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湮暗的巷道上,周府的马车缓缓行驶着,车内周七夫人手帕捂嘴轻轻打了个哈欠。
“咱们那公主殿下看着挺聪明的,其实就是个绣花枕头,不过是未婚夫品行不端喜欢男人罢了,哪至于为这哭天喊地的。她身为公主,全天下的好男人还不都紧着她挑,何必
周七夫人刚刚才得以从公主府脱身,听了公主一整天的哀嚎咆哮,此时耳根就像
贴身婢女早已对此习惯,只埋着头帮自家夫人捏背舒缓疲累,并不需要接话。
快出巷子的时候,婢女小声提醒道“流匙斋到了,婢子去给您买宵夜来。”
“去吧,记得别说是给我买的啊。”
每次因为伺候公主回来的晚,周七夫人都会
许是太累了,那婢女还没回来,她昏昏欲睡差点倒下,困意让她性情越
“死妮子这么久还没买完,准是
她粗鲁地掀开车帘,想要叫车夫进去找人,却
车辕上哪还有人,空荡的巷子与交错的三岔路上漆黑一片,平时通明的街边灯笼此时都不知去了哪里。
忽然,车后传来一阵铁链拖地的声音,这声音时而清脆犹如就
周七夫人狠狠打了个哆嗦,飞速拉上了车帘,紧紧贴
这也太邪门了,没听说过京城之中有过闹鬼的邪事,怎么偏偏让她遇上了
周七夫人太害怕了,摆子打了没半分钟就崩溃了,她扯着脖子大声叫喊“死丫头桃儿哪去了快给我回来”
没人回应她,她的声音穿过薄薄的车厢落
人的街道上,就似一颗盐块沉入了平静无波的湖底,一去不返。
就
“啊啊啊啊啊啊”
她再也忍不住了,随着这声高亢的惊叫,周七夫人以堪比水中飞鱼的速度跳下马车,向着家的方向奔去。
然而“鬼”会这么轻易地放过猎物吗
几乎就
身,全部半截身子红舌过膝,晃悠着无骨般柔软的躯壳,齐齐挡住周七夫人的逃生之路。
周七夫人下意识抬头去看,便看到了干瘪的裤腿、灰白嶙峋的纤细指骨,以及指骨末端泛着悠悠绿光的尖利指甲。
“嗝”一个响嗝从周七夫人裹着绫罗锦缎的胸口溢了出来,尴尬的嗝响似一只来回跳跃的乒乓球,
相比于遇鬼,打个响亮的嗝这种人之常情对周七夫人这样从小培养的贵女来说才更是要命的奇耻大辱,于是毫无意外的,周七夫人羞恐交加,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也太不禁吓了吧”
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失望的抱怨,紧接着两个带着鬼面具的妇人走了出来。
李二莲赶紧过去摸周七夫人的颈动脉,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想着千万别吓死了才好。
卢幼薇大失所望,本以为今晚能玩个痛快,没想到主角如此不配合,六个纸扎鬼刚出场就吓晕过去了。
“就应该把柳姐姐也叫过来才好,咱们三个里唯有她最会拿捏分寸。”卢幼薇说,“可惜她不合群,怎么也不肯参与进来。”
那哪是人家不合群,分明是嫌弃你们两位太幼稚。柳秋茗最重妻妾之分,是典型的封建主义下的正妻主母接班人,对于李二莲要给一个小妾报仇讨公道这种
贬低正妻威严的做法是绝对的嗤之以鼻及坚决抵制的。
李二莲试着抱起地上的周七夫人,说道“好
第二日清晨,当周府的看门人打着哈欠拉开大门,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厥过去。
两个顶着鸡窝头的女人一左一右骑
一炷香后,周钰背着手
周七夫人自转醒后就胡言乱语妖言惑众,说什么京都城进了鬼,要索她的命,还说什么昨晚迷晕之际被鬼差带进了地府,三个两人高的马面鬼差宣了阎王的善恶簿,说她为妇不贤、欺辱良善婢妾,善恶簿上已然恶贯满盈,是以捉她来此提前惩罚,要将她按到油锅里反复炸至金黄,晾凉后表皮酥脆才算完美。
她好求歹求才求得马面鬼的宽恕,同意她回到阳间戴罪立功,慢慢洗刷罪名。至于如何洗刷罪名,自然是日日为李姓妾室端茶送水、揉肩捶背,再不可恶言恶语、变相体罚。
抬头看自家相公不仅不信,反而厌烦的很,赶紧扒拉开自己的头顶,急忙让人看“不信你瞧我这头皮上,是不是有三道杠”
周钰凑近去瞧,立马脸黑如锅底。哼,三道杠倒是
有,只不过却是被刀子削出的三块条形裸露头皮,凹陷
“呀夫人这是鬼剃头哇”
一旁的桃儿嗓音沙哑,不知是昨晚着了凉的缘故还是吓的。
周七夫人哆哆嗦嗦,鸡窝头还没梳通顺就迫不及待穿鞋下地,一面念念有词地喃喃说着“鬼仙莫怪,信女这就去端茶递水揉肩捶背”,一面直奔云云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