,
不过一想到二皇子,她便觉得顺元帝会这样不奇怪了。
好言好语,大概也算是一种封口费
不管二皇子做了什么事,都代表着皇室。顺元帝不会允许旁人议论,落了自己的面子。
就算他弃平湘而逃这件事做得再怎么荒唐,大概只是罚他禁足几个月罢了。
毕竟是皇帝儿子,他该包庇的还是会包庇。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向来只能听听,较真的话你就输了。
问了一轮话后,顺元帝得知平湘局面好转,龙心大悦,当即让身边内侍念了单子。
那是早就准备好的给阮觅等人的赏赐。
内侍的念词很清楚,阮觅竖起耳朵听。
东海珠,白苍玉,人高珊瑚树
都是些稀罕玩意儿啊,没想到向来小气的顺元帝这回竟能舍得
除此之外,还有些隐形的好处没有明说。
比如
内侍念完单子后往后一退。
那些赏的东西不是现
又说了会儿话,顺元帝让人把他们送回去。
殿外。
阮觅同众人告别,那些官员可没办法回家休息,从宫中出来立马又去各自的岗位忙活了。
官职
崔颜也得回翰林院,他目送阮觅上了马车,
阮均衣则被留
回了阮家,
两人坐
阮觅刚抬起的脚无处安放,顿时又想缩回去。
她许久未见两人,连忙回忆自己离开鳞京前有没有同她们说起过这事。
仔细一想,还、还真没有。
顿时,阮觅更心虚了。
她扒着门框,大半个身体
尴尬笑了几声,“哈哈哈今日这天气不错啊。”
说完便眼巴巴瞅着两人,模样可怜得紧,整个人都有点蔫。
段意英本还想装一会儿的,可一见阮觅这样她就忍不住了,笑得浑身颤抖,手里的茶洒了一地。
看起来,没真的生气。
阮觅意识到这一点,心里稍微放松了些。
她倒是不气恼两人这样逗她,毕竟理亏
段意英笑完,睨她一眼,“傻站着干嘛不冷”
坐
出乎意料的冷。
后面几个月里就算时常托人打听阮觅的消息,可
可如今,看到阮觅眼巴巴躲
向来大大咧咧的人,细心起来的时候倒也像模像样。
初听阮觅前去平湘时,曹雪冉也有片刻错愕,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都
故而她不像段意英那般气愤。
段意英担心阮觅的安危,她自然也忧心。
可自己选择的事情,踏出去了那一步,就算爬也要爬过去。
曹家家训,其中一条便是教会族人,开弓没有回头箭。
曹雪冉小时最开始背的东西,便是曹家家训,到如今已是十余载。每一条都刻进骨血里,主动或被迫地成了她的行事准则。
这么说或许有些冷血,可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结果会如何,都得接受。不论是生,还是死。
幸运的是,阮觅回来了,完好无损,平安健康。
她微敛着眼想事情,等阮觅走到面前来时,习惯地牵起她的手探了探温度,玉一样的脸庞浮现笑意。
“怎的这般凉”
嘴上说着凉,却也没有放开,而是双手合着给她捂热。
“是啊,外面可冷了我下车的时候腿都迈不动”阮觅说得夸张,偶尔停下来偷偷去瞧曹雪冉的神色,见她神色平和,才彻底放下心来。
人一放心,胆子一大,做事就容易出格。
阮觅刚才还小心翼翼的,这会儿
她眯着眼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手蹿进曹雪冉滚了一圈毛边的衣领里,很不老实地蹭暖气。
那跟冰块差不多的手蹭上敏感的脖子,曹雪冉表情顿时裂开。
缓了好几息才回过神。
她略略眯起眼,眼神扫过阮觅,含着些凉意。
说出的话却是柔和的。
“放着可舒服”
话里的危险气息太过浓郁,阮觅见好就,连忙往后躲,笑得一脸狡黠。
“不敢了不敢了,饶了我这一回罢”
方才段意英瞧着两人笑闹,没有参加,大大降低了存
得逞后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你曹五娘也有今日
伸进去后她还不满足,开始捣乱挠痒痒。
有些人脖子敏感,旁人一挠便觉得痒。
曹雪冉正好是这样的体质,方才还能忍,可这会儿被段意英一挠,惊得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眼角眉梢被迫染上笑意。
可她终究是个冷静的人,极是笑着,声音也是冷的。
警告段意英让她停手。
但段意英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怎么会停手反而
“不了不了。”阮觅疯狂摆手。
她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呢她只不过是只弱小的小猫咪罢了。万万承受不住曹雪冉的怒火。
所以,她看戏就够了。
柔弱微笑jg
等段意英终于停下手后,曹雪冉已经笑得面容泛红了,无力的坐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的坐姿也仍旧笔挺。
阮觅能从她的神情上看出来,她此时并没有生气,更多的是放松后的愉悦,眉眼舒展。
可依照阮觅对曹雪冉的了解,事后“报复”还是很有可能的。
也就段意英,这会儿还能叉着腰神采奕奕,一派乐观。
或许,她其实也明白曹雪冉不可能白白给她当暖手的炉子,以后定然会
但段意英是当下派,能做的事情当下便要做,极少管做了这件事后,明日会如何。
所以就算知道日后会被曹雪冉“报复”得哭出来,她也不会后悔。
与阮觅是完全不同的观点。
阮觅窝
闹了一会儿后,三人和解,坐下来喝茶闲谈。
因为没有旁人,聊的事情也就不用顾忌谁。
段意英捧着一把瓜子
早
那时候阮觅还
所以听到段意英说这事,她还挺好奇的。
“还没听说过呢,怎么了怎么了”
曹雪冉搭
有人捧场,段意英说得更起劲了。
她嗑了颗瓜子,嚼碎了吞下去才低声道。
“他先前不是刚从平湘回来吗然后进宫去见陛下,不晓得说了什么,出来后是被金吾卫压着送上马车,回府后再没出来了。陛下对外是说他御前失仪,幽禁府内好好反省。但实际上啊,他已经被从玉碟上除名了,这辈子大概都会被幽禁
这话本不该往外说,可面前两个都是信得过的人,段意英便没有瞒着。
除名
顺元帝做的倒是比阮觅想象中的狠很多。
他儿子差点毁掉平湘,毁掉皇室的名声,他便夺去他的身份,幽禁他一辈子。
倒也看得清楚,分得清轻重。
阮觅自是不会怜惜二皇子,只是感慨了一下顺元帝不愧是个坐稳了皇位的皇帝,光这铁血手段就是寻常人比不了的。
说着说着,话题又扯到段般若身上去了。
这回聊起这个话题的人还是段意英,她姓段,便知晓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不涉及旁人隐私同一些说不得的东西时,她的谈兴都非常高。
“段般若不知道得罪谁了,和她那几个兄弟撕破了脸,麻烦事一堆一堆的。说来也奇怪,那几个皇子也不去找对方的错处了,经常盯着段般若,还合起伙来了。”
因着都是女子,她平日里看不惯段般若,这时候却觉得她可怜。
“我听一个长辈说,那几个皇子居然怀疑段般若是男的,你说他们离不离谱”
身上有勋爵的宗室不参与皇室争斗,谁最后当上了皇帝他们就拥护谁,小日子过得潇洒。
聊起八卦来完全不输于市井间的百姓。
同段意英说这个八卦的长辈也是个中好手,由她说出口的话,自然比先前传出的谣言更加可信。
不是那些皇子曾经说过那样的话,便是透露过这样的意思。
因为真实,所以段意英才会觉得荒唐。
听着段意英的吐槽,阮觅先是听八卦一样慢悠悠嗑瓜子,可随后动作一顿,眼睛眯起。
如果说,段般若真不是公主,而是个皇子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阮觅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