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仁?是为忍!”
“仁既是忍,忍既是仁!”
“忍字头上一把刀。”
“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方能活下去。”
“子曰‘克己复礼为仁’我要守住仁心,留得有用之身,方能寻觅机会解救官家!”
“唯有忍一时之怒,方能得春暖花开。天下百姓即将沦入贼人之手,为了天下百姓计,我要忍住!”
像是秦桧这等自利之人,遭遇重大变故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寻求大义上的开脱。
是否能为人所接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心头有了安慰,给了自己台阶下就行。
秦桧在书房里写了一晚上的忍字,总算是将心头的郁气宣泄了出来。
天光微亮之时,生性谨慎的秦桧之,端来火盆在书房里将这些写满了忍字的纸张统统烧掉。
不得不说,此人的确是个谨小慎微的。
天亮之后,秦桧换上官袍去上值。
他现在的工作,除了做刑台上的监官之外,就是看守南熏门的税官,专门收取入城税的。
来来往往的汴梁城百姓们,许多人都认得他。
南熏门外,堵满了准备入城的百姓与商队。
城门缓缓打开,大批百姓们嚷嚷着想要涌入城内。
一群手持短棍的税吏上前,挥舞短棍高声大喊“排队排队,统统排队!”
好一会的功夫,混乱的城门外方才有了些许的秩序。
按照陈然的吩咐,百姓们携瓜果米面鸡鸭肉蛋等生活物资入城发卖的,不得收税。
他们排好队,简单检查一番就能入城。
真正需要收税的,是那些南来北往的商队。
宋朝商业发达,商税是朝廷的重要税收来源。
贩卖什么样货物的商队都有,区别在于以往有靠山的商队,自然无需交税即可入城。
可现在汴梁城内可以被称为靠山的,统统都已经倒了,找谁都没用。
按照陈然的规定,越是价格昂贵的奢侈品,收取的税率也就越高。
像是珍珠翡翠人参等,几乎要收取等价的税率。
有商队受不了这等高额税收,就寻着了秦桧,拿出一摞交子塞过去“还请大人通融则个...”
秦桧眼皮都每抬,直接招手。
当即就有几個税吏,如狼似虎的扑过来,将送交子的人拿下,拖到了一旁城墙根脚下,塞进了木笼子里。
城墙根脚下有许多的木笼子,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
里面大都关着人,这些人的身份可不一般。
往日里要么是打社的头牌好汉,要么是关帝庙丐帮中人,要么是行院勾栏里的老鸨大母,要么是横行街巷的泼皮无赖滚刀肉,要么是各处衙门里无恶不作的胥吏,要么是各家衙门身边为虎作伥的帮闲清客等等。
这些人以往在汴梁城内,那可都是有牌面,叫得上名号的遮奢人物,普通百姓见着了都得绕道走的那种。
可是现在,在军队的铁拳之下,统统犹如野狗一般,给关在了只能蹲着,站都站不起来的木笼里!
通常的关押期限都是一个月。
若是关上一个月都还没死,那就送去苦力营做苦力。
做一个月苦力还没死,那就再送回来继续关押进木笼里。
如此循环往复,直至死翘翘了扔上板车,拖去城外乱葬岗丢弃。
残忍吗?
相比起以往他们在汴梁城内欺男霸女,被他们欺辱凌虐的百姓来说,那是一点都不残忍。
打社的打死打伤百姓,丐帮碰瓷拍花子抢夺孩子,老鸨大母逼良为娼,泼皮无赖敲诈勒索打骂砸家,胥吏祸害人间,帮闲清客为早已经被处死了的诸多衙内们欺辱百姓,欺男霸女抄家灭门的做过多少恶事?
可怜这些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些受害的百姓们?
谁去可怜百姓们?唯有陈然为他们出头,报仇雪恨!
“哼?”望着被关进木笼里还在喊冤的蠢货,秦桧冷笑捋须“想害我?早点!”
他身边的这些税吏们,早就不知道换过几批了。
秦桧之是亲眼见过许多次,那些收了钱的税吏们,是如何被塞进笼子里的。
这南熏门上下内外众多守军,都在盯着他们呢。
“送钱的与收钱的,同罪!”
“秦桧之!”城门旁的茶社内,冲出来几个穿着儒袍的太学生,跑到秦桧身边就是破口大骂“为虎作伥,投效贼寇...”
面无表情的秦桧背手而立,面对喷涌的口水那是唾面自干。
至于四周来往众人的目光,更是被堪比长城的脸皮给反弹回去。
朝中大小官吏,基本上都被一扫而空。
而主动投效陈然,又出来抛头露面干活的秦桧之,就成了那些所谓‘热血’的儒家读书人的宣泄对象。
陈然关闭了太学,因为他打心底厌儒,自然不会用这些学生,统统都给遣散了事。
“十,九,八,七...”秦桧之轻声数数,数完的时候,一队城门守军过来,将几个闹事的太学生抓住,押向了木笼方向“妨碍公务者,拘三日!”
“呵~~~”
望着太学生们狼狈的身影,秦桧冷笑连连“有本事直接冲皇宫去啊,拿我出气算什么本事。呸!一群腐儒废物!”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陈然展现出对儒家的鄙夷,秦桧之立马抛弃自己儒家子弟的身份,站在对立面上说话。
跟着上位者走,是他毕生所学的核心所在。
就在秦桧之忙着收税的时候,几个皇城司的人,悄然入了他家。
一番搜索下来,在书房火盆里找到了烧光了的厚厚灰烬。
皇城司的人大喜过望,再度仔细搜索,总算是在灰烬里寻着了一小块没烧干净的纸张,上面大概有半个忍字。
半个多时辰之后,这半边纸就由太监拿在了手中,来到了福宁殿外。
侧耳听着殿内连续折腾的动静,还有女子断续的喝骂声响,太监没敢多言,老实带在外面等候。
直到殿内平静下来,这才小心呼喊“大王,皇城司有紧急之物进献。”
福宁殿内的大床上,陈然绕着李清照的一缕秀发回应“这大清早的,等着。”
面颊上满是潮红的李清照,翻着白眼抬手砸他“魂淡!”
喘了会气,逐渐回过神来的李清照抬手就去掐陈然胳膊“你把德甫(赵明诚)弄哪去了?”
“想什么呢?”
化身贤者的陈然,干脆摊手“我可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做出杀夫夺妻这等事情来。他是自己主动给我写信,说是要回老家去给父亲守墓。我还给了他一大笔的路费,足够他以后继续玩金石。”
“和离书你也看了。”陈然伸手指着之前被李清照仍在地上的和离书“他的字迹你总该认得吧?”
“肯定是你逼他的。”
“真不关我事。”陈然抱怨“我只是无意间说了两句咱们之间的事儿,不知怎么的就被秦桧之听去了。他自己跑去找的德甫,说动了德甫主动与你和离。”
事的确是这个事,只不过陈然是刻意说给秦桧听的。
而善于揣摩上意的秦桧之,果不其然就去寻了赵明诚。
纯粹只是个纨绔子弟的赵明诚,说什么都不相信陈然会看上自己那三十多岁的黄脸婆。
毕竟以陈然此时的威势,想要什么样的绝色美人都有。
就像是官家那么多绝美帝姬,不都是被他给纳了。
秦桧之没有怀疑,因为他非常善于揣摩心思,知道陈然刻意说给他听是为了什么。
好一番威逼利诱之下,总算是吓住了赵明诚,让他写下了和离书,还哄骗李清照去赴宴。
这一赴宴,就再也没出去过。
历史上金兵大举南下,身为知州的赵明诚弃了土地与百姓,慌忙逃亡。
甚至于,逃跑的时候都没带上李清照!
由此可见,他对黄脸婆早就没了兴趣,毕竟身边还有漂亮侍妾。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赵明诚得了让他回老家的讯息,连夜收拾东西跑路回老家,深怕被陈然暗中派人动手,让自己后背上中了八支弩箭自杀身亡。
而李清照被困在了宫中,压根就出不去。
等到陈然出征归来,拿着和离书来寻李清照,,可她却是根本不信,又哭又闹的就要出宫。
没办法,只好采用物理说服的办法,耗费了一晚上的功夫,断断续续说服了七八次,到了天亮方才能正常对话。
“呵~~~”
激情褪却,理智归来的李清照当即冷笑“汴梁城内谁不知道,那秦桧之就是你养的一条狗!专门给你办黑活的,这就是你的意思!”
跟聪明女人说话就是麻烦,该知道的事情瞒不过她们。没办法,只好用转移话题的手段。
“你看。”陈然好生解释“德甫已经到老家了,和离书也都给你了。”
说到这里,他伸手轻抚妹子腹部“咱们爱情的结晶也有了...”
“呸!”李清照都被气笑了“别胡扯,什么都没有。”
“肯定有。”陈然一脸确信之色“我投资了那么多,肯定中奖。”
一番纠缠下来,李清照的面皮没陈然的厚,挣扎起身,嘴里嚷嚷着要走。
对于阅尽人间绝色的陈然来说,千古第一女才子李清照,那就是白月光啊。
活生生的白月光就在面前,怎么可能会松手。
当即就是继续纠缠,闹的她没办法了,毕竟已经到了需要上药的程度,实在是吃不消,只好半推半就的表示,自己必须听德甫亲口说和离,在那之前可以暂且留下。
这事不难,正好皇城司上报秦桧的事儿。
陈然安排秦桧去做这个说客,带赵明诚回来,彻底断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