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贡院之内有人闹事的消息
走出贡院栅栏,迎接他的全是怜悯以及各种看好戏的眼神。
盛建宗挤出人群,唇角翘着努力想露出个安慰笑容,但眉心紧锁,双眸中满是忧色。
面对他人的幸灾乐祸,盛叶舟表现得很是淡定,身形虽狼狈,面上倒噙着抹法子内心的笑意。
出考棚途中,他已让胖墩儿检测过答卷内容,所答一字没错,就算字上不得考官认可,第一场也准能顺利过关。
“先回马车上换件衣裳,喝碗热汤。”
没问考得如何也没问考棚中
比起那劳什子的县试,他更担心儿子身子受寒,午饭后就专门去酒楼买了鸡汤来小泥炉上温着。
盛叶舟点头,与几位好友道别后往前走了几步,忽地又想起没见祖父的身影。
如此一问,盛建宗也跟着疑惑地挠了挠头,“午饭前安王府来人请父亲去王府商议事情,连赵先生也一同去了。”
“商议事情”
“可不是连为父也不知老安王何时与你祖父关系如此好。”
“老师离去前可有留下交代”
盛建宗瞟了眼周遭似有若无的视线,还是如实将赵衍离开前留下的话如实转述“让你们皮子绷紧,第一场才是开始。”
“果然是老师一贯的风格。”
盛府马车就停
盛建宗等不及,撩起袍子打算下车一探究竟。
一直到走出巷子才知为何第一场考完为何都不忙着回家,反而聚集
柱国公府到县令传讯,柱国公于峰领着几十亲卫亲自前往南康县县衙。
就
是真半死,盛叶舟听说后真从距离贡院几丈远的县令门口看到未干的血迹。
盛建宗砸唇,心中也不由得称一声老柱国公心狠。
而盛叶舟心中则是对这位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战场杀神”暗道一声果断。
柱国公府本就树大招风,加之于灵汀如今入主东宫,盯着于家的人数不胜数,于子煜此事虽说要紧,但并未造成严重后果,想要大事化小也有百种手段。
于峰此举是打给朝廷他人所看,也是堵众多百姓之口。
看完热闹,父子俩感慨不已,
可柱国公府好似不打算让他们置身事外,盛府马车前围着十几个玄衣侍卫,领头的侍卫大步朝前,对一人拱了拱手“我等奉柱国公之命,
“等我父子何事
”盛建宗明知故问,面上不悦之色明显。
他不知盛叶舟护住了答卷,心中早认为这次县试难以上榜,此刻如何能给罪魁祸首好脸色。
“盛五少爷受我府三少爷所累,为表歉意,这是国公爷奉上的歉礼,还请五少爷笑纳”侍卫头子躬身,双手奉上个盒子。
盛建宗还想拒绝,盛叶舟抢先一步接过,伸出手指轻轻挑开铜锁。
“”
盒中静静躺着张看似普通却让盛建宗大惊失色下惊呼出声的东西。
官盐
一张朝廷亲
要说
朝廷每年给出的盐引数量绝不超过十张,且多是三个月为期的短引,五年长期只有立下大功无更高封赏朝廷才会特例给出。
柱国公府这是将每年的百万雪花银当成道歉赔礼之物送给了盛叶舟。
出手大方得让人不寒而栗。
看到这张盐引的盛叶舟没有半分狂喜,心中只一声嗤笑后手腕一甩合上盒子丢还给侍卫头子。
“劳烦回禀柱国公,盛家小五心领了,但此物太过贵重,不是我盛府可有之物。”
侍卫头子面上神色一变,张了张嘴就被盛叶舟再度抬手打断“小子虽受了惊吓,但并未因此耽搁应试,礼就不必了。”
说罢回头看了眼还有些可惜的盛建宗,撩袍先上了马车。
盐引是好东西,但也要看能不能护得住。
这么一大块“肥肉”,四面八方的“豺狼”谁不想来分点肉渣子,若不是有身份地位这层保护罩压着,怕是到头来连肉皮都护不住。
盛府有个尚书之位,勉强能
到时候别银子没赚着,反倒是得罪了不少人,有银子也得有命花才行。
赔礼送盐引,盛府拎不清真拿下这张盐引的话,日后不也要寻柱国公震着。
真是好算计
刚到盛府,正好与刚到家的盛禺山前后下车。
“祖父。”盛叶舟上前行礼。
盛禺山心情看似不错,面上满是笑意,手中还提着个食盒。
“这是安王托我带回来的点心,听闻是宫中御赐之物,专门给师侄的。”
盛叶舟接过,顺口问了句“祖父去王府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从南康县到安义府这一来一回就得花两个时辰,盛叶舟原本以为祖父会
“明日县试第一场放榜,祖父怎可不
平日里盛禺山只有遇到喜事之时才会饮酒,今日想必也是心情不错,才会大中午就喝了酒。
“那老师他”
“先生被老安王骗进王
府,想再出来可就难啰”盛禺山笑眯眯地捋着胡须,余光中瞟见满面不愉的盛建宗,有些奇怪地问起“建宗可是又闯祸了”
“儿子又不是孩子,哪会没事就闯祸。”盛建宗低声嘟囔。
“不是你难道还能是舟儿”
盛建宗“”
“究竟是何事引得你如此不愉”盛禺山又问了遍。
早晨前往安王府的盛禺山并不知贡院内
“儿子不知柱国公府打得甚主意,但总觉得不是好屁。”
路上盛叶舟就跟他剖析过盐引这等烫手山药尚书府根本留不住,反而处理不好就会惹火上身。
虽猜不透于峰的心思,但父子俩都更倾向于此人动机不纯。
此时几人刚走过前院连廊,盛禺山轻轻点了点头,眸子扫过廊外假山,脚步顿住“钰儿。”
假山石栈的小亭子前,从不来老宅的盛叶钰正与一人说说笑笑而来。
看到那人,盛叶舟眉头一皱,立即回眸光后虚虚看向他处。
韩长鸣
一袭宝蓝色锦袍的清瘦青年不是韩长鸣又是谁
去年才听闻此人离开东宫入启明书院,没想到这么快就与盛叶钰成了朋友,竟还亲自来了盛府老宅拜访。
“祖父,父亲。”盛叶钰面上含笑,疾步上前行礼,说着还将韩长鸣介绍给两位长辈认识。
“这是长鸣,是孙儿
“盛祖父,盛伯父。”韩长鸣躬身行礼,行为举止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光从面上瞧着倒是沉稳乖巧。
若不是盛叶舟从宋盛信中得知此人不少行径,还真会被他的装腔作势骗到。
盛禺山皱着眉一声不吭,等盛建宗热情寒暄完后才缓缓开口“今日不是启明书院修沐之日,你怎会
盛叶钰一怔,根本没想到祖父连启明书院的修沐日都知晓,一时间竟有些语塞,支支吾吾半晌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反而是韩长鸣笑着拱了拱手插话道“回盛祖父的话,今日书院先生有事书堂无课,我与叶钰专程回老宅来向盛祖母请安,这不正打算往回赶呢。”
驾车两个时辰回老宅就为向柳氏请安,这话搁谁谁也不会信。
何况盛叶钰何时如此亲近盛府中人了平日里
反正盛叶舟是半点没信。
但盛禺山只是捋着胡须,半阖着眼皮看不清眸中神色,淡淡“哦”了声,而后不再追问。
两人哪还敢做停留,连忙说要回书院,急匆匆地离开了。
盛禺山朝垂花门方向看了眼,拂袖转身,就
钰。
穿过连接前后院的小花园,盛禺山才再度开口“那盐引确实是烫手之物,舟儿做得很对。”
祖父不怪舟儿就好。”盛叶舟笑。
“不仅不会怪你,祖父还要夸我舟儿聪慧,没被那白花花的银子障了眼。”说着,盛禺山着重看了眼盛建宗。
他敢肯定,若不是有孙儿
盛建宗汗颜,搓着鼻尖不敢吭声。
“柱国公府之事无需担忧,盐引没送出去,于峰就知盛府态度,他绝不会再来第一次。”盛禺山又道。
盛叶舟点头。
只从柱国公只派侍卫送盐引试探就能看出,他只不过是碰巧遇到借机行事而已,盛府还远不能让其亲自上门。
“今日贡院之事你详细与祖父说说。”
朝廷之事远不及孙儿的科举重要,盛禺山心中反而更担心第一场考砸,又要等两年。
盛叶舟连忙详细回忆当时
听到答卷上并未沾上墨点,两位长辈齐齐长舒出口气,盛建宗立即喜笑颜开,笑嘻嘻地楼了盛叶舟的肩头“为父就知我舟儿聪明。”
聪不聪明盛叶舟不知,能有此反应实
“那就好。”盛禺山满意捋须“先去与你祖母报信儿,让她早些放下心来。”
“母亲说不定
以他对母亲的了解,府中不管有何重要之事,柳氏保准
对此三人都很赞同。
可这回盛建宗注定要猜错,刚回主院,老远就瞧见敞开的正房中有笑声传来。
屋中坐了满满当当的人,男女老少挤满了屋子好不热闹。
柳氏坐
反而只坐
“母亲,您说女儿说得对不对”
中年妇人笑得欢喜,满头金钗步摇晃得厉害,那一声细长又带着丝刻薄的腔调直觉叫人不喜
一姑母盛雅书。
远嫁东南的一姑母竟然来了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