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口,好像开口说想他就是认输了,陆乾珺面容冷淡,姜容讽刺地笑了声,不再说话,哄睡了冬知就裸着身子走了进来。
窗外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姜容由着陆乾珺折腾一通,身上疼得快要没有意识。
懦夫姜容
日子就这样过着,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两年陆乾珺扳倒了不少朝中势力,已经真正将整个朝堂攥
随着不少势力的瓦解,宫里很多嫔妃都没了利用价值,老实的妃子陆乾珺将其秘密放出了宫,梁秋怡也
这两年没再选秀,宫里所剩的嫔妃不多,陆乾珺也不可能从中找一个封后。
知道这事急不得,陆乾珺干脆顺其自然,他难得有些紧张,不知道以后的皇后会是什么样的人。
脑子里突然浮现姜容的身影,陆乾珺垂下了眼,不再去想。
“最近可有谁家的公子及冠”
许恭福弓着身子仔细想了想,道“崔将军家的嫡次子,崔潋竹,似是下月及冠。”
“崔潋竹”陆乾珺喃喃自语,崔将军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家的儿子若是当皇后,也不是不可。
“可有画像”
“有。”许恭福很快呈上了崔潋竹的画像,画中人一身单薄夏装,腰身紧紧束着,眉眼温柔,唇红齿白,是个致漂亮的少年。
“崔常胜一个武将,竟能将儿子养的这般娇嫩。”陆乾珺感到惊讶,不过却是正合他意,“准备及冠礼,朕倒时亲自去。”
“奴才领命。”许恭福犹豫了下,还是退下了,伴君如伴虎,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陛下心里明镜似的。
两年时间,苏月的孩子也一岁多了,还学不会说话,苏月急得不得了,宫里的太医找了又找,也找不到症结所
每月的十五有宫宴,就是皇家众人凑
冬知已经可以稳稳当当自己走路,姜容将他放
宫宴
欣喜地使劲挺了挺小胸膛想让陆乾珺注意到他,
父亲还没抱过他呢,冬知很难过,眼里还蓄起了眼泪,一下子扑到姜容怀里。
“怎么了”姜容试了试水温打算让冬知喝点水,冬知把脑袋拱
他不懂,父亲不是他的父亲吗为什么会抱着别的宝宝。
姜容把冬知抱
顺着冬知的目光看过去,姜容见陆乾珺怀里抱着苏月的孩子,苏月退后半步跟着,像是一家三口。
思及方才冬知突然的动作,和现
冬知也想让父亲抱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姜容心里很难受,他没办法告诉冬知他的父亲同时也是别的孩子的父亲,而且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他也不得父亲喜欢。
不过姜容现
理解不了太深奥的话,冬知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靠
“嗯”
“冬知,最喜欢爹爹。”父亲让爹爹不开心了,他就不要父亲了,只要爹爹。
“爹爹也最喜欢冬知。”姜容亲了亲冬知的额头,心里释然了。
他现
不知道是因为随了陆乾珺的性子,还是治疗过程的磨砺,冬知不像小时候那般爱笑,变得沉默起来,姜容想了很多办法,冬知也只
又过一个月,冬知最后一次治疗结束,看起来已经和正常的小孩子无异了,太医也说恢复的很好,姜容的心终于放下。
只是他自己的身子一直不太好,近来也是越来越虚弱,喝了很多汤药也不见好。
陆乾珺亲自去参加了崔潋竹的冠礼,这一举动引起了无数人的猜测。见过崔潋竹后,陆乾珺也很满意,崔潋竹本人不吵不闹,性子温顺,正是陆乾珺喜欢的那一类。
至于感情之事可以慢慢培养,他与姜容都能生了情愫,与崔潋竹应该更容易些。
又想起姜容了,陆乾珺干脆将崔潋竹接进宫里,这下更是引起无数议论,宫里宫外都
姜容自然也听说了这个,更
与他想的不一样,姜容本以为崔潋竹是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实际却是雌雄莫辨那一类,说是双儿也有人信。姜容避开他,走了条小路,崔潋竹却不愿意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早
面色黯淡,身材瘦削,还跛了一只脚,听说他与自己一样的年纪,看着却要老了几岁,实
“臣崔潋竹,见过姜侍君。”姜容侧过身避开了他的行礼,垂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匆匆走了。
不过走了百米姜容就觉得累,坐
姜容想,是时候该走了。
往后几日又有几次偶遇,崔潋竹似乎总喜欢
“听说陛下极为宠爱姜侍君”崔潋竹状似无意道。
“那是以前,现
崔潋竹又远远看了姜容一眼,“可我瞧见姜侍君,还挺好看的”
“哎呀比不过公子半分的好看,崔公子你就放心吧,陛下一定是喜欢你的,什么姜容根本不足为惧。”
崔潋竹害羞地低头,敛下了眼里的野心,“是嘛,我还怕陛下他不喜欢我呢”
“不喜欢能那般高调将你接进宫里嘛。”
“就是就是。”
看了看屋子里的东西,他给冬知缝制的小衣裳,闲来无事刻的小木剑,还有画的画本,院子里的菜也可以摘一些带上。这两年
拾好了东西,姜容问冬知想不想离开,冬知想都没想就抱紧了姜容的脖颈,贴
他虽然小,可隐约觉得自己爹爹是不开心的,于是蹭蹭姜容的脸,“冬知最喜欢爹爹。”
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话安慰姜容,可姜容就是会因为冬知一句话笑起来,“爹爹也最喜欢冬知。”
又几天传出钦天监已经拟好了封后的日子,姜容知道等不得了,于是去找陆乾珺说离开的事。
“当年与陛下说好的,陛下有了皇后臣就该走了。”
的确是这样说的,可陆乾珺不想让姜容走。
“那时朕不知道你会生下朕的孩子,现
“冬知他不是陛下的孩子。”姜容忍不住提醒他,“更何况淑贵妃已经给陛下生下皇嗣了。”
姜容分不清陆乾珺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孩子根本不是皇帝的孩子,又忆起冬知
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羡慕别人。他不得宠,连累冬知也不得重视,往后冬知长大懂事了,会觉得为什么父亲不喜欢他,姜容自己就是
“不管冬知是不是朕的孩子,
“陛下以前说过,会娶自己真正心爱之人为皇后,将臣留
“皇后不会介意。”
“可臣介意。”姜容笑了笑,“臣介意。冬知是我生的,我不愿他
话反正也说开了,陆乾珺答不答应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姜容说完转身走了,已经拾好了东西,姜容背着包裹领着冬知就要走。
自从梁秋怡离宫后,姜容宫里就没有任何值得姜容留恋的人,他走的毫不回头。
守门侍卫自然是会拦他的,姜容就跟
还没下早朝,陆乾珺额头突突的跳,姜容这两年一直安分守己,乖顺的陆乾珺以为他变了脾性,果然,他根本没有任何改变。
快步赶到宫门口,陆乾珺语气不悦,“跟朕回去”
姜容面不改色,冬知
“臣昨日已经跟陛下说过了。”
“朕没答应”陆乾珺忍着怒火,“不要再让朕说第二遍。”
“封后之事是真的吧”余光中看到崔潋竹朝这边走了过来,姜容冷淡道。
“是。”
“崔潋竹是陛下心爱之人吗”姜容又问,陆乾珺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姜容也懂得他的意思,姜容扯了扯嘴角,“因为你不爱他,所以不
“朕说了不会。”陆乾珺冷硬道,“朕今后会对冬知好一些。”
“不需要。”姜容见崔潋竹已经走了过来,心里厌烦得很,“臣与陛下早就两不相欠,为何不能放臣走。”姜容想不通,陆乾珺明明都已经决定要封后了,却非要将他困
不能说是自己已经习惯了姜容的存
“你走可以,冬知必须留下。”陆乾珺知道只有这个理由能够留住姜容。
“这是怎么了”崔潋竹慢慢走过来,行了一礼道,他穿着华丽,脸也比寻常男子白净,说起话来柔柔弱弱的,让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陆乾珺眼里闪过一抹不耐烦,又想起了什么,脸色柔和了很多,“容儿非要离开,怕皇后生气。”
突然温柔下来的语调让人误会,众人心想陆乾珺果然对崔潋竹有意,整个人都温和了不少,崔潋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两颊红了,小声道,“皇后是后宫之主,肯定不会生气的。”
“朕也是这么与容儿说的,他却非要走。”
姜容气得心里疼,明明是之前说好的,封后就放他走,现
“姜侍君为何非要走,难道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崔潋竹说着有些委屈,身子也与陆乾珺靠得越来越近。
“我对你没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你们以后如何如何都与我无关。”姜容听着他矫揉造作的声音就难受,“我只是想离开而已,无关任何人,只是觉得宫里不适合我。”
“真是不识好歹啊”人群中传出声音。
很多大臣心里都是这样想的,他们觉得姜容就是
不想解释,加上要给陆乾珺留几分颜面,姜容任由这些人误会,眼神看着陆乾珺,只等着他表态。
那双清澈的眼好像能看透他隐
不能让姜容误会,又必须让姜容留下,陆乾珺于是想了这样一个理由。
姜容不敢置信地看着陆乾珺,“冬知与他根本不同源,又如何祈福”小石是苏月的儿子,跟冬知可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试试总归有希望。”
“试试”姜容气得眼前
周围人都呆住了,陆乾珺揩了揩嘴角的血迹,看向姜容,这一巴掌用了姜容全部力气,现
“今天你要么让我离开,要么就杀了我,只要有我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最后还是陆乾珺
人群很快散了,陆乾珺看着姜容拖着步子走远,也转身走了,只剩崔潋竹,站
这个姜容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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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宫后,姜容谁都没见,他又回了之前的那个小山村。
时隔两年再回来,这里变化很多,方遇良考上了举人,梁大壮和方氏也有了孩子,姜容站
“你”方氏走进仔细打量着姜容,半晌才认出来,“阿容”
“方姐姐。”姜容朝她虚弱地笑了笑,离宫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姜容心里也是害怕,才会谁都不联系来了这里。
“你怎的变成这样了”方氏将她迎进屋里。两年前姜容怀着身孕,虽然瘦但是脸色也没有这么不好,现
“只是经历了一些事。”姜容只是来与她打一声招呼,他身上很累,没有多待,只说了几句话就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之所以回到这里是因为若是自己真的有什么意外,冬知也好拜托人照顾。
他一直知道自己身子不好,也大抵能感觉出没有几年的活头,从
从小身子就不好,生产时又亏了身子,月子里被人非打即骂,加上北地的严寒,姜容有些自嘲的想,自己能活到现
活一天就少一天,有些事要早说开,姜容趁着冬知熟睡,抱着冬知带着这两年攒下的银钱,去了方氏那儿。
他打算把冬知托付给方氏。一路上走的沉重,自从有这个想法开始,每每想起,姜容就觉得痛苦万分。他舍不得的,怎么可能舍得,他想陪冬知长大,看他一步一步长成高大的少年,看他成家、立业、生子。
只是他必须早割舍,冬知还小,很快就将他忘了。
说明了来意,方氏同意了。她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的,毕竟姜容整个人看起来实
“你既托付与我,我定把冬知当作自己亲生孩子看待。”
“多谢方姐姐。”姜容把冬知放到方氏怀里,眼里的不舍和眷恋全都化成了滚烫的泪水,半晌,他使劲抹了抹脸,佯装笑了下,“那就,拜托方姐姐了。”
他起身就走,再也不看冬知一眼,冬知睡得正香,睡梦中小手揪着方氏的衣襟,一抓一抓的,吧咂着嘴,“爹爹”
瓮声瓮气的梦话声传到姜容耳朵里,他正走到门口,听到一声爹爹心里疼得离开,狠了狠心快步离开了这儿。
他怕不走,就舍不得了。
重新回到小木屋,姜容心中释然。以后冬知就和旁人一样了,他有个疼爱他的娘亲,有老实本分的父亲,甚至还有个乖巧可爱的妹妹,这些都比跟着自己好啊,姜容想。
以后不会有人因为他有个怪爹爹而嘲笑他,不会有人
捂着胸口躺倒
他好难受,舍不得。辛苦养育两年的孩子,以后不会记得自己,姜容又想,以后又有什么能证明他曾活过呢。
遏制住心里的渴望,姜容一遍一遍催眠自己,现
天很快黑了,姜容拖着身子洗了把脸,坐
夏日的夜空辽远而空阔,他想起傅冰墨说的,人死后会去到月亮上,那里没有寒冷饥饿,也没有喜怒哀乐,去了那里的人都是快乐的,每日可以看仙子起舞,听神仙作乐。
月亮啊,今晚的月亮好圆,爹爹是否可以看见他呢若是能看到,又是否可以听见他呢。
“爹爹”姜容泪眼婆娑,呢喃低语。
他好疼,疼得忍不住向一个死去十多年的人倾诉,爹爹当年
夏夜里竟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的冷,姜容爬上床盖上厚被子,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朦胧间听到熟悉的哭声,姜容以为是梦,他想把冬知搂到怀里好好安慰一番,一睁眼却见方氏抱着冬知站
“怎么了这是”姜容艰难撑起了身子,冬知看他醒了拼命挣扎着下来,猛地一下就冲进姜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醒来哭了很久,我跟他说你有事情要做,先让他
说话间冬知哭声更哑,小手死死抱着姜容,姜容轻拍着冬知的背安抚着,“方姐姐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明日再说。”
方氏点点头走了,姜容好不容易把冬知哄睡,自己却没有半分睡意。
他心里是高兴的,冬知离不开他。可也是痛苦的,因为冬知不想离开他。
“冬知”姜容温柔抚摸着冬知的脸,若是早知道只能陪他短短两年,或许那时就不该生下他的
翌日姜容恢复了冷静,冬知一直抱着姜容的脖颈,就怕姜容又不要他了。
“冬知,爹爹不是不要你,爹爹有点事要做,冬知先
“可是不做这个事情,爹爹就会很难受,冬知不希望爹爹好起来吗”
终于抬头看他了,姜容于是再接再厉,“冬知
“爹爹就不疼了吗”冬知摸摸姜容的眉,他知道姜容疼的时候会蹙着眉,他不喜欢姜容疼。
“嗯。”姜容红着眼睛说假话,冬知仰着小脑袋,想了想同意了,“那爹爹要去接我哦。”
“嗯”
拍了拍姜容的手,示意姜容把他放下,冬知知道姜容不是不要他,心里就不怕了。
昨日姜容没有拾冬知的东西,本来想着今日给他送去,他冬知自己又回来了。他找出自己的小衣裳,学着姜容的模样包了起来,他包不结实,于是让姜容帮忙,又自己背到了背上,回头看姜容一眼。
“爹爹一定要去接我哦”
“嗯”姜容强忍着不让声音就此哽咽,冬知见他答应,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故作成熟的和姜容挥挥手,小步子一迈一迈,自己走去了方氏家。
看着小小的身影拐了个弯彻底看不见,姜容捂住脸崩溃的哭。
他有一个那么好那么听话的宝宝,却没有陪着他的命。
一晃十日过去了,姜容身体已经虚弱得下不来床,昨日咳了一口血,让他愣怔了许久,第一次有这样直白的感受,自己是真的时日无多,往后的日子恐怕要掰着指头数,却不知还能与冬知见几面。
浑浑噩噩不知白天黑夜,直到一阵小声的敲门声响起,姜容稍微清醒了些,感觉到腹部的痉挛,姜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很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一睁眼天色才微微亮,姜容扶着墙慢慢挪着步子,终于走到了门口。
他以为这次还是方氏放心不下他,所以开了门,可开门后却没见人影,直到被人扯了扯衣角,姜容低头一看,才见冬知满脸是泪站
“爹爹为什么回来了不去接冬知”
嘴里猛地涌上一口腥甜,姜容努力压下,狠了狠心推门,话却始终说不出口。
他想说爹爹不要你了,可怎么忍心啊,于是只好痛苦地闭了闭眼,
“爹爹生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冬知,等爹爹病好了,就,就去接你。”
帕子上沾满了血,姜容支撑不住倒
“爹爹不要冬知了吗”他又小心翼翼敲了敲门,整张小脸贴
姜容没有说话,他捂着嘴不让自己
“是不是冬知让爹爹不高兴了”冬知又问。
还是没有回应,冬知低着脑袋坐到了地上,小手抱着膝盖,他想等等,等爹爹出来再跟爹爹说。
昨夜乌云密布,夜空没有半点光亮,早晨天气也不怎么好,夏季总是阴雨连绵,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天边炸开一声惊雷,把门里门外二人都吓了一跳。
冬知最怕打雷,姜容赶紧去看冬知,见他还是蜷缩着身子倚
又是一声,冬知吧嗒吧嗒掉起了金豆豆,小嘴一瘪,看着紧闭的房门。
他不懂,他还太小了,只以为爹爹不要自己了,所以他害怕,害怕姜容再也不理他。
他的性子总归随了姜容几分,倔强又不服输,雷声再令他害怕他也不走,就要把姜容等出来。
雷雨与狂风接踵而来,倾盆的大雨密密麻麻砸下来,姜容再也忍不了,猛地打开门把冬知抱了进来。
已经没有太多了的力气,姜容抱来冬知就瘫倒
姜容让他自己找件厚一点的衣裳穿,冬知第一次没听他的话,费力想把姜容扶起来,意识到他扶不起来姜容,冬知又拿了枕头被子把姜容安置好,自己坐
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积了什么福才会有冬知这个孩子,姜容觉得一辈子活得值了。
哪怕遇人不淑,这一生遭受诸多劫难,可冬知一个人就将他救赎了,他只盼能多陪冬知几天。
方氏一直
父母与子女的缘分都是注定的,冬知注定只做他姜容一个人的孩子。
他想给冬知回应,却只能任由身体渐渐没了意识。
牵挂他的人很多,柳苑最近也解决了很多年前的事,扶风楼的老鸨死了,柳苑就把楼里的公子小姐都放了,一个人来找姜容。
再醒时身上终于不冷了,姜容窝
他已经从方氏嘴里知道了姜容的所有事,感到悲哀的同时,免不得有几分怨天尤人。
傅冰墨和姜容,都没有好结果。男人啊,根本就是沾不得。
“柳叔叔”一醒来见到他,姜容还以为
“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向你爹爹一样,瞒我一辈子”
“我”姜容想说不是的,却感到喉间一痒,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来。
“阿容”柳苑脸色骤变,感觉扶着姜容把血全吐出来,又帮他漱了漱口,冬知吓得一动不动,回过神来姜容笑了下,“冬知别怕,爹爹生病了才会这样,等病好了就不会了。”
经过一番大动作,姜容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嘴唇染了血,整个人看起来倒是神了些,然而这只是假象,他都知道,冬知却是不知道的,姜容说什么他都是信的,他点着小脑袋,“那爹爹要快点好起来。”
“嗯。”把冬知牢牢搂
“宫里太医看了。”章太医已经把实际情况跟他说了,病入膏肓,药石无医,这也是他急于离宫的一个原因。
柳苑没再说什么,只把之前给姜容诊脉的大夫又找了来,那大夫一看也是摇摇头,不再说什么话。
自那以后,柳苑就什么也不与他说了,只每日照顾他,也渐渐与冬知熟悉起来。
“柳叔叔,我若是你就把冬知交给方姐姐吧。”他知道柳苑还有很多事要做,因而没打算让柳苑帮忙照顾。
“倒时再说吧。”柳苑煮了粥,让姜容喝,姜容一口也喝不下,枕
天色已经暗了,冬知打了个哈欠明显是倦了,姜容招了招手,冬知迈着小步子走了过来。
“冬知今晚自己睡好不好”
“那爹爹呢”
“爹爹也自己睡。”他怕自己一睡不醒,会给冬知留下阴影。
冬知向来听他的话,这次也是,到了睡觉的时间,自己爬上小床就睡了。
“柳叔叔也早点休息吧。”房间太小,柳苑就随便找了几块木板拼了起来,又买了棉垫来铺上。
“我待会儿,你先睡。”
身上没有多少力气,姜容说完话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柳苑是睡不着的,他坐
第二日晨起姜容又吐出血来,止也止不住,让柳苑和冬知都很害怕,姜容看到他们紧张的模样,自己反而不怕了。
“没事,就几口血而已,我喝点水就补回来了。”
冬知听到这话赶紧给他倒水,小心捧过来给他喝。
一连数日都是这种情况,姜容吃不下东西变得越来越瘦,脸色蜡黄,看着就是久病模样。
人对于自己的死亡大抵是有预感的,尤其
遗憾很多,他后悔有些话没有早早说。
这一生,他自己扮演了很多角色,爹爹,朋友,主子每一个他都不够好,过于
若是可以重来一次就好了,他一定不再留这么多的遗憾。
他想告诉沈以珩,十年未见,自己其实很想他;想告诉佳音,自己从没将她当做下人,而是把她当成可以倾诉的朋友;想告诉梁秋怡,他很感激
姜容离宫,却不联系他,沈以珩彻底死心。他明白昔日的好友,他
越往边上走繁华落幕,街上空荡寂寥,几乎是与京城完全相反的景象。
路过边境唯一的一抹歌舞升平时,沈以珩住了脚。
“今日这楼里,似乎格外热闹。”
“回世子殿下,属下听说,好像是从京城来了个唱戏的,唱的婉转悠长,嗓音一绝,这才吸引了无数人来。”
“京城”沈以珩远远看着那里的热闹,或许是刚从京城回来,沈以珩
走进便听到了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嗓音,沈以珩心想确实好听,可他总觉得有几分熟悉,于是仔细看着台上那人。
厚厚的脂粉遮盖了原本的脸,沈以珩却还是觉得熟悉,他拼命想着到底
一曲终了,台上那人离开,沈以珩见状便追了上去。
傅冰墨此时刚卸了妆,披散着长
门外站这个陌生男人,“请问”
又十日过去,姜容已经病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整日整日的睡,柳苑怕他一睡不醒,视线时刻不敢离开。
浑身都好疼,姜容浑浑噩噩的想,动一下手指都是让他难以忍受的疼。他不知道这种疼是从哪里开始的,只知道很难受,还不如干脆死了。
看着窗外的阳光,姜容身上却越来越冷,他喊了柳苑来,说冷,想生柴火取暖,柳苑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悲戚,抱起冬知暂时交给了方氏。
“我看阿容好像不太好,冬知先麻烦你照料一日。”
“好”方氏心里咯噔一下,接过冬知时,手指都
按照姜容的意思生了柴火,屋子里其实不冷,柳苑穿了件薄衫,几乎都被汗水浸湿了,姜容整个人缩成一团,他感觉身体从内向外散着寒气,被子里都是冰凉的。
“柳叔叔,我是不是快死了”他睁着空洞的眼看着房梁顶,对柳苑说道。
“阿容希望冬知以后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柳苑避开这个话题,坐
“冬知啊”姜容好像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半晌他笑了下,身上的疼却让他不怎么能笑出来,“冬知只要平安快乐就好。”
只要平安快乐,姜容别无他求,也不敢求。
“嗯。”柳苑就这样静静陪着他,姜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柳苑手心里,心里突然涌上很多很多话,他有太多的遗憾。
“我不该爱上他。”这是他最大的醒悟,“不该让他毁了我的一生。”
“柳叔叔”
“我
他忆起这一生,好像只剩下苦了。
被冷落,被嘲讽,被打骂,他每日
“睡吧,睡着就不苦了。”与其这样痛苦的活,不如放手解脱。
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裳,姜容大口喘着气,血腥气上涌,把他憋的满脸紫红。
他另一只手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柳苑,张开口就是大口大口的血液,呕出了全部的血后,姜容更加没了力气,“柳叔叔”他艰难说了句话,“为什么,为什么我这样苦啊”
他知道是没有答案的,他这一世所有的苦难都是自找的,从遇到那个人开始。
瞪大的双眼里涌出无数的泪水,姜容笑着笑着闭上了双眼,小腹传来一缩一缩的疼痛,姜容像反应过来什么一样,整个人颤抖起来。
“陆乾珺”他像个走投无路的木偶,任由身下的剧痛席卷了他,手指抓着柳苑的胳膊,力道大到几乎要将他掐出血来,“我恨你陆乾珺,我恨”
他怨不得别人,却真的恨起了那个给他承诺又将他抛弃的男人。
“阿容,不要再想他了。”
痛苦地挣扎起来,姜容听不到柳苑的话,他只拼着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冬知柳叔叔,帮我照顾”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冬知照顾好。”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姜容终于释然的松开了手,眼里浮现出怀念,“我要去找爹爹了,我以后,又有人疼,有人爱了”
身上渐渐轻了,姜容任由黑暗席卷了他,这样也好,以后,就再也不疼了
手臂上的手慢慢垂了下去,重重跌
再睁开时,柳苑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岁,他疲惫地勾了下嘴角,动作轻柔地整了整姜容的头
“以后,再也不疼,不苦了。”
今日是封后的大喜日子,长安街上热热闹闹,敲锣打鼓声不断,格外喜庆,百姓们也跟着凑个热闹。
皇后的花轿从将军府抬出来,一路上围满了人,人群
花轿就要进入宫门,方才还是阳光明媚的艳阳天,却一下子狂风大作,突然而来的大风吹得花轿摇摇晃晃,抬轿的下人们赶忙将花轿放下,等这阵狂风过去再重新抬轿。
宫里陆乾珺一身喜服,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看着外头突然变了天,陆乾珺竟有几分放松。
他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决定了封后,又时常想起姜容来,今天皇后就要娶进宫了,陆乾珺却心生退意。
天色极速暗了下来,豆大的雨滴砸下来,风吹得人站不住脚,街上再也没了行人。
这天分明不宜嫁娶,陆乾珺干脆令礼部重新拟定日子。脱了身上的喜服,竟是一身轻松。
这样的天气的确是不宜嫁娶。
大雨倾盆,七月的天冻得人哆哆嗦嗦,天边雷声大作,似哭嚎,似哀戚。
这天,分明适合丧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