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子是肯定的,毕竟赵佶自己与身边两个倒霉蛋,都没了工具。
其他的儿子都送去做了和尚,陈然也是专门嘱咐过少林寺的,让他们好生用佛法熏陶诸位大王,洗去满身红尘。
若是诸位大王求佛路上心志不坚走了邪路,那就恭送少林寺诸位大师自去西天雷音寺求佛祖指点迷津。
简单说就是,都给我看好了,出了岔子跑了人的话,那就别吃斋念佛了,去吃秦监官的红绸大刀去吧。
虽说儿子们都没了指望,可绝孙却是不至于,毕竟还有外孙嘛。
赵佶那么多的女儿,在陈然的精耕细作之下,必然会浇灌出大量果实来。
因为伤势较重,赵九妹足足躺了月余时间,方才能下地行走。
看管太监们倒是没急着逼他去伺候牲口,毕竟大王要的是长期惩处,总得先将伤势养好,每天再用串珠扩充自己努力锻炼,方才能好生做事。
不出意外的话,至少未来几年时间内,这父子三人得继续过这等日子。
他们在院墙之内累死累活服侍牲口,外面那些被官家与朝廷压的喘不过气来的百姓们,却是日子逐渐好过起来。
“哪里人?”
“京东的。”
拿着笔的文吏抬头,没好气的言语“说清楚!路府州军监县城寨镇村!给你们登记军籍,不说清楚的话,日后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抚恤俸禄送都不知道送哪去。”
“钱富贵,钱二郎。京东西路,徐州丰县,大泽寨留山镇钱家村的。”
“身高,体重,年龄...不知道的话,边上就有尺子还有秤。”
登记好了两份军籍册,文吏询问“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钱富贵连连摇头,他家三代务农,饭都吃不饱了,哪里能供得起他去读书识字。
“不会写字就按手印。”
待到钱富贵在两份军籍册上都按下了手印,文吏将一份收入总档,另外一份塞进钱富手中“往后面走,那儿有医师给你体检。下一个!”
这里是南京应天府城外的招兵点。
陈然给禁军提供了绝佳的待遇,还安排人手到处去宣传,自然是引来了许多想要吃饱饭,想要拿粮饷俸禄的年轻人。
所有人都要进过筛选。
二十四岁以上的,身上有泼皮刺青的,身高过矮,体重过胖,有传染病的等等都会被筛下去。
换做以往,哪怕是泼皮无赖们也不肯去入军伍。
毕竟大宋的武人地位低下,俸禄基本没有,在将主的眼中与奴仆无异,要么饿死自己要么饿死全家。
那位夺了汴梁城的大王,给武人们提供了想都不敢想的优渥待遇。
很自然的,好处足够的时候,自会引来无数人争破头。
钱富贵的运气不错,没什么传染病过了体检就算是入伍成了新兵。
“我不服!不服~~~”
边上有被刷下来的无赖子,跳脚叫骂“囊球的都是瞎子,哥哥我开得了弓骑得了马,寻常三五人近不得身,一身的武艺!你们这群直娘贼狗赤老(军汉),要那些牛子(农夫)居然把哥哥刷了?入你娘~~~”
破口大骂还不够解气,冲过去掀翻了文吏们的书案,抓住一個倒霉的文吏,就是一通老拳。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众人关注,很快就有一伍军士跑了过来。
压根没有废话,五杆长枪结阵刺过去,这位叫骂不绝的好汉,顿时被扎成了血葫芦,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哀嚎。
军士们可不是衙役,他们动手那就是奔着取命去的。
很快就有人过来,将失血过多逐渐没了声息的无赖子拖走。
那被打的文吏,来到医师这儿上药,嘴里还在抱怨“这泼皮好生没眼力劲,当这儿是他们镇上能撒泼耍赖,谁敢在军中闹事!”
“大王说了,优选农耕良家子...”
跟着人群逐渐走远的钱富贵,后面的话语未曾听到,可今天的所见所闻,已然是让他大为震撼。
那等无赖子,在他们村里也有。
横行霸道敲诈勒索夜踹寡妇门,无人敢管。
可到了军中,却是犹如狗一样被轻易给屠了。
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从小到大,最远只是去过县城的钱富贵。
来到了新兵训练营,一大群新兵也不懂列阵,乱哄哄的挤在一起喧嚣,很是热闹。
待到有人高喊‘肃静’的时候,却是几乎无人听话,依旧是在乱哄哄的说着吵着笑着闹着。
然后,一大批的军汉冲了过来,拳打脚踢的放翻了所有人。
等到他们再站起来的时候,终于是老实了。
缺了条胳膊的都头教官,走上了木台“小子们,你们运气不错。大王计划出兵关西,尔等若是能扛过三个月的训练,就可随军出征,这可是你们的大造化。有机会上了战场取下一颗甲首,立马就是赏赐无数。”
喂了胡萝卜,接下来就是大棒敲下来“尔等听好了,三个月的训练里,我是不会把你们当人看待。白天训练,晚上上夜校。谁要是觉得自己扛不住的,现在就可以站出来。”
话音落下,还真有几个沙雕,犹犹豫豫的走了出来。
“很好。”
教官呲牙而笑“我喜欢诚实的人。来啊,先揍半柱香的。”
“训练营之中我最大,谁不听话练不好,只有一种惩罚,那就是揍!揍到什么都能做好为止!”
陈然的确是在做出兵关西的前期准备。
海量的粮草,一批接一批的送往西京洛阳。
各种各样的军资,从兵器甲胄仪仗旗帜帐篷车架,到油盐酱醋茶香料,从牛羊马匹到纸张白矾,从草鞋皮具到布帛绳索等等等等。
一支大规模军队出征所需要的东西,从来都是不够用的。
这次出征关中,陈然终于是能够集结起来一支水军。
船只多是各条河道里的木船,甚至就连赵佶的龙舟,都给拖到了黄河上去。
操船水军,则是以渔家子弟为主。
那些跟着船走南闯北的商船水手们,陈然是一个都没要。
有了大量船只的加入,运输工作自然也是便捷了许多。
出征之前,陈然还有许多工作要安排妥当。
其中之一,就是送马植动身出发。
“良嗣。”南熏门外,陈然拎着酒坛为马植手中的酒碗倒酒“此次北行,时间紧任务重,可就全都拜托你了。”
“大王放心。”双手端着酒碗的马植,慷慨而言“定不辱命!”
“该说的话,之前都说过了。”陈然给自己倒上一碗酒水“这里给你最后确认下,辽人那里只管空口白话,什么样的许诺都可以说,让他们放心大胆的将燕云最后的兵马,都调去跟金人火并。”
辽人有分管军民政事的南北两院。
北院早就被打崩了,而南院这边还有数万残兵与新兵。
历史上辽人就是依靠这数万兵马,将数十万大宋的北伐军给打崩溃。
在陈然看来,这样一支兵马用来防备南边,实在是没意思,最好还是去跟金人拼个你死我活。
这次大举出动去攻打关中,一个重要缘由就是做给辽人看,表示‘我没有北上的意思,你们只管去跟金人拼命。’
“至于金人那儿。”陈然略作沉思“要欲拒还迎,给他们一种,我们想结盟灭辽,却需要时间准备的感觉。”
“喏。”
望着面前这个,一举倾覆了赵宋天下的汉子,马植的态度非常恭敬,几乎是脱口而出“就是给金人念想,想着咱们帮忙分担损失,暂缓灭辽的进程。”
“正是如此。”陈然压低了声量“至于高丽那儿,坑蒙拐骗贿赂恐吓,怎么着都行,想尽办法的让他们的两京两班出兵伐金。”
“不指望他们能打赢金人,只求能拖住金人的脚步,给我争取时间。”
“喏!”马植赶紧应下,将酒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马植的车队逐渐远去,直奔黄河渡口。
站在原地的陈然,一直目送车队消失不见,这才动身返回城内。
他与士大夫们决裂,自然没什么读书人为他出力。
偌大的大宋,在大批军士们被训练培训出来之前,只能是选择性的进行掌控。
拿下关中只是过程,真正的目的是河东与西夏!
河东乃形胜之地,北边就是辽人的西京大同府。
若不是河东不在手里,金人灭了辽国后,可南下直入河东之地。
到时候无论是出河北,还是南下渡河入洛阳,都是深入腹心之地。
而西夏同样如此。
不出意外的话,陈然北上西夏的时候,金人也会对西夏发起攻击。
带队的是金人第一名将,完颜娄室。
宜水之战几乎将西夏的主力全都打垮。
陈然就是想要抓住这个机会,一举平定西夏,将防线向着草原方向远远推过去,借助阴山与黄河天险,阻挡金人骑兵的快速突击。
有机会的话,他也想会会完颜娄室,最好能提前弄死。
所以出兵关中只是开启大幕。
真正的目标是河东与西夏,最终还有搂草打兔子,坑完颜娄室一把的打算。
此时陈然控制的区域,东起京东两路,中间从大明府沿着黄河两岸,一直到汴梁城。
再往西边去,那就是西京洛阳至南阳盆地一代。
不是没办法扩大地盘,而是缺乏基础的行政人才。
打下来了也没办法治理地方,只会引来无数草头王祸害百姓。
他干脆放着不打,依旧是由原先的官府掌控。
其实自从他一举拿下汴梁城的消息传出去,各地的草头王已经风起云涌了。
像是缓过劲来的方腊,就在围攻杭州城的王禀部。
好在陈然派遣水军,给王禀所部送去了物资补给,方才守得住。
至于天下各处的豪杰好汉们,各地的草头王们更是数不胜数。
陈然暂时没时间管他们,毕竟他看过历史书,知道这个时候不可能来什么‘攘外必先安内’。
他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等到金人打来的时候,直接就是生灵涂炭。
所以他决心先打金人,收拾了外敌,再回来平定各处。
至于说粮草物资什么的,陈然可没有断绝商路。
荆襄与东南各地的粮草物资,依旧是通过河道,源源不断的送来汴梁城。
陈然在这座天下第一城里,抄家拷饷,将那么多权贵多少代人的积累都给一扫而空,钱财多的堆积如山,缺什么直接买就是。
只要价格到位了,大宋的商人们必然会想尽办法的送过来。
“就等着各地的新兵训练结束,带着他们去长见识,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就成了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