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的话不一定是真的
像他们这种在普通人眼中的二流子,和贺成军他们这种成功人士向来是有壁的,就像面铺老板王哥说的那样,指不定就是污蔑别人
也有这样的可能
但是秦言还是在春媒婆第二次过来的时候直接回绝了这件事
“这可要不得,秦妹儿你要想清楚哦,镇上可再也找不到条件这么好的人了,不说别咧,就我手头晓得的这些个年轻男娃娃,没得一个比得上这个咧”春媒婆心里咯噔一下,继续劝说
在她看来,这件事那是合适得不能再合适了
“这丹丹要是跟他结了婚,以后就是城里人老,指不定到时候还能找到个工作”春媒婆继续劝
“姐啊”秦言满脸愁容,欲言又止地看着春媒婆,随即身后又探出阮冬青的脑瓜子,看得春媒婆心里咯噔咯噔的,再次想起之前被她们俩唱双簧二人转支配的恐惧
“又,又啷个老嘛”
“也莫得啥子,这些事也说不准,就是吧”秦言继续欲言又止
“就是啥子你说”春媒婆心里咯噔咯噔,觉得自己的媒婆生涯真的遇上大事情了,这明明是个大好事,但是怎么哪哪都不顺呢?
“那个啊”秦言刚起了头,又深深叹了口气,给春媒婆急得恨不得替她说了,这才再次开口,神色惆怅
“我找人打听老,他们说这个人不得行”
“不得行?别个从小成绩就好,在城里也有工作,一个月那么多钱,啷个不得行老?”春媒婆又急又气,“你不得应就不得应,也莫一天天唬我塞,我忙得很,要不是别个就是看中你家丹丹老,我早就介绍给别个老”
“不是这个不得行,是那个不行”秦言继续忧愁
她其实觉得贺成军条件还是可以的,如果没有这一茬的话
“那个是哪个,那个”春媒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咻一下把脑袋探到了秦言的旁边,瞪大了眼睛,声音都细了几分
“真的不得行?不会吧?看起来多巴适一娃儿”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阮冬青开口了
“晓得东东晓不得西西”陶桉树跟着接头,鬼鬼祟祟,压着声音比了个手势,“我问老好几个人,好多人都说,他那个咪滴点大个”
阮冬青在一边点着红脑袋
“真咧?”春媒婆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你莫框我哦”
“我框你啥子?我找他那些个同学打听咧”陶桉树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道,“他们虽然晓不得,但是都说,从来没看到过他一起上厕所,你就是有没有问题?”
春媒婆迟疑
这问题是有点大
“万一别个爱干净咧?”这也不好说,外面厕所就是脏
“我也这么讲咧,但是别个说他袜子都可以穿一个月咧,你觉得有那么爱干净?”陶桉树对于黑娃的话是半信半疑的,鉴于也不好冤枉别人
毕竟,这行不行的可是大事
他还是去找了好些人打听的,就差去城里了
但是秦言没让,她觉得没什么好打听的咧,这事宁愿错过,也不踩坑。说到底,她还是觉得自家闺女值得更好,她还是想给她找个工作再看
“春姐姐啊,你就说我啷个办?”秦言拉着春媒婆的手,虽然长得年轻,但是看着就是为了孩子操碎了心的人,一脸愁容
“你就说这个事哪个敢试?万一是真的咧?我家丹丹这么好,有一点点风险也舍不得啊”
“你啊”她的心情春媒婆还是很能理解的,就是自己的事业感觉要滑铁卢了啊,但是想说什么,良心又放不下
“万一,万一就是假的咧?要不,当面问下?”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这话不对了,这真问了,就算不是,这亲事也不成了,还闹得不好看,她也跟着惆怅地叹气
“而且他好像还打牌,这个我没去问,但是真真假假去城里一打听肯定打得到咧,反正吧,我这边就算老,你自己心里也有个数”秦言叹气,看着春媒婆说不上高兴的模样,又意有所指道
“我们丹丹这个对象也不好找啊,乡底下还是种田的多,我想到哪天还是给人送到城头去,也一直莫得机会,也是焦人啊”
春媒婆懂了,知道这事也没希望了,她手头介绍其他的也不行了
人家家里条件好着呢
她来之前也打听过这一家子,据说以前都是在城里干活的,建国后才回到村里上,手头都有手艺,每年不说多了,赚的也不比工人差,有只有两个闺女,这个钱肯定是给她们留的
“缘分还不到,就丹丹这个模样这个厉害,对象好找得很嘛,急不得”春媒婆也不想得罪她们,这多认识人多条路嘛,尤其是她们经常上门做席,认识的人也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她介绍点客户了
两边都秉持着和气的想法,和和气气把这件事给过了
等到春媒婆一走,秦言就变了脸色,一张脸黑沉沉的,冷笑起来
“我日他仙人板板的龟儿子,敢算计我们屋头,也不看看自己是啥子龟孙样子,狗日的胎神,真当我们好惹得很。”
“呸,那个打脑壳的哈麻批,搞他龟儿子咧”阮冬青立马跟上,声音清清脆脆,骂人也是相当在行
“弄他,黑心背时东西,找人给他说出去,我看他还想找啥子对象”陶桉树脸色也很不好看
阮丹青可不只是他大姨子那么简单,那也是相当于和他一起长大的,当亲姐看待的,还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必须打回去
这贺家打的什么主意那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好好城里户口不找城里人找乡下人,这不就是想着乡下闺女好拿捏?
还专门找阮丹青这种一看脾气就好的,家里还全都是女人孩子‘不管用’的上门女婿,这主意是真打的好啊
“kao他”花花也在一边握起了小拳头,虽然听是听不懂的,但是必须同仇敌忾,谁欺负姑姑就是欺负她小花花
阮丹青在一边看着她们,心里有些滚烫,不仅不生气不说,甚至还笑了出来
“笑笑笑只晓得笑,滴点脾气都没得,没得我在,以后被欺负老都晓不得”秦言没好气道
她就两个女儿,大女儿脾气好过头了,小女儿性子恍得没法,真没哪个能让她完全放下心的,真是想想就愁,这等她以后不在了这可怎么办哦
“这不是也没事嘛?不应这事就成老,不过还是得给别个晓得,不然以后又去祸害别个人家老”阮丹青担心的是这个
这年头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骗婚的人都多了去了,但是大部分婚一结,那苦只要往肚子里咽,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家里一样的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秦言被这事气得够呛,要不是还有理智,当时知道贺家打什么注意的时候,她就直接打上去了
真是日他仙人板板的龟儿子
弄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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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贺家还在家里等着春媒婆的上门
“等你结婚老以后,好好过日子,莫出去打牌老晓不晓得?”贺红没好气地看着低着头的贺成军,那是又气又心疼
“你看看你,这么些年钱没存到不说,还欠一屁股债,你啷个过日子?等人娶回来老,她搞点小手艺,你自己赚点,一起把小日子过得美美的”
“我们屋头就你一个男娃娃,你自己你也晓得,你要懂事,这个根总不能断在你这里塞?眼睛一闭,娃儿一有老,那都是一样咧”
“听到没得?”
贺成军低着头,他一米八差一点,在普遍偏矮的南方个头是相当够看了,人白白净净清清瘦瘦的,脸上戴着个眼镜,自带一股读书气,外表看着确实相当不错
这会儿听着贺红的话,他眼中阴霾闪过,双拳捏在腿边,青筋暴起,一看就是非常不情愿的样子
贺红有些心软了,走了过来坐在他的旁边,伸手握着他的手,苦口婆心
“军啊,姐晓得你苦,但是你也要懂事啊,你看,我们屋头就你一个娃儿,你现在这种情况,以后老老啷个办?你看老汉,他手头的钱都自己捏到,你要是不干,他自己找个婆娘,再生个娃儿,那哪有我们的份?”
“你想哈妈妈,再想想你自己,总归都那个样,也无所谓老塞?到时候媳妇儿是你的,娃儿也是你的,是不是?”
“军儿啊,姐就你这么一个弟娃,都是为你好啊,你想想以前小时候我是啷个带你咧?那个女人我是啷个弄起走咧?要是再来一个,你自己好好想”
贺成军低着头,捏着拳头的手都有些发抖,肩膀也弯了下来,好半天,点了点头,嗫嗫道
“晓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