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的地界里,一队人马正在行走。张景民身穿一身花斑斓的紧系圆领袍,骑在一匹大红胭脂色的骏马上,看上去很是悠闲。此时已经是七月中旬,但河北的夏天不热,金星出现后甚至更加凉爽,他们行走时,常有微风拂动。张景民的马上竖着根长槊,高高直立在马钩上,腰里斜插着一口宝剑。
他们是五天前开始行动的。自从琮国的使者谈申恩来到宁硕,宁硕众人便商议决定要一起去给肃深国王祝寿。他们原先计划着先封锁住里水,切断正在围攻怀远的李则秀的粮道,等他溃散后一方面解除怀远之围,同时也方便借助里水沿岸北上。可没曾想,那李则秀如今越发心细妥帖,一方面在军中带足了储备,一方面在里水沿岸不计成本修筑甬道和防御工事。即使那个更北边的张北镇挑明了也一起反了,同时加入了战局,竟然也没能奈何住李则秀的防备。李则秀的军兵和宁硕镇的士兵围绕里水的封锁工事打了十几场烂仗,宁硕镇到底是没能牢牢把控住里水的掌控权,又被李则秀恢复了粮道。
随着宁硕、怀远、张北三家合力对战李则秀,将其击败大抵只是时间问题。但祝寿一事又不能一直拖延,所以没奈何,他们只好放弃里水路线,转而从西边的纯粹陆路前进。
张景民骑在马上,对着身边的风光出神。今天没有太阳,但天色也并不昏暗,树木的枝叶沉静而明晰。地上水汪汪的,十分松软,长着红褐色的草。这是片湿地。
他们脚下的土地要厚实一些,而且铺着腐烂得很狼狈的草席子。这是条商队经常会走得道路,所以多少被维护着,保护着他们不至于陷到泥地里。
他们一行人没有带什么礼物。一来是这片地不方便大车通行,二来谈申恩说得清楚,宁硕如今物资都有用处,他们的礼物琮国就代替他们出了。如今,那些礼物也正在运送中,准备与他们在会沽汇合,然后从海陆直抵肃深。
“德辅,你在看什么呢!”谈申恩叫了一声,驱马到了他跟前。这几日他们经常交谈,彼此熟络了不少。
“哦,谈交谊。”张景民回过神来,道:“我在想,这片地方真是个好地方!”
谈申恩真要点头夸赞风景,却听张景民继续道:“把道路破坏了,千军万马也不好通过吧?”
谈申恩哑然失笑,道:“德辅,你是真在想这个?”
张景民笑道:“我说个玩笑话罢了。哪能真一直想着这个?我刚才,确实是看风光秀美,一时出神的。”
谈申恩笑道:“不过,既然说到这个,我却要说一句。德辅刚才说错了。”
张景民奇道:“谈交谊有什么说法吗?”
谈申恩道:“你岁数小,以前没走过这条路。我以前走这条路多了去了。当年这条路,莫说像现在这样走马,就是人在铺了席子的路上行动,都要再三小心地落步。只是金星现世以后,这条路才逐渐干了起来,变得好走了些。往后几年,应该会继续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