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器已经往东南方飞行了近一个小时。
远离基地，飞越高墙，真实世界的满目疮痍无处遁形。
这里的城市
因为长久没有人类居住，城市这个称呼已经不合适了，或许用钢筋水泥组成的废墟更合适一些。
灰败的街道上杂草丛生，街边的橱窗玻璃破碎，路边总有斑斑点点焦黄的痕迹，是大火焚烧后又熄灭的沉疴。连环撞击
街上的几只丧尸
沉寂、绝望、死亡，化作尘埃，充斥
安静的，不只是目之所及。
飞行器里，也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至少，
宁风假意看向窗外，舷窗的倒影里，坐
宁风不确定夏让尘是否睡着了。
起码此刻，夏总指挥官的呼吸看起来很均匀。
闭目养神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这次的危险系数太高了，可能行动开始后长达几十个小时都不会有休息的机会。
前提是，他运气足够好，能够活到几十个小时之后。
宁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人类对于死亡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他睡不着，想要找人说说话。
他转过头，正好对上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属于他身边的军官，对方也正
“安德烈。”军官伸出手。
“宁风。”宁风回握住安德烈的手，他的手有点冰凉，“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我是统战部的，一直
“难怪。我之前
“指挥部”安德烈的头转了个很小的角度，朝着夏让尘的方向，“你以前
“嗯，不过只有几天。”
安德烈的脸上露出了同情“真是苦了你了。”
“啊”宁风疑惑，很快反应过来，“夏总指挥官是个很好的人。”
安德烈嗤笑一声，显然对宁风的话并不认同。
“真的，他”
“我和他出过几次任务，他杀起人来可毫不手软。”安德烈打断宁风的话，比了一个枪的手势，“不是丧尸，是人。你是不是还没有和他一起出过任务”
宁风沉默了。
“你很快就能懂了。”安德烈语重心长。
宁风不是很想懂。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会参与这项行动”
“我的爷爷奶奶是英国人，他们来这里旅游的时候，正巧遇上了灾难爆
“英国”宁风喃喃了一句，话音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都沦陷了，英国也一样。”安德烈倒是毫不避讳，“这似乎是一件没有什么意义的事，但是人类总是喜欢浪费生命
宁风点了点头，他对这种观点表示认同。
“基地答应我，无论这次行动的结果如何，都能完成我爷爷的遗愿，所以我出现
“我的亲人都死了，我是被基地抚养长大的。”宁风说道，“这次行动可能涉及基因的专业数据记录，科研中心需要派出一名研究员。他们都有牵挂，我没有，所以我主动申请参与这次行动。”
安德烈盯着宁风的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了不起。”
宁风自嘲地笑了笑“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了不起的人。”
安德烈也笑了“确实。”
飞行器向前平稳滑行，周边的建筑从低矮到高楼耸峙，这是从城市边缘地靠近市中心的缓慢过渡。
“你了解扶仁医院吗”
宁风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我了解得也不多，就是官方记载的那些。扶仁医院曾经是一家颇具盛名的私人医院，只接两种人，政府高官和有钱人。据说扶仁医院接了第一位感染者，
“我还听说过一种说法”安德烈靠近宁风，压低了音量，“扶仁医院一直
宁风的身体一僵。
“你想到什么了”安德烈问他。
“我确实想到了一件事”宁风皱起了眉头，“你知道上一次扶仁医院任务启动的原因吗”
“大概听说过，说是科研中心有一项重大突破性
宁风点了点头“有个研究员他的想法和我们不太一样，他算是一个异类吧。我们把研究的重心放
“什么方面”
“丧尸的人类意识唤醒。”
安德烈长期
“那时所有的研究都不大有进展，虽然研究中心不太看好，但是大概就是持有一种放任的态度。”宁风咽了一下口水，“恐怖的是，他的研究
飞行器
“有一只被他们抓回实验室的丧尸，居然恢复了意识。那位研究员和他的两个助手，为了更好地观察它的状态，擅自进入了封闭仓。”宁风的嘴唇
安德烈的反应很快“咬死”
“丧尸攻击的目的已经不是把人类感染成同类了，他们学会了享受施虐的快感。”宁风回答，“丧尸
“这和扶仁医院有什么关系吗”
“有。”宁风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那只丧尸恢复意识的三分钟里，一直
“它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
“没有。”
安德烈脱口而出“基地仅凭借这四个字，就派出了上一次扶仁医院的行动”
宁风苦笑道“是的，我们这次行动，不也是因为扶仁医院传回来的五个字吗”
安德烈
“审判者谨上”宁风念出了扶仁医院传回的短短五个字，近乎是呢喃道，“真的会有人闲到
“概率很小，不过但愿如此。”安德烈笑起来，“比起直面审判者，我宁愿
宁风也笑了，不过笑意没有维持几秒。
“你错了。”
宁风的话音落下来，击溃了安德烈的笑意。
“没有人见过审判者，但是人人都相信审判者是存
天色阴沉，大片的云朵低低压下来，连成了一片，给人一种潮湿的窒息感。
“所以呢
“不。”宁风摇头，“其实科研中心也是这么认为的。”
“为什么”
“因为解释不通。”宁风回答，“传染性疾病一般会从穷人之间爆
“所以这场灾难是人为的”安德烈的音量压得和舷窗外的云朵一样低，“审判者真的是人吗他真的能一个人
“至少，他曾经是人类。”
宁风说完，沉默下来，他的沉默像是无声的叹息。
他望向舷窗外，越是靠近市中心，建筑之间冰冷的寂静更为刺骨，和空中低沉的天色相得益彰，沉淀出了相同的色。
“研究中心预计，今年将有近十年来最寒冷的冬天。”宁风的声音缓慢而温柔，“快下雪了，但愿我还能看见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安德烈的视线也跟随着他的。
街道很安静，据说百年前，这里的早晚高峰还会拥堵，百年之后，这里空无一人。
没有人，也没有丧尸。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突然，飞行器狠狠往下一沉。
这一下超乎所有人的预料，宁风紧紧抓住安全带，下意识看向了身后
夏让尘
他的手似乎
宁风本来猜测那里放着枪，转眼时却看见枪安然别
“怎么了”
“天气不好，气流不稳定。”飞行员的回答传来，“快要下雪了，长官。”
果然，颠簸只是暂时的。
很快，飞行器重新恢复稳定。
“长官，”飞行员试探着开口，“还有十分钟抵达目的地，请问是直接降落
夏让尘靠
宁风看不清这位总指挥官的表情，只觉得外面浅淡的天光勾勒下，这道轮廓很淡，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凉薄。
不太有人气的样子。
然后他余光捕捉到总指挥官蹙了一下眉。
夏让尘的身体微微向前倾，靠近舷窗，他似乎被窗外的某一件事物攫住了视线。
下一秒，宁风听见了夏让尘的声音。
“不要直接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