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舟简直觉得自己耳朵聋了。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谁还顾得上要吃小汤圆还是大馄饨?谁还顾得上咬到嘴里的馅是桃花蜂蜜还是三鲜酱肉?
云前辈方才说什么?
沈放舟呆在座椅上满脸茫然_[,只留下云别尘轻飘飘的一句话:
“我和谢归晚是朋友。”
看着对面人傻在原地满脸不知所措,终于扳回一局的云别尘冷笑一声心情大好,她施施然地拂去木桌上尘灰,很随意地起身取来吃汤圆的小碗与勺筷,做完这一切后沈放舟却还僵在原地,似梦似醒,于是云别尘敲敲碗边很贴心:
“要勺子么?”
“啊——”
沈放舟这才猛地惊醒,她看着眼前人微笑但笑得很像不怀好意的一张脸,看着看着就欲哭无泪了:“云云云云前辈,您之前怎么不和我说呢?!”
云别尘噢了一声,似乎真的很疑惑:“我要和你说什么?”
“和、和门主认识......”
“这点小事也要说么?”云别尘舀了一勺粗糖丢在碗底,漫不经心地用勺底去磨碎,很惬意地听着咯吱咯吱的响声,于是忽然就笑起来,“我还以为你要问,叫我怎么不把知道你似乎很喜欢我的事情说出来。”
沈放舟:“......”
沈放舟已经料定这位前辈是故意叫她难堪叫她尴尬的。前几分钟她虽然未曾点明,那句我似乎很久以前便喜欢挚友却足以让云别尘知晓她心上人的真实身份。
所以眼下旧事重提也不过是调侃。沈放舟一边在心里哼哼一边想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为什么门主与她的朋友,都会是这样地喜欢捉弄人?
沈放舟深沉地叹口气,人却重新站起来,很认真很郑重地同云别尘鞠躬致歉,言语诚恳:
“对不起云前辈,当时我被门主要求要给她一个答案,走投无路于是只好借您的名号来为自己开脱。前辈光风霁月风姿独绝,仰慕者定然不知几何多几何出色,沈某一介剑客身无长物,当日能借前辈的名姓亦是荣幸。只是......”
云别尘哼笑一声:“只是没料到我和谢归晚认识么?好了,你坐下罢,你倒是很会说话。既然你都称赞我心胸宽广了,再与你较真下去岂不是显得我斤斤计较么——所以你要糖么?”
“......要。”
云别尘很慷慨地分了半勺研磨好的粗糖给沈放舟,麦糖香气扑鼻,沈放舟左看看右看看,见云别尘真是满不在乎这才松一口气,压着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感慨这世界真小。
苍天在上,门主怎么就和云别尘认识呢?她那日在白玉庭院也太不走运了罢?怎么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的合适人选,不与她认识就是和门主认识?
不过......
沈放舟眼神一下就亮起来:“前辈,之前我和门主都在藏锋之境中,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啦,大概只要云别尘点个头,沈放舟就会求着这位前辈舍一个与门主说话的机会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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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别尘当然不可能答应,且不论她和主魂之间的联系断了,就算是没断她也绝不能答应沈放舟,谁要上赶着去找不痛快?
不过——
“有倒是有......”云别尘悠悠闲闲,能看到就在她开口的一瞬间,眼前剑客漆黑的眼眸就忽然滚圆,很像是一只找到骨头的小狗,虎视眈眈蓄势待发地预备扑上去。
“......只不过为了救你碎了。”
“碎了?”
“碎了,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用。”
沈放舟噢了一声,马上就耷拉着尾巴耳朵蔫巴了,说对不起,是我打扰前辈了的语气都透着一股难过。
云别尘啧了一声,很想问她有必要么?不就是不能和谢归晚说几句话,有必要做出这副神情?
但依照她短短的经验来看,这种时候开口只会“自取其辱”。云别尘心想这大概就是话本传说中的恋爱脑,她还是退避三舍保护好自己的耳朵罢。
这时小七已经送上了两碗桂花蜂蜜小汤圆——看得出来小七和她很熟稔,能听出云别尘哪一句是气话。云别尘随手向小七手中放了两枚金铢,然后便拍拍她的脑袋说去罢。
谁知小七却怔在原地,年幼的孩子盯了好一会手里的金铢,忽然开了口:
“前辈是要走了么?”
云别尘怔在原地,半晌她才开口:“是——你怎么知道的?”
她每日都会来这里吃一碗卖五个铜板的小汤圆然后付几枚金铢或银毫,权当照顾这一家三口的生意。今日是她在这里吃的最后一顿早餐,但云别尘没有同小七说这些事。
小孩子最伤感离别,百里溪见惯了分合所以说有些难受也不过是当时难受,但小孩子说难受也许就会是一辈子,直到很久很久长大成人,偶然想起幼时离去的朋友也会忽地静默在原地。云别尘幼时知晓这种滋味,所以她本来就想不告而别。
小七低头,声音沉闷,沈放舟能看到她的腰间挂着一柄木剑,说一句木剑也就颤一下:
“前辈,我自小同家人做生意,知晓钱币的份量。铸钱厂的精度总有差错所以同一批钱币的最后几枚往往会轻一些。您从前留下的金铢后刻着的编号都是顺数。大概您从钱庄取钱的时候都是成袋成袋地一批批拿。”
“你是说我给你的这两枚金铢份量轻了,所以猜测我用尽了手中的钱财要离去?”
“也不仅仅是此,”小七叹口气,竟然像个小大人了,“前辈,往日您给的钱币也有较轻的时候,可至少都是三枚四枚的数量。人在钱袋里随手一抓——”
小七伸了伸略显稚嫩的手:“只要钱袋充盈至少会抓起三枚钱币,前辈不是小气的人,但今天只剩两枚,这大概意味着您没有再向钱袋中补金铢的意图。而您的剑柄上忽
()
然有了敲撞的痕迹,所以我猜测前辈是要离开这里,到一个不需钱财需要拔剑的地方了——您是要上仙界么?”
沈放舟一下就怔住了,未曾料想西洲边陲的一个普通孩子居然会有这样的察觉力。云别尘却丝毫没有讶异,只是伸手又揉揉小七的头:
“你从来都很聪明,对重量的感知超乎我的预料。如果你不是家中的独女,我大概会答应你与我学剑的请求。”
小七的眼神黯淡下去,她低声:“所以前辈真的要走了?”
“嗯,今天吃的是在这里的最后一碗汤圆。”
“我们还有机会见面么?”
云别尘想了想,渡劫圆满的大能很郑重地点点头:“我不敢妄下断言,也许以后就不能了。”
小七却不知为何笑起来,很用力地点点头,然后重新跑回去帮工了。
这时碗里的汤圆却已有要化开的迹象,这往往是因为汤圆没有滚好。不过这样勤恳的一家人应该不会在食物上做出差错,所以沈放舟只当是她们耽搁了太久,索性出声提醒云别尘吃早饭。
一日之计在于晨,不得不说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沈放舟睡了整整三十日,虽然已经辟谷,但她是个很贪吃的剑客。眼下晨起在早市溜达了一圈,再看碗中汤圆简直是馋虫都要被勾出来。
桂花蜂蜜香扑鼻,沈放舟心想原来桂花馅料可以这样做,她小口喝着汤水忽然就思绪纷纷,现在是初春,也许她回去后就能赶上桂花的花季,取下两朵就可以为门主做一碗。
到时候门主吃着她亲手做的汤圆,她就可以絮絮叨叨地说门主你知不知道我在下界遇到了一个很聪明的小孩?
那时门主必然会抬头问她是如何遇到的,她就可以顺带着说云前辈说这碗蜂蜜小汤圆说当时她很不想吃甜汤,然后就可以悄悄地同门主说当时我很想你。
沈放舟喝着喝着就舒服地喟叹一声,她悄悄抬眼看了看云别尘,能看到这位前辈的脸上竟也浮现出略有孩子气的满足和意犹未尽。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甜食了。
沈放舟在心里笑笑,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就这样静静地吃着汤圆。一时间沈放舟竟觉得四周都静下来,难道她已经饿到这种地步,吃个饭也能心无旁骛心境通透么?
沈放舟刚想笑话自己太饿,一抬眼,她却在原地怔住了。
原来不是错觉。
现在不过卯时,这处转角的早餐铺不应说是座无虚席也至少不会只余她们一桌。
不知从哪一刻起,手提肉包的食客与抓满豆浆的街坊都不见了,在房顶升腾的热气与厚重的油烟味也消失了。那一家三口不知躲去了哪里,店中寂静如夜而窗外似乎也寂静如夜。
沈放舟愣愣地抬头,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人声鼎沸的小城骤然失了声。她皱起眉头刚想拔剑,一只手却轻轻地将长剑推回了鞘中。
云别尘冲她摇了摇头,这位剑客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沈放舟却觉出有什么东西变了,她清楚地在剑客的眼眸
中看到了名为失望的神色。
这时窗外终于响起巨声。
大地像是开始颤抖,初晨的微光被连天的旌旗所遮盖。身穿纯银甲胄的兵士冷漠地执枪横剑,封锁掉这条小小的街道与小小的早餐店。
朱轮华毂,拥旄千里。辇车飞素盖,从者盈路旁。高头血马昂扬头颅而嘶鸣,却只能作开路的列军;檀木宝车盈香满路而威严,却不足以作载客的车具。
这时凭空响起一声狮子般的吼声,破旧的石巷中竟冲进五匹血红的狮血马,那是仙兽红狮与普通战马杂交出的宝种,唯有世家和诸侯可以有供养的财力。
镀金的坐辇忽然停住了,兵甲恭敬地上前刚要伸手,厚重的大门却忽地从里面被撞开,露出一角绯红的裙袍。
窗外响起长史恭敬的叩问声:
“故大晋帝都大司农之女,前大晋廷尉银都侯,今西洲府府长百里闻,谨问云仙长安。”
云别尘嗤笑一声:“这间小店恐怕装不下这么多人。”
话虽然是这样说,云别尘却依然伸手,于是马上就有身着长服的使者奉上拜帖。
沈放舟捅了捅系统:“喂,原本剧情里没有俗世的戏份罢?”
这个百里闻的来头很不小。大晋正是当初祁钰执掌的末代王朝,解体后西洲便自治,而原本姓百里的银都侯则顺水推舟,一边向仙盟飞快地递折子,一边悄无声息地在西洲边界立起府兵,做了这里的土霸王。
且不论这样的人找云别尘究竟是因为什么,云别尘在这处小镇生活许多年从未暴露过身份,百里闻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而冒着死人的风险凿开雪山前来拜见的呢?
沈放舟转头望了一眼小店的楼上,能望见小七的父亲正紧紧地捂着小七的嘴。
一声嗤笑后云别尘却眉眼平和许多:“请银都侯进来罢。”
未曾料到传闻中的隐仙会这样好说话,百里闻步履轻盈地探进屋中,刹那间几乎叫整个屋室都黯然失色,她整理袍袖言笑晏晏地想要拜谢,却被云别尘伸手请住了。
“有什么事情不妨就直接说罢,叫银都侯不远万里而驰,云某心下也很愧疚。”
云别尘面色却平静,看不出什么愧疚的迹象。
百里闻听言却愣了一下,未曾料想这位仙盟传言不近人情的剑客是这样开门见山,于是马上恭敬地俯首:
“的确有一所托于云仙长,我家小女名为百里启。半年前自己悄悄出城去了佛寺,言称要拜师学艺入仙途。我想要亲自去寻她,却碍于俗事在身而不能;委派仙盟弟子,可我仇家众多又担忧有杀身之祸。听闻您在这里等消息,我便冒昧前来想要拜托您。”
云别尘面色倦怠。
为一个女儿l请动仙盟的渡劫,看来百里闻是很爱护百里启了。但百里启已出走半年,心急的母亲真会放任幼女在外流浪这么久么?
西州佛寺是个很奇特的存在,这里是俗世中除仙盟外唯一涌动灵气的地方,所以拜入府中的僧人和信徒都有至
少练气的实力。
有探得仙途的可能所以对权贵也就并不那么在乎。这几年佛寺仗着寺中的一柄千年神剑堪称肆意妄为,大概是最近已经猖狂到触动百里闻的帝威,所以这位银都侯才来请求云别尘出手。
好叫佛寺知晓她百里闻背靠仙盟,也可以请动大能。
真不想被卷进这些事情,但非要说,那柄剑还同她有关系,因果轮换,这也算自己当初留下的果罢?
云别尘叹口气,正当百里闻忐忑起来时,这位隐仙的渡劫圆满却居然开口答应了。
“很小的一件事,我恰好要前往佛寺,没有推拒的理由。()”
百里闻大喜过望,立刻拍拍手就要奉礼,云别尘却伸手按住银都侯的手腕,表情平静:不必打开了,我与祁钰相识,算是帮她的臣子做一些事情。()”
做了这么多年的土皇帝,忽然听闻臣子这个词。百里闻顿了一下,脸色几乎就要沉下去,但云别尘在眼前她不敢造次,只能将礼物和结交的心思收回去。
“这里的汤圆很好吃,可惜只剩下一碗。所以我便不多留银都侯了。”
云别尘淡淡道,于是百里闻立刻不再多说,恭敬地退步行出门去。
银都侯也知晓云别尘不愿和自己结交的意思,但目的已经达成也就无所谓了。窗外的马声和车声很快就重新响起,而后一点点地远去。
但小店内的热闹却一去不回了。
百里闻一行人已经走远,沈放舟面前的小汤圆也已经用尽。云别尘收敛眉眼垂眸喝着甜水,一时间竟没有再动的意思。
早点铺子的老板却终于松开了自己的孩子,他站在二楼上忐忑地望着云别尘,握紧了手中的钱袋。
半晌,云别尘终于放下了汤勺。这时门外来围观所谓隐仙的人已经很多很多,街坊们踮着脚尖却不敢进屋,这些都是沈放舟早上见过的面孔,可她们脸上的惶恐与疏离却很难再让沈放舟认出。
“她给了你多少金铢?”
云别尘忽然道。
老板怔在原地:“什么?”
云别尘抬眼平静地直视二楼的老板和小七:“我说,银都侯给了你多少银铢。”
“一、一百个,”老板磕磕巴巴,“客官我不是有意要出卖你的,只是银都侯说她疼惜小女的心情就像我疼惜小七一样,所以我就......”
老板的话越说越低,慢慢地他就不出声了,大概他也知道自己的理由有多站不住脚。
沈放舟也脸色静下来说何必呢,云别尘一日多给他三个金铢,这些年早已给够了一百个吧?竭泽而渔,也许说的就是这种人。
云别尘闻言在座上默然片刻,很久很久她才起身,沈放舟立刻要跟上去,然而就在这时,小七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遏制在喉咙里的哭声。
她冲上来紧紧地抓住了云别尘,沈放舟转头望去在原地吃了一惊,这孩子居然已泪流满面:
“前辈前辈!我真的有遵守我们之间的诺言,那天你教
()
我练剑后我太开心,一时没有忍住告诉了我的家人,我没想到我爹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我不是故意,我真的只告诉了我娘我爹!我真的是想和你学剑的!”
二楼的老板闻言却马上色变,顾不得云别尘还在场,他脸色难看:“学什么剑!学剑学剑,成天想着仗剑平事......你有那个本领么?你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你去学剑死了,我和你娘还能指望谁?!”
小七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来气,她大概生平第一次会这样痛恨自己的嘴。沈放舟望了一眼楼上的老板,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她很容易就可以想出小七知晓云别尘身份后亮晶晶的眼眸,因为遏制不住激动所以拽拽家人的衣角悄悄说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谁料到她的父亲转眼就将这个消息以一百个金铢的价钱卖了出去。
云别尘看了她一眼,却依旧没说话,只是淡漠地扯开小七的衣角。
下一秒白衣剑客倏地推门闯了出去,在看到她的瞬间,门外的喧嚣一下就消失地彻底。她往前迈了一步,在那个方向的街坊们就后退一步,分开一条路。
分开一条比早晨时更宽更大的路。
毕竟这是渡劫圆满,传说中可以飞升的仙人,传说中挥挥手就可以取她们一家性命的仙人。
云别尘笑了下,像是自嘲,她忽然就明白仙盟为什么说要出世入道,所以云别尘只低头看向沈放舟:“走罢。”
只是人却在最后一瞬,望了望那个孩子。
也就是这一瞬沈放舟顿住了,她说等一等,然后就立刻折返冲入了早餐铺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价值十个金铢的好剑拍在桌案上。
小七愣愣地抬头,脸上还带着未尽的泪水。
沈放舟盯着她,把剑柄塞进她手心:“听着——把约定好秘密告诉别人是你做错了事。这次你的代价是失去了一个可能的师傅,也许以后的代价就是你的命。
这柄剑算作我代那位前辈送你的分别礼,你愿意练也好,不愿意学也罢。我只想告诉你,学剑荡不平不一定要生死风雨,一个人堂堂正正地活着就是荡不平。如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就收好这柄剑,他年来日如有机会,请那时的你再亲自对前辈道歉,她是个话语很谨慎的人,说也许以后不能,那么就是能的意思。”
沈放舟拍了拍小七的衣领不再多说,只是步履匆匆地闯出去,重新跟上了云别尘。
被知晓了身份于是就几乎没有挡路客。沈放舟废了很大劲才追上云别尘,她不能动用灵力所以气喘吁吁:“前、前辈等——诶?”
冷着一张脸的云别尘倏地转头:“为什么要给她剑。”
沈放舟呆住了:“什么?”
云别尘面色不虞,换一个人大概就要被渡劫圆满的威势压在原地认错:“我说,你为什么要给那个孩子剑。”
“不是前辈你让我给的么?”
“我什么时候让你给的?”
沈放舟停了半晌,竟然大胆地笑起来,青衫剑客挑眉:
“前辈虽然说的那样决绝却分明心中还有不舍。虽然说她犯了错,可那孩子是十岁不是三十岁。于是您当时看一眼小七很犹豫,但不肯就这样轻易地原谅她,所以终究是没有回头。”
云别尘冷笑:“你一个小小的元婴,竟然来揣度我的心思?你知不知道渡劫与元婴间的鸿沟?你知不知道但凡我生了气,你就要死在这里了。”
“可是我没死。”
沈放舟叹口气,心说您有点傲娇啊前辈:
“云前辈是剑客,剑客快意恩仇不负生死。如果当时您真生了小七的气,那么就不会答应银都侯的请求了,以百里闻的作风,假若您不答应,她大概不会放过早点铺子的一家人,到时候既然不必牵扯进俗事,也能消除对这不守信用一家人的恨,不是一举两得么?”
云别尘不说话了。
沈放舟戳戳白衣剑客的衣角,语气揶挪:“所以您还要杀我么?”
“......”
“别不好意思嘛云前辈,也不要怪自己看走了眼,”沈放舟喋喋不休,“我其实很不愿意讲信错人的词。世上哪里有谴责善人的道理呢?那老板出卖您是他做错了事,又不是您的过错,消消气消消......”
“你好烦。”
云别尘别别扭扭地转过头去,她哼了一声重复道:“你好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