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石阶上,背身而立的少年察觉有人看他,侧过头来,目光沉静如无波的潭水。
濯天心犹豫了片刻,掩身
“公子,王府的今日没有空闲的,这两匹快马将就用吧。”门房小声说道。
“公子从前的马车呢”蔚羽说道。
“似乎因为府内主子的急用占了去”
“这么多行礼用马怎么运过去难道府里其他人就没有空闲的马车”
门后的身影微微颤动了两下
“这”门房有些为难,他也不知为何今日马车都被用出去了,实
那门后的身影已经迅速转身,逃一般地往王府深处去了。
“不必麻烦。”濯逸白摇头。
见他脸上没有丝毫恼怒的神情,门房有些愧疚,“小的先送公子去宅邸暂歇,等您休整好了,再来拿其他行李,您看如何”
“北郊宅邸那么遥远,来回要几个时辰,这样太麻烦了吧”
“无妨。”濯逸白制止了蔚羽的话,描淡写地解释,“这种时候,不会有多余的马车腾出来,取几件贴身的衣物,带上那两个匣子,上路。”
“那这些”蔚羽看着摆了满地的包袱和箱笼,眉头深锁。
这里面除了书籍和寻常的摆件,都是公子从前惯用之物,还有不少
“都是不必需的,况且这些行李不宜挪动,我们走吧。”
门房心思活络,赶紧恭敬说道“公子请上马。”
见自家公子转身,蔚羽只得无奈地跟着动身,心中无比憋屈。
“慢着”一声急呼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管家佟谦快步走来。
“大管家。”蔚羽施礼,有些激动,“可是有马车了”
佟谦看一眼马背上的少年,摇头,“若是公子不嫌弃,暂且停留,等傍晚马车回府了,大抵会有空闲的马车。”
“”蔚羽面露恼怒,这就是让公子捡别人不用的时候用马车。
“我来是奉命来拿回一件东西。”佟谦有些为难地叹息一声,“这件东西很重要,还请公子交由王府。”
他目光落到濯逸白的腰间,那里悬挂的玉佩已经被摘下了。
“玉佩,我放
“哦。”佟谦点点头,面色变幻,“既如此,我便让人去取还请公子
最后这几个字,声音越来越弱,说完便风一般转身而去。
“那就劳烦大管家了。”
“公子,他这是”蔚羽有些气愤,刚才那种语气实
“他有些为难罢了,毕竟是濯王府的管家。”濯逸白安抚他两句。
“公子”蔚羽欲言又止。
他想告诉濯逸白,虽然现
如今,他们
“公子,有马儿朝这里来了。”
湛蓝的苍穹下,马蹄飞驰,踏过皑皑白雪,溅起一层浅淡的雾气,微微遮蔽了人的视野,却隐隐可见一抹月白色的衣角划破了白茫茫的雾气。
那马背上的人渐行渐近,衣袂翩跹,眉宇间蕴含着英气,正凝眉看向远处的少年。
寒气凛然中,芝兰玉树的少年立
叶昭言驱马到濯王府门前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下过雪的空气中尤带着稀薄的雾气,衬托得少年白皙的面庞更加清冷,仿佛要与冰雪融为一体,不似人间物。
叶昭言有一瞬的错觉,眼前人会随冰消雪释而离去。
“好漂亮啊”街边清脆的女童欢喜叫喊传来,打乱了原有的沉默。
两双眸子相对,一个清冷,一个灼热,彼此心绪纷乱难平。
濯逸白站
“叶小姐”蔚羽率先打破僵局,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守卫,疾步奔向少女。
叶昭言回神,微微颔首,目光仍停留
对方缓缓走来,站定
讶异的语气里似乎还带了些许欣喜,叶昭言辨不清。
她抿了抿唇,避开他探究的目光,低垂着眸子轻嗯一声。
蔚羽见状,顿时松了口气,笑容绽开“我们正愁带不完行李呢,叶小姐一定不介意送我们一程吧”
叶昭言心口一窒,“这就要走了”
“是要走,不过得再过一段时日”蔚羽无不怅惘地解释道。
“还有多久”叶昭言抬头看向濯逸白,语气有些紧张。
“半月。”他的目光始终落
叶昭言垂下头,掩饰眸子里失落的神采。
蔚羽敏锐捕捉到空气中的凝滞,笑了笑,试图调节气氛,“叶小姐,你大老远赶来,不会就为了把我们晾
叶昭言这才回过神来,歉然地看向濯逸白“抱歉。”
她的眼睛黑漆漆的像一汪清泉,漾着盈盈波光,他不敢再看,别开眼睛道“没事。”
“既然这样,那就别客套了”蔚羽拍手招呼身边的护院,“帮忙搬东西”
叶昭言看一眼周围,
仆从想来是见风使舵的,全看主子的心意行事。
这般光景,濯王府已经完全视他为弃子了,恨不得撇清干系。
外面传言“濯王善心”,为养了多年的奸细之子打理行装,让人叹惋。
她将信将疑,如今瞬间想明了濯王的意图。
让即将离开锦都的北戎公子为自己的名声做嫁,是绝对不会赔本的买卖。
直到最后,他也不放过对他的一分利用。
“这些书信和旧物带上,其余的不要。”濯逸白指指箱子里散落的信笺,淡淡吩咐道。
蔚羽只得放下手中的摆件。
几人很快拾妥当,濯逸白上了马,回首遥遥望了一眼那座华贵辉煌的宅邸,目光有些晦暗。
叶昭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思百转千回。
佟谦已经找到那玉佩,却没有露面,只让小厮出来相送,“公子慢走,保重”
几人骑着马儿飞驰而去,留下呆滞的门房和一众仆从面面相觑,最终纷纷叹息。
“唉,公子真是太善良了,这么贵重的东西,竟然说舍弃就舍弃,简直令人敬佩啊”
“是啊,我活了这些年,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干脆果断的人”
“可惜,这次一走就是一辈子。”
“唉,希望他能有些好运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