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斩刑之后,秋雨连绵不断,淅淅沥沥,缠绵凄凉。雨水顺着屋檐而下,形成道道水帘,雨幕潇潇,蔓开
县衙后宅的院子内,李立承自房内跑跳而出。阴雨连绵半个多月,今日天气好不容易放晴,又恰逢休沐日,他自是要出去好好浪上浪。
因着芜县县令外甥子的身份,他
昨日几人相约,今日道去学堂后面的小树林里捉鸟雀,大早他就拿了他的弹弓往约定的地方去,刚跑没几步,就见他小舅自外进来,他赶紧个急刹步,喊了声“小舅”,心情瞬间跌至谷底。
“我来检查你功课,你随我进屋。”
李立承入学也有些时日了,宋修濂前段时间忙于公事,对他的学业多有怠慢,近日来得以清闲,他找学里的夫子过问李立承的功课,得到的却是这小子斗蝈蝈、打鸟雀、下河摸鱼等不好消息,学业上荒废无度,塌糊涂。
宋修濂坐
“你袖子底下
李立承犹豫片刻,不情不愿将隐
他从桌上的几本书里将那本论语抽取出来,平放于桌面上,与李立承道,“把你方才背的述而篇抄写三十遍,边写边默念,直到背下来为止。”
见李立承杵那里动不动,他又
道,“怎么,要我给你抄写吗”
“小舅,”沉默良久的李立承终于开口,声如蚊蚋,头低低垂着,“我不想上学了。”
这话若是放
“我”李立承时给问住了,他能做什么呢他除了想玩,什么也不想做,可这话怎么能说出口,怕不是要被小舅揍死。
想了想,只能道,“只要不让我上学,我做什么都行。”
宋修濂嗤之以鼻“做什么都行。你是能算得了账,还是能搬得动砖,又或是能种得了地。如若你能做好这其中样,我便不让你上学了。”
“我”李立承彻底给噎住了。
“立承,”宋修濂与他晓理道,“别说你小舅我只是个穷官,即便我权势倾天,腰缠万贯,你也靠不了我什么。因为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唯有靠自己挣来的,才能踏实心安。这个道理你不该不会懂。”
“我”李立承无言以对。
“好了,”宋修濂起身,将那把弹弓放于桌上,“述而篇三十遍好好抄写,午饭时候我过来查看。”
言罢,他便离了李立承屋里。脚刚迈出院门,迎面而来人,那人走的急,险些与他撞个满怀。
“小舅”
李立莹紧着嗓子叫了声,显然是惊着了。母亲屋里缺了几块布,她早去街上买,路上步履匆匆,若非及时刹住,怕真就撞小舅怀里了。
“哦,是立莹啊。”宋修濂倒是很平静,问她打个招呼,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便径直走了。走了没多远,又听到声“小舅”,他转过身子,见李立莹跑了过来。
“立莹,你可是有什么话要与小舅说吗”他问。
李立莹点了点头。
连几场秋雨,打落了枝头上的桂花,路上铺了地金黄。秋风扫过,残花横卷,芬芳馥郁的香甜之气扑面而来,入人心脾,有种意味不明的痴缠。
“小舅,自我来到这里后,你
都没与我说过几句话。”
二人走
心里莫名生出股哀伤来,“我好怀念早些时候的岁月,你教我习字,笔画握着我的手教我写。我六岁的时候没了爹,亦无兄长,小舅待我如父如兄,我心里只觉温暖,对小舅也是十分的感激。我有心与你亲近,可中间好似隔了条鸿沟,怎么也跨不过去,渐渐地,越来越疏离。”
“小舅,果真是美好的东西都留不住吗”
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看将过来,宋修濂
他将目光挪开,看天上碧空如洗,澄澈明净,良久方道“美好的东西本就稍纵即逝,就像花样,有开就有败,这是自然规律,也是人生常态,我们可以怀念,但万不可沉迷。”
“立莹,”他又将目光转回来,“我现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过去终究是过去,再也回不去。李立莹心中酸涩,觉得这秋风很是恼人。
“我知道了,小舅。小舅母她教的很好,我很习惯。”
心里却想,这条鸿沟终究是跨越不过去。
宋修濂没再说什么,与她
有痴迷,有苦涩,有落寞,唯独不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