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们亲事,阮冬青本就充满了怀疑(bushi)
其实是反对
别看她一天天懒迷日眼的,什么事都推给她姐,但是这人非常黏着姐姐的,两个人本来年纪也就差了三岁,打小一起长大,感情那是非常好了
她虽然结婚了,但是住在家里没啥区别,她姐要是嫁了,是真不一样了
再加上她一个自由恋爱的人,对于相亲这种老古板那是相当不看好的,她姐这么优秀的人,没人配得上!!!
为了她姐不嫁人(的幸福),她绝对得调查得清清楚楚
但是很不幸,在镇上问了好些认识的人,明察暗访,得出的结论都是差不多的
大家都觉得贺成军是个能干人,哪哪都不错,简直是丈母娘眼中的金龟婿,万千少女的梦中情夫,值得一嫁
至于什么喝酒打牌,没听说过,人正正经经的,简直是合适得不能再合适的丈夫人选
也不奇怪,他们镇上有工作能赚钱还是适龄的人就这么些,只要不是大奸大恶的,在别人眼里那就是相当好的婚嫁对象了
至于一些乱七八糟的小毛病,哎呀,这夫妻嘛,不就是要相互体谅的吗?这婚都结了,孩子都有了,忍一忍,忍一忍,这一辈子就过去了
个鬼啊
阮冬青完全不能忍
打探了大半天了,就得到这么个‘噩耗’,阮冬青蔫巴巴坐在路边的石块上面,双手撑着下巴,浑身没什么劲了
“小树哥啊”她一脑袋搭在旁边的肩膀上,有气无力,“我咋感觉不对咧,姐这次不会真的就嫁人老吧?不安逸”
“只是打听一下,合不合适还不是要姐姐看老才晓得?再说老,哪个说我们就打听完老?”陶桉树摸摸她的脑袋安慰她,这时候看着还有些样子了
“走,我带你去那边打听打听,这找好人打听不一定对,但是找烂人肯定莫得错”
陶桉树牵着她的手站了起来,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弯下了腰,脸上咧出灿烂的笑容,细碎的头发随着微风摆动,一双桃花眼熠着微光,看起来好看得不得了
他这人说不上勤快,性格也说不上强硬,品行也说不上多好,但是长相是一等一的好,对阮冬青也是一等一的好
“来,小树哥哥带你去”
他逆着光,朝着阮冬青伸出了手,整个人仿若发光一般,阮冬青怔愣几下,然后狠狠点头,牵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眼波盈盈,脸蛋泛红,宛如春日桃花一般艳红
你看我,我看你
粉红泡泡再次扬起
老夫老妻的小两口牵着手忽然不敢对视,带着些羞涩的,一步一步
一步两步
一步三步
总算是想起
“花儿”
崽子呢,崽子呢?
崽子正坐在石头上面,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俩不靠谱的爸妈
“我要回去跟婆说,你们不管我”花花生气了,气呼呼瞪着他们
“你们太过分老”
夫妻俩讪讪,又赶紧凑过来哄着这脾气大的小崽子
什么乖乖软软哦,那都是假的,这小崽子不得了的,一点都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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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底下最不缺的就是老实肯干的人,也从来不缺能干人,只是机会太少太少了,在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很多老实能干,也只能在地里发挥余地
但是乡下也从来不缺烂人
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吃喝嫖赌
和这些人比起来,只是懒得不喜欢干活的陶桉树简直就是那地里白净清爽的小白菜,其他人,就是那叶子芯子都黄了蔫了发黑腐烂的老菜帮子
这些人自有一个圈子,也自有秘密基地,尤其是赌博的小地方
毕竟,这要是光天化日之下打,被公安找到就算了,这要是被自家人跑过来掀了摊子,那他们还要不要面子了?
这打牌的秘密基地很隐蔽,外面还有专门的人把手,一旦有人过来
“哎,桉树啊,你啷个过来了?”守门的黑虎乐了,“怎么的,你也想打两盘?”
“耍哈,耍哈,我家冬冬有点稀奇,带她来看哈”陶桉树和黑虎很是熟悉
虽然说他不参与哪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这些人超有意思都好吧,一起吹牛可比和村里那些正经人有意思多了
而且这些人有些是烂到根子了,大部分其实也只是普通小毛病,还是能处一处的
“我儿豁?你确定你带进去了,老辈子不得过来掀我摊子?”黑虎踌躇
这个老辈子指的就是秦言,她辈分大,像黑虎这种备份小的,大多这么叫,就像他一个二十好几的人了,要是叫花花这个小崽子花儿婆,那也太尴尬了
“你们自己过来就算了,把花花老辈子带过来搞啥子?”对着花花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经常干坏事的黑虎都有些尴尬了,再兜里摸了摸,掏出块不知道是谁抵的花生糖,单独包装好的,巴掌大一片
“老辈子吃”
花花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看向了自己爸爸妈妈,见他们点了点头,这才双手把东西接了过来,声音软绵绵的
“谢谢孙孙”
黑虎:……
阮冬青陶桉树夫妻俩望天
这小崽子记性真好啊
花花就不知道这些尴尬了,她在村子里辈分大咧,已经习惯有各种年纪大的孙子孙女侄子侄女了,和人打了招呼,就一只手捏着那边花生糖,跟着这不靠谱的夫妻俩进了里面
刚入大门,一股难闻的刺鼻味道就扑面而来,紧接着是响亮带着激动的声音
“出这个,这个”
“靠,你小子怎么有这个牌”
“赢了”
……
十来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围城一团,看着最里面的桌子,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那叫一个激动,声音刺得花花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那是相当乌烟瘴气了
“哦豁,花儿不怕,老汉给你捂耳朵”里面乱糟糟的,陶桉树把花花抱在了怀里,捂住她的耳朵,然后带着人挤到里面去了
他眼就看到之前王哥提过的黑娃,这会儿黑着脸在坐在桌子上,一看就是打牌输了的
黑娃叫黑娃也很简单,他们这边的人普遍偏白,他打小长得黑,叫着叫着就是这个名了
“黑娃黑娃,快出来问你个事”陶桉树喊人
“问个屁,边去”黑娃黑着脸,把牌一扔,加大声音,“再来”
“哎”眼看着这些人又要开始了,陶桉树一屁股占了前面的位置,道,“我来我来,这把打老你跟我去摆龙门阵塞”
黑娃脸色本来有些阴沉的,但是看到陶桉树坐了过来,神色一动,和旁边的对视一眼,皆带上几分异样
“你确定要打?我们打的可是五毛钱不封哦”
这种算的话,一局输赢怎么也得几块钱
“莫得问题,就是五毛钱嘛,打老你等下要跟我说事噻”
陶桉树乐呵呵笑着,他长得白皙,更是少有下地时候,又注重打扮,在这一群邋遢无所谓形象的赌友里,就像是一堆竹笋苗里窜出的小青竹,别提多无辜又单纯了
黑娃几个眼神对视起来,带着赌友的默契,然后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直接开打
这五毛钱不封顶的,哪可能只是五毛钱的事哦
“等哈”陶桉树突然开口,在众人不耐烦中,像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带着些清澈的愚蠢
“让我来洗牌嘛,我还是第一次打牌,听说有新手运”
“那你怕是要多打几盘哦”黑娃爽快把牌递了过去,周围人也是议论纷纷,仿佛已经看到这人把底裤都输光的模样了,但是没人提醒他,全都是看热闹的
这些打牌的人啊,那都是一个带一个,一点点带起来的,指望他们有良心那是不可能的
在他们看来输钱都不是事,这以前就有人想要带着陶桉树打牌,毕竟他有工资,但是奈何他头上是村支书,还有个秦言这么个凶丈母娘等着,这人自己也是个愣头青只知道吃吃喝喝不上当
现在主动送上门了,那可没有放过的道理
黑娃等人打了这么多年了,那都是有默契的人,你一个眼神我一个眼神,你一张牌我一张牌,一个个就看着对面的陶桉树从一开始清澈的愚蠢到紧张到焦急到
“哎,我这个牌,是不是赢老?”陶桉树眨巴眨巴大眼睛
黑娃几个:……
“好多钱来着?五块钱,不封顶,刚才是十二块老,再翻个倍,二十四块?”陶桉树乐呵呵的,转头看向一边紧张兮兮的阮冬青还有小崽子
“冬冬,我再打几盘都可以给你买个自行车老”
“真哒?”阮冬青眼睛一亮,随机又纠结了起来,“不过还是算老,万一输老咧?”
“输啥子,桉树第一局都这么好,后面肯定赢,我们再来几把”黑娃几个咬牙说道,脸上青筋都快冒起了
丢人丢大了,本来想坑人结果自己吃大亏,不赢回来真不要面子了
“好啊”陶桉树仿佛也忘了自己一开始的话,陷入赚钱的兴奋中,意识不到赌博的可怕
一把接一把,很快,他就陷入了赌博的陷阱
原本该是这样的
但是现实中,黑娃等打牌的包括所有围观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陶桉树再桌子上那几沓钱
瞠目结舌
不可置信
就算是新手运,也不能好成这样吧?
“好了好了不打了,没意思”当着所有人的面,陶桉树把手里的牌一扔,在黑娃几个阴沉的脸色下,从里面掏出一块钱,然后把牌钱往前面一推,十分洒脱地起身往外走
“这块钱拿去给花花买糖吃,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黑娃,走,摆龙门阵去”
众人脸色骤然变了
那可不是一块两块,那里面得好几十上百了吧?
黑娃作为输得最多的人,目光深深地看着陶桉树,深吸一口气,在其他人踌躇的目光下,抓了一把钱跟了出去,一出门就看到在门口开开心心的一家三口
“爸爸爸爸你好厉害”
“小树哥你也太凶老”
“嘿嘿,一般一般,运气好”陶桉树满脸得瑟
“说吧”黑娃深吸一口气,狠狠抽了支烟,走了过来,道,“摆撒子”
“贺成军你晓得吧?他欠你钱?”陶桉树开门见山,“不应该塞,别个自己有工作”
“他啊”黑娃神情深邃了一些,又吸了口烟,呼了出去
“臭臭”花花捏着鼻子,嫌弃得很
“……小崽崽娃懂撒子?”黑娃嘴上说着,手上快速掐了烟,刚才的深邃也没有了,没好气道,“你们打听他搞撒子?”
“你管我们咧哦,说就是老,我都跟你打牌老”陶桉树摆了摆手
“啧”黑娃听着这话就更没好气了,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道,“爱说不说,他欠我钱是真咧,打牌打输老不找我借找哪个借?去县城里打牌镇子也就我了,而且吧,这个人不得行”
“哪里不得行?”阮冬青有些急切
“哪里不得行?”黑娃哼了一下,眼神逐渐猥琐了起来,道,“你说哪里不得行?”
“你不讲我啷个晓得,你”阮冬青不乐意
“好老好老”陶桉树瞬间懂了,嘴角一抽,拉开自家媳妇,然后给了黑娃一脚,没好气道,“我日你先人板板咧,给老子好好说话”
“切,爱信不信,我就晓得这么多,你去城里头打听打听就晓得老,这龟儿子一天打牌打得大,输老晓不得多少钱老”黑娃甩了甩腿,然后把手里的钱直接塞到陶桉树怀里
“这些给你,莫说老子们坑你,你小子鬼奸咧,故意来坑我们的吧?别个讲你手脚快得很,听说以前,是在赌场长大咧,莫不是真的哦?”黑娃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陶桉树,觉得有些人不可貌相
“运气好运气好”陶桉树嘿嘿一笑,就当没听到这个话,打听到消息,就拉着阮冬青和花花离开这里了
倒是阮冬青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出去了还在埋怨
“撒子撒子不得行哦,都不讲清楚点,撒子人哦”
“就是那个不得行”陶桉树挠挠脑袋,尴尬道
“哪个那个?”阮冬青懵
“那个那个”陶桉树眼神示意
“那个……啊?”
刷一下,阮冬青脸颊又红了起来,声音宛如蚊蚁,低下脑袋不好意思了起来
陶桉树也转过了脑袋看着那边的蓝天白云,耳尖有些发红
花花看着再次冒出来的粉红泡泡,面无表情,小手成爪,小小年纪,已经感受到了成年狗的狗
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