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1 章
BBC觉得这事太小了, 想编排都没什么发挥空间,想搞个大的,这件小事就没上新闻。
CNN保持发挥稳定, 先说某国发生了小规模骚乱, 叭叭叭地说了一通之后, 说怀疑是这三个守卫背后的老板中国人搞得鬼。
几家本地电视台在想要播出之前, 总统府的新闻特派监督员就到了。
将他们拍摄的新闻画面逐一进行审查。
画面角度不同、解说词不同, 表达的感情就不同。
最后, 本地电视台放出的内容是守卫忠于职守, 奋起反击的热血励志故事。
路菲菲在停水期间拍下来的画面, 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她让人把那些素材剪辑了一下, 让整个故事变成了“CNN驻本地记者企图与产妇和新生儿争水, 正义的中国人没有满足他的要求, 他决定假公济私, 故意报复, 才会放出与实际情况完全不一样的新闻。”
路菲菲也不在正经的电视台播, 就在网上传, 在CNN管不着的各种论坛和视频上到处播。
标题就是类似《已被迫删除五次, 第六次上传, 快看》《铁证如山,蜥蜴人已经掌控了CNN》等等危言耸听的野史风格。
为什么是蜥蜴人, 蜥蜴喜湿喜水,这个CNN记者是雨季来的,还要跟人抢水,不是蜥蜴人是什么。
要搞事, 大家一起搞事,不就是比着编离谱剧情么, 谁还不会呢,看不起谁呢。
蜥蜴人是在美国流传很多年的都市怪谈,有很多人真情实感地相信这事是真的。
小国内部打架事件背后的主使者是中国人,哪有背后的主使者是蜥蜴人更劲爆更有趣?
秦世勇接到内乱之后的第一笔订单,四十辆面包车,三十辆给首都警察局,还有十辆是用于矿山。
秦世勇问:“要漆什么字吗?”
对于十辆以上的客户,他公司可以提供免费喷涂服务,既然是给警察局的,那肯定得写点什么,以证明身份。
路菲菲:“不用,全车喷成白的就可以。”
多一道工序就是一笔钱,副局长有弟弟,正局长也有想要帮衬一把的自己人,直接给钱的话,虽然没人管,但是如果有人认真举报上去的话,也是个麻烦。
给警车喷漆,警局给钱,合理合法。
别说他们还没有投标的要求,就算要求投标,也能找一群人“陪标”的玩法。
警察局上上下下都对新车的到来非常欢迎。
接到喷漆业务的正局长小舅子也很高兴,在大家都很高兴的气氛下,正局长痛快地答应了路菲菲在警车上顺手喷上复仇女神安保公司LOGO的要求。
看起来,就好像复仇女神安保公司是警察局的相关企业一样,非常正规,谁看了不安心。
这批车的质量真不错,底盘够高,什么破路烂路都能开。很快警车就在首都各区域的大街小巷跑了起来。
以前到了晚上,就连使馆区的人都不会出门,所有的店铺都紧闭大门,在玻璃窗外放上厚厚的木板,避免被人砸窗。
现在巡逻的警车到了晚上,基本就只在使馆区转悠,平均一分钟就能看到一辆巡逻车。
好几家小饭店抓住机遇,到了晚上,灯光、音响燥起,饭店摇身一变,变成了酒吧。
平时只能卖三块钱的酒,在酒吧里卖五十块钱都没有问题。
能在使馆区开小饭店的人本来也不是凡人,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路菲菲让正局长把这件事也拿出来宣tຊ传宣传,做为警察局为改善首都治安带来的贡献。
正局长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在他看来,这事实在是太小了,拿出来说,显得他很没有出息:“这种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为什么要说?”
路菲菲认真告诉他:“这些小店的店主,不会认为是因为警车巡逻给人们带来安全感,晚上敢出来玩,所以才会让酒吧有钱赚。他们只会认为自己很聪明,反应很快,及时抓住商机而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正局长仔细想了想,以这里民众平均胎教毕业的水平,确实不一定会联想到这么多,人把功劳安在自己身上,是与生俱来的本能,需要承认自己的成功与别人有关,那需要后天的训练。
人的贪念不会因为赚得多了而有所收敛,只会因为觉得收益跟付出不成正比而罢手。
以前这里的警察们在的地方,就是危险的地方。
现在,警察在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
收入好,福利好,再为了几十几百块的勒索,就没什么必要了。
特别是以前特别好欺负的中国人,现在已经直接跟总统和局长搭上了线,他们再得罪中国人,就相当的不划算。
白鞋帮的那十几个瘸子,则是路菲菲留给本地帮派的警告。
他们背后的人不会来救他们,对于已经没有用的人,连抚恤金都收不到。
继商业联合会之后,华商会也正式提交注册,章程由五家在此地的五家中国公司拟定。
基本上提供的项目,跟商业联合会差不多,也是互保为主,还有提示各种风险、给予办事便利等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海外华人实在是很容易受欺负的群体,只有抱团才能生存。
曾经发生过华人获得开采金矿的权力,挖啊挖,出金子了,本地军阀忽然带兵来占山,说因为军事原因征用这座山,一征用就征了六年,好挖的浅层金矿都没了,才把矿山还给他。
对当地人好,也得讲究方式方法。
按中国人的风格,给人送钱送东西,就是对他好,他应该会心怀感激。
但是,本地人会认为这是上天安排的使者来给他送东西,他要感谢的是上天,跟你这个使者没有关系。
如果“使者”因此跟他要什么,那是另外的价钱,如果“使者”因此生气,跟他发生冲突,那是“使者”在欺负人,上天是不会欺负他这么一个好人的,那么,此时“使者”就是独立的个体,与上天没有关系,为了复仇,可以打可以杀。
这种莫名其妙的双标,是很多初到这里的中国人不能理解的,因此发生过很多一系列的连环谋杀事件,凶手被抓到之后,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华商会可以给这些初来乍到的中国人提供一些关于本地文化的培训,避免出现此类糟心事。
本来大家一致决定把会长给路菲菲当,路菲菲婉拒了:“我就在这里待一小段时间,之后就要回国了,还是应该让你们长期在这里的人做比较合适。”
几个人商议后决定,把会长给刘姐当,林阿南开玩笑说:“你手握军权,你不当谁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刘姐还想客气客气,推让一下。
路菲菲笑道:“现在咱们都不在国内,就不用搞三请三让这一套啦,你做就很好,在这里能出的最大问题,就是人身安全。如果别人做会长,遇到麻烦的同胞得报到会长那里,再由会长找你,多出一道流程,时效性就没那么强了,就你吧。”
路菲菲说的正是其他人推刘姐当会长的理由。
路菲菲设立华商会的另一个意义是让大家成一条绳上的蚂蚱。
这里没有死刑,就算无故杀人,说是关二十年,其实也就坐三五年的牢,要是运气好一点,刚进去就赶上政变,他们就会被放出来,说不定还能为新老大立下从龙之功,摇身一变就成功臣了。
受害者哪敢对功臣说三道四。
所以,在这里,暴力犯罪就跟玩似的。
很多中国人都已经被拦路抢劫抢习惯了,甚至有人随身带一点小钱,就是等着劫匪来的时候上贡保命用的。
有时候劫匪还挺讲究,开口要三十块,给他五十块,他还会找二十块回来。
最可怕的,反而是熟悉自己的人,特别是自己的同胞。
曾经出过一件事,中国老板被人活埋了,埋他的人是他很信任很熟悉的老乡,老乡因为挖金失败而破产,便把主意打到赚了不少钱的同乡头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本地人根本不在乎抢劫罪,正常情况下,抢就抢了,得到了钱,就不会要命。
要命的是,这位老乡的脸不小心被老板看到了,老板企图跟老乡套近乎聊聊曾经的感情,结果反而让老乡决定下死手。
在路菲菲的计划里,华商会平时会体贴关怀在这里的华商们的事业和生活,谁有点什么难处,都可以找华商会寻求帮助。
通过这些信息,华商会就可以准确掌握谁遇到麻烦了,评估这个麻烦有多大,是不是能过得去的坎,以及会不会因此导致破产。
以及通过那些因路菲菲而得到好处的本地人,也编织出了一个广大的信息网络,可以得到更多的消息,比如某人缺钱到底是因为项目临时缺乏流动资金,很快就能补上,还是因为赌博和吸//毒导致玩空了家底。
这些信息都会被送到华商会核心成员的手里,避免好心借钱帮人过关,结果成了肉包子打狗,甚至可能为了不还钱而痛下杀手。
初创的五位成员都是从商多年的人,只想在商业上赚钱,不想杀人放火,更怕被同胞老乡背刺,所以他们理解并认同路菲菲的计划,痛快地签字。
此时肖勇的代表团已经完成了对矿山的整体勘测工作,对矿产的品相非常满意,向国内公司汇报后,国内希望尽快拿下这座矿。
拿下矿不是问题,路菲菲开得价格很合理,完全在公司的支付能力之内。
问题是那个矿,它是小松株式会社偷偷摸摸勘探出来的,也就是此前没有人在那里开采过。
它不像已经很成熟的矿区,被英美国度的大公司掌握,那路修得可好了,堪比从使馆区到机场的路,甚至比那条路还要更宽敞一些,方便更多的保镖车辆跟随在左右。
现在,钴矿山没有一条能走运矿车的好路,也没有可以住人的生活区。
水要去遥远的地方挑,山上只长草,连能取暖的树都没有,得买天然气。
天然气都是用大塑料袋卖的,充进塑料袋,扎紧,然后抓在手上,远看着就像一个普通气球,相当随意。
不管在全世界哪个国家,“想要富,先修路”都是至理名言。
不止是修路能为沿途的人带来机遇,修路的钱本身也是一笔巨款,从村公路到高速公路、铁路,永远有在里面赚钱的人。
赚钱不可怕,可怕的是,捞了钱还不好好修。
或者说,从中得了好处的人,就根本不想让路修好。
只要路需要重修,就又是一笔巨款。
如果拿钱给这边的人修,还不知道修成什么鬼样子,说不定那路修好一年就彻底废了,需要重修,到时候往来的车辆都得受影响。
而且本地工人的素质实在是太差了,不说干得质量怎么样,他们根本就不想好好干。
下雨不能开工、太阳出来太晒要休息、天黑看不见不能开工,清凉无雨又无太阳的好天气,干一小时要休息十分钟。
一个四车道的水泥路,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干了一整个工作日,定睛一看,进度只有两米。
如果不是亲自看见,路菲菲都不敢相信,同时又理解了,为什么在人均很穷,很需要工作的非洲,各家中国建筑公司还是喜欢从中国招聘建筑工人,而不是直接使用本地人。
肖勇本来想的是让本地政府先把基建搞好,他们再来开工。
路菲菲带他去了一趟某处的工地参观学习,肖勇立马决定放弃这个想法:“还是我们自己修吧,等他们修好,可能要二十年。”
修路和修生活区的钱全部由购买钴矿的公司支付,就这,负责道路施工的部门还不乐意,他们觉得钱可以你们付,人应该是由我们出。
谁都不想要拿钱不办事的员工。
双方的利益谈不拢,事情就僵在这里了。
公共道路施工部门的负责tຊ人是斯宾塞的铁杆追随者,在内战时,为斯宾塞出过不少力,斯宾塞跟他关系不错,所以,当路菲菲向斯宾塞询问协调意见的时候,斯宾塞显得十分为难,他才刚刚上位,根基不稳,连对已经投诚的对手都不想使用强硬措施,更不可能对付自己人。
但他也不想就此得罪路菲菲,这个中国女人给他提供了很多好处,而且不是给一笔就结束的好处,就连首都警局的罗切斯特局长都得了她的好处,新一期的警员招募刚开始,就有很多年轻人积极主动报名,他们报名的理由就是觉得开警车穿防弹背心在马路上兜风看起来很帅。
“亲爱的斯宾塞,我们这个矿山呢,是希望可以尽快开采的,国内有许多企业在等待着钴矿开工,贵国工人的工作效率,我想您也知道,我并不想使用美国南方种植园主的手段对待你的人民。所以,请您允许我使用中国工人。道路和生活区修好之后,周边的本地人都会得到极大的好处。
如果矿山一直不能开工,那么,我曾经承诺过要雇佣80%的本地员工,也无法实现。”
路菲菲双臂张开,双手按在桌角上,上身微微有些前倾。
就算她是个女人,也让斯宾塞感到了压迫感。
路菲菲的眼睛定定看着他:“矿石提炼、运输,也需要人手,多少人活一辈子,不过追求的就是有饭吃,有屋住,农业靠天吃饭,不如做工赚得多,能够拥有稳定工作的人越多,他们就会越支持您。”
话,是微笑着说的。
她的动作则让斯宾塞清楚地明白,如果事情没有向着路菲菲希望的方向发展,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斯宾塞犹豫了很久,他缓缓点了点头:“我会帮你试试说服他,不过……希望你能理解,就算是我,也不能使用强硬的手段说服他。”
路菲菲点点头:“好的,好的,我明白了,不过,如果与克莱尔先生说话让你感到为难的话 ,我可以跟他聊聊,或者,让他喜欢的人跟他聊聊?”
听到路菲菲的话,斯宾塞心里放松了许多,紧绷着的嘴角都微微扬起,露出合乎礼仪的角度。
他相信路菲菲说的“喜欢的人”不是□□,或是其他任何一种会吐出火舌的物品。
中国的生意人与其他白种人相比,还是非常和善的,他们更愿意用语言说服对方,而不是火力。
路菲菲不会伤害他亲爱的朋友。
·
·
从首都到钴矿山的路上,有十六个自然村庄。
每个村子里都有管事的长老。
与中国古代的“皇权不下乡”有些相似,首都的法律在这里几乎等于没有,一切都由村里的长老说了算。
村里有不少年轻人在首都谋生,合法和不合法的都有,这些年轻人,也视法律为无物,只听长老的。
他们属于本国最强势的民族,身体非常强健,就是没怎么受过教育,他们曾经是科利亚的死忠,给斯宾塞添了不少麻烦。
后来,他们向斯宾塞投诚,成为斯宾塞拿出去向别人炫耀自己深受民众爱戴的证据。
斯宾塞上位后,他们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没有特别的政治诉求。
有一天,几辆汽车来到这些村子,车子里下来了一些本村的年轻人,还有几个陌生的中国人。
他们为村子带来了丰厚的礼物,除了食物,还有抗旱的水稻种子、肥料,以及一辆车。
带头的中国女人告诉他们,以后进城买卖东西,就不用辛苦的背着一百多斤的东西往返,用车就可以。
她还告诉他们,很快,村子旁边就会有一条路,那条路会直通一个庞大的矿山,会有几千人在那里生活,村子里的年轻人,也有机会在矿山里得到工作,安稳地工作,每月得到固定的收入,不再需要干刀口上舔血的生活。
村子里下到四岁,上到八十的人都被路菲菲描述的美好未来所吸引。
特别是女人们,男人们出去“干一票”,能带着战利品平安回来,她们当然很高兴,不过总有失手的时候,村子里时不时会传来女人的哭声,不知是谁又失去了丈夫,谁又失去了儿子。
真要是彻底失去了,也就失去了,哭几天还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就怕像“白鞋帮”那几个人那样,人没死,干不了活,还得吃饭,脾气又大,成了家里的活祖宗。
路菲菲告诉村里人,她带来的这些东西,普通矿工随便就能买得起,工作个一两年,他们村子里的生活就能跑步进入资本主义,晚上有灯、拧开水龙头就有水、一拧灶具开关就有火,桌上至少能有四个菜……
这些对于村里的女人非常有诱惑力,旱季的时候,她们要走很远才有水,清晨出发,中午才能回家,火也得自己生,吃饭更是死面饼子配一碟土豆或是豆子做成的糊糊就是一顿了,肉要好久才能吃得上一回,主要看男人能带回来多少战利品。
路菲菲将一些美味的小零食分给村里的孩子们,告诉他们,只要村子里的人能去矿山找工作,或者做沿途的司机生意,这些零食,以后他们天天都能吃到。
这些几岁的孩子,平时跟着大人杀人放火抢劫,见惯了残酷,却没享受过一天的生活。
路菲菲仿佛只是来通知一下他们将要迎接的美好生活,顺便带来了一点“先导预告”,然后,她就走了。
过了四五天,路菲菲带去的东西都被吃完了,孩子们开始回忆着零食的美好。
男人回家后发现桌上不再有香喷喷的熏肉火腿和带劲的酒水,也开始变得惆怅。
都说养成习惯要二十八天,可是,只过了四五天,他们就好像已经适应了吃香的喝辣的生活,离开之后,抓心挠肺地想。
他们本可以忍受现状,如果他们未曾见过更好的生活。
村里一位在城里工作的年轻人受全村人所托,找到路菲菲,想了解一下她对村里人说过的路什么时候开工,矿山什么时候开始招人。
路菲菲很遗憾地告诉他:“由于公共建设部门的人不愿意接受我的一些小小的要求,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
她也说了,她的小小要求,只是用她家乡的人做工人。
做工是很辛苦的,附近村子里的人们可以为这些工人提供食物和水,轻松且能赚钱。
修路用自己家的人当工人,这很合理嘛!
村里人盖房子,也是找亲戚们帮忙。
一个村子知道了,其他十五个村子也都知道了。
长老们认为,是城里坐在办公室里的老爷严重影响了他们村子里的人过好日子的进度。
他们联名向总统府提交请愿书,希望道路尽快开工,矿区尽快投产,以便安置更多的劳动力,避免无所事事的男人们出去“游荡”,惊扰了尊贵的外国客人。
一天后,道路和矿山生活区的开工申请同时得到批准通过。
长老们为自己在总统面前的影响力自豪无比,递交请愿书,真的有用。
在酒店房间,钱进欢喜非常:“菲菲姐,你真是有办法,怎么就弄到了他在战时贪污军饷,勾结科利亚的证据?”
路菲菲将手中的咖啡杯缓缓放下,满脸无辜的看着他:“什么证据?我不知道啊?他肯改变主意,难道不是因为长老们的请愿书吗?”
钱进愣了一下,马上改口:“对!是请愿书!哎,我可能电视剧看多了,记错了。”
第 202 章
“华商会的手竟然伸得这么长?”小松和也不敢相信。
在他的认知里, 身在国外的中国人一向不喜欢参与本地的政治事件,他们喜欢默默地赚钱,就算对他们特别差, 他们也只会在华人社区聚会的时候, 在餐桌上骂几句, 大声说要干点什么, 然后, 等酒醒之后, 继续忍着, 等待别人当“出头鸟”, 自己缩在后面等着享受当权者为了缓和矛盾而带来的优惠。
当小松和也听说路菲菲去了一趟附近的村子之后, 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一定是哪个男人在背后给她出的主意。”
第二个想法:“她一定深爱着这个男人。”
他的理由很充分, 附近的村子就是首都治安恶劣之根本。
就算那些人有正经工作, 也架不住人家有一颗追求副业的心, 上班和下班路上拿枪随机拦一个幸运的路人干一票非常合理。
路菲菲一个女人, 就算身边跟tຊ着保镖, 那也是深入人家的地盘, 她绝对不敢。
小松和也相信:女子虽弱, 为母则刚。恋爱脑上头, 更是愿意替男人坐牢赴死。
他认真分析了路菲菲身边的人,跟她走得近的人就那么几个, 肖勇都四十多了,常年在外奔波,风吹日晒,看起来就像个刚洗脚上田的村里人, 肯定不是他。
路菲菲不大可能是同性恋,刘姐也可以排除。
那就只有钱进了, 年轻、长得还不错,也会收拾打扮,脸上透着刚毕业大学生的清澈,他扭伤了脚,路菲菲把这一条也写在了对“白鞋帮”的控诉上,说中方人员受了重伤,可见她对钱进爱得有多深。
小松和也让手下想办法找路菲菲谈谈,让她同意把华商会变成商业联合会下属的一个分支。
手下都傻了,现在路菲菲刚搞定了十六个村子的长老,连电视台都要听她的,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让商业联合会做华商会的下属分支还有可能,倒过来?她疯了才会想把权力拱手相让。
手下小心翼翼地考虑措词,希望老板脑子清醒一点,不要为难他这个打工人。
手下:“现在她似乎没有想要的东西。”
小松和也微微一笑:“会有的,人只要活着,就会不断产生新的欲望。”
对一个人下手不容易,对这个人喜欢的人下手总归是要容易一点的。
钱进平时跟在肖勇身边做翻译,代表团团长身边有一堆保镖,不过年轻人么,一天里总有那么一会儿想独处,想要自由的生活。
特别是最近使馆区的警力加强之后,钱进对异国他乡的酒吧充满好奇与向往。
尽管肖勇多次强调不要一个人出去,必须结伴而行,出门要带着保镖。
不过,有几个年轻人会乖乖听话。
钱进自动把“不要一个人出去”理解为“不要一个人离开使馆区”,使馆区,平均一分钟一趟警车路过,到处都能看到警察,有什么好怕的!
带保镖,哎,去酒吧那种地方带保镖,岂不是很无趣。
他坚信自己没钱又没色,不是老板也不是团长,劫谁都劫不着他。
于是,他大胆的溜出去了!
再然后,就没回来。
在钱进失踪一个小时后,肖勇收到本地矿业开采委员会发来的补充文件,上面列了一堆关于开采钴矿时的附加条件,肖勇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过来敲他的门:“”小钱小钱!过来看看这份文件……小钱你睡啦?“
敲了半天没人应声,屋里也没有水声,肖勇问遍代表团的人,都说没看见钱进,只有一个略年轻的人战战兢兢地告诉肖勇,钱进可能去酒吧了:”他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肖勇带着人,以班主任查抄学校附近所有网吧游戏机室的气势,把使馆区所有的酒吧都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钱进。
回到酒店后,肖勇大怒:“无组织无纪律!我说的全当耳旁风!等他回来!扣他奖金!”
等啊等,等到了一个当地孩子,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肖勇找到刘姐帮忙翻译才知道,钱进被绑架了,对方要求一亿美金的赎金,否则就把钱进的脑袋砍下来,而且还要把砍头的录像头寄到电视台,在全球播放。
肖勇愣住了,他连忙向公司请示。
公司自然希望把人救回来,谁也不想担着一个不顾员工死活的恶名。
不过当公司领导听说绑匪开口就要一亿美金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这个价格开得着实有点吓人,公司账上的流动资金都没这么多。
更何况还要跨国转账。
肖勇又是急又是气,找路菲菲和刘姐想办法。
此前,刘姐在柬埔寨带雇佣军团的时候,就已经处理过中国商人被绑架的事,十分驾轻就熟了。
她告诉路菲菲绑架的固定流程:
绑架要钱——价格合理——约定给钱和放人的地点——支付。
如果价格不合理——砍价,或者找到能在中间做调解的人或者组织砍价——谈好价钱——约定交换地点——支付。
遇到多疑的绑匪,也就是多换几次交易地点,或者需要去交钱的人胆子大一点,心细一点。
基本上,真心想要钱的绑匪不会随便伤人,也不会死咬着一个价格不放。
一亿美元这种一听就很不现实的数字,应该就是绑匪随便一说,等着砍价。
路菲菲也觉得一亿美元过于胡闹了,肯定能砍下来。
刘姐与绑匪留下的号码联系,想要商议赎金的数目,但是,绑匪咬死了就要一亿美元。
刘姐说一亿美金数额太大了,他们要的时间又急,根本不可能拿来,刘姐都把银行的国际汇款规则都拿出来了,真诚地告诉他们:“不是我们不想给,实在是筹钱需要时间,而且银行也不让啊。”
绑匪还是不愿意。
刘姐皱眉;“这不对啊,如果只是图钱,他们不可能把话咬得这么死。”
路菲菲也觉得不对。
钱到不了,他们要是不杀人质,岂不是很没面子。
杀了人质,那就妥妥的没钱了。
刘姐找了本地几个帮派、村子里的长老,进度很慢,甚至不知道钱进是死是活,只有电话里传来的几声哭叫。
刘姐提出想要看钱进一眼,电话直接被挂断。
另一边,路菲菲向斯宾塞了解了这群绑匪的身份,他们是一群无国籍的流浪者,缺钱的时候就随机绑几个人换点钱花花,没有政治诉求。
路菲菲:“那他们会受雇佣吗?”
“不知道……”斯宾塞哪知道这些无国籍者怎么过日子,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也许会吧。”
有钱赚,干嘛不做?
现在,路菲菲坚信这群死活不肯松口的人必然有雇主,一亿美元只是一个借口。
钱进被绑架后,小松和也找到路菲菲,无比真诚地对她说:“我们在这里都是异乡客,要团结一致,我们商业联合会刚好在本地也有一些人脉,我愿意协调营救钱进先生的事宜。”
现在,路菲菲百分之百确认,绑了钱进的幕后真凶一定是商业联合会,就是小松和也。
不过,她没有证据,就算直接去问,小松和也也绝对不会承认。
就像他们不会承认1931年柳条湖铁路是他们炸的,也不会承认1937年在宛平城下走失的志村菊次郎是自己迷路。
小松和也脸上的笑容很温文,很儒雅,不过,路菲菲越看越刺眼,觉得他就是在说:是我安排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路菲菲闭了闭眼睛,继续保持着哀愁无助可怜的模样:“我们还在努力,先试试能不能打动他们,实在不行的话,再请小松先生帮忙。”
小松和也心情大好:“没问题,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提供一切帮助。”
一个中国翻译被绑架的事情,半天之内,就被媒体传开了。
次日清晨,路菲菲拿着一个盒子,红着眼圈找到小松和也,盒子里有一只鲜血淋漓的人手,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再不交钱,我们每天就切下他身上的一块肉送过来。”
那只盒子上面写着“中国人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盒子是凌晨时分被人放在酒店门口的,那个时间,巡逻的警察已经歇了,酒店前台也在打瞌睡,没有人看见到底是谁放的盒子。
小松和也见状也大吃一惊,自己确实说过不要弄死钱进,但是就他们那的医疗条件,把人的手切下来,死于感染的机率很高啊,要是钱进再不被救出来,可能就活不了几天了。
他没想要钱进的命,人质活着才能用来威胁华商会,死了,那就彻底没用了。
也许是钱进想逃跑,激怒了他们,让他们干出如此激进的事情。
小松和也一边安慰路菲菲,一边在紧张地思考,这事要怎么办,他是不是应该去确认一下这件事的真实性。
光是这么一只手,也不知道是不是钱进的,对,派个人去看看,就算真的已经切了,至少也能送点抗生素过去,别真把人给弄死了。
路菲菲叹了口气,又低头啜泣起来:“这边的医疗条件这么差,他被切下来一只手,说不定已经死了,呜呜呜,他肯定已经死了……”
小松和也温柔地说:“别这么悲观,也许只是吓吓你们。我会tຊ通过我的渠道确认一下。”
“好,一切就拜托你了。”
路菲菲走出小松和也买下的办公楼,周围正在做着不同活计的人都将目光投向她,她微微点了点头,便径直上了车,向华商会总部驶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算是他干的,我们又能做什么?”林阿南问道,在外飘泊这么多年,他一向都老老实实交纳保护费,要是有流寇进门打劫,要什么他就给什么,钱还能再挣,命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路菲菲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是他的话,能做的事,就太多了。”
深夜,小松和也的手下奉命前往近郊一处贫民窟,那里的房子依山而建,全是人们随机乱搭的房子,构造混乱,如同迷宫,正规军进来,都施展不开,一个人被藏在里面,根本就没法找,除非字面意义的掘地三尺,把房子全拆了。
钱进就被反绑着双手,蒙着眼睛,关在一处仓库里。
手下被带进屋,发现钱进四肢俱全,除了挨了两巴掌,脸上有点肿之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还不错。
他才松了一口气,也许路菲菲收到的那只手,只是另一个帮派看到新闻之后,想要诈一笔,这种事很常见。
他没有出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尾随在他身后的复仇女神安保公司成员便悄然在夜色中出现,他们没有穿制服,蒙头盖脸,打扮得像电视剧里的日本忍者,时不时还冒出一两句仿佛日语的调调。
整个屋子里只有四个人,其他人都在其他地方忙着打家劫舍,不在家。
安保公司的人扛着单兵火箭炮,端着AK进门的时候,那四个人正端坐在桌前打牌,为了谁是不是耍赖而互相揪领子。
钱进被顺利救了出来,四具无国籍者绑匪被打成筛子的尸体被挂在传统弃尸地——某块空地的树上。
有人在使馆区被绑架本来就是个大新闻。
现在绑匪被打了个稀巴烂,被绑架的人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这是爆炸新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媒体们蜂拥而至,想了解这件事背后的传奇经过。
肖勇代表公司,路菲菲代表华商会,在电视新闻上露面,诚挚感谢小松和也先生和商业联合会的大义援助,如果不是他们快、准、狠地出手,人质不可能这么快被救出来。
小松和也在镜头上笑着,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反复强调:“不是我派的人,我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
路菲菲真诚地看着他:“小松先生真是太谦逊了!做好事而不留名!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精神!我们会记住小松先生的。”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路菲菲:“对您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可是,对钱进和他的家人来说,您挽救了他的整个家庭!他是家中独子,新婚妻子刚刚怀孕,如果不是您!他们全家会彻底崩溃,小松先生,您一定要接受我们最诚挚的感谢!”
事到如今,小松和也也知道是谁把钱进救出来,顺便把那四个绑匪给毙了。
他同样也没有证据,确实是他派去的人,给路菲菲的人带了路。
何况,确实是他的人去了之后,四个人就死了。
现在有电视有广播的地方,都在发出同一个声音:是商业联合会的小松和也请了雇佣兵杀了那四个无国籍者。
他们可以为雇主而死,但是不能接受被雇主背刺。
小松和也不讲规矩,他们也不会讲规矩。
除了正规的新闻之外,在本国人,以及各种小吃摊、路边聊天堆里,还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日本人就是为了让所有外国来的商人对他们心悦诚服,所以才干得这么一出,他们一开始就没想要赎金,他们就是要拿这几个无国籍的绑匪开刀,向商人们证明,他们有实力。
总之,就是为小松和也和商业联合会全方位打造一个“背信弃义、卑鄙无耻”的人设。
上午接受新闻采访之后,下午,小松和也和其他日本人都不见了,又过了几个小时,商业联合会的理事们接到通知:由于经营业务的调整,小松矿业株式会社要暂时退出,让他们自己重新选会长。
这下把商业联合会的理事们给弄懵了,说走就走,连个交接都没有就跑了,现在还要重新选会长?
三千美金的会费,这才过了几天,已经只剩下几百美金了。
账本记得一塌糊涂,看得人一头雾水。
记录清晰的地方,则让人一头恼火。
一位印度商人用力拍打着账本,发出大声的咒骂,就这么前后两页的位置,记载了联合会的一位办事员一天吃了五顿午饭的报销记录。
每顿都超过五十美金,还特别标注了是商务宴请。
他们完全不敢相信,日本人竟然会贪污。
在他们刚刚加入的时候,都见过联合会制订的会计制度,那叫一个严谨,那叫一个细致,还有那个戴着厚如酒瓶底眼镜的老会计,看着就威严正义,从外观上看,相当的让人安心。
商业联合会的成员们现在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了,他们从一个牢不可破的联盟,又变回了各人自扫门前雪的状态,彻底变成一盘散沙。
华商会则运行稳定,互相之间通通消息,对于刚来的人提供一些帮助和提醒,就连来私挖黄金的人,也会偷偷摸摸来拜个码头,希望将来要是出了事,能有人帮忙捞他们一把。
由于此次绑架事件闹很大,斯宾塞又下令对使馆区及附近几个街区进行史上最强治安整顿。
警局需要大量人手,斯宾塞不得不提高整体警察的薪资和福利待遇,让更多的退伍军人愿意转业去干警察,特别是整天需要面对尊贵外国客人的使馆区警察。
首都警察局的局长头一回如此被万众瞩目。
他在数千名衣着整齐,精神抖擞的警察面前发表誓师宣言。
他被无数媒体包围,询问他对未来的规划。
以前像老鼠一样抓不住,又管不了的本地帮派成员,见了他就好像见着了猫,客客气气,鞠躬行礼。
他知道这是华商会的路菲菲向斯宾塞提出安全建议后的结果,他非常喜欢路菲菲这个异国朋友。
她是多么好的人,说要帮助他获得权力和荣耀,就能做到。
其实,路菲菲只是想要扩大安保公司的武器持有数量而已,按照现行规定,一个安保公司只能有两百支以下的枪械,而且很多品种的武器是民营公司不可以拥有的。
不过这次钱进被绑架事件,让路菲菲拥有了足够的理由,提出对治安的不信任,安保公司可以做为国家机器的补充,还能扩大就业,人多了,枪也得多,总不能让后面进来的人抡着棍子举着石头跟持枪匪徒干架。
斯宾塞被路菲菲说服了,特别是她说打算在矿区成立分公司的时候。
路菲菲提出了一个诱人的前景:“我们安保公司,会希望有父母妻儿的退伍军人优先入职,因为我们除了有安保工作之外,还有国际贸易需要有人来做分检和搬运的工作,这些就算是没有上过学的人也可以胜任。一家有几个人挣钱,总比只有一个人挣钱强。”
斯宾塞只想过退伍军人的安置,从来没想过他们的家人。这个国家的女人一般都是留在家里做家务,不参与增加家庭收入的工作,偶尔会在抢劫的时候帮着搬搬东西。
路菲菲诚挚地表示:“国际社会现在对女性权益看得很重,如果你愿意在这方面做些什么,一定能得到更多的支持。不需要多,只要让她们有就业的机会,就比以前迈出了一大步。”
斯宾塞对此表示非常赞同,也因此签署总统特别手令,允许复仇女神安保公司可以根据注册的保镖人数配备相应的武器弹药。
华商会的理事们对于雇佣一定数量的本地妇女做一些不需要脑子的工作完全没有异议。
现在整个华商会都以路菲菲为智囊。
在得知钱进被绑架事件的背后,可能有商业联合会在操纵的时候,一位曾经当过兵的老哥提出的是极限一换一,也就是找人绑了小松和也,让商业联合会那边尝尝同样的滋味。
路菲菲否定了这个想法:“别说只是绑了不杀,就算杀了,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小松公tຊ司还能再派新的人过来,接手商业联合会,杀人不如诛心。”
然后,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操作。
现在,当路菲菲告诉他们需要雇佣一群没文化的本地妇女的时候,他们就顿悟了,完全不需要路菲菲向他们再多说什么。
如果安保公司的保镖想跟人歹徒里应外合,对雇主来说是个很大的麻烦。
有父母妻儿也在这边工作就不一样了,在动手之前,他们得考虑考虑,自己是不是愿意拼上全家不要,也要搏一把。
有一个人对家里人不管不顾很正常,不过要凑齐一伙全都这样想的人,也挺不容易。
第 203 章
商业联合会解散之后, 华商会就成了本国最大的外国商会,从前海外华人的形象是老实温吞好欺负,在这里则完全是另一个形象:华人平时是和善客气的, 抢他们东西可能会被打死, 敢动他们的店铺, 晚上回家就可能发现自己家已经被平了。
首都警察局用的车全都是路菲菲赠送, 车上与警徽并列的是复仇女神安保公司的LOGO, 看起来, 就好像复仇女神安保公司就是警察局本局一样。
原本混乱的治安状况, 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至少, 在斯宾塞和外国贵客们活动的首都区域, 现在已经繁荣得如同欧洲发达国家的市中心, 夜生活也比过去丰富了许多, 凌晨一两点钟也还有人在酒吧狂欢, 空地上也出现了孩子们的身影。
以前这些孩子们, 要么躲在家里避免被抢劫, 要么在街上参与抢劫。
本国的农业区最大的问题就是水资源不够, 雨季的时候, 下得满地流,旱季的时候, 水就都钻到地底去了。
从事农业的人们远离首都,生活条件近乎于原始,至今,他们依旧住着草棚子, 用木头农具耕地,穿着古老的服饰。
种粮食也只不过是望天收。
遇上大旱, 他们的大祭司就会向他们的自然神祈求开恩,为他们带来雨水。
与中国人不同的是,中国人还会生气,会把龙王抬出去游街,还会抽打龙王,大祭司办事不办,就得拖出去晒死,上一个这么被晒死的有名有姓的大祭司叫女丑。
这里的人,完全不生气。
非常老实地接受了神灵对他们的考验和惩罚。
对大祭司,非常恭敬顺从。
由于斯宾塞的请求,路菲菲从国内弄来了一些耐旱的种子。
不过,那也只是耐旱,不是说可以旱到草木皆枯,它还能丰收,那也太不现实了。
距离钴矿山一百多公里,就是一片种植地。
那里的人在吃饱喝好的时候,是温和善良的淳朴老实人。
旱到没吃没喝的时候,就会跑去有吃有喝的地方来点零元购。
这事,在宋朝,叫打草谷。
与草原民族相比,他们没有马,但是常年与野兽搏斗,让他们的行动迅捷,差不多也是来如疾风去如闪电,而且还是拉帮结伙,呼拉拉一大片过来。
矿山的保镖打死一两个劫匪没什么要紧,在墙上架着机枪扫这就不合适了。
路菲菲觉得应该尽量提高他们的犯罪成本。
家里有吃有喝的人,不至于轻易铤而走险去玩命。
比如,让他们有水种地,把力气和时间都扔到地里去,再给他们弄点消磨武德的事情做做,比如……上学。
上学能让人学会的东西不仅仅是做题,还有一些源自于老师的一些思想会潜移默化给学生。
打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在这种地方。
勘探人员忙里忙外,用仪器探测地下水源,当地人好奇地围观。
他们会挖很浅的井,最多十几米深,遇上真正的旱季来临,十几米深的井,一样干得裂出一条一条的纹路。
路菲菲安排地是打深水井,几百米深的那种。
在电脑屏幕上,可以清楚看到仪器发回的地底图像数据,白色的就是岩石层,灰色的就是土,蓝色的就是水。
路菲菲看着好奇围观的本地人,对一旁负责勘测的队长说:“别让他们闲着,让他们也得干点什么,找点简单又麻烦的事让他们去做。”
队长不以为意:“仪器测完,拉上电机,直接钻井,他们只要别站在旁边添乱就行了。”
路菲菲摇头:“那岂不是让他们得来太容易了?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
虽然,有当地人做翻译,不过,本地这些人实在也干不了什么有出息的事情。
除了搬搬东西,吓唬吓唬好奇围过来的野兽,他们还能干什么?
还能读书嘛,反正已经计划要帮他们办学了,大祭司也是有孩子的,他的孩子可以光荣的当第一任班长。
如果家里有人在钴矿上干活,而且干得好,这家的孩子能当生活委员、劳动委员、文体委员……
队长默默听完路菲菲的计划,他吐出一句话:“这算不算是卖官鬻爵?”
路菲菲一脸严肃:“当然不算!咱们又没给钱!”
队长:“要是他家里大人在矿上干得不好,他们这些委员是不是也不能干了?”
路菲菲:“要是大人在矿上打架斗殴偷东西抢钱财,这孩子在班里当小干部,万一带坏了其他小朋友怎么办?”
队长:“咱们这是不是叫株连九族?”
路菲菲:“不算,哪有九族,不就一个么?”
队长:“路总真是计划周密,就为了防这么一个村子,要用上这么复杂的手段。”
路菲菲眨眨眼睛:“哪里复杂了,再说,别看就这么一个村子,他们真要闹起来,整个矿区都不好过,生活区是围起来的,矿山又不是,哼着小调扛着锄,高高兴兴去上班,路上突然被人劫啦!连手里的半块馒头都没放过,这谁受得了。”
跟在一边的矿山主管的助理说:“那不如把他们的学校放到矿山这边,天天盯着。”
他的意思,就是隐晦的表达扣着孩子们做人质,路菲菲摇摇头,笑着说:“一百多公里,你还得给这么多孩子安排吃安排住,要是谁生病了,你还得管着,万一不幸病故或是追打跑闹的时候摔伤了什么的,就麻烦大啦。这不已经有成年人了么,已经是足够的筹码了,不需要再多。”
根据警察局的审讯记录,那几个“白鞋帮”成员,日以继夜,努力打劫,奋斗一个月,最好成绩也不过是复仇女神安保公司初级保镖的一个星期工资。
他们已经是在首都地区附近打劫的帮派了,偏远地区连一个星期工资都达不到。
矿山普通矿工的工资没有保镖高,但也比起打劫赚得多多了。
而且,打劫失败被人揍,是没有免费医疗的。
矿山甚至有自己的医院,如果病重了,公司会免费把人送到城里的好医院里,所有费用都从医疗保险里出,不需要他们自己掏钱。
没有人想失去矿山的工作。
路菲菲是彻底堵住他们想在挖矿之外,再找一份给保镖增添工作量的副业的可能性。
太平安宁,从来都不是靠谁的良心,靠道德观念,甚至不是靠法律,而靠法律背后的武力。
斯宾塞对于路菲菲帮助穷困地区打井,建扫盲学校非常感激,吃饱了,就不想造反了,他在总统任上也能干久一点。
路菲菲很高兴,斯宾塞也很高兴,在本地的英美等国的大公司不满意了。
以前,他们在这里横着走,想要哪个矿,就有哪个矿,享尽种种特权,这个国家的粮食,主要也是由他们供给,可以说,旱季的时候,如果港口没有停着几艘挂着外国旗帜的运粮船,就代表着这个国家又将陷入内乱,人命会变成简单的数字,被计入“因饥饿而死”“因战乱而死”的项目名下,甚至,都不会是一个确数,只会是“约有”。
不管哪个总统上位,都得看他们脸色行事。
小松和也离开的真正原因,他们并不清楚,不过,他们能清楚地知道,华商会兴起之后,商业联合会就突然解散了,这背后一定有原因。
这让他们感觉到权力被人分走的不快。
尽管华商会现在什么都没做,不过,他们不会等到权力完全失去掌控的时候再动手。
想到也许有一天,手上的金矿、铁矿、铝矿会被转让给中国人,他们就全身不舒服。
他们试过直接与斯宾塞对话,但是,斯宾塞的态度很是暧昧,他把自己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说自己无法拒绝路菲菲的好意,除非有更好的选择。
这个老滑头……意思就是“如果你们给得更多,那我就听你们。”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指望斯宾塞是指望不上了,那就需要使tຊ用强大的宣传攻势,让人知道,只有他们这些来自文明世界的绅士们,才是能与这里和谐共处的好人。
BBC和CNN的记者们偷偷出现在矿山附近。
开矿,总是避免不了的放炮、泥沙进入河水,也会对植被产生损伤。
这些,都被摄像镜头拍下,以纪录片的形式,在互联网上传播。
先是一个大广角:宁静的山谷,一片绿色。
接着,镜头拉近,对着了一只在水边悠闲喝水的小动物,一切显得那么自然祥和。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让大地颤抖,刚喝了两口水的小动物惊惶逃离,然后,被大树砸中,压在粗大的树干下面,而这棵树,是被人用油锯锯倒的。
清澈的河水里飘过一丝丝红色的血迹,接着,是大量的黄色泥汤汹涌而下。
继而镜头上移:无数工程车辆在矿山里行驶,一根旗杆上飘着一面五星红旗。
在矿洞边,有很多年纪很小的孩子在推着装满矿石的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然后,旁白用悲悯的语调,讲述着在这个非洲小国的矿山里发生了什么。
“自然被破坏、还在应该读书玩耍年纪的孩子做了童工,来自国外的采矿公司,不仅在掠取这里的自然资源,同时,也在压榨着这里的人民……”
镜头里除了五星红旗,还出现了穿着白衬衫和西装的中国人,戴着安全帽,背着手,看着矿山忙碌的景象。
看起来,就非常像奴隶主在监工。
段风在网上看到一个视频,题目是路菲菲所在的国家。
他下意识点开。
前面还没什么感觉,反正中国也不是第一次在英美视频里当反派了,看到后面,段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路菲菲站在主席台上讲话,旁边站着一个本地人翻译。
路菲菲说什么听不清,已经被抹掉换成旁白了,看口型好像是好好学习。
下面站着百来个大概十岁左右的本地小孩,孩子们站得很直,很精神,会整齐的大声回应些什么。
旁白说:来自国外的采矿者,为了让小矿工们更好的劳动,由掌握本地最强雇佣军的军阀头目,每日对他们进行洗脑和精神控制。
路菲菲?
最强雇佣军?
军阀头目?
段风默默望向日历,路菲菲出国到现在,也就三四个月吧……
恐怖如斯!
=口=!
第 204 章
段风打了个电话给路菲菲, 问她是不是要快进到登基了。
“什么登机?机票还没买呢。”路菲菲一时没反应过来。
段风把他看到的视频内容告诉路菲菲,路菲菲笑起来:“哦,这个啊, 都是万恶的帝国主义企图分化我们第三世界人民之间的感情。”
那个视频, 路菲菲公司负责舆情监控的同事已经看见了, 并且迅速做出了应对方案。
首先是把那段视频进行逐段分拆。
开矿惊扰了小动物就是没爱心?视频后面丝滑无缝对接到英美的矿山, 他们的矿山更大, 他们还吃小羊排, 哦, 真是太可怕了, 小羊还是硬被人从母羊身边抱走的。
树倒了是破坏生态?英美从十九世纪开始就在这里开采金矿, 矿山早就寸草不生了。
水变浑就是人为干涉自然?视频后面再对接BBC自己拍的亚马逊丛林纪录片, 雨季的水就是混的, 旱季的水就是清的, 旁白自己都说这里没有人居住。
路菲菲对这个辟谣视频的评价是:“道理是没错的, 但是太无聊了, 不会有人想看, 重做。”
搞笑、紧张、焦虑、同情……只有强烈的情感才能引起人的分享欲, 只有主动分享消息的人多了, 才能达成辟谣的目的。
不过想在白人掌管的媒体上讲白人的坏话,没这么容易。
策划部的同事很为难, 全世界所有的媒体都不是自由的,都有把关人,处处都有“夹总”。
发再多,人家一夹, 全删,就没得看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路菲菲表示不理解他们的顾虑:“那就不要像现在做的视频这样泛指整个白人群体, 素材里就指明是哪个国家。说法国,就往英美的媒体上送,说美国,就往英法的媒体上送……他们互相之间又不是牢不可破的联盟,再说,上一个牢不可破的联盟已经在1991年的圣诞节破了。”
除了国别之外,还有政党之别,比如说那矿是民主党人开的,把视频送去共和党的铁票仓地区播出。
至于那个矿到底是谁的,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只会在重复的宣传中,把华人形象忘记,只记得是许多白人在开矿。
单是消除负面影响是不够的,还要立起正面形象。
国外许多人对某个逃向印度的大和尚非常有好感,并不是因为他们就是个铁杆反华分子,而是大和尚在各种公开场合的演讲、采访,都显得非常谦逊、平和、大爱世人、心怀苍生,就是个好人的模样。
反过来,总是说好人是坏人的人,在这些人的心中是个什么模样,粉圈已经用实际行动展示了:“她说我家哥哥长得丑,没演技,一定是对家派来的黑子,骂死她!”
侵华日军还要摆拍军官背老人去医院的照片,尊者还得有个合唱团,来几段圣歌,干坏事都知道要摆出个好人样,那好人就更不能傻乎乎的只求做好事,不求留名。
做好事的人不留名,就一定会有别人留名。
路菲菲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她与国内一些中小型商户联系,询问他们是否有意开拓非洲业务。
“啊???非洲?卖粮食吗?”
这是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贫穷、战乱、饥荒已经成了整个非洲的代名词。
当路菲菲告诉他们,这个国家其实不穷,地下有金子,好多好多的金子,他们动心了。
来的商人都是做日用百货生意的人,有卖旧衣服旧鞋子的、卖假发的、还有卖手机的。
别的行当还有三四个同行来抢,卖手机的只有一个。
衣服么,文明人都得穿。
手机,连饭都吃不起的人怎么可能用手机?
这位戴老板是从华强北出来的,自从智能机横空出世之后,华强北在三四个月内,就已经推出了各种强化版,各家小公司打破了头,还利润低,戴老板实在卷不动了。
此时比较发达的南非和肯尼亚已经有了中国生产的手机,走得是非常便宜路线,一台能打电话能发短信能拍照能上网的手机,60块钱。
路菲菲的建议是让他们与本地运营商高度绑定,买手机送话费也好,充话费送手机也好,总之,就是得看起来比60块钱更划算。
这个国家的人均确实穷,但是,有好几十个矿区,还有人均水平比较不错的首都。
他们都需要手机。
戴老板觉得市场前景不错,就是还想把成本再压一压。
他问路菲菲:“在本地建工厂可行吗?”
路菲菲:“没有问题,高级管理者从国内派,本地人里还是有一些脑子比较灵的。”
在本地建工厂,品牌可以得到政府最大的支持。
同时,也能推动教育的发展。
此前英美也有慈善家过来想帮他们提高教育水平,建学校,请老师。
但是学校开张,根本就没人来。
没有工业,劳动力市场就无法细分,对普通人来说读不读书没有任何区别,纯纯浪费时间,还不如女孩子早点结婚生子,男孩子早点出门干活。
路菲菲提出的办校方针则相当于以前的“包分配”,只要能学出来,通过考核,就一定能进矿山、工厂,拥有一份工作。
斯宾塞本来不是很想批准,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才好把控,知道得太多了,总是麻烦。
他的幕僚认为批准的好处更多,当人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跟他说什么,他确实会信什么,但是,一旦有另一个人对他说“事情不是这样的,你被骗了”,他会被完全相反的信息震惊,然后,会更相信那些。
但是,如果给他们预先知道了很多东西,就会认为自己是个无所不知的聪明人,如果有人拿出与他们所知东西不同的信息出来,他们会认为这人是在挑衅自己,质疑自己是个聪明人,这人不是在分享信息,而是冒犯自己的尊严,反而会完全不愿意听这个人的话,并且把这个人也列为不受欢迎对象。
一知半解的人不仅容易轻信别人,而且沉醉于tຊ自己的逻辑,怎么劝都劝不动,很难清醒过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华商会的办公室,幕僚将允许兴建职业学校的批准书交给路菲菲:“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反对的,说服他批准,费了我不少力气。”
路菲菲神秘一笑,随便摆了一个“掐指一算”手势:“因为,我会预测未来。”
幕僚想起进过的中国人店铺,里面好像确实供着画像和雕像,春节的时候还要举行各种仪式,他顿时肃然起敬。
世上哪有什么预测未来,前知五百年是读书学史,后知五百年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路菲菲只是看了一些近代史上几位“仁君”的操作,猜到斯宾塞也许有这种可能性,所以,她与斯宾塞的这位幕僚提前交流了一下,告诉他,如果斯宾塞不同意建学校,请他想办法说服斯宾塞。
幕僚把自己怎么说服的过程讲给路菲菲听,路菲菲眨眨眼睛:“他就同意了?”
“嗯,同意了。”
路菲菲想说的是,斯宾塞没觉得你说的一知半解的人里包括他吗?
转念一想,超级自信的人怎么会认为自己就是那个一知半解,容易被忽悠的人。
不管怎么样,学校是可以建了。
初步计划是学生先交钱,到期末的时候,按考试成绩退钱,成绩排名在前百分之十的人额外给钱,如果是女孩子还能再多一点。
内战之后,有不少属于科利亚政权的房子空了,现在可以直接当学校用。
路菲菲安排了流动招生点,去各个村子招生。
听说孩子不用打家劫舍,只要看看书,写写字就能拿钱,村里人哪有不愿意的。
各家的妈妈们积极主动的把在外面玩泥巴的孩子给拎回来,有的孩子甚至手里还拎着枪,是被妈妈从树上叫下来的。
泥猴一样的孩子、眼里懵懂无知跟着大人去打劫的孩子……都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学习着他们的语言和文字。
这些场景,都被摄影机诚实地记录下来,做为中国人进行国际援助的证据。
路菲菲还得洗清自己是最强军阀头目的名声,她想了一圈操作手段,并调查可行性。
最后悲伤的发现,“穿着裙子,盘腿坐在草地上微笑弹吉他,身边围着一群小朋友”的效果最好。
参考资料有《蒂凡尼的早餐》《音乐之声》以及各种音乐节,以及各种调查,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个画面有温馨和善的感觉,绝对不会想到其他的。
路菲菲就不一样了,她脑中回响着“你看,它白色的翅膀,耀眼而无暇……”,然后被阮经天一枪爆头。
……算了,现在盘腿坐在草地上弹吉他是好的,那就是好的。
路菲菲苦恼地决定硬学几首曲子。
竖立和善仁慈友爱的形象,除了教育之外,还有医疗。
张角凭什么成为东汉末年的一股力量,不就是因为他行医治病。
路菲菲以华商会的名义,从国内请了一批医生和护理工作者前往这个国家,提供医疗援助。
这里的卫生情况实在不容乐观,随便干点什么,就显得特别厉害。
寄生虫、黄热病、疟疾都是常见病。
身上随便有个小伤口,都可能感染,导致患者死亡。
中国的医护人员带着常见病的药物和疫苗过来,首先在华商会建起的学校和钴矿山附近的村子为小孩子接种疫苗,也给大人治伤治病。
配套的新闻报道在医疗队治好第五个人的时候就飞往全球。
路菲菲的宣传策略不是单纯罗列医疗志愿队打了多少支疫苗,治好了多少人,而是宣传每一个具体的医务工作者,每个人都有感人事迹,他们在不同的村庄和人群之中忙碌,没有刻意强调他们来自中国,但他们的制服胸口都有大大的国旗,配着中英文双语的“中国医疗志愿者”。
拍摄角度选择的是西方人最习惯的风格:
衣食无忧的人为了人间大爱,放下一切,深入不毛,为生活在困苦的人们带来文明与健康。
巧妙使用闪回、背景BGM、滤镜配合,把45分钟的非洲医疗救助拍得像史诗级的大片,该煽情煽情,该催泪催泪。
“这……是不是太刻意了,国内现在的宣传都不这么干了,怕被人说太假。”负责安排组织医护人员出国的人也参与了片子的审查工作,觉得这种电影化的剪辑有点过。
对于他提到的国内宣传方式,路菲菲很是不以为然,莫名吹双黄莲转头又企图的人日,在《维和部队再曝性丑闻致一村庄11名女子全怀孕》的新闻标题下面,放了中国维和部队照片的央广,就这业务水平,有什么了不起的,跟他们相提并论,是在侮辱她路菲菲。
路菲菲笑着对他说:“不刻意,这不是给国内看的,给国内看的东西,自然会有其他的宣传方式。”
对国外的宣传方式,主要贴靠护理学先驱南丁格尔、灭菌前辈巴斯德、免疫学圣手詹纳等知名人士,以便西方民众理解中国医疗队的工作。
可惜白求恩在国外并不出名,《血战钢锯岭》还没上映,不然,她还能找到几个对标的人物。
本来有人建议她可以把自己包装成特蕾莎修女,她被梵蒂冈封为圣人,还出了纪录片,拿了诺贝尔奖,是一个光辉的形象。
被路菲菲否决了:“别,她在主流大众心中没翻车,但是已经有不少揭她老底的内容在网上流传。再说了,就她拿的那个诺贝尔□□,拿的都是什么人啊,我还想回国日子呢,就不跟她比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天上午,她在办公室接到段风的电话:“猜猜我在哪儿?”
路菲菲:“地球上。”
段风:“开门,送温暖!”
第 205 章
见到段风, 路菲菲的脸上满是笑容:“你怎么来了!都不提前说一声,快进来。”
“提前说了不就没有惊喜了吗?”段风拖着他的大行李箱一起进门,顺手关上了门。
路菲菲给他倒上一杯水:“要是我去了其他国家呢?你来了不就扑了个空?”
“啊, 嗯……应该不会吧, 你不是说最近还要协调工厂和医疗队的事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路菲菲笑道:“你记得倒清楚。”
说着, 她看着段风那巨大的行李箱:“这得有三十二寸吧, 你打算在这里待一年吗?”
“给你带的。”
段风打开了行李里, 里面带着火锅调料、酱油、糖葫芦和一包东北大米, 还有会走路的巡逻机器人。
段风一边说一边往外拿:“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非洲的大米到底有多难吃, 才能让你连大米都惦记, 这边不是有水稻吗?”
“喏, 还有这个……”段风从箱底拿出两版膏药:“你说脖子疼手腕疼, 给你买了一点追风膏, 还有红花油, 你看着用吧。”
“我说过?”路菲菲努力回想了半天, 才想起来, 那是她刚过来没多久, 有一天晚上看着满满一桌乱七八糟, 如山一般高耸的文件感到心烦,跟段风抱怨了几句这疼那疼……那完全是一种形容, 以此代表自己不想看到麻烦工作的态度。
路菲菲心里一暖,都已经过了好几个月,段风还记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段风很得意地拿出巡逻机器人:“你不是说这边治安不好吗?我想你可能需要这个,这个四面还有顶上都有摄像头, 不管是翻墙的还是挖地道的都能看见。”
段风给她演示怎么用,它有点像带摄像头的扫地机器人, 不过摄像头能做的事情更多一点,自动识别会动的人类,还会对安保设施进行扫描,比如应该有挂锁的位置,锁没了,比如墙上装的电网被人剪了,它都能识别出来,并对控制中枢发出提醒。
对路菲菲来说非常实用。
路菲菲对这个能走能跑能自动避障的巡逻机器人感到十分好奇:“我才四个月没回国,科技就已经先进到这个程度了?!这是什么寒武纪大爆发。”
“我都已经落后了。”段风遗憾地说:“这是我两周前买的,结果上飞机那天听说,二代新品刚刚发售,它!会!飞!早知道就再等等了,不知道能不能在它身上吊东西。”
段风的箱子里还有一些香烟,是华商会的一位老哥委托他带的,说国外的烟抽不惯,人快抑郁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路菲菲tຊ看着他好像参加产品展销会一样,摆了一摊东西,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是谁接你来的?”
“没人接,从机场到使馆区有一条专线,我是坐那趟车来的。”段风为自己的严谨而自豪,要是让这边任何一个人接,路菲菲肯定都会知道,他的“惊喜”大计就失败了。
路菲菲怀疑地看着他:“边检没检查吗?没拿走什么?”
“为什么要拿走?”段风不解,“我这些都是符合标准的啊,烟没有超过两条,没有生鲜……呃,糖葫芦应该不算吧?检查是检查了,这边真不愧是刚刚打过仗的,边境检查比我上飞机安检还要严格,全都拿出来摸了一遍,连行李箱布和箱子之间都仔细按了按。还把香烟拿到房间里去,说要仔细检查。”
嗯嗯,一般来说,拿到房间里,随便找一个什么尼古丁、烟焦油超标的理由,就再也不会出来了。
就没有他们想不到的理由。
路菲菲的眼睛在箱子里搜索,没发现贪心的边检会放过段风的蛛丝马迹,她忍不住问:“他们有问你什么问题吗?”
“问了,问我来干什么,是不是什么什么公司的员工,我说不是,我就是来玩的。哦,他们还问我认不认识你。”
“好好的,怎么会问这个?虽然这边华人不多,不过也不止我一个呀。”
段风抓抓头:“不知道唉。”
很快,路菲菲就找到了答案,段风的电脑屏保就是他和路菲菲的一张合照,之前公司团建的时候,两个人坐在楼顶上靠在一起,赵老师抓拍的那张。
路菲菲笑道:“是不是在你回答认识我之后,香烟就还回来了?”
段风想了想:“好像是,唉?你怎么会知道?”
边检的人不仅想拿香烟,还想扣电脑,就以检查电脑的名义打开了,结果看到了两人合照。
国内,大公司里食堂阿姨都会提前学习老板及其亲信的长相,确保手抖的时候不会挑错了对象。
上回钱进的东西被扣了之后,路菲菲和斯宾塞一起去机场巡视,挑出了一堆刺,斯宾塞都客客气气地向她保证边检服务一定会改进。
想来她的照片,也已经挂在机场办公室的墙上了。
得知真相后,段风摸摸下巴:“我有一个想法,不一定对,其实你在这里是不是已经垂帘听政了?”
路菲菲一脸嫌弃:“哪个垂帘听政的混成我这样?在城里下馆子还得付钱。你在这里待多久?想去哪儿玩?”
段风:“十天,我请了年假过来的,不玩,是来捐款,顺便看看这边的情况。”
老段同志和徐女士得知路菲菲在非洲大搞援助建设,而段风除了聊天提供情绪价值之外,居然什么都没干,两人一同鄙视傻儿子。
老段:“你就这么干坐着,看菲菲一个人忙?”
徐女士:“这么大的项目你都不参加,以后你怎么好意思站在她旁边。”
段风:“……我喜欢她,她喜欢我,怎么就不能了。”
老段恨铁不成钢:“你懂什么,以后你会被传成吃软饭的,多难听。”
段风:“难听就难听,反正不说我是吃软饭的,也还有别的词说,一辈子为别人嘴里的话活着,永远都活不明白。”
徐女士:“你们一起做过的事情,会成为永远美好的回忆,能加深你们之间的感情,你以后干什么傻事,她都能多一些包容,而不是把你赶出家门。”
段风对自己很自信:“我能干什么傻事。”
徐女士:“把颜料一脚踩扁,还弄洒了松节油,拖鞋蘸着酱料在家里走了一圈,现在还有好几个脚印根本擦不干净,这算不算?”
段风涨红着脸:“都快二十年了!怎么还提啊!我那是天黑了没看见!”
徐女士鄙视地看着他:“松节油要是拧好盖子怎么会洒?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要拧紧?”
老段坐在旁边,把头埋在报纸里,完全无视儿子投来的求救目光。
段风得到一个教训,千万不要跟爸爸妈妈扯过去的糗事,每一个细节他们都会记得很清楚。
段风不想来,是怕打扰路菲菲干正经事,她这么短的时间做了这么多事,肯定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自己过去除了添乱还能干什么?把她办公的样子画下来吗?
段风对自我认知很清晰:“我不会种地,又不会行医,也不会教书,除了捐钱,我还能干什么。”
“捐钱捐东西也行啊!”
老段同志举办了义卖,徐女士搞了义演,两人把得到的善款交给段风,让他到非洲,定点捐助给清洁水资源的项目。
打井是个技术活,路菲菲也才刚刚接触,在一个村子里做尝试。
段风说还有几个技术专家明天会过来,看看用这边现有的设备,能干出点什么。
第二天上午,技术专家们一下飞机,就被等待在跑道旁的专车接到总统府,由路菲菲引荐给斯宾塞。
斯宾塞说了一些欢迎的话,重点是承诺给予他们许多行动上的便利,还有携带物资的自由……通俗来说,就是可以配备枪械。
专家们吓了一跳,看着路菲菲:“这不太好吧……”
在别的国家领土上,要是真的打死人,这事有嘴说不清啊。
路菲菲对他们说:“我会派保镖给你们,不过,你们要是会开枪的话,就自己带着也好。打死人什么的,就后面再说吧,遇上劫匪,宁可去海牙,也别海葬。”
海牙,国际法庭。
海葬,劫匪懒得挖坑的时候,就把人弄到一处海边悬崖,把人推下去。
路菲菲的话,让专家们感到更加紧张了,不过队伍里有路菲菲有段风,他们还没有到想转身就逃的地步。
按照计划,今天要测三十多个点位。
勘测队所到的每一个村子,都有村民热烈欢迎。
中国人给他们带来了医疗、教育、种子,甚至都不要求回报,只是问他们愿不愿意去中国人的工厂和矿山工作。
比起连选举酋长都要插手的法国人强多了。
他们对中国人印象非常好,不但没有干扰勘测队的工作,还端出他们最好的食物,捧给勘测队的人吃。
这让被路菲菲吓唬过的专家们大大松了一口气:“人家这不挺友善的嘛。”
路菲菲笑道:“总有不友善的嘛,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也得有猎枪不是?”
其中有一个村子最穷最远,据说有好几个国家的人来过,想帮他们打井,打来打去,最深打到了六百多米,还是没见水。
路菲菲这次是大面积的广泛探水,所以才会看到这个村子,不然,她肯定是由首都慢慢往外扩。
“好几个国家?”路菲菲很好奇,这么穷的村子,为什么会得到这么多人的青睐,那里除了地势更偏僻之外,没有比其他村子更特殊。
大概是因为环境越糟糕,越能标榜自己的仁慈友善吧,路菲菲也没多想。
到达这个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专家们也不抱什么希望。
专家们在干正经事,路菲菲和段风和当地的孩子们玩,几颗糖就让这两个外国人轻易地融入了小朋友的圈子里,小朋友们兴奋地带着他们去看当初那个据说打了六百多米的洞口。
一个孩子大方地塞给段风和路菲菲一大把石头,并演示了玩法:站在一条线后面,把石头往洞里扔,看谁扔得准。
段风仗着身高腿长,站在小朋友的基准线后面,连扔三个都扔进去了。
“不行,你长得太高了,往后退!”段风在路菲菲的命令下往后退,一直推到了两米外的草丛里。
玩了没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专家们说只来得及测了三个点位,明天再说吧。
晚上,他们住在本村村长家,这是村里最好的房子,屋里的地面虽然也是泥巴的,但非常结实,倒一杯水下去,都会汪在地面,不会快速渗透。
路菲菲和段风一个房间,段风殷勤地进进出出,给路菲菲拿水拿吃的,忽然,路菲菲看见地上有一堆黑色的脚印。
等段风再一次进门,走了两步,路菲菲确定这串脚印是段风留下的。
路菲菲惊呼:“段风,你踩到屎啦?怎么一地的脚印?”
段风低头一看,也大为震惊,忙把鞋脱下来,对着营地灯看,鞋底沾着的东西是黑褐色,还带着一点淡淡的绿色荧光,拿纸蹭蹭,十分粘稠,在蹭的时候,还能闻见一股强烈的臭鸡蛋味。
段风嘀咕道:“不像是屎,什么东西啊?我没打翻什么东西啊……”
曾亲自前往油田做tຊ交易的路菲菲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拍拍他的肩膀:“恭喜,你可能踩着原油了。”
第 206 章
地下冒出石油, 也许是因为地下真的有石油,也许是因为在钻井的时候不小心把人类埋下去的石油管道给钻破了。
勘测的结果令人暖心,不用赔谁家的石油管道了, 就是大自然的馈赠——野生的油田。
村长也很大度, 没有对段风把家里踩了一地的黑脚印表示愤慨。
他们全家脸上的笑容, 比徐女士发现一地的松节油脚印时的表情, 对比非常强烈。
此前那些以打水井为名的人过来勘测来, 勘测去, 大概是探到这边有石油, 所以悄咪咪的摸过来, 但是他们就像小松和也一样, 并没有先获取准许, 探测探的鬼鬼祟祟, 打井打的小心翼翼, 钻了几十个孔之后, 没见出油, 就放弃了。
然后就是内战, 更来不了了。
不知是孩子们坚持投石子, 把地层给震动了, 还是地层本来就应该出油,总之, 黑色的石油从某一个钻井留下的裂缝里钻了出来。
本来路菲菲是向当地政府报备的是打水井,现在水有没有不知道,油是有了。
就算下面有油,还得来人判断它的储量和品相, 才能决定,它到底值不值得开采。
要是只有一丁点, 也就够当地人当燃料和润滑油的。
她直接向斯宾塞汇报了这件事,斯宾塞马上派出本国最好的勘测小队赶赴现场。
水井还是要打的,此前找的勘测水源的人就是打井公司的技术员,当时签定的合同是勘测打井一条龙服务,不管是打第一个眼就出水,还是打第一百个眼就出水,反正就是这么个价钱,全包。
现在,此前探的三个说有水的点位,有两个没水,另一个把隔壁的石油都给震出来了,也没见着水。
公司老板就坚持其实第三个点是有水的,就是要再挖的深一点,现在不是他们不挖,而是出油了,政府干预,那个点位不能挖了,这叫不可抗力,不是他们的错。
想要继续找新点位可以,得加钱。
出石油这事,确实算意外,就像在西安挖地铁,谁也不知道到底会遇到什么一样,那该停就得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件事没做完卡在那里,路菲菲也觉得不舒服,加钱就加钱吧。
打井公司的现场负责人直接伸手就要接钱,路菲菲摇头:“这事不是这么干的,我们得重新签一个合同。”
现场负责人真诚地对她说:“要签合同就要找我们老板,我们老板现在在公司呢,很远的。”
是挺远,开车单程就要八个小时。
路菲菲笑笑:“区区八个小时,不就是上班的时长么,而且还没有加班。”
她带着段风、翻译和保镖们出发。
路况实在很糟糕,小坑接中坑,中坑连大坑,车里放的音乐是长征组曲:“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当段风再一次努力保持脑袋稳定,不要撞到车框之后,他感叹:“早知道我就应该带几个鸡蛋出来,这一来一回,鸡蛋都摇散了,正好可以煮黄金蛋。”
“很好,很有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我……哎呀……坏了!”路菲菲一拍头,“后备箱有一箱可乐,我忘记拿出来了。”
段风:“……往好处想,要是打出水来,就不用专门买烟花爆竹庆祝,一箱可乐全打开,动静比香槟大,还便宜。”
路菲菲笑着拍了他一下:“你还真会往好处想。”
“人生在世,贵在自己找乐子。”
等到了打井公司的办公室,段风就明白为什么路菲菲宁愿一来一回跑十六个小时,也一定要来签合同。
这老板,他是个印度人。
印度人的契约精神,有目共睹,举世皆知。
也就是这边不是印度,不然,路菲菲可能就不跑这十六个小时了,反正,印度法院是可以像正在考试的法学生一样,临时紧急立法。签合同根本就没有用,打官司也赢不了,还不如省点油。
路菲菲不仅是与公司老板签合同,她还找了有关部门的官员到场,详细讲解违约责任。
坐回车上,段风感叹:“在这种地方做生意真不容易,签合同要想那么多。”
“是啊,不过,好歹还是可以讲法制的,要是完全没有规则,你现在就得端着枪跟我冲锋了,真理在大炮射程之内,听起来挺帅的,要是每一条真理都得靠大炮射程,心累。还是前辈说的好,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路菲菲没着急回去,她去总统府见了斯宾塞,想问问他,他们国家的石油情况,以及有没有可能便宜点卖给中国人。
有是有的,而且销路不太好,不像中东,超级大油田多,品相又好,还有钱使用先进的开采设备,所以他们的欧佩克组织说话才有人听。
对于这个小村子里发现的油田,斯宾塞并不十分兴奋,要真是一个超大油田,早就发现了,不会钻了那么多个洞之后才渗透到地表。
好消息是,那确实是一个超大的油田。
坏消息是,油田是邻国的,那个村子拥有的只是石油地下河的一小条毛细血管。
路菲菲不明白资本主义国家的勘探队怎么也如此拉胯,他们怎么就对着这个村子使劲,不知道去隔壁看看。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隔壁这个国家流行病和内乱轮着来,自己国家不内乱了,其他几个邻居国家也得内乱,炮弹也会落到他们境内,就是没有一个安生的时候。
昨天,段风那双沾了石油的鞋,怎么都擦不干净,他担心穿这双鞋,万一在路上踩着了没熄灭的香烟,会被烧死,便随便在路上抓了个十几岁的孩子,向他打听这种固体垃圾应该扔到哪里。
当时翻译不在,单纯靠肢体语言交流,双方产生了一点小误会,那孩子欢天喜地捧着鞋跑了,过了一会儿,孩子和他爸一起来了,孩子的脚上已经穿着那双鞋,然后孩子他爸往段风手上塞了一小块黄澄澄的石头——黄金原矿。
段风根本就不敢收,寻思着随便拿个便宜点的东西,做为礼尚往来算了。
结果这家人家里空荡荡,能拿出来交换的,除了黄金,就是粮食和水,粮食和水对段风来说没什么用,对这家人来说比黄金贵重多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村里的孩子们像朝圣一样来看这双鞋,洗了手,恭恭敬敬地摸了又摸,有一个聪明的孩子发现鞋底摸起来像车胎,于是,村里其他人都称它为“轮胎鞋”。
段风有一种很魔幻的感觉,能随便拿黄金矿送人的地方,却人均一双像样的鞋都做不到,就因为金矿是地下挖的,无脑挖就行了,而做运动鞋需要的是工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段风很同情这里的人,明明有黄金有石油有钻石,虽然粮食产量不足,但是附近不出产矿物的国家有肥沃的土地丰沛的水源,只要形成稳定的贸易关系,大家都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怎么就活成这样。
·
·
打井队不出意外的又出意外了,他们说水源比预计的要深很多,现在的钢管不够,还得去城里现买,买钢管要钱,钱要路菲菲再付,否则,他们就不干活。
路菲菲拿出合同,把上面的条款指给现场负责的人看。
现场负责的人还想赖账,说那是路菲菲理解错误,路菲菲当场放出主管部门官员对条款解释的录音,然后对他说:“你要是不打井,我就找你们老板。”
负责人怂了,只得从公司账上拿钱去买钢管。
路菲菲回来的时候,正看见段风正支着架子画画,村里的孩子们像狐獴那样,围着他站成半圈,勾着头看他画什么,还有人兴奋地指着某处大喊:“是我家!”
感觉到有人靠近,段风抬起头,看见是路菲菲,他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温柔笑意:“回来啦,看样子,赢了?”
路菲菲向他抬起下巴,飞了个眼:“嗯,我可是依法办事,怎么会输……”
她凑到画夹边上,看到段风已经勾了五六张草稿:“哇,这么短的时间画了这么多,你在公司里的时候可没这么积极。”
段风眨眨眼睛:“你可千万别告诉严凯啊,我怕他受不了刺激。”
“哦哦哦~~~”打水井的地方传来欢呼声。
路菲菲拉起段风的手就往那个方向跑:“肯定是水出来了。”
不出所料,混着泥沙tຊ的水顺着钻口往外喷,已经有许多当地人围在旁边,高举双手又唱又跳,欢呼雀跃。
三百米的深井只能靠柴油发电机带着水泵把水抽上来,后续的抽水设施和净水装置还在继续安装,已经有当地妇女顶着坛子拎着桶过来排队接水。
路菲菲跟她们说现在水还不能喝,她们说可以喝的,自己打回去沉淀一下就行了,比从露天的小水坑里打出来的干净多了,喝了不会生病。
水出来当天,路菲菲就连夜回首都,再一次被摇晃得昏天黑地的段风在被一个大坑颠到脑袋撞车顶之后,问路菲菲:“明天天亮回去也来得及嘛。”
路菲菲摇头:“我得把拍到的素材赶紧给国内发过去,让他们编辑好。”
“哇,战地记者都没有你这么高效率。”
路菲菲点点头:“战地记者是要报导事实真相,我是要跟人吵架,要是有人栽赃我的时候,我没有当场回复,后面想要再挽回,需要付出更大的力气。”
段风一头问号:“谁要栽赃你?”
栽赃说来就来,一个法国电视台播出新闻《中国以人道主义援助为名,大举勘探非洲石油资源》
使用的视频里有中国国旗、正在勘测地下情况的中国队员、渗出地表的石油。
还有在打出水后,跟着当地人一起开心的中国员工们,当然,喷出的水是没有的,当地人也是没有的,镜头就巧妙地只拍了中国人在激动握拳欢呼。
几个镜头接在一起,好像真的像打出油之后的狂欢。
就在这个新闻播出后的第五分钟,路菲菲这边朴实无华的辟谣通告也挂了出来,不管是哪个语言版本,都没人看。
“你偷油”“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是去打水的。”
看过就看过,根本不想转发给别人看。
第六分钟,世界范围内的互联网中,出现大量的“非洲XX村之谜”,故事编排的比新闻更曲折、离奇、动人心弦,集始乱终弃的狗血桃色、争权凶杀、悬疑鬼神于一身。
策划在写的时候,融了不少梗进去,有《蝴蝶夫人》《丁丁历险记》《十三个水晶头骨》《法老的诅咒》等等。
出场人物都有名有姓,有具体地名,还有那个时间真实存在过的名人也搅和在里面。
五分真五分假,假的部分还无法证伪,被诅咒的人都已经死啦~
传播效果极佳。
有熟人得知此事后,觉得这么做是不对的:“狗咬了你,你总不能反咬狗一口吧,我们应该理性克制,讲究方式方法,就照实说出真相不就行了吗?”
策划反驳:“咬人的疯狗就该打死,都给人欺到头上了,还讲什么大国雅量。”
她愤愤地把这件事分享到公司群里,同事们也纷纷站出来支持她,说那个人太装。
路菲菲回复:“非洲之谜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这么生气?我们不是就发了一个平平无奇的辟谣新闻吗?”
同事们顿悟,调侃那个同事和那个熟人实在是太操心了。
这边,路菲菲正在把国内远道而来的石油公司代表引荐给斯宾塞,然后再去邻国,看看油田的具体情况。
代表团的负责人在了解过数据和对方开价后,没吭声,说要再研究研究,讨论讨论。
回酒店的路上,路菲菲问道是不是油太贵了。
负责人叹了口气:“就单价来说,虽然没有沙特的贵,不过也不能算太贵,但是,加上过路费,就不便宜了。”
路菲菲:“什么过路费?不是走海运吗?从这边回国又不走苏伊士运河。”
负责人打开一张地图,给她指着油轮回国的路,确实不走苏伊士运河,但是,要走马六甲海峡。
“马六甲海峡是公共海域,但是使用新加坡的港口服务要收钱,涨了几次价了。”
简单来说,新加坡就是个高速公路上的服务区,船开到那里,必须补给,现在这个服务区里的各种价格都在涨价。
路菲菲“哦”了一声:“那就不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负责人叹了口气:“再谈谈吧,总不能全指望中东那么几个国家,要是他们突然决定不卖了,那我们就被动了,贵是贵,总比没有强……”
“除了新加坡,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路菲菲觉得世界这么大,或许能再找找别的出路。
负责人摇头:“要是有,我们何必再走马六甲。”
晚上,路菲菲拿着地图仔细研究,被段风画下来,配字:“秦始皇缺地图,我不缺。”
第 207 章
光看地图, 只能看个大概,就算有山挡着,山也会有垭口可以过, 就算看起来是平地, 那里也可能环境恶劣, 土匪遍地, 疫病肆虐。
所以, 路菲菲随便看了一会儿, 大概估个距离, 看来看去, 果然还是马六甲海峡最太平, 难怪敢开高价。
次日, 斯宾塞请路菲菲去总统府一趟, 他想请路菲菲帮忙跟国内卖种子过来的公司说说, 能不能用黄金支付。
路菲菲有些意外:“黄金?”
她有一种梦回大明大清的感觉, 生意谈成了, 抬出来一个大箱子, 箱子里装满金元宝、金条。
斯宾塞点点头:“我们可以按照每日国际黄金结算价支付。”
他向路菲菲解释, 他们国家最不缺的是黄金, 最缺的是美元。
美元是国际结算货币,国家与国家之间做交易, 都要用美元,以确保汇率稳定。
斯宾塞的想法是尽量多谈几个愿意用黄金结算的国家,节省一些外汇。
国际结算用美元这一点路菲菲明白,她是参与过俄罗斯卢布崩溃后冲去苹果线上商店买手机, 埃及埃镑崩溃后跑去埃及旅游的人,亲眼见证过以美元计价的店铺稳如泰山, 以该国货币计价的店铺连夜调价都赶不上贬值速度的金圆券同款操作。
节省外汇……这个词,路菲菲好像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新闻报道上常看过。
后来听得少了,再然后,就是各种推行人民币结算的新闻。
现在,离以人民币做为结算货币的时机还很遥远,就是黄金结算这事,得看卖家愿不愿意了。
路菲菲当时找的种子公司是民营企业,她把斯宾塞的梦想转达给这家种子公司的老板。
卖家不是很乐意:“用黄金结算?这跟海关怎么说?算我进口黄金吗?是不是还得交税?黄金的纯度怎么保证?18K金跟24K金差很多,我还得找专人验货,还有怎么变现?我要的是能马上用的流动资金,我总不能抬着几块金砖去银行还贷款吧,还有入账怎么入?这是应收账款,应该体现在对公账目上,实物金怎么入?年底税务局来一查账,我这算什么?带他们去仓库看金子吗?”
总而言之,白送黄金给他,没有问题。
用黄金来支付货款,就是一百个不愿意。
他的那些问题,正是金本位货币制度被以美元为本位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取代的原因之一,黄金不能满足日益扩大的商品流通需要。
到如今,金本位已经被废除七十七年,布雷顿森林体系也死了快四十年了,斯宾塞突然提出要使用实体黄金进行交易,这难度,实在是比恢复嫡庶尊卑还要复杂。
用实体黄金做交易,那是需要实实在在的交易系统,从黄金怎么进门,到黄金怎么验真,到怎么结算,还有工商、税务一堆需要解决的实际困难,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让庶皇帝见了嫡王爷都要自卑羡慕嫉妒。
这么大的事情,确实不是一个民营公司能搞定的。
路菲菲也没指望他们能做到,不过前面这家公司是第一个回应路菲菲,并积极达成交易,于情于理,也应该问他们一声,以表示没有跳过他们的尊重。
万一他们老板就想要一堆黄金给自己盖个金屋玩呢。
央行需要黄金储备,想要真正达成这么复杂的交际,还得看国企,而且,也不是种子公司一家的事。
得知现在供应种子的公司不想收黄金,斯宾塞有些泄气,想到国库里那可怜巴巴的一点美元储备,掏一点少一点,他很惆怅。
路菲菲对他说:“普通的公司收实体黄金确实有困难,不过,你可以以总统的身份,从外交途径,直接跟我们国家提这个想法。”
斯宾塞是在资本主义世界读的书,在他的理念里,买卖交易是先跟公司谈妥,然后再根据买的东西是什么,来决定找政府的哪个部门疏通环节。
哪有上来就上外交的,主要是tຊ,他也从来没搞过外交,或者说,黑非洲这边就没几个认真搞外交。
往前数,有因为美国使馆员工刺杀首相,而决定跟中国断交,让中国各位外交大神都懵逼的布隆迪。
有以一人之力得罪五常的利比亚总统卡扎菲。
以及几十年前,本国有人趁着总统出访中国,推翻了政府,还宣布跟中国断交,没过几年,又被推翻了,再跟中国建交。
国内政权变更都像儿戏,对于外交的理解,也并没有高于两个村子之间的日常交流。
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不过,斯宾塞还是愿意迈出这第一步。
没有外交技巧,全是感情。
斯宾塞快准狠的切入重点:“我想用黄金买种子!”
想法是好的,但是,美国不会坐视不理,区区小国,竟然敢不用美元结算,而自己搞出新的结算体系来。
到时候,少不得要打压。
黄金是好的,央行想要。
只要双方都想,就没有搞不定的事。
在解放战争时期,一心想跟革命根据地做生意的军阀,还能搭配着演出“你抢我的钱,我抢你的货”这种抢劫式交易方法,现在更不是问题。
只是不能以国家的身份去做,得有一个路人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路菲菲觉得自己就是个牵线搭桥的,没想过要玩这么大。
对接人笑道:“对,要是以我们公司名义去做的话,美国会把我们列入制裁名单,你有空壳公司,又跟那边关系不错,听说斯宾塞对你言听计从,我可听说了,有中国人遇到打劫的,亮出国旗,对方不仅撤了,而且还送了吃喝,你的安保公司的生意都做到六个国家去了。”
其实,对方撤了不是因为看见了国旗,而是因为另一个帮派的人看到,他们曾经与复仇女神安保公司合作过,知道路菲菲给钱大方,也知道她的雷霆手段。
这人身边虽然只跟着一个安保公司的保镖,还是价格最便宜的初级三档,但是这个保镖身后就是整个公司。
这公司受托保护的人或是物受到损失,他们就会报复,报复的时候,下手特别狠。
大家都生活在一个棚区,万一来寻仇的人分不清谁是谁,殃及池鱼呢……于是,他们把打劫的帮派打跑了。
真相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听起来很不符合现代社会法制精神。
路菲菲眨眨眼睛:“那六个国家加在一起都还没新疆大呢。”
最后,路菲菲还是同意了,虽然那几个国家加在一起没有新疆大,但是,他们乱七八糟的矿产资源相当多,却常年被饥饿与贫穷困扰。
能为他们提供援助,就能建立友好关系,获得便宜的矿产资源。
以前是营销商品,现在是是营销国家和国民对外形象,倒也算是一脉相承。
黄金换种子的计划在按步就班的实施中,路菲菲每天掐着时差的点,跟国内的人沟通下一步可以继续推进的计划。
第一笔交易顺利完成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菲菲觉得好像有不知从何处投来的目光盯着自己。
为保万全,她在自己的卧室床底下摆了一把微冲,在床头柜抽屉里摆了一把勃朗宁。
后面,还是平安无事,倒是段风兴致勃勃地表示要去安保公司的靶场玩枪。
哪个阳光开朗大男孩不喜欢舞刀弄枪呢,路菲菲便让他去了,还让他多打一点。
“千万别想着替我省钱,舍不得在靶纸上留痕,我有的是纸~”路菲菲笑嘻嘻。
段风冲她做了个鬼脸:“坏人,又嘲笑我!”
·
·
种子公司请了几位农技专家到非洲,想看看有没有更多拓展业务的可能。
他们看中的第一块土地是……利比亚。
路菲菲当即让他们换个地方吧,不安全,哪怕是去安哥拉看长毛兔龇牙呢。
对方不理解:“为什么?那里有很多中国人工作,要是在当地加工中国食物,销量应该会很不错。”
“乱啊……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路菲菲的话并不能让对方信服,非洲,哪有不乱的,她自己在的国家,不也是刚刚内乱结束。
路菲菲苦口婆心:“不一样,我这边是他们自己打一打,利比亚背后有美国,还有法国。”
种子公司的人在国内,觉得路菲菲一定是掌握了什么内部消息,于是便打消了去利比亚的念头,打算转头去刚果金。
路菲菲继续否决:“不行,那里刚有个村子爆发埃博拉,全村都没了,埃博拉现在都没疫苗,太危险了。”
“那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国家有可以种植的土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尼日利亚吧,那里中国人也不少,也是产油国,除了穷之外,什么都好。”
对方记下地名,然后问了她一句:“听说非洲人都很懒,是不是连种植人员都得从国内带过去?”
“成年人确实是这样,赚够吃几天饭的钱,他们就不干了,等没钱吃饭了,再出来找工作。
他们习惯了随意的生活,要他们突然改也不太现实,不过,尼日利亚有给学生勤工俭学的项目,你们可以找学生。目前看,懒惰不是他们基因里自带的,是后天造成的,有改进的空间。”
对方把这一点也记下来,由衷感叹:“路总,你现在完全成了一个非洲通啦,你在非洲待几年了?”
“下周就四个月了。”
对方十分惊讶:“才这么短的时间?!”
路菲菲笑道:“不多知道一点,怎么赚钱。”
段风即将回国的最后一晚,两人腻腻歪歪一直没睡觉,到凌晨两点左右,忽然,段风弄来搞气氛的柔光小电灯灭了。
“咦?”段风下意识抬手去按床边的夜灯,也没有亮。
“停电啦?”
路菲菲住的地方有自己的发电机,按理说,在停电后一分钟之内,发电机就会自动运转。
但是,三分钟了,气氛小灯泡依旧没有亮,屋内一片黑暗。
下一刻,就传来了电子巡逻狗发出尖厉的啸叫声,提示有人闯入。
两人飞快穿上衣服,路菲菲从床底下摸出微冲,又从抽屉里摸出勃朗宁递给段风:“会用吧?”
“会!”段风这几天在安保公司已经打了好几百发了。
他干脆利落地将子弹上膛,对准门口,防止有人破门而入。
路菲菲拨通警局和刘姐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楼下传来了厮打声。
第 208 章
这栋楼是复仇女神安保公司的总部, 主要靠的是科技进行安保,人反而不多,全都派出去, 跟在各位老板身边。
现在, 整个楼里只有六个保镖, 分成三班倒, 一个班就两个人, 还不是最能打的, 最能打的早就被人雇走了。
一楼是接待大厅, 平时来找保镖的客户, 都能进, 哪怕是想进门讨一口水喝的本地人也可以进来。
二楼是VIP接待大厅, 有钱的客户都能进。
三楼是普通员工办公室, 四楼是老板办公室, 存放着重要资料, 五楼六楼是客房, 用来接待一些对个人隐私有着非常严格要求的客户。楼顶还有可以起降直升机的机坪, 只要大佬们想来, 他们可以直接从楼顶落下, 从楼顶离开。
每层的安保措施都不一样,等级层层递进, 从一楼到二楼就已经十分严格,从三楼到四楼的通道,就已经如同进银行金库。
楼下的厮打声停止了,但是, 电还是没有来,也没有保镖过来, 向路菲菲汇报刚才发生了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路菲菲与段风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里都有一个猜测:保镖大概已经被闯入者干掉了。
不知闯入者此时到了哪里,如果只是普通的抢劫犯,那他们应该停留在四楼,那里有财务室,财务室里的保险柜里放着一些价值几万人民币的备用金。
如果是想要搞绑架,从绑架者的身上获取更多的东西,那么,这些人一定还会再上来。
他们到哪里了呢……
停电之后,笔记本电脑还能用,可是,监控使用的无线网络的供电也是基于动力系统,现在,完全没电,监控设备也处于关闭状态。
更不幸的是为了避免打扰尊贵的客人,五楼和六楼整体铺设厚厚的长毛地毯,走在上面,十分安静,一丁点声音都不会有。
路菲菲与段风将大衣柜推到门口,堵住门,一会儿除非有人扛着单兵火箭炮来轰门,否则,还是能坚持一阵子的。
路菲菲把床单被套拆下来,用剪刀剪成几条。
她在剪布条,还没对段风开口,段风就自己过来打绳tຊ结,打完结,他抱着布绳,偷偷摸摸靠近窗边,鬼鬼祟祟贴着墙边伸头往下看,然后,他将窗户打开,把布绳的一头挂在窗框上,另一头抛下去。
然后,他抬脚踩上窗台,被路菲菲拉住了,她压低声音:“外面不知道有什么怪东西在等着蹲咱们。”
外面一片黑,跑出去会遇上什么,确实不好说。
可是这屋里这么小,能躲到哪里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路菲菲指了指房间的顶柜,那里是放备用被子和枕头的地方,只有三十厘米高,深倒是够深,刚好够两个人弯着腿趴在里面。
段风去床边取枪,转身想把路菲菲托上去,只见路菲菲双手扒着顶柜的边,脚尖踩着下面柜子拉门的把手,干脆利落的钻进了顶柜,趴好,向段风伸出手。
段风将微冲、勃朗宁,还有装着电脑的包都递给她,自己也双手搭在顶柜的边,他不用踩着把手,小臂一用力,就攀了上来,还顺手把两个顶柜的把手给拧了下来,露出两个小小的圆洞,可以用来观察外面的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几声脆响,像摔炮的声音,但比摔炮要响很多。
如果在中国出现这样的声音,路人们只会认为是哪家淘气的孩子在玩摔炮,只会想快点走过这里,免得熊孩子炸着自己,并不会抱头蹲下,找个地方躲好。
门被人暴力撞开,三个白人冲进来,见到窗户大开,其中一个人骂了一句什么,大步流星冲到窗外,向外张望,之前大楼有一圈灯,还能看挺远,现在外面一片漆黑,可视距离不超过二十米,也不知道他们在看个什么鬼。
另一个人伸手摸了摸床,冷风吹了那么半天,床早就凉了。
还有一个人蹲下看床底,伸手拉抽屉,抽屉里干干净净,连一个螺丝钉都没有。
两人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不知道什么,站在窗边的人忽然喊了一声,三人就从房间里跑了出去,“咚咚”的脚步声由近及远,然后就消失了。
又过了五分钟,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沉闷的脚步声,至少有十几个人。
他们进入房间,身着警察制服和防弹背心,背心上还有赞助商复仇女神安保公司的LOGO。
他们看了一眼房间,又看了一眼大开的窗户和垂在窗口的绳子,用当地话叽里哇啦说了一通。
段风刚支起身子,想下去,被路菲菲按住了,向他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这些人又一窝蜂的出去,从楼梯口又传来刘姐的大嗓门:“一个个在这发什么愣啊!先把电线接上啊!”
路菲菲这才和段风一起从顶柜里钻出来,走出房间,正遇上刘姐带着几个人迎面走过来。
刘姐一见他俩,家乡话脱口而出:“介银不是在这嘛!!!说什么没瞧见!跟瞎了眼的巧儿似的,揍会瞎扑腾乱飞。”
财务室的保险箱被打开了,备用金被拿走了,办公室里的台式电脑的机箱也大敞着,硬盘被拆走了。
警察那边痛快的给出了结论:“小偷。”
路菲菲完全不认同这个结论,哪个小偷只偷硬盘啊!都知道要偷硬盘了,那他们会不知道CPU、显卡和内存条的价值吗?
来都来了,拆都拆了,不把最贵的几样全拔走,还给剩那么一点?这些电脑可都是新配的,一块CPU的价格顶得上三四个硬盘了。
这要不是为了偷资料,她路菲菲三个字倒过来写。
不过,路菲菲也知道指望这些警察是指望不上的,他们曾经的宗主国法国的警察也是水平很垃圾,在法国丢了什么东西,或是被抢了什么东西,找他们报案就等于是做个登记,拿个报案回执单去找保险公司理赔。
路菲菲问刘姐:“你的电脑里有什么?”
刘姐是负责管业务往来的,电脑里存着与客户签的合同,一些日程安排,还有账目之类的信息。
刘姐死活想不通,为什么要偷资料。
抢客户吗?可是,拿了合同能抢什么客户啊?难道是看合同上的价格,再开一个更低的价格,打价格战?
可是,公司的各种项目报价都是透明的,在这个国家,他们根本都没有竞争对手,干嘛不透明,还能省点事,减轻一楼接待部工作人员的压力。
“会不会是来偷偷查账的?”刘姐只能想到这个,转念一想,她们也没做假账啊,斯宾塞直接给了她们免税五年的待遇,何必吃饱了撑的去做假账。
刘姐又想到一个:“要么,是偷看客户资料?”
这倒是有可能,要请保镖的客户,都是有点身家的,说不定,他们有什么死对头想知道他们的行踪,身边跟了多少人,方便好对他们下手。
刘姐越想越有可能,抢银行之前,不就得摸清楚银行里有多少保安,有什么装备,然后再下手。
前阵子,防止边检索贿和胡乱没收东西,路菲菲刚刚捐赠了一批摄像头给全国所有边检点,居然刚过了几天,就派上用场了。
当时刘姐还嘀咕说不应该捐,应该让他们买,起码付一半钱,中国人整天捐捐捐,把这帮黑人都惯坏了。
路菲菲没听她的,要他们自己掏钱买监控自己行为的东西,那不得拖上十年。
这刚装上一个星期不到,似乎,就有它们的用武之地了呢。
路菲菲马上拨打电话,找人索要这几天边检那边的摄像资料,打算拿回来做比对,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刘姐:“万一他们三个是从邻国走过来的呢?”
偷渡客,是没有出入境资料的。
路菲菲:“谁知道,看他们不像在这里长期生活的,先试试呗。”
那两个守夜的保镖也被找着,一个被人打昏了,绑手塞嘴,扔进了工具间。
其中一个的大腿上挨了一枪,痛晕在楼梯口,已经被送去医院急救。
这家医院里先进的设备和药品,还是路菲菲联系的医疗支援志愿队带过来的。
路菲菲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出名的机会。
第二天,主流媒体上出现了两篇相关新闻:
一条是说复仇女神安保公司的员工有职业道德,在面对持枪歹徒时,也不退让。这篇报道后面,是说路菲菲和刘姐亲自去探望这个受伤的保镖,并配发照片,她们带去的探病礼物不是水果鲜花,而是实实在在的一撂钱,相当于保镖半年的工资。
另一个被打晕的保镖,也得到了相当于一个月工资的奖金。
还有一条新闻,是中国医疗救援队捐赠的设备和药品,救助了无数病患,让原本在这个国家只能等死的症状,可以快速得到救治。
本着做好事,要留名的精神,路菲菲还想了其他办法,把这些看起来过于无聊的正能量故事加入有趣的元素,放在网上,还翻译成了不同的语言,方便传播。
路菲菲公司运营的一个账号,就以“非洲的中国医生”为ID,以搞笑的口气记录着日常生活。
比如,病人不愿意打针,他们就为青霉素命名为“青色之神”,因为草木春天会发芽,绿色代表生命力,医生是青霉素大神的使徒,将神明的力量直接进入他们的身体,为他们驱邪。
至于青霉素过敏,则被称之为多位神明争抢着眷顾的人,大神们为了求他看一眼,于是打了起来……
科学与原始神灵信仰相碰撞的部分,颇有那么一些《百年孤独》里魔幻现实主义的味道。
路菲菲安排完宣传的事情,又继续忙别的事情。
真正的大客户合同,还有使用黄金结算的一系列合同流程,都在她随身携带的移动硬盘里,要用的时候,再插在她自己的电脑上使用。
至于她办公室的电脑,主要是用来看八卦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用的。
因为看的东西比较奇怪,为了防止清除浏览记录成为临死前最后的执念,她一直使用的是无痕浏览,每天还要清一清电脑日志。
路菲菲的电脑上干干净净,只装了几个网游的客户端,最不能见人的就是“扫雷”游戏的记录:“高级:998秒”,太丢脸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唯一的损失,就是购买硬盘花出去的钱。
刘姐对路菲菲的精神状态叹为观止:“你被人持枪进门,还有心情上班?你一点都不知道害怕的吗?”
路菲菲笑道:“他们进门的时候已经怕过了呀,总不能一直怕,就不干活吧?”
“我怀疑你在影射我。”段风在旁边冒出一句。
他以“精神受到了刺激”“配合当地警方调查”tຊ为由,把原先准备的回国机票改签了,还提交了当地新闻给严凯做为依据,严凯能说什么,只能安慰他几句,让他先好好休养休养。
他现在的工作是做对比。
系统有自动识别抓取功能,但是自动识别的能力不是特别强,还得由人类做复核。
“幸好出入境的人不是很多,不然要累死了。”段风一边看,一边大大的伸了懒腰。
“哎!!!”他发出一声惊叹。
路菲菲伸头:“闪到腰了?”
“不是!找到了!”段风兴奋地指着屏幕上的三个人头,“就是他们,一模一样!”
这三个人的入境记录也被找到了,他们持有的是美国护照,入境理由是为一家美国矿业公司做前期考察。
路菲菲托着下巴:“我们刚用黄金做完交易,美国人就来了,不会是来捞出差补助的CIA吧?”
第 209 章
只有当美元是国际结算的“共主”, 美国才能通过调整印钞机的工作效率来收割全世界。
黄金结算也好,人民币结算也好,都是在动摇美元至高无上的地位。
就算是沙特这样的土豪主权国家, 美国也敢要求他们不准用人民币结算, 何况是这么一个小破穷国, 很多东西都仰仗着进口, 中国也不可能像苏勋宗那样大手一挥, 百分百供养这个国家, 就算想供, 隔这么远呢, 想供还得考虑路上被人劫道的问题。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斯宾塞对路菲菲说过, 他也曾向英法提出过使用黄金结算, 英法答应回去考虑考虑, 然后就拒绝了, 还是坚持使用美元。
美国方面则派了专员, 认真详细又耐心地向斯宾塞讲解了美元结算的好处, 希望他不要做一些给自己添麻烦的事情。
要不是斯宾塞政府的外汇储备实在是要见底了, 他也不会横下一条心, 决定冒险执行黄金结算。
路菲菲知道法国也就是在非洲当太上皇, 今年开始,美国已经盯上了法国的阿尔斯通, 再过三年,就会以一位高管为人质,迫使阿尔斯通出让电力业务给通用电气。
有证据,要上。
没有证据创造证据, 也要上。
现在交易的对手方是中国,美国到底还是要稍微讲点道理, 不能拿着洗衣粉就硬喷,派人过来偷走电脑硬盘,非常合理。
虽然,硬盘里没有黄金结算的内容,但是,公司的客户信息也是很重要的。
特别是有些客人是国企的员工,他们肩负的使命,未必是美国乐见其成的。
要把硬盘数据带出去,要么上网传办理,要么整个硬盘被物理带出境。
在这个贫穷的国家,能上网的地方屈指可数。
全国的无线网络服务提供商的基站是一家中国公司提供服务并维护的,这个国家很穷给不起钱,除了总统府和两家中国公司拉了特快专线之外,其他人的上网速度,比非会员的网盘下载速度还慢一点。
而刘姐的硬盘里除了合同和账目之外,还有大量的照片还有视频,都是她孩子的,还有一大堆怕无聊下载的电影电视剧等等,总容量将近一个T。
想要把这么大的硬盘数据打包传出去,实在艰难。
就这小破国一秒几十K的速度,飞机绕地球一圈了,数据还没传完。
路菲菲第一时间就找到斯宾塞,告诉他:“虽然最重要的资料没有丢失,但是,美国人嘛,你们也知道的,要是有点其他的东西让他们抓着了,他们也会做为借口。
他们一时半会儿收拾不了中国,对付你们还是绰绰有余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到时候,他们找他们的非洲代理人打你们,就属于你们两国之间的内政,中国没办法出手帮你们,只能呼吁一下双方克制。
我亲爱的斯宾塞先生,无论是为了我们两国的友谊,还是为了你自己,你都得帮我把硬盘找回来。”
斯宾塞十分为难,他就算把人抓了,在24小时之内,美国派来的特使就会找上门,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要求他放人。
要是他敢不放人,美国的印度洋第五舰队就要到港口进行“国事访问”了。
路菲菲笑道:“抓人干什么呀,我只要我的硬盘,不要人。”
斯宾塞没听明白,不抓人,上哪儿找硬盘?
路菲菲继续说:“抓人,那就是政府行为啦,这对您多不好。您这刚刚上任一个月不到,科利亚的手下余孽肯定有不服您的,他们搞出一点骚乱,很正常对吧。”
别说在非洲了,在中国也是如此,应该说,在全世界,这个道理都是相通的。
路菲菲眨眨眼睛:“骚乱嘛,大家都是乱哄哄的,随便开枪,子弹又不长眼睛,谁知道就打死谁了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斯宾塞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他终于领悟了路菲菲的意思。
斯宾塞不敢明着跟美国作对,背地里搞点小手段还是可以的。
他派人告知通讯公司,如果发现有异常大量数据传输,就要立刻调低传输速度,并且上报。
很快,就有反馈消息了,真的有大量数据传输,地点在一家英国的矿业公司。
他们已经将传输速率下调,现在,那家公司的网络传输速度为每秒1KB,还时不时掉到几字节。
打一个“Fuck”,都要等两秒才能传出去。
很快,科利亚残部不服失败的命运,在首都附近开枪,挑起小规模骚乱,伤了几个人,死了几个人,还失踪了几十个人。
人数随便瞎报,反正不骚乱,帮派份子每天也得搞点死伤人数出来。
路菲菲拿着失而复得的硬盘,还给刘姐:“办公楼的安保技术还可以再提高一下。比如每个楼层都给配一个独立的发电机,反正柴油发电机又不是多么金贵的东西。还有五楼和六楼的地面……到底应该安静一点好,还是应该踩上去就有响动好……再想想吧……日本皇居地面上铺的都是石子,一走就哗啦哗啦响,以前我觉得天皇睡个觉都不得安宁,现在觉得还挺有道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小的骚乱,不仅让路菲菲找回了公司硬盘,还让首都警察局的办案经费,还有斯宾塞的护卫待遇再提高了一级。
在事件之后,美国方面十分平静,完全没有向斯宾塞追问那三个人为什么没有回国,只有这三个人挂职的矿业公司意思意思地问了一下,回答就一句话;“当时有很多人失踪,我们也在尽力寻找。”
什么时候能找着?谁也不能保证啊,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被吓得翻山越岭逃向外国了呢。
现在,国内已经派来了专人加入复仇女神安保公司,明面上是普通业务员,其实是负责黄金结算业务的特派专员,不需要路菲菲和刘姐再为此操心。
雨季的尾声,阳光一天天的灿烂了起来。
在这个雨季,内乱结束了,首都中心区域的人们已经过上了晚上可以随便出门逛的快乐生活,他们觉得在欧美也不过如此了。
以前雨季的时候,街道上的垃圾和无人关心的动物尸体会在积水中一直浸泡,泡到有人受不了或者水自己干了为止。
现在,再也没有比人高的垃圾堆,也没有混着泡尸水的积水涌进自来水厂的取水河流。
以前,医院里20%的业务是治病,剩下的80%是跳大神,祈求神明保佑。
现在,90%的业务是治病,只剩下10%是跳大神。
能活着离开医院的人数是以前的五倍。
以前整个首都只有四个学校,从小学一路上到高中,高中的教育水平跟中国发达城市的私立幼儿园水平差不多,甚至还不如。
而且读了也白读,出来只能进政府,已经在政府的要员们自己也有诸多亲朋好友要照应,哪有那么多岗位需要招新人。
毕业生多,工作机会少,一个家庭花钱花时间送孩子读书,结果毕业出来,跟他那些不识字的兄弟干一样的活,拿一样的工资,还读什么读。
现在,只要在职业学校里技术考核达标,就一定能有一份稳定工作,每月稳定带工资回家。
一切都在改变,而这些改变,都与中国人有关系,来了很多中国人之后,城市里的卫生、医疗、教育条件大幅提高,最重要的就是工作机会,解决了大量无业游民给社会带来的隐患。
华商会也多次组织在本地经营公司的中国老板们开会学习,研究如何更好的与本国民众打成一片。
至于怎么能融入当地,也是个技术活,要注意把握尺度,上层路线和下层路线都得走tຊ。
只想自己闷头赚钱,不爱参与社会活动,自成一派是危险的。封闭产生神秘,神秘带来谣言,谣言一旦产生,要洗干净就没那么容易。
说难听点,要是政局有什么变故,肯定是本地人得到消息更快,要是一个能打听到消息的本地人都没处下来,都没有人给通风报信,98年的时候,印尼一个华人学生跟同学混得不错,同学从家长那里听说了消息,转达给他,他们全家当机立断连夜跑了,而华人校董一家却什么消息都没收到。
来这的老板都为赚钱,不想丢命,所有以合法身份与合法目的过来的人,飞机落地之后的第一件事,都是去华商会打招呼拜码头,互相留个姓名、联系方式。
路菲菲在复仇女神安保公司只保有股份,不管经营业务,与刘姐交接清楚之后,她便离开了非洲,不过,也没有马上回国,而是来到巴基斯坦。
中国想要与非洲进行货物往来,现在都是走印度洋,贴着马六甲海峡过。
除了马六甲海峡,还可以走跟中国关系不错的巴基斯坦,转为陆路运输,从新疆的红其拉甫口岸进门。
早在九年前,中国就这么想了,连钱都砸了,替瓜达尔港兴建了可以让大型船只停泊的全套设备。
本以为这是两情相悦,结果在经营权的竞拍中,新加坡港务公司突然横刀夺爱,出了天价数字,抢走了瓜达尔港的经营权,但是,他们并没有好好经营瓜达尔港,而是就这么搁着。
就像电竞和娱乐圈小说里写的那样:霸总为了报复,花了大价钱买下了某个人,之后将人雪藏。
后续剧情如果是虐恋,被雪藏的人就去用身体求霸总给机会,然后成了霸总掌心娇。
如果是沙雕,被雪藏的人会拿着公司的固定工资,出去干其他的工作。
如果是爽文,被雪藏的人会去考税务局的公务员。
……
而现在,这个被雪藏的对象十分愤怒,2009年的巴基斯坦海军司令表示:“我们对瓜达尔港的建设投入了大量心血,但新加坡港务公司却没有让我们获得预期的回报,这很不公平,因此我们有必要考虑更换瓜达尔港的经营方。”
路菲菲一向认为,放狠话,就得做到,而且是得马上做到,不然,这狠话岂不是白放了?
要是巴基斯坦下不了决心,她可以帮帮忙的。
第 210 章
路菲菲与巴基斯坦之间的关系, 也就是借道卖了一批挖掘机到阿富汗,还顺便给绑架了一下。
也是因为这件事,所以路菲菲与巴基斯坦几个部门都打过交道, 特别是ISI, 这个比恐怖组织少了一个S的组织全称是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 说是情报机构, 好像比情报机构管得还要多一些, 有一种“怎么哪哪都有你”的感觉。
这次路菲菲到巴基斯坦, 首先就是去□□堡拜会他们。
办公室的哈桑热情接待了她, 两人先追忆往昔, 再畅想未来, 然后路菲菲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有一个朋友, 他参与了瓜达尔港的基础建设工程项目, 他想知道现在修得怎么样了, 托我来看看。”
哈桑:“没什么好看的, 跟你朋友说, 跟他走的时候一样, 没有变化。”
路菲菲不解地眨眨眼睛:“啊?怎么会这样, 不是新加坡接手了运营权吗?都三年了, 怎么会没有任何变化?”
哈桑叹了口气:“新加坡人什么都没有做。”
“那他们为什么要争经营权?”路菲菲明知故问。
哈桑一脸哀怨:“你们为什么不争?”
2022年瓜达尔港运了一批俄罗斯小麦入境后,很多营销号大力宣传, 很多中国公司去竞争了运营权,但因为新加坡给钱太多了,所以没有一个中国公司竞标。
新加坡港务给钱大方是真话。
很多中国公司去竞争运营权就是胡说八道了。
中国参与的基础建设,运营权投标基本就没有参加, 2006年已经有了互联网,当时的许多信息还有痕迹, 只是如果没有关键词,根本搜不到对应的信息。
2005年的时候,美国正忙着搞“□□”。
美国国防部的内部秘密报告中称:中国在瓜达尔港有战略意图,中国如果拿下瓜达尔港,就是要向印度洋扩张,“中国正在平静蚕食印度的战略后院”。
印度人看到这篇报告之后,非常紧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2006年瓜达尔港竞标的时候,中国根本就没有一个公司参加。
对于不参加的理由,中方说得特别客气:“巴方希望运营商有大型转运港口经营经验和融资能力,咱们经验不足,就不耽误巴基斯坦赚钱了。”
就这,还被美国及其小弟们宣传为“中国争夺巴国瓜达尔港失败,泛亚能源走廊构思遇阻力”。
后世网上营销号们的资料来源也许就是从这些报道里来的。
中国为什么不争,路菲菲很能理解,只有脑子坏掉的人,才天天喊着:“怕什么,打仗就打仗!咱们还怕他啊!”
先让新加坡干着呗,反正他们是不会好好经营的,到时候就不是中国要接手,而是巴方希望中国接手了。
不会好好经营的原因十分明显,马六甲海峡是新加坡多年的基业,没有安全问题,周围国家至少保持表面友谊,没有什么事是花钱解决不了的。
如果解决不了,一定是花得不够多。
反观,瓜达尔港的安全形势,真叫一个烂啊!
走120公里就是伊朗,走500公里是阿富汗,离印度更近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武装势力在附近流蹿,有些是单纯看政府军不顺眼的野生反对派,有些是背后有人支持的。
新加坡之所以砸钱买经营权,根本就不是为了从它身上挣钱,只是为了保证马六甲海峡的地位屹立不倒。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瓜达尔港口从一开始就是个弃子。
最早认识到瓜达尔港价值的是一家美国的石油公司,他们想从土库曼斯坦买油、建管道,然后从瓜达尔港输送回国。
而他们的万年老对手、红色巨人的后裔俄罗斯趁他们忙着开发港口的时候,从根源上解决了他们的问题——俄罗斯人买下了土库曼斯坦80%的油气资源,再建设港口就毫无意义了。
不是弃子,就是备胎。
甚至还不是暖男备胎,这块地面上动不动就打个劫、绑个架、杀几个人。
中国也是把它当备胎,万一哪天中亚、马六甲海峡都不能走了,就指着瓜达尔港过日子了。
路菲菲说:“我的朋友在这里干了六年,他实在很想知道那个港口怎么样了。我受他所托,想来看看,我们这几年也稍微积累了一些港口管理经验,要是新加坡人同意放弃经营权,我们可以接手。”
路菲菲名义上是一个民营公司的老板,她说的“我们”,可以指的是她的公司,而不是国家意志,就算谈崩了,也还有转寰余地,面对美国和印度的时候,也有话说。
哈桑明白了路菲菲的意思:“你要是实在想去,明天我派人带你过去。”
第二天,路菲菲从酒店被接到机场,那里有直飞瓜达尔的飞机。
首都□□堡离瓜达尔有两千多公里,坐飞机很正常。
就是这飞机小得有点邪门,首先是外形矮小,门口装模作样放了四级台阶的舷梯,路菲菲目测就算没有那个舷梯也能上得去。
进了飞机,左边一排是双人座,右边一排是单人座,从驾驶室走到机尾的厕所长度不超过十米。
整个看起来,就像一辆跑乡镇线的中巴车。
这么小的飞机,也居然空荡荡,直到关舱门准备起飞,飞机上的活口也只有两个飞行员、一个空姐,还有一个路菲菲、一个接待员拉赫曼和一个翻译。
路菲菲好奇地问:“这趟飞机是几天一趟?平时上座率有多少?这样不会亏本吗?”
平时差不多也就一二三四五个人,要是没人买票,就不飞了。
路菲菲知道瓜达尔港没有被好好开发,不过一个被寄予厚望的经济港口混成这个样子,未免也太凄惨了一些,再怎么也得有点本地人吧?
她问拉赫曼:“是因为大家都从卡拉奇,走陆路去瓜达尔港吗?”
卡拉奇是巴基斯坦第一大城市,也是经济中心,就连中国生意人也多在那里。
拉赫曼:“不是,那里是军事管理区,任何人都不能从陆tຊ路走。就是没有人去。”
瓜达尔港所在的地区是俾路支省。
这个名字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很陌生。
要说它是与“金三角”“银三角”并列的“金新月”地区,就能理解它为什么乱成那个鬼样子。
飞机落地后,除了来接路菲菲的车之外,还有两辆全武装警车,一辆在前开道,还有一辆在后面殿后。
好隆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拉赫曼告诉路菲菲:“以前中国人在这里的时候,平均每个中国人配备五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但依旧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所有的中国人只能生活在园区里,从园区到机场也是这样全程护送,希望没有让你感到不适。”
“不要紧,埃及也是这样,97年的时候,有□□无差别扫射女王神庙的游客,然后所有的旅游者都必须去指定的地方坐防弹车,由武装警察全程护送。”
拉赫曼:“埃及的资源比我们好,我们要发展经济就要靠中国朋友的帮助了。”
“哪里哪里,共同发展,共同进步。”路菲菲笑笑。
“上次你被绑架的时候,就一点也不害怕吗?我记得你好像很轻松。”拉赫曼对路菲菲的印象很深,因为她被救出来的时候,不像被绑架了,倒像是那些人的贵宾,甚至像他们的老大。
路菲菲:“哦,习惯啦,我以前在尼泊尔遇上过一回。”
尼泊尔在还是王国的时候,在山林里活跃着一支游击武装,不知道他们是信仰《论持久战》,还是信仰毛选全集,他们自称“毛党”,有人身上还会纹着他的头像。
遇到去徒步的游客,他们就会持枪要钱。
遇到去徒步的中国游客,他们会说这是支持他们的正义行动,人民币也收的。
起步价收一百。
路菲菲知道他们只是要钱不要命,而且还自诩是有理想有节操有道德有情怀的,于是,颇有兴致地跟他们胡侃了一番。
收她钱的小头头侃高兴了,还给写了一张收条,说凭这张收条,其他“毛党”就不会再向她要钱了。还说将来他们胜利之后,欢迎路菲菲再来尼泊尔,一定会好好招待她。
路菲菲怕被政府军当成奸细,出山后就把那张收条扔了。
谁能想到啊,就在一年后,他们真的得到了政权,废除了君主制,成立了全世界最年轻的共和国。
路菲菲时常想起那张纸条,要是留着,不知道能不能去尼泊尔总统府蹭饭,能蹭几顿饭……
拉赫曼说:“尼泊尔毛党对你们中国人比较友好,这边有些组织专杀中国人。”
“嗯,听说过。”路菲菲点点头。
从新加坡手里拿到瓜达尔港不是问题,新加坡的不作为已经让巴基斯坦很不满意,想要换人,国内也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资金支付租金。
最大的问题,就是安全。
巴方虽然很努力,每次出事以后的处理工作也很快,不过警力毕竟有限。
来巴投资的不少老板会雇佣私人保镖,关于持枪政策比较宽松。
以及去年白沙瓦的明珠大陆酒店刚刚发生过自杀式袭击,路菲菲觉得酒店的防暴等级也可以上调一些。
刘姐能从缅甸到非洲,路菲菲也能带着非洲的复仇女神安保公司来到巴基斯坦。
中石化管道公司一直对在瓜港埋管道的业务很有兴趣,要是最终能拿下瓜港的经营权,多半就是他们来埋管道。
那么,来都来了,不如把他们在非洲的副业阳光酒店也开过来。
路菲菲已经想好了,如何与酒店合作,不管是住酒店送保镖服务,还是买保镖服务送酒店都是可以的嘛。
不知不觉,瓜达尔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