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绿萼双手托着他的脸颊, 不让他转过头去,他也不挣扎,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 似乎
“我本想说你是皇后娘娘, 怎能轻易离开皇宫,历朝历代哪有皇后不顾皇上, 与友人出去玩耍的。”
她见他脸色不太好, 但还是脱口而出, “有的话,史书也不会写下来啊。”
他默了片刻, “所以我没打算用这些宫规来约束你,知道姐姐的性子也不会听, 反而显得我像老顽固一般。”
晏隽之转过身子, 往锦被里挤了挤, 双手环抱住她的腰肢,额头抵
“况且去明州的路上山势延绵, 陆路漫长, 来往多是行水路, 我听说年年都有船沉进河里, 万一姐姐乘的船翻了,出了危险,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姐姐了怎么办”他
林绿萼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看他故作可怜,又揉了揉他的脸,“宁氏商队有很多泅水好手,万一船翻了,也能把我捞起来的。况且那些出事的船只多半是本身船只老旧,宁家二小姐乘的船,那必是商队里最好的,怎可能出事。”
他又沉默了片刻,再想寻个借口,“万一遇到水匪呢”
她本也没有下定决心要去,因父母尚
再者小光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月不见就会变化许多,自他出生她还未离开过他一日,他一个月不见母亲,恐怕会哭闹不止。
况且前两年,每次隽之有事离开她之后,她都思念得紧,如今有近一年两人朝夕相对、日日嬉闹,正
阳春三月的明州牡丹花会天下闻名,文人骚客都会齐聚
不过热闹的事多了去了,她也不是非要赶这一趟,看他这般不舍,于是生了捉弄他的念头,“哪家水匪不长眼,十几艘船,几千个护卫的商队也敢抢。”
隽之轻抿嘴角,长腿一勾将她拖进怀里,紧紧地搂着她,嘴上开始胡搅蛮缠,“姐姐竟舍得一个月不见我,你是不是变心了”
林绿萼头被他按
她抬腿用膝盖轻顶了他。
他一下翻过身去,作势就要起身离开,姐姐竟然这般想他,这下是真有点生气了。
她也坐起来,青丝顺着肩膀滑落腰间,“你去哪”
他坐
晏隽之双手环抱
“我就是想逗逗你。”林绿萼听他这样说,心里有点感动,也未曾想他竟然这般眷念和依赖她,她伸手牢牢地抱住他,“我知道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我不去了。”
他决心拿出态度,并非一定要做那种事不可,他拉过锦被盖住姐姐的肩膀,转身面朝外面,“睡吧。”
林绿萼平躺
过了几日,林绿萼正
她微愣,宁离离该不会是来询问她什么时候出
她正
林绿萼站起来行了一礼,调笑道“好一个浊世贵公子,幸会。”
离离肤色淡白似梨花,眉目不是夺人的美艳,而是耐看的婉约娟秀,她穿着男子的装束,颇有点病弱公子的模样。
宁离离摇着折扇用唱腔道“夫人折煞小生也。”
林绿萼让人上茶和糕点,拉她坐
“哎。”宁离离拿心,“赵夫人寡居经商,尚且饱受争议,我若是女子模样与人打交道,总会被轻瞧几分,况且宁家二小姐是前朝妃嫔,若被有心人四处宣扬,我也会感到难堪。方才去见了一位从康州来的丝绸商人,来不及回府换装,便急急地来宫里寻你了。”
“何事这么着急”
“我暂时不回明州了,特来和你说一声。”宁离离咽下糕点,方才与那商人喝了许多酒,心口正腻歪着,甜点下肚好受了许多。
“啊”林绿萼故作失望地蹙眉。
“别装了。”宁离离笑着让温雪上一杯茉莉花香片茶,揶揄道,“皇上亲自派人来说,我岂敢不从。”
她诧异,“他说什么”
“他出钱让宁氏商会与赵氏商会
“他让我们两家筹备明株争艳的活动,比出牡丹花王,平民百姓若私
宁离离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筹办活动的钱和最后的巨额奖赏都是皇上出。”
林绿萼咬唇轻笑,可恶的隽之这几日都背对着她睡,一碰不碰她,她以为他还
“为何要两家商会合办”
“原本是让宁家筹办的,严娉婷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声,她央求了皇上一通,便改为两家合办了。”宁离离哼笑,端起香片茶浅饮,“她啊,如今也是有头有脸的贵族了,平日里一点小便宜要占,听到宁氏商会能出这么大的风头,她自然不愿屈居人下。”
“哦。”林绿萼尾音拖得老长,见离离谈起严娉婷时语气不善,想来失了林相的特殊照顾,宁氏商会已不如以往得意了,如今赵氏背靠严国公府,她自己既是商会家主又是长袖善舞的贵妇,恐怕让离离吃了不少暗亏。
隽之恢复了她爹严国公的身份,她是女子不能袭爵,便把爵位给了长子赵铮,且让赵铮改姓为严,待成年后承袭爵位。
“不说她了。皇上派人将银子送进了宁府,我让内侍带话说想进宫与你商议不去明州之事,皇上欣然同意,立刻派人接我进宫了。”宁离离挑了挑眉,打趣道,“
林绿萼忍住脸上将要溢出的一抹甜蜜,微微蹙眉,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小光光病了,隽之让我留下来照顾他。”
宁离离轻嘁了一声,懒得拆穿她,“与你说几件趣事吧。我不是经常进宫寻你玩耍么,坊间便传出皇上有龙阳之好。你之前不是寻了舞伶进宫教习你舞乐吗宫外又传出皇上年少风流,皇后善妒,于是皇上只能悄悄与舞伶私会的消息。”
“前日那舞伶登台表演时意外摔伤了腿,这消息就越传越真,说是皇后派人使的手段。”
林绿萼本
宁离离也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最大的烦恼是什么吗时常有贵女邀约我参加诗会、花会,她们对我这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没有任何兴趣,她们太喜欢皇上了,皇上年轻俊美,使她们见之不忘,她们想
“那你没带两个进来赚了钱分我一点。”
“噗。”宁离离捂嘴掩住笑容,她怕绿萼生气,通通拒绝了,现
林绿萼蓦地放下茶杯,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震惊地说“你相看面首”
宁离离霎时脸色通红,从额头一直红到了脖颈,中午酒喝多了,脑子不太灵光,竟将这事说了出来,她慌张地挥手,急切地解释“没有,真的没有,口误”
林绿萼可不相信是口误,
“我偶尔晚上想打麻将,夜深人静了寻不到合适的麻友,便”
“等等宁离离打麻将要四个人,你夜深人静找麻友敢情你养了不止一个面首”
宁离离眼眶都急红了,她内心责怪自己,真是喝多了什么都往外说,“你真的误会了我和他们就是打麻将,别的什么事都没有”
“呵。”林绿萼转头对着外面喊,“温雪,你带着侍卫去宁府抓几个人”
宁离离一把捂住她的嘴,“你想干什么”她纤纤玉手拍着桌面上的花纹,又急又羞,“和长得好看的人一起打麻将比较开心,输了钱也开心,真的就是打麻将。”
“你会输你
“故意输的,当赏银给他们。”
“我不好看吗静媛、珍意不好看吗你过往怎么不故意输给我们”
两人唇枪舌战了十几个回合,宁离离最终落败,“是的,我承认了,有时候是会和他们做一些不清不楚的事情可以了吧”
她与其中一位面首相谈甚欢,也确实有了男女之情,至于其他两位真是麻友情,以后她会不会见色起意,她不知道,但此刻被绿萼逼急了,便一口都承认了下来。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林绿萼笑得花枝乱颤,前俯后仰,“难怪你频繁进宫会传出与皇上有龙阳之好。”
“刚本想说云水比我那些百里挑一的美男还好看,都怪你打断了我的话。不说了,我走了。”宁离离转身挥袖就走,折扇都忘了拿。
林绿萼拿着折扇追出去,笑得露出两排贝齿,“喂,你急了”
过了一个多月,京都的牡丹花会
因宁、赵商会一起出资举办活动,又有上百金的头,一时之间汇聚了天下的名品牡丹和各地的世家贵客,京都热闹至极,远胜过往数十年。
小翠峰山清水秀,桃李争妍,一眼望去满目红绿相间。山下人头攒动,商贩叫卖之声不断,文人骚客写山水花色风光。
时值正午,林绿萼坐
林绿萼戴着帏帽,实
身旁的宁离离亦作女子装束,今日充叔打理着花会的事宜,她也想放松地好好游山玩水,“你从皇宫里出来得太晚了,此刻都晌午了,晚间还有灯会、夜市花展、焰火、歌舞表演等活动,一些外地游客急着进京寻觅客栈,与我们这些出去的人一块堵
林绿萼昨晚筋疲力,今早腰肢酸软,因而又起晚了,她不好意思告诉她,又很想询问你与三个面首不累吗他们是轮流侍寝吗难道只有我会感到疲累吗最后幽幽地说了一句“我梳妆太久了。”
宁离离看她穿着素白绣银色梅花暗纹的衣裙,头上未戴几朵珠花,轻描眉色,并未认真打扮,明显是信口胡说。她也不想揭穿,随意点了点头。
透过林绿萼掀开的帘子,车里飘进一股红糖糍粑的香气,宁离离指着不远处围着马车们贩卖东西的小商贩,“去买点东西吃,我饿了。”
两人下了马车,沿街边笑边走,林绿萼买了几块糕点用油纸包着,转身的时候却被一人撞到,她手中的糕点散落一地。
他们是国子监的监生,今日也去小翠峰参观牡丹花会,因马车堵着一时出不去便下马游玩。
当头一人剑眉星目,仪表堂堂,他与友人玩闹着,不慎撞到了面前的女子,他歉意地连声道歉,又拿出银子,“姑娘,我”
春风吹起了女子帏帽的白纱,他半张着嘴巴,和身后两人一起呆愣
这女子太好看了,穿戴素净,更衬得她月貌花容,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他的心砰砰乱跳,过往也见过许多美貌女子,却未有像她这般直击他心灵的动人美貌,姑娘随意说了一声无事,未他的银子就走了。
待他回过神来,佳人已经上了马车。他与两个友人对视,三人立刻做出了相同的决定,跟
林绿萼掀开帷帐打量窗外,远处山木葱茏,高峰如云。近处游人如织,山下近日移栽了许多牡丹,簇簇牡丹如霞似锦,珍品放
山林间雀鸟鸣叫,蝶纷飞,林绿萼与宁离离边走边看,偶尔被新奇的牡丹颜色吸引,驻足细赏,又
宁离离听着诗会,感觉没什么趣味,她过往
林绿萼怡然自得,浅浅一笑,“看个热闹。”
两人又继续往前,林绿萼想起皇家别院就
近来她身子也调养好了,她总不经意间思虑,那事做得频繁,小光光怕是要多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置身山林花草间,她闻着青草与花朵的香气,觉得心旷神怡,行了一个多时辰,腹中有些饥饿了。
宁离离也饿了,刚才那糕点不合口味,她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她指着不远处的人群说“我记得充叔就
“好,我走累了,
温雪对宁离离说“奴婢去拿吧。”
宁离离怕被别人认出平日跟着宁二公子的奴婢跟着她,所以特意让萍儿
林绿萼指着不远处的烂漫山花,也打算回赠隽之一束花,“温雪,你闲着无事,去帮我摘点花吧。”
温雪应声而去。
林绿萼坐了片刻,看到方才撞到她的那三人聚
他们瞧着十六七岁,看她身影的目光炙热,彼此推让着,又都有些想上前与她闲聊几句。
林绿萼侧头看向凉亭外的燕柳嬉戏,云卷日舒,
“姑娘。”最后还是撞到她的那个俊朗的小公子鼓起勇气走进了凉亭里,另两人
林绿萼望向他,隔着薄纱,她的眼眸依旧顾盼生辉,更带着朦胧的美。
“姑娘可否”
林绿萼笑了笑,打断他的询问,“我已嫁人。”
三人皆小声叹了一声。
当头那人又说“我是兵部侍郎的嫡子,姓黄名霁旭,国子监监生,夫人美貌让我想起了洛神赋,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林绿萼浅笑一声,说她好看她自然乐意听,不过也不方便与不相熟的男子多语。
黄霁旭听到她的笑声,脑子里嗡嗡的,她已婚配,他不应再唐突地打扰,但方才那惊鸿一瞥荡漾
他话音未落,斜刺里走出来一个男子,有力的臂膀将他撞
夫人惊呼了一声,头上的帏帽落
她红唇微撅,脸色浮起一抹柔红,明亮的杏眸顾盼生辉,睫羽微颤,含情脉脉地望着抱她的男子,继而搂住那男子的脖子。
他们三人望着这突然出现的男子,更是倒抽一口凉气。男子仪态不凡,容颜更是俊美不可方物。
男子冰凉的眼神从他们三人面前一扫而过,然后抱着夫人快步走进了不远处的桃林中。
黄霁旭怔怔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酸涩得紧。
林绿萼淡笑,挣扎着要下来,“你怎么来了”
晏隽之冷冷地勾起嘴角,散朝后想着左右无事,便也来花会瞧瞧,不来倒好,一来就看到姐姐被登徒子调戏,他气不打一处来,“你不知道叫他们滚吗”
“国子监的学生,对我一顿夸”她的唇瓣一下被他低头咬住,她推了推,附近花林间人还不少,她这样被抱着实
她见推不动他,便反咬住他的唇瓣,将他咬痛了他才知道放开。
晏隽之放下她,指腹轻揩被咬疼的薄唇,“我看他们还是课业太少。我回去后让司业布置数篇文章,让他们日日写作到三更半夜。”
还想认不相熟的夫人做义姐,礼义廉耻都学到哪里去了。他听到姐姐二字的时候,更是愤怒,这是他们可以叫的吗
林绿萼挽起他的手臂,看他吃味的模样甚是喜悦,“招人喜欢,你又何尝不是。”她说起宁离离告诉她那些贵女们耗家产也想进宫见皇上一面的痴迷模样。
晏隽之也笑了,打趣道“怪不得她老是往宫里跑,原来是挣钱来了。”
“陪我走走吧。”她头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