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至。
落下山的太阳余晖给这片山野镀了一层暗金,让光与影的界限愈发明显。
在田地里玩闹着的小孩沐浴在阳光地余晖下,安安静静靠在树的背光面的高杉晋助将自己置于灰暗的角落,而回答问题的坂田银时,半边染着落日的暗金色,半边暗淡无光,在草地上投下一片浓郁的阴影。
听到坂田银时那一如既往地不正经回答,夏油杰弯了弯唇角“看来教师期末综合测评里,还是要给你打个差评。”
“喂问题小鬼,你们是真的很热衷给老师打差评啊。”
不用坂田银时多解释什么,夏油杰也能猜到那个你们里面还有一个叫五条悟的讨人嫌家伙,不由得轻笑出声“嗯哼,不仅如此,我们还喜欢揭人老底,比如去年的时候给夜蛾老师的评语里写了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喜欢在房间里藏一堆可爱娃娃的变态”
当然了,结果就是被夜蛾正道铁拳制裁。
“夜蛾老师真惨。”坂田银时装模装样感叹了声,而后道,“那准备给老师我写什么评语”
夏油杰轻哼了下,坏心眼道“提前透露就没意思了。”
“果然是令人头疼的问题学生啊。”
夏油杰没接话,只是学着坂田银时的样子,双手背到脑后在草地上躺了下来。
日落时分的光线总是有些刺眼的,这让抬头望天的夏油杰下意识眯了眯眼,待到适应那光线后才缓慢睁眼,看着天边那无比艳丽的火烧云。
一时间四下有些安静,只能听见田野里传来的嬉笑声和躲在山林里的虫鸟鸣叫声。
安然的环境下让夏油杰突然想到了几个月前五条悟拉着他和家入硝子躺草坪发呆的事情,和眼下很像。
想着,他突然开口道“我似乎有点知道你和悟想做什么了。”
坂田银时闭着眼没有接话,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大概过了好几秒才开口道“他都告诉你了”
“没有。”夏油杰答道。
五条悟藏了很多秘密。包括突然有些改变的行为准则,也包括在出任务时时不时露出的隔阂感。只不过出于对友人的信任和理解,他没有过问过什么,只是默默地在心里通过对方愿意透露出来的部分内容拼凑着自己不了解的答案。
他说等时机到了会全部告诉他。
他说他不喜欢眼下的这个咒术界。
他说他和那位新来的老师、远房亲戚达成了一个交易,一个很大胆且邪道的交易
“你们想改变咒术界的现状吗”
这话让坂田银时睁开了眼睛,微微侧头望向身旁的夏油杰。对上坂田银时投过来的视线,夏油杰微微勾唇“看来,我是被保护的那个。”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只是突发的猜测罢了。”
夏油杰闭上眼睛,感受着四下的宁静。
所谓挚友,就是无需多
言,也能在某种事上心照不宣地达成共识。
对方没有完整的透露过什么,但他隐约猜到了点答案,尤其是在接触了这位不着调的老师后,让那些难以置信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比如关于他的事情。
曾经五条悟和他说过,说自己做了个梦,梦见他们站在了对立面。那时候他还开玩笑说是不是他终于变成了咒术界人人喊打的反派,而他不得不大义灭友。
当时五条悟肯定了他的说法,还说打算好好做人。
那时候只当玩笑话,忽略了对方那夸张的表演下想要遮掩的奇怪情绪。
而现在在经历了这件事、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后,他不得不承认,也许事实恰恰相反,也许那个反派是他,也许与以往不同的悟是哪个未来过来的悟、想拉他一把,而这个老师是他找的引路人当然了,这些都是没有根据的想法,只是他结合眼下的突发奇想,一个疯狂而大胆的猜测。
但不管怎样,眼下的他,是被远远甩在后面的、被保护的那个。
想到这里,夏油杰突然无端开口“谢谢。”
“谢什么”
夏油杰睁眼看向坂田银时“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关于这个村子你原本应该有更加简单的解决办法,但你却不嫌麻烦地把事情弄得那么夸张是想给学生上一堂实践课吗”
坂田银时听了,非常不顾形象地掏掏耳朵“不要把老师想得那么高尚啊夏油君,尤其是无证上岗的老师。有些老师啊,表面上是个老师,其实只是个被帕青哥和酒掏空了的失败成年人,要是把这类人想得太高尚,这个社会就真的要完蛋了哦。”
“那老师为什么会那么做”
“因为既然要扮演一个角色,就要全身心投入扮演嘛。”坂田银时已读但无乱回复道。
听到这回答夏油杰没忍住笑了笑“这话就和之前说的矛盾了啊。”
“人本来就很矛盾的嘛。”
“不要以为只要把问题扯到哲学范畴上就能掩盖自己张口胡扯的本质上啊老师。”夏油杰犀利揭穿道。
听到这句话,坂田银时没再回答,只是弯了弯嘴角、抬头望着天空,火烧云倒映在他那深红色的眸子里,失去了火一样的颜色。
看起来似乎在认真欣赏着美景,但夏油杰却莫名感觉映在他眼底的不是橙红的天空,而是一些属于他的过去。
过了一会,夏油杰见他张了张口,说出似乎没什么关联的话。
“或许啊,只是想补偿点什么。”
“嗯”
“虽然昔日挚友因理念不同而背道而驰、反目成仇是ju很流行且几乎是必须的元素,但老师年纪大了,已经不喜欢那种剧情走向了哦。带感确实带感啦,但稍微为当事人考虑一下哦,尤其是被甩掉的那一方。”
坂田银时一如既然说着在夏油杰听来奇奇怪怪的话,但这一回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听
出了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尽管因为过于抽象而抓不到藏在那背后的正确答案。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怎么,老师是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吗”夏油杰问道。
坂田银时轻哼了声,也不知是表示肯定还是否定,只是道“以前啊,有个中二病,因这因那一些事情,他心里住进了野兽,然后他想拉他的朋友一起加入野兽派,但那个朋友觉得毁灭吧、破坏吧、人类灭绝补全计划这种想法太中二了,于是跑了,不仅没加入野兽派,还立马跳进了adao派,与那个中二病朋友划清了界限。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让那个adao派很后悔,后悔自己嫌麻烦直接逃了,后悔没把对方一起带到adao派。毕竟野兽派都是公认的反派嘛,虽然人气都很高,但结局都不怎么样。”
夏油杰“”
果然,他就不应该期待从这位老师嘴里听到什么正经的故事。
“所以那个加入adao派的家伙之后和自己的中二病朋友道歉了吗补救自己的过错了吗”夏油杰幽幽开口。
嗯,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瞎扯的对话了呢。
“没有啊。”坂田银时耸耸肩,“那个中二病得知这件事情很生气,然后把自己气死了,故事完了嗷”
这回,没给夏油杰吐槽的机会,这个张口胡扯的家伙就被原本一直不掺和他们的话题的家伙一脚正中了脸。
“我听到的版本好像不太一样呢。”那个抬起自己的小脚丫子发狠地踹着某张令人讨厌的脸的深紫发小鬼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个故事还有后续吧,比如那个野兽派想了想觉得不甘心,又气活了,准备把那个adao派一起拉进地狱。”
坂田银时抱住自己的头,边挨揍边道“不不不,那个野兽派是被超度的,被那个adao派亲手超度的,不是下地狱而是上天堂哦,是某个成天喊砸瓦鲁多的吸血鬼最想上的天堂哦,不要说出气活了那么恐怖的答案啊,adao派的人都不喜欢stand的”
疯狂踹着人的高杉晋助听到这句话停止了踹人,顿了顿,侧头看向夏油杰,用了曾经被盖章过最标准的野兽派表演法,微微仰头,瞪大自己的眼睛使其充满血丝,整个人带上修罗的气息,压着声音开口呼“怎么样,想和我联手把这东西弄死吗”
夏油杰“”
他好像突然知道了野兽派的标准形象了呢。
以及,虽然这个模样真的很野兽派啦,但是一个还有婴儿肥、声音很少年的家伙做出这种表情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事实上也确实没什么威慑力,挨打中的坂田银时站起来,一把揪住小矮子的后衣领将其拎小鸡般提起。
“喂喂我好不容易从野兽派拉回来的咒界接班人,别又把我弄回去啊。”
看了看那被拎起来、垂下的脚还微微晃了晃但冷漠着脸一言不发任由人拎着的小鬼,又看了看带着商讨语气说话的坂田银时
,夏油杰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那后衣领的质量好,还是该吐槽这段对话。
沉默了会,开口道“但对于锅盖头派什么的,我还是拒绝的。”
坂田银时“”
糟糕,他的杰子也会抖包袱了。
但是没人吐槽啊,包袱没接上掉了的话会很尴尬的
而就在坂田银时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豆豆眼任由人拎着的小鸡崽子借力晃了晃自己的身体,抬脚非常狠地一脚正中坂田银时的oo,随即就是一道蛋碎的声音。这致命打鸡让被踹的人痛苦得发不出声,只能不由得松了手双手捂住自己失去的oo、痛苦倒地。而踹人的人稳稳落在地上,一脸冷漠,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过分。
“加入什么派都行,只要别加入adao派。那样你的灵魂也会脏掉的。”
看着能一脸正经地说出和不正经家伙那半斤八两的话的高杉晋助,夏油杰“”
别再强调了,再强调谁都知道野兽派和adao派是谁了。
以及把这个话题结束一下吧,他有点接不下去了,真的。
只能说女孩子才是永远的天使,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夏油杰那无声的求救声,美美子和菜菜子一张小脸上带笑,朝他们跑过来。
“银时大人夏油大人我们”
菜菜子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交给她们的任务完成啦,其他小孩都走啦,虽然还是不想原谅那些讨厌的家伙们但他们的关系稍微缓和啦等等等等,只不过想说话的话堵在了嘴边。因为她看到了痛苦得狰狞着脸的银时大人倒在地上,另外两个人没说话,看起来气氛有些微妙。
“发生什么了”菜菜子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秉着大人之间肮脏的话题不要污染小孩子纯洁心灵的原则,坂田银时忍着之痛,颤抖着声音开口“没、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扯到还没完全好的伤口,有点痛”
菜菜子一听脸色满是担心之色“那怎么办需要我们去找妙姐姐吗”
菜菜子觉得那个妙姐姐是最厉害的大人,不仅帮受伤的银时大人他们啾啪一下,然后砰一下,再然后呼啦一下就把那些恐怖的伤口全部治好了,还和她和美美子分享了很多不受欺负的方法,所以只要找妙姐姐,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对于菜菜子来说是最厉害的大人,对坂田银时来说不是,是恐怖的女魔头。忍着痛,坂田银时挤出笑脸“一点小伤而已,不需要麻烦妙姐姐。”
夏油杰点点头。
对对,区区致命打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