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快走!!”
姚平仲用力拽着姚古的马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河东城外,正在攻城的熙河军,遭遇了突然袭击。
成千上万的骑兵呼啸而来,犹如无坚不摧的重锤一般,将熙河军冲击的七零八落。
提前埋伏在河东城内的精锐汴梁军,也是乘机打开城门,迅速杀了出来发起夹击。
马背上的姚古,一阵头晕眼花。
之前见着河东城的城防薄弱,城头只有一些民壮弓箭社在守城。
本以为能迅速拿下城池,劫掠一番补充这些时日的亏空。
哪里能想到,注意力都放在攻城的时候,背后会有大批骑兵突然杀出来。
姚古毫无应对办法,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麾下本钱四散奔逃陷入崩溃状态。
这不是贬低西军,而是历史上与金人作战的时候,类似的奇葩操作,被金人打突袭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陈然不过是让他们提前感受了,骑兵快速突袭带来的巨大压力。
“爹爹!”
看着姚古失神发呆,姚平仲干脆自己策马,拽着姚古的马就往渡口方向跑。
他们的骑手,也是扛着大旗匆忙打马跟上。
这是习惯性动作,逃命之中的姚古父子,也没察觉出不对劲来。
陈然这儿不一样,斩将夺旗的功劳,可比斩首的大多了。
附近的汴梁军骑兵,迅速聚集追杀而来。
跑了一会,姚平仲发现围过来的贼军越来越多,身边跟随护卫的亲兵们,损失惨重已经快要扛不住了。
他也是奇怪,这战场上如此混乱,到处都是乱跑的溃军与仍满一地的各种杂物,为何这些贼军却是能精准的来围杀自己父子?
“蠢货!”
一旁终于回过神来的姚古,逃跑经验丰富,一眼就察觉出了问题所在“都这个时候了还扛着旗子跑,是怕我等不死吗?把旗子扔掉!”
旗手们慌忙将大旗扔了,可已经来不及了。
四周至少有上千的骑兵围杀过来,各个都是状若疯虎,悍不畏死的策马冲杀。
原因很简单,按照陈然定下的军规,斩将夺旗,陷阵先登的功勋不论身份不分军职,完全是個人赏赐,直接就是爵升三级!
通常情况下,升级到五级爵位的话,基本上就会安排做都头或者是马军都虞侯。
这等身份,是不能依靠斩获甲士继续提升爵位的,只能是依靠团体作战。
可团体作战想要提升爵位,难度极大。
一场大战下来,经常有走来走去压根没接敌,或是损失比斩获还大的状况。
这等情况还想升爵?
不挨军法处置,那就是好事了。
而斩将夺旗这等大功,没有丝毫限制,只要你能够做得到,那就给你连升三级爵位。
姚古父子带着装备精良,忠心也够的亲卫们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冲出包围圈。
眼见着这般下去可不行,待到那些溃兵被清扫干净,就会有更多的贼军围拢过来,到时候可就更是走不了了。
“大郎。”姚古当机立断“你且留下断后。”
此言一出,姚平仲当即变了脸色。
“我是养子,不是亲生的。”姚平仲反驳“曹昂能办的事,我办不了。再说了,就算是我留下断后,我身边也没典韦啊。”
姚古怒急,可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不是闹内讧的时候。
他只能是忍下怒气“既如此,那咱们别去渡口了,往南边风陵渡方向去。”
姚平仲不解“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渡口去不了!”姚古没时间解释了,当即策马往南边突击“只有出其不意走贼军意想不到的方向,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绝境之中的姚家父子,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以及战斗力。
以身边数百亲卫几乎死绝为代价,终于是突出重围,一溜烟的往南边跑去。
他们骑着的都是河西名马,跑得快耐力足。
没了大旗指示身份,外加战场过于混乱。
一口气跑出几十里地,居然真的摆脱了追兵。
钻进路边小树林好一通歇息,打算等到天黑之后,寻机会去河边找船渡河。
他们是中午遭遇突袭的,打了那么久跑了那么久,那是又累又饿,也就是早上吃了顿饭,到了黄昏时分,实在是饿得受不了,鼓起勇气出了树林,去寻摸吃食。
没走出二里地,就见着了路边有座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
一行人赶忙牵着马入村,打算买些吃食吃饱喝足,就直接去河岸边渡河。
入了村转个弯,来到打谷场边上的时候,刚巧与一队汴梁军打了个照面。
很明显,两边都是出乎意料愣了神,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手里拎着只鸡的岳飞。
只见他抬手就将鸡扔掉,反手取下了长柄刀。
各地好汉们常用朴刀,可到了军中,朴刀什么的压根没人看得上。
宋军正规军装备的刀具都是长柄刀,名字五花八门叫屈刀,掩月刀,眉尖刀,凤嘴刀,掉刀,戟刀等等。
可大致上都是差不多的样式,刀身开一刃,前锐后阔,木杆长柄,长柄尾端安有铁蹲,用来插入土中形成刀阵抵抗骑兵冲击。
这种长柄刀,长度通常都在一米五以上。
有些更加夸张的大刀,甚至能长达三米!
岳飞双手握住刀柄,当即劈头斩了下来。
此时两边全都回过神来,姚古父子与最后几个亲卫,纷纷上前迎战。
姚平仲觉得自己身为西军名将,对付个穿皮甲的小卡拉米那就是手到擒来。
他居然自大到用自己的佩剑,去对砍岳飞的长柄刀。
宋时剑这种兵器很普及,可军中却是极为少见,通常只有中级以上的军官们才会佩戴,主要是为了便于指挥。
毕竟谁也没想着,让指挥使,都监,统制们去冲锋陷阵。
岳飞的评价之中,必然会有的一个词就是‘天生神力。’
势大力沉的长柄刀挥砍下来,力道之恐怖,瞬间就斩断了佩剑,顺势而下直接劈在了姚平仲的肩膀上。
刀身透体而过,瞬间将其斩杀当场。
姚平仲到死都是瞪着眼,他不敢相信自己堂堂西军名将,居然死在了个小兵手中!
飞溅的鲜血,兜头喷了一旁姚古半边身子。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养子被斩杀当场,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可能?!吾儿武艺精湛,关中豪杰皆推崇,号‘小太尉’!打遍关西无敌手啊~~~”
姚古因为太过于震惊而发懵,岳飞却是冷静的很。
迅速将长柄刀拔出来,反手横劈过去,姚古那颗大脑袋,顿时翻滚着上天。
眼前天旋地转,陷入永久黑暗之前,姚古脑海之中最后的一个念头是“我堂堂西军名将,居然死在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手里?!”
边上张显汤怀等人,也已经将剩余的几名亲卫斩杀,这才围拢了过来搜身。
这不是为了摸金,而是寻符牌。
“这几人都穿铁甲,牵好马,必然是大人物。”王贵手快,摸出了姚古的腰牌。
“嘶~~~”看着腰牌上的刻字,当即倒吸口气“熙河路经略使姚?!”
“哥哥!”张显跟着又从姚古身上,摸出了虎符还有鱼袋,惊喜大喊“是西军名将姚古啊,这下可立了大功了!”
汤怀也从一旁的姚平仲身上,摸出了腰牌等物“熙州防御使姚...这是哪个?”
“夜校都白上了。”岳飞走过来微笑言道“前几日还提过,是西军名将姚平仲,姚古的儿子。”
“走了。”岳飞对腰牌什么的没兴趣,可却是欢喜的去牵马“回营。”
步卒行军慢,陈然就让他们在后面走。
相州营天色渐晚的时候,就在距离此处二里地之外安营扎寨,绕过村子转个弯就是。
岳飞这队人被派出来,来农家这儿买些肉食给晚饭加餐,未曾想却是遇上了泼天的富贵功劳。
隔日午后,河东城府衙正堂。
坐在椅子上的陈然,望着下首叉手而立的年轻人“你就是岳飞?”
“相州营什长岳飞,参见大王!”
陈然认真打量着他,身形魁梧有力,目光有神并无畏惧。
很是寻常的国字脸,与英俊潇洒这个词毫不搭边。
常年练武手脚粗大,脸上也是风吹日晒的泛起古铜色。
就是如此寻常的相貌,却是千载以降赫赫有名的英雄豪杰!
没有他抵御胡虏,大宋早就亡了,南方各地百姓,不知有多少将会受到金人屠戮与劫掠。
上学的时候就学过他的作品,了解过他的生平。
此时见着了真人,哪怕早就心如铁石,却也是一时之间愣了神。
陈然不说话,堂内众人自然也是无人言语,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闷。
直到陈然的眼前,飘过两行字幕。
‘接触历史人物岳飞,此人之民族精神,爱国情怀已然化为符号,永远烙印于华夏血脉之中。精忠报国,清正廉洁。一心只为驱逐胡虏,解救百姓,心怀坦荡万世敬仰。然,天日昭昭,遭遇昏君猜忌,落得冤死!’
‘注:你可以修改其中的两个字。’
“呼~~~”陈然长长的吐出口气,说着让众人听不懂的话语“这有什么好想的,当然是善终了。”
将‘落得冤死’改成了‘落得善终。’
此时岳飞才二十岁的年纪,不出意外的话,陈然是不会可能等到他长命百岁得善终的时候才离开。
也就是说,这次修改注定拿不到奖励。
“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