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嚣张倨傲的官二代。
傅朝瑜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国子监是你家的”
杜宁这才打量起了来人,陈淮书他认识,这长得人模狗样的新生却不知是何来路。不过管他背后的人是谁,国子学之内总高不过他们杜家。杜宁抱着胳膊警告“这学舍从来只有我们二人住,多少年了一直如此,没旁人敢过来打扰。新来的,我劝你少废话,识相点的就赶紧出去,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说完,居高临下点了陈淮书“还有你,跟他一起滚,别逼我揍你”
陈淮书
“管你是谁分的,总之不能住
陈淮书深吸一口气,再三忍让“只有你们这间还剩两个床位。”
杜宁立马想通关键,因这新来的插班生,陈淮书才舍弃了原来的学舍,非要往他们这边挤。都是这插班生的错
杜宁凶巴巴指着傅朝瑜“你是哪家的”
傅朝瑜冷静地将他的手指压了下去,他不喜欢被人指着。
陈淮书拦
杜宁冷笑一声,挑衅之意溢于言表“我这屋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住进来的,姓甚名谁自然要打听清楚”
他看向傅朝瑜“新来的,你父亲官至几品”
傅朝瑜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什么好隐瞒的,答得漫不经心“不才,无官无爵,商贾出身。”
杜宁一听立马炸了“商贾出身你敢来国子学书,好大的狗胆出去出去,别脏了国子监的地界。怪道我这间屋子陡然变了味道,原来是染上了你那一身铜臭”
太羞辱人了,陈淮书气得
当初陈淮书被困山贼窝,险些丧命,要不是傅朝瑜愿意搭救,他早就没了。过命之交可不是说这玩儿的。况且,是陈淮书开口说要带着傅朝瑜入国子监的,也是他力排众议让傅朝瑜与自己同处一班的,可是来了之后却处处被针对,处处受排挤。陈淮书自小到大也没什么知心朋友,唯有傅朝瑜这么一个患难之交,结果他却还是让傅朝瑜被欺负了。
他恨恨地瞪着杜宁,已
杜宁却毫无所觉“我管你用什么法子入学的,总之本公子不会自降身份与商贾出身的人同住一屋。你自甘堕落那是你的事儿,别扯上我。”
杜宁还嫌自己态度不够坚决,说罢直接从傅朝瑜手中将被褥抢过来,一把扔到了门外。
手往外一指,不由分说“你们俩,都给我滚。”
傅朝瑜的被褥被扔
商贾商贾,总说商贾,难道商贾出身就天生比别人下贱不成陈淮书瞪红双目,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他跟杜宁拼了
傅朝瑜吓了一跳,他也没料到一向好说话的陈淮书
傅朝瑜跟杨毅恬赶忙上前拉架。
入学头一日,学舍中竟
杜宁出身显赫,陈淮书难道会输给他一样的家世,打起来也不必束手束脚,况且杜宁还欺负了他好友,陈淮书绝不肯罢休,下手一点儿不比杜宁轻。等助教好容易将人分开时,两个人脸上都挂了,一脸仇视地盯着对方,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了。
杜宁本以为助教哪怕为了也会将他们四个人分开,然而他还是失算了。他们四个有一个算一个,甭管有没有参与斗殴,都被罚至大成殿打扫屋子。
打扫屋子,那可是下人的差事
四人面面相觑,气氛僵持,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助教冷着脸催促“还不跟上难不成想叫你们各家人前来国子监领人”
得,一言不合叫家长,谁敢硬抗四个人只能自认倒霉。
傅朝瑜起身将自己的被子拿回来放床榻上之后,拍了拍上头的灰尘,便带着陈淮书先走了。
杨毅恬还是头一次看杜宁吃这样大的亏。那陈淮书看着弱不经风倒是挺能打,他有些心疼杜宁,但又觉得责任
说话那么不中听,被打实
杜宁气得鼻子都歪了,好说话个屁别以为他没看见,方才那厮趁着拉架故意踩了他两脚。
等着瞧,此仇不报非君子
可不论如何,他二人还是磨磨蹭蹭出了门。杜宁虽有溺爱孩子的祖父母,却也有一位让人生畏的严父,若是入学头一日便被人退回去,只怕连祖母都保不住他。权衡过后,杜宁只能憋屈跟上。
大魏国子监共三进门,集贤院大门之后乃是国子监的门面,遵循“左庙右学”的古制,左侧乃是以大成殿为首的孔庙,凡有祭祀等事宜皆
今日助教让他们打扫的便是大成殿的西配殿,里头存的都是祭祀的器物。
四人抵达之后,自觉分为两路,互不打扰。
陈淮书的确不喜欢杜宁,可是木已成舟,如今也改不了学舍了,只能捏着鼻子给傅朝瑜说明这两人的家世。

虽说这两人出身高,可是陈淮书也不怕的罪他们。如今不过是住上一年,大不了以后不说话就是了,一年之后分道扬镳,再不相见。
陈淮书还安慰傅朝瑜不要太将杜宁放
傅朝瑜对此存疑,他已经不相信陈淮书的眼光了。
傅朝瑜也想相安无事地度过这一年,但是他天生有些爱记仇,所以也就是嘴上答应了,心里却还惦记着。
很快,他便
傅朝瑜不动声色地凑上去。
杨毅恬呆呆望着手上的锁扣。他方才见这扇门关着,打算进里面打扫打扫,刚一碰上,锁扣就掉了。
他惊慌失措地看了一眼周围,于是便对上傅朝瑜含笑的眼眸。
杨毅恬咽了咽口水,圆溜溜的眼睛瞬间警惕起来,他该不会告状吧可是自己不是故意的。
傅朝瑜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锁扣。锁扣看着挺新的,金镶玉制,但是上面缺了一角,应当是上一个人弄坏的,可怜杨毅恬倒霉刚好碰上了。
傅朝瑜将锁扣虚搭门上,看着还跟从前一样。
杨毅恬有些紧张,悄声问“这样行吗”
傅朝瑜抬眼“自然不行。”
“啊”杨毅恬有些听不懂了,那他
傅朝瑜让他回头“叫一声杜宁,让他过来帮忙。”
杨毅恬眨了眨眼睛,虽不知道原因,但是总感觉傅朝瑜没有恶意,于是便照着他的话做了。
“搞什么,这俩人怎么凑
他不知道杨毅恬叫他所为何事,便又听旁边的傅朝瑜杨声道“你叫他有什么用力气还没有淮书大,叫了也白费功夫。淮书过来,这个门锁打不开,你力气大你来试试。”
陈淮书一头雾水地走过来。
杜宁咬牙切齿,他还没有陈淮书力气大看不起谁呢
杜宁小性子上来,压根没管什么阴谋阳谋,直接三两步上前,推开傅朝瑜就上手一扯,虎得要命“什么破门锁,还用得着本公子动手,看我不嗯”
话音才落,杜宁手里多了一个坏掉的门锁。
杨毅恬心虚地移开目光,死贫道不死道友。
傅朝瑜看热闹不嫌事大,高声道“杜公子,你纵使心里有气也没必要拿这锁扣撒,到底是国子监的东西,不是你杜家的门锁,这般赌气弄坏了东西岂不是给国子监添麻烦”
门口的助教听到动静,夺门而入,一眼捕获杜宁的罪行。
铁证如山
赖不掉的。
杜宁手一抖,锁扣直接掉
玉石碎裂的声音有清脆悦耳,杜宁呆呆傻傻愣

傅朝瑜等三人的惩罚就此结束,剩下的活儿都交给了杜宁。两个助教也留了下来,寸步不离地盯着他,直到他打扫完整间大殿为止。
杜宁不服气,可
傅朝瑜一身轻松地离开了,唯有杨毅恬欲言又止,刚想说话什么,就被傅朝瑜给扯走了。
傅朝瑜对这个将军家的小公子很有好感,到哪儿都带着。三人逛了一圈国子监,拾了学舍,傍晚时还一块儿去膳房吃了饭。
杨毅恬性子绵软且随遇而安,从前跟杜宁
这膳食,只能说人吃了饿不死,至于滋味儿,那是一点儿都没有。全是蒸菜,水汪汪的,叫人提不起一丝食欲。叫傅朝瑜惊奇的是,杨毅恬竟能吃得下去。
杨毅恬不仅吃了,还带了一份回去。他心中有愧,不想饿着杜宁。
三人回了学舍,杜宁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半阖着的眼睛
待看到杨毅恬竟跟着陈、傅二人并肩回来,杜宁心中澎湃的愤怒已经快要将他淹没了。他才一天没看着,杨毅恬这厮就叛敌了,他怎么有脸的
这个叛徒
那一眼,饱含的感情太过浓烈,让人想忽视都难。杨毅恬摸了摸鼻子,悄悄挪过去,将晚膳放到桌子上,讨好道“你要不要吃”
杜宁愤怒地盖上了被子,隔绝这个叛徒的殷勤。
吃个屁他不受嗟来之食
傅朝瑜可没管他,铺好了被子后,又招呼另两人去洗漱,等一切妥当之后,天色已经黑了。
他们有说有笑,更衬得杜宁可笑异常。
长安的初春本就黑得早,傅朝瑜躺
傅朝瑜觉得这个小杜公子也挺有意思的,他骂了自己,丢了自己的被子,今儿下午设计了他一回也算是找回场子了。按照傅朝瑜以往的性子,一码归一码,按理来说不该再招惹,可一想到他那讨人嫌的嘴,傅朝瑜又闲不住了。
他拿起后世的美食跟陈淮书闲扯“话说国子监的膳食实
杨毅恬率先翻身,问道“肉夹馍听着新奇,怎么做的”
“倒也简单,取一块烤得酥香的白面饼,需得是两面焦黄、带着麦香且刚出炉的面饼,从中对切。备好腊汁肉,馅肉需得油脂丰厚,鲜香酥烂,带着些许汤汁儿趁热塞进面饼里面,汤汁浸润面饼里层,外皮却依旧酥脆,一口咬下去,饼跟肉和
“咕噜”悠长的腹鸣,
傅朝瑜停下下来“谁肚子
陈淮书立即“可不是我。”
难道是我
杨毅恬摸了摸肚子,没有动静,他晚上吃得很饱,于是摇头“也不是我。”
俄顷,又是一声腹鸣,声音霸道,捂都捂不住,众人循着声音,这才知道声音是从何处
一阵漫长的静默。
傅朝瑜闷笑两声,扯上被子安然就寝。
他舒坦了
杜宁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