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是吧,好好好,他人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他!”顾悰之见侍卫犹犹豫豫,一副要瞒着他到底的意思,不免气急败坏了起来,起身就想往外走。“是北芙姑娘,今日的事都是冲着北芙姑娘而来的!”侍卫见状,只得老实交代。顾悰之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根银针不偏不倚就插在了他的脖颈之间,瞬间就摇摇晃晃地瘫软了身子。侍卫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不免有些怪罪身后的人道:“你怎么这般莽撞,我这还劝着荣王殿下,你二话不说就用了迷药,若是伤着他的话,太子殿下定饶不了你!”“若是让荣王殿下再这般胡闹下去,太子殿下才会恼呢!如今荣王殿下的心思都在娄沐心的身上,若是不将他迷晕,他岂能轻易被你糊弄过去。”出手迷晕顾悰之的男子,忙上前帮着扶起已经不省人事的顾悰之,两人将他小心谨慎地放在了床榻上。“接下来可如何是好”“自然是按计划行事了!”“可是……”为首的侍卫瞧了瞧床榻上的顾悰之,有些欲言又止。“太子殿下吩咐的事,你我心里清楚,娄沐心留不得,正好事发突然,她被劫持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趁机将她了结了,也好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以免两位殿下生出嫌隙来。”“可是……”“你好生啰嗦,可是可是,一直可是不出什么话来!你若是害怕荣王殿下责罚,此事我去做便是!”“我怎么会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你不晓得,方才我去禀报太子殿下,问起此事,他说,派人跟着娄沐心,护她周全!”“什么!”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顾怀现在说这话,究竟是何意图,那娄沐心,他们杀还是不杀!“所以我才犹豫起来,此话太子殿下是当着北芙姑娘说的,我想北芙姑娘与娄沐心姐妹相称,定是不会同意此事,所以太子殿下才改了主意!”“你这么一解释,倒是说得通,太子殿下十分看重北芙姑娘,定是不会做令她不满的事。”“如此的话,你得速速去传话,告诉他们先别动手,可别耽误了时辰坏了事,到时令太子殿下和北芙姑娘为此事生出嫌隙,怕是你我,都活不过明天的!”“对对对,我这就去!”一人匆匆离开,神色焦脚步生风,昨日之事,东宫上上下下都已知北芙对顾怀的重要性,可不敢在她身上再出问题。云祁一番胡闹,已经惹了众怒,正如他愿,他恨不得此刻越乱越好,如此就有机会将顾怀和北芙分开。“这位公子,我听你说了半天,一直都搞不懂你究竟想做什么,是要钱还是要理!”说话的正是太后身边的紫衣男子,他仔细观摩了一阵,觉得事有蹊跷,遂看了一会才发声。“你是何人此事与你有何关系,你多管什么闲事!”云祁抬眼瞪他,试图引起争端。“我不过是看不过去的路人罢了!你若是想要钱,我有的是钱,我替掌柜得给你,你快快让开,今天是个好日子,莫要在这挡了旁人的道!你若是不要钱,那也好办,我陪同你们两个去县衙,咱们好好说个清楚!”紫衣男子说罢,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打银票,顺手将其扔进了云祁的怀中,这身手一看就知不是寻常百姓,令云祁猛地一慌,抬头朝顾怀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见顾怀此刻也正看向他,一脸古怪的笑意,看得令云祁瘆得慌,不禁令他更加笃定这个紫衣男子是顾怀派来的人。今日他敢冒如此大的风险做这事,便做好了会被拆穿的打算,东宫怕是回不去了!事到如今,云祁已无退路,江予枫对他的耐心已然耗尽,他只得奋力一搏!如此一想,云祁只得咬牙朝紫衣男子怒斥道:“你这是何意思,用这些银两笑话我你是看不起谁!”说罢,将一打银票甩向空中,顿时人声鼎沸,无数个人头攒动,就像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海洋,百姓们纷纷去哄抢那四处飘散的银票。紫衣男子没有料到云祁会做出这番举动,脸色都气得黑紫了起来。云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得意地看向顾怀,此刻他们应该也应该被这人群挤得分东离西,那么潜伏在四周的人就有机可乘将北芙带走!岂料,原本顾怀和北芙所站的地方,如今站着两个他很是熟悉的人,只见那两人正露出戏谑的笑意盯着他!这两人正是千尘和绪风!“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云祁自然是一万个不信的,千尘在清江所受的伤还未痊愈,一直都在养伤,而绪风,下午在叶府被恶犬咬伤,他们傍晚出发时,绪风还处在昏迷中,怎么会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云祁只觉是自己看错了眼。待他揉了揉双眼,再定睛一看,千尘与绪风已经消失了,他不禁着急了起来,忙四处张望寻找顾怀和北芙,“够了,够了,你们够了!”人群中忽然爆发出阵阵尖叫声,只见叶天文已然崩溃,他的声音颤抖,汗水滚落,仿佛整个人都在承受极大的压力,就像是一只野兽在咆哮。还在哄抢银票的百姓纷纷被吓了一跳,一瞬间叶天文周围的人都躲他远远的,只剩他一人站立原处。方才还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怎么会!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紫衣男子闻声望去,这才注意到叶天文,只是一眼,就吓得差点跌倒在地,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起来。“嘿!你可是在找二公子”一声熟悉的戏谑声从上方传来,云祁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二楼的阁楼中,千尘正龇着牙咧着嘴看着他,而在他的身侧,顾怀正懒洋洋地坐着,正掀着眼皮冷冷瞧过来。云祁心中一慌,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逃,还是硬着头皮上去与他们会合。还未等他考虑好,他就觉身旁有人架起了他的胳膊,他不安地侧脸看过去,绪风僵硬的脸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大将军!”云祁不禁眼神游离起来,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却还在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安。绪风目不斜视,不理他,只顾架着他往前走。“大将军,您不是受着伤昏迷着,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您的身子可还好”云祁的神色十分紧张,却还努力保持镇定死死地撑着。“闭嘴!”绪风咒骂一声,终于将视线落在云祁身上,两人目光相撞,绪风的那双眼里仿佛燃烧着两团炙热的火焰,充满了滔天的愤怒和失望之色,显得阴森可怖,令云祁毛骨悚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紫衣男子扒开人群,意图离叶天文近一些好看清他的长相,岂料叶天文忽然像发疯了一般狂奔而走,丝毫不顾及身前的人群,嘶吼地横冲直撞而去。人群见状,自然吓得纷纷避开,紫衣男子只得紧跟在他的身后。一时间围观的人群已无欣赏花灯的兴致,都跟了上去,全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而太后那边,方才叶天文一声尖叫声,将她的思绪瞬间拉回,顾不得安危,掀开马车的门帘就想纵身跳下马车,好在秋蓉眼疾手快将她拦了下来。“你可听到了刚才那声你可听到了”太后的嘴唇止不住地哆嗦起来,这声音,是她无数个午夜梦回中出现的声音!“夫人,您冷静一些,这不过是有人喊了一声。”秋蓉自然是安抚着太后,也顾不得是否冒犯,忙将她往马车内推。“这声音我绝对不会听错,你快让开,我要去看看!”“夫人!您糊涂了啊,这世间,声音相像的人很多,您一定是听错了!”“不会,你快让开!”太后急得满头是汗,眼眶早已泛红。秋蓉知道她定是将刚刚那声音,误认成公子的声音,而公子已经死了六年了!“夫人!您清醒一点,他已经走了六年了,您忘了,是您亲眼看着他的尸首被烧成灰的,今日是他的生忌,也是他的死忌,您如沐之心过重,过于思念他,才会将这声音误认为是他!”秋蓉不顾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使劲摇晃着她的身子,试图将她摇清醒。太后苍白的嘴唇颤抖了几瞬后,终究是一句话未说,瘫软在马车内。眼眶中的泪水终究是滚落了下来,绝望又孤寂,如癫如痴!马车依旧被堵得纹丝不动,秋蓉见太后冷静了下来,避免人多眼杂,不免掀开车帘钻进了马车内。“太后,奴婢知道您难受,知道您伤心,只是四皇子已逝,我们活着的人得往前看。”“是哀家的错,一切都是哀家的错!”太后缓缓闭上双眼,无法控制地咬紧牙关,泪水汹涌而下。“您也是有苦衷的,奴婢知道的,您也是没有办法!”秋蓉叹息一声,柔声相劝。“他的身份是何等尊贵,却因为哀家的一己私欲,被送出了宫,这么多年哀家一直不停地想,他若是在皇宫内好好的当他的皇子,是否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是否现在已经儿女绕膝享尽清福又或许,整个江山都是他的了!”“太后那时做出将四皇子送出宫的举动,也是无奈之举,您与太上皇共有三子,大皇子和二皇子都被奸人给毒害,若是再将四皇子留在宫内,必定也会遭奸人所害,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所以太后这不是您的错!”“哀家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有何资格做他们的母亲!”“可您也护了四皇子三十载,这三十多年来,四皇子衣食无忧,虽不及宫内过得奢靡,却也锦衣玉食,太后不曾亏待过他,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认识那个女人,说到底,若不是那个女人,四皇子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所以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她自然是该死,若不是她,我的儿怎么会含冤而死!她能有此下场,都是她活该!”太后闻言睁开双眼,目光中是无边的恨意。“没错,所以这一切并不是太后您的错,奴婢知道的,四皇子从未怨恨过您!”提起那个女人,太后如坠冰窖,眸中那抹冰冷的怨恨如锁链一般,深深地禁锢着她。此时马车蓦地动了几下,秋蓉从怀中掏出锦帕,替太后擦干脸颊的泪痕道:“许是人群散了,我们得走了,奴婢知道太后伤心难受,只是如今圣上和太子的眼睛都盯着我们,我们还得要谨慎小心。”太后闻言稳了稳思绪,点了点头,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这般失控,这些话憋在心中太久了,如今说出来,竟觉得莫名的轻松。“我们走吧!”秋蓉见她恢复神色,这才放心地掀开车帘准备出去,就在车帘被掀开的那一瞬,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秋蓉和太后眼前跑过。秋蓉的面色,一霎时,变成了灰色!愣在那儿像是入定了一般!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犹如晴天霹雳当头一击。“阿文,是阿文!”太后歇斯底里地大喊着,踉跄地想要冲出马车去追,一时没有站稳,就重重地从马车上摔了下来。此刻的她哪里还顾得疼,自然也顾不得狼狈,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想要去追。紫衣男子正好赶来,见状忙将太后搀扶起来。“你也看到了是不是,是阿文对不对那人就是阿文对不对”太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着紫衣男子,迫切从他嘴里听到肯定的答案。“夫人,此处人太多了,太危险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将他带到您的跟前!”紫衣男子皱着眉,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太后这般失态。秋蓉这才回过神,忙将马车调转了方向道:“快上马车!”紫衣男子见状,不等太后说话,就将她一把拎起塞进了马车,随后一刻不敢耽误朝叶天文跑走的方向追去!..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