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减轻压力,姜玉成清咳两声,开始讲说案子。
“毕争庭这边呢,比较好问,因为这段时间东厂
“礼部员外郎任永那里,其夫人于氏感觉有些不对劲,对自己和任永的部分行踪有所隐瞒,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任永最近一段时间去醉香楼太勤,太多,有点太丢人,于氏有点生气,又有点羞耻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内宅夫人,柔弱爱哭,下面人有点不好问话,要不稍后有时间,咱们过去问问”
苏懋“行啊,小郡王一起”
姜玉成“那是当然”
一路说着话,讨论着案情,时间过去的很快,三人到了醉香楼。
时值午后,楼里还没开始做生意,可小郡王是谁,那张脸就是招牌,他说要进,谁敢拦着
苏懋跟随小郡王和太子,走
醉香楼装潢很是豪华,光是层层叠叠的灯笼,就不知凡几,虽现
这里的摆设,布置,有点打擦边球,比如曼妙的薄纱女郎绢画,稍显刺激的生、殖崇拜,男人阳刚之处的隐晦表现白日看到,显得过于大胆直白,落到夜色里,衬着层层烛影,便该是刺激挑逗了。
再走到包厢,看到勾蕊本人,这种挑逗感就更浓了。
勾蕊做为头牌,相貌肯定是不差的,杏目桃腮,肤色润粉,这样的气候里,也不嫌冷,穿着垂坠感很强的裙子,外罩薄纱,行跪拜礼时布料滑下,浑身线条勾勒的十分清晰,端的是曼妙诱人。
“奴家勾蕊,恭迎三位贵客。”
声音也悦耳动听,如莺声清脆,又润了春雨的柔,撩人心田。
苏懋感觉自己想的不错,这座醉香楼,包括醉香楼的姑娘,都
再看这勾蕊表现,看似并不急切,实则展露了自身优点,没有立刻上前,大约只是
“起来吧。”
太子
勾蕊自然准的走向太子,素手执壶倒茶“贵客寻奴家可是有事要问不知问谁”
姜玉成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问话的”
勾蕊笑了下“醉香楼里的常客奴家都认识,三位却是脸生,身上穿戴不俗,必是贵人,贵人到访,不
姜玉成抚掌“勾蕊姑娘不愧是头牌,好生聪明啊。”
“算不得什么,”勾蕊微摇头,笑了,“奴家存
苏懋感觉更奇怪了,勾蕊的低姿态,完全不符合她
而且她很贵,想要见面,需先付出一笔价格不菲的银子,能走到这一步的头牌,多多少少都会拿捏些姿态,为何这勾蕊看起来全无傲气
虽她一举一动也运用了不少技巧,比如放
她是有事业心的,看起来并不像被逼迫。
他想再听听看。
太子也不想说话,看起来是不大喜欢勾蕊的靠近。
姜玉成生怕不能立功赎罪呢,当然不能看着这女人染指太子表兄,手指敲了敲桌子,肃容道“户部侍郎毕争庭和礼部员外郎任永之死,你应该知道了你好像同他们两个很熟,来说说听听。”
勾蕊没达到目的,倒也没有很失望,继续曼妙的行了个礼,款款转回身,恭敬肃立“不知小公子想知道些什么”
姜玉成“他们二人性格如何,平日习惯如何,最近都忙不忙我查过,他们
“奴家这里,本就是伺候客人的,客人自然随时想来都可以,想走也随意,小公子问他们出事前是否来光顾过,奴家倒是能记起来,来过,不过他们本就常来,倒没什么稀奇的。”
勾蕊唇角浅勾,微笑可人“习惯么,和往常也一样,毕大人面冷,毕竟做的官大,很有些傲气,大概是寻常办事或过日子,遇到不懂事的人太多,惹他生的气太多,每次来都不会有什么好脸,奴家便多哄着些,劝着些,男人不就喜欢女人温柔小意说句不要脸的话,奴家就会这个,毕大人虽看起来不像太多开颜,但那只不过是性格所致,不爱笑而已,他心里还是喜欢奴家的,也喜欢奴家这样伺候他,不然怎会常来”
“任大人就不一样了,好像是寒门出身,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姜玉成“哦你这么厉害”
勾蕊款款行礼“也非奴家自身之功,奴家有幸伺候过不少高官,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那些小官,或做生意的巨贾,想着和奴家一会,是人们才能享受的待遇,便也愿意到奴家这来。”
“这样啊”
姜玉成问到这里,有些词穷,悄悄给苏懋打眼色。
苏懋便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菜。
姜玉成就问勾蕊“此二
“此楼名为醉香,醉美人之香,也醉美酒之香,来了怎会不饮酒”勾蕊媚眼如丝,“来这里,我醉香楼的酒必点,两位客人也不例外,至于菜么,也就那些,我醉香楼从不怠慢贵客,自配的酒菜就已颇为讲究,比外面酒楼不差什么,客人们来此不是为了吃喝的,对这些其实也并不
也就是说,看不出两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喜好。
姜玉成琢磨完,又想起一件让他特别好奇的是“听说你不但同客人关系好,同客人家的内宅交情也不错怎么做到的这些女人真的不吃醋”
“都是苦命人,谁不可怜奴家只不过是撕开自己伤疤给大家看,也偶尔心疼她们,给她们提提建议。”
勾蕊微蹙眉,微微低了眸,音色里就多了几分凄楚“若不是命不好,谁愿意做这行当奴家有个弟弟,小时候学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弟弟,爹娘每日说的最多的,就是我得疼爱弟弟,得攒钱给弟弟盖房娶媳妇,日日年年,年年日日,说的多了,我便以为理应如此,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我任劳任怨的付出,却不想爹娘把我卖了,养我那么大,本就是为了给弟弟赚钱,没想到长开了出落的还不错,做那些普通活儿赚的钱哪里有卖到欢场多本来就算嫁到别人家,也是泼出去的水,不再是自家人,还要贴几两陪嫁银子,倒不如卖了更划算。”
“谁能想到呢,一个女儿养那么久,最后不过是为了卖一个好价钱。”
勾蕊叹了一声“奴家不过是这行当里不知凡几的苦命人之一,从没想过要争抢什么,争抢也没有用,世间本就没有东西属于女人,要强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楼里的姐妹还不是,多的是跟奴家一样的人,之前就有一个不信命的,要争口气,要脱离这个环境,要靠自己活下去,结果呢她死啦。”
她微垂眸“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奴家伺候的男人越多,越是可怜这些男人家里的妻子,平日没什么交集,奴家也不会特意出现惹人家厌烦,可若有机会,若对方不嫌弃,奴家也愿意讲一些对待男人的招数,教她们假装体贴,小意,大方,怎么快速从男人手里骗到钱,哄到话大家都是靠男人活命的,有时候太傲气并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舍些骨气,给自己换更好的日子过。”
姜玉成下巴都要惊掉了“你教这些后宅妇人勾引男人”
勾蕊浅笑,大大方方“她们同自家男人过日子,怎叫勾引呢奴家自知身份,不是同夫人小姐们同坐并肩之人,并不会痴缠,
美人蹙眉,风情浅
姜玉成
苏懋“你教了别人后宅里的正妻,也教了小妾”
勾蕊垂睫“我只不过是想让姐妹们日子过得好些。”
苏懋停了片刻,又道“不怕她们反过头来联手对付你”
姜玉成感觉苏懋这个停顿有些生硬,转出来的新问题也是,但对这个新问题也很好奇,直觉地忽视了这点生硬“对啊,你就不怕你的客人少了”
勾蕊便笑了“奴家这里少一两个客人有什么打紧,京城男人这么多,奴家挣谁的银子不是挣可若有那么一两个姐妹,能因奴家之劝拴住了家里男人,自此顺顺当当,鸾凤和鸣,开枝散叶,日子能过得更好,奴家便也能跟着开心。”
气氛都到这了,姜玉成觉得自己很该夸一声伟大,风尘女也有高尚之人,可不是为何,他心里隐隐有些别扭,这赞美之话便夸不出来,认真想一想,又不知道别扭
苏懋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不舒服的点,不一样的驯化和社会规训方向,不过是一套新的语境玩法,往女人身上加的新一套枷锁。
“这些话,你可曾说给过任夫人听”
“任夫人”勾蕊浅声道,“若您问的是礼部员外郎任永的妻子,奴家却是同她见过面,也说过几句话,但只是街上偶遇,并无太深交情,别人会不会把奴家的话放
又问了几个问题,三人告辞,离开了醉香楼。
姜玉成挠了挠腮“我感觉这个人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来苏小懋你觉得呢”
虽然太子表兄一直没说话,看起来云淡风轻,胸有成竹,他也不敢问,只能转向小伙伴。
苏懋“你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
“聪明,看人很细致,世情也通透,日日接客,对京城贵圈如数家珍,看起来很上进,但好像又不是那么上进,她教内这宅妇人抢男人诶”姜玉成摸着下巴,“这样的青楼头牌,不应该把男人玩弄于鼓掌,治的男人们服服帖帖,引的女人们嫉妒恨骂,一路坏到底么”
这勾蕊不像没心眼的人,应该可以做到啊。
苏懋“虽我不知她具体目的是什么,但她的行为,可不像帮人那么简单。”
他把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
姜玉成嘶了一声“以话术驯化更多女子,让这些人聚集
“不知。”
苏懋看不透勾蕊真正目的,只觉得她用心不纯,脑中似乎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但没有抓住。
“而今线索所获不多,有疑很正常,”太子稳步前行,“继续往前,去问问任永夫人于氏吧。”
反正出宫了一趟,不如一起办了,苏懋拾情绪,跟着往前“好。”
姜玉成
不是,等等,你俩别擅自行动,走的这么快啊忘了还有一个我么你们的小郡王还
小郡王不受重视,小郡王只能捯着腿追。
三人到任家时,于氏已经接到了信,
行了礼,上了茶后,她也并未过多寒暄“外子近来忙碌,不瞒三位,
苏懋“任大人公务这般繁忙”
“好像也没有”于氏眼皮颤了颤,握紧了手中帕子,“他便是回了家,也只
姜玉成稀奇“你不是同醉香楼勾蕊学了怎么对付男人为何丈夫仍对你不上心,是那些招数没用”
于氏眼神微闪,头垂的更深“妾身感谢勾蕊姑娘提点,也知那样做应该能留住夫君一时半刻,可妾身妾身自幼长
姜玉成就有些尴尬了,这是个要脸的,那他刚才那么问话,就有些轻挑了。
“你丈夫平时都与谁多有来往”苏懋接过姜玉成话茬,又问,“户部侍郎毕争庭尸体被
于氏咬唇“应应该没有外面的事,妾身并不太清楚,但平时家中与毕家并无拜帖来往,也未串过门。”
房间一时陷入安静。
太子突然问“家中近来可是遇了事,银钱不丰”
苏懋一怔,环视了下四周,的确有些朴素,但一般厅堂用来招待客人,都会稍稍有些空阔,太子是看到了什么正想着,他目光一顿,注意到了一个角落。
按理说左右对称,左边的花瓶高大华美,右边空无一物,地上却有东西挪动过,未被挪进来补充的痕迹。
于氏耳根有些红“夫君做生意赔了些银子,一时不凑手,叫几位见笑了。”
苏懋经太子这么一问,注意力稍有转移,视线落到了门外,看到了引他们进来,现下正守
“你家管家受了伤”
露出来的手背上有浅浅伤痕,苏懋进大门时就看到了,但这种小伤一般并不紧要,寻常人偶尔也会因为意外受些伤,这里所有人都经归问山和姜玉成双重排查过,这管家显然有明确不
于氏浅叹“前几天家里出事着急,管家不小心摔了一下。”
“出事,着急”
这两个词碰到一起,明显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于氏赶紧道“跟夫君的死没关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