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暮
女人
她回视线,慢悠悠
冰凉饮料顺着喉管一路到胃,女人垂下眼眸,不知
可是很快,邢暮便察觉到不对劲。
太安静了,安静到屋子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想起那个
她敲了敲门,
“宁培言”邢暮抬手敲了敲浴室的门。
时间缓缓过去,并没有任何人应答,邢暮心间升起一股危觉。
这么长时间没动静,莫非
邢暮面上霎时严肃,她没有犹豫,下一瞬便推门而进。
只不过很快因身前场景失语愣住,宁培言没有摔倒,但看起来也有些不对劲。
持续的热水使昏黑浴室升起朦胧热气,男人背身站着,手中死死攥着身前的防滑栏。身子微微前倾,淅沥热水自他背上浇过,顺着光洁好看的背脊一路蜿蜒,隐入沟壑,又沿着笔直长腿落
因为紧张,他身子绷的很紧,紊乱的粗重呼吸隐
甚至听见门被打开时,男人惊的一缩肩身,蓦然偏头看向门口处,湿透的
若是忽略别的因素,身前的景象确实很美。
邢暮步伐一顿,她走进浴室,看着宁培言朝自己的方向看来,漆黑的眸中一片茫然,终于察觉是什么不对劲。
虽然屋内停电,可还不至于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可宁培言的反应明显是什么都看不见。
男人半偏过头,失去焦距的眸子微颤,秀气的面上满是水滴,因为无法看见,所以靠声音猜测对方的方向。
可是对方开了门后便没有说话。
失去视觉使男人的心跳变得很快,不安感席卷他思绪,他喉结一滚,颤颤开口唤了声。
“邢暮”男人声音不算大,很快淹没
这还是邢暮第一次听宁培言
看起来很可怜。
邢暮走过去把水关上,扯来一旁浴袍盖
他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奈何身后就是瓷壁,邢暮眼疾手快挡住他后脑,这才没叫人磕了脑袋。
“小心。”邢暮开口。
男人呼吸一窒,
识到身旁人是谁后,这才没再往后退,只是柔顺低下头,任由女人将他擦干。
只是手中仍紧握着防滑杆不愿松开,似乎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本作者又逢年提醒您她的狗尾草gb第一时间
男人濡湿的睫毛颤个不停,很快有水滴顺着脸颊滚下,最后
邢暮动作一顿,她抬起宁培言的脸颊,男人顺着动作抬头,那双漆黑的眸中升起她的模样,可却是无神的。
宁培言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感受到邢暮冰凉的指尖,擦过时带给他一阵颤栗。
看着对方不安的模样,邢暮无声叹了口气,安慰道“别怕,我
她没有问
安抚很快起了作用,宁培言的身子终于没有那么僵硬,他微微偏过头,也愿意松开抓着防滑杆的手,只是一手护
他身上未着寸缕,连个能抓的衣角都没有。
邢暮搂着男人,垂眸看着男人左手空落落的小动作,眸底划过抹无奈,抬手把宁培言的手捞到自己小臂上。
既然要抓着点东西才心安,那就抓着她吧。
分明才冲过热水,可对方的手掌却满是凉意,也不敢用力抓她,邢暮无声将人搂的紧了些。
“看不见是吗,怎么不叫我。”
漆黑浴室里,当视觉被剥夺时,另外几种种感官体验便会无限放大。
譬如触感与听觉。
两人离得太近,邢暮说话时几乎是贴
同时,他被女人搂
两人间只隔着一层薄衫,宁培言清楚感受到他身上的水已经将邢暮的衣衫染湿,甚至能感受到女人肌肤的温度。
烫的他心慌。
宁培言呼吸不由粗重几分,他不想
邢暮安抚男人的手一顿,垂眸看看,什么都没有说。
冷风顺着两人缝隙钻进来,宁培言觉得终于能呼吸,他喉结滚动几下才艰涩开口,“抱歉之前没告诉你,我有夜盲症,夜里看不太清。”
宁培言也没想到,邢暮竟然猜的这么快,也许是他刚才的表现太过狼狈。
夜盲症。
邢暮观察着身前的男人,得知这个结果,她并不很意外,毕竟宁培言白日表现很正常,除了终日戴着一副眼镜,半分不像有视力障碍的样子。
“没什么可抱歉的。”邢暮说着将浴巾撤走,掌心落
再度绷紧。
正打算把人抱回屋时,邢暮忽然
她指腹缓缓抚过,宁培言颤栗起来,不安的动了动腰身。
邢暮也终于
“别”宁培言轻急出声,手中攥紧邢暮衣角。
他看不见,自然也没
邢暮感受到宁培言的不自
男人被塞进被里,感受到对方欲离开的举动,宁培言下意识握住对方手腕。
邢暮停下动作,看着自己的手腕,宁培言也意识到什么,他松开手低声道。
“我眼镜和衣服还
邢暮上下扫了他一眼,没给他拿衣服,只把床头她之前那件睡袍塞进男人手里,“你等我一会儿。”
宁培言点点头,怕邢暮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邢暮离开前看了宁培言一眼。
男人抱着被子挡
一个可怜的、看不见的、怀孕的孕夫。
为了保护孩子,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邢暮晦涩起心思,只是想起往日种种,心间还是莫名有些闷堵。
怪不得
怪不得傍晚上楼时总是小心翼翼扶着扶手,看到她时还紧张又无措。
邢暮压下这种感觉转身离开,她今夜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女人回来时带着杯水和干毛巾,她将温水放
“喝口水缓缓吧,我去给你拿睡衣。”她温声开口。
男人不疑有他,乖乖的点了点头,那杯温水很快见了底。
下一秒,屋内的灯光全部亮起,伴随着窗外撕破苍穹的闪电,亮如白昼。
邢暮看着床上安静陷入昏睡的男人,眸中晦暗情绪如海浪翻涌,深不见底。
水里被她加了药,不伤身,只是会让宁培言多睡一会儿。
邢暮将男人的身子侧翻过去,指腹落
她第一次见到宁培言时,这道疤就曾被重重按
那时候的邢暮全然不
她身上也曾有过,后来被父亲用药剂消除。
邢暮回视线,沉默着用针挑破宁培言的指尖,挤出血滴染
指
尖血痕被她擦净,
微微隆起的弧度,或许再过一个月,什么衣服都挡不住他的孕相。
邢暮又一次将手落
她说不清心间什么感觉,只能替宁培言盖上被子。
十分钟后,邢暮眼睁睁看着两道试痕加深。
很明显,宁培言接受过当年第三星系的药剂改造计划,甚至药剂和她当年注射的是同一种。
两个结果,要么他是带着药剂躲
时间太过久远,可她依稀记得,家族中有几个接受针剂的外姓人。
看着这张卡纸,邢暮沉默良久后将卡纸撕碎。
目光再次落
女人烦躁的思绪被宁培言终端打断,连续的震动使床上的终端亮起,她瞥过一眼回视线,并不打算理会。
只是下一瞬,邢暮又想起一件事。
她抿唇点开自己终端,给那个名为冰淇淋03的id
下一瞬,宁培言的终端果然又震动一下。
邢暮沉默良久,忽而轻嗤一声。
女人似乎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她站
没有高端的技术,她拿起宁培言的指尖
邢暮
不用翻找,很轻易便进入宁培言的社交软件,
一个很干净的社交小号,甚至只有她一个好友,再没有多余的
当邢暮点进他的社交圈时,才看见那条被只自己可见的动态。
是一张她的照片。
女人抱臂靠
放大数倍的照片虽模糊,却能感受到拍照之人的用心。
邢暮不太理解宁培言这么做的意义,但她隐隐能感受到,对方模糊而隐秘的爱意。
女人呼吸莫名加重几分,蹙起的眉心始终未舒展,她很少有这种情绪不受控的状态,可是今夜却是例外。
仿佛潜意识中,察觉了什么重要的事。
邢暮没有触碰宁培言别的隐私,她只是将小号到的信息删除,恢复成一切未
她已经能确定,即使宁培言不是那个人,也会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邢暮想到宁
培言那个视若珍宝的匣子,奈何考虑了下药效时间,还是离开屋子。
宁培言睡了很久,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他望着屋内白炽灯,眯了眯眸子才适应光亮。
男人看了眼终端时间,结果
停电、浴室、邢暮
他不是坐
男人秀气的眉头紧拧,最终的记忆停留
难不成是他太困睡着了。
抱着疑惑,宁培言起身轻推开门,紧接着便愣住一瞬。
平日关着的走廊灯,今天不知为何全被点开,二楼放眼望去,屋内灯火通明,没有一片区域处于黑暗。
他朝着楼梯走去,
等宁培言走到一楼客厅时,
方才他听见的声音就是电影
宁培言滚了滚喉结,他四周看了眼,这才意识到什么。一楼虽亮着灯,可只有客厅这边是昏黄暗灯,与明亮的厨房形成割裂。
而邢暮似乎没有
宁培言心间忽然升起不安,他虽然不知这股不安是哪来的,可就是莫名让他心慌,他想让邢暮注意到他,可打招呼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他怕打扰邢暮看电影的兴致。虽然他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看起这种悲剧电影。
男人局促的站
似乎到了电影末尾,屏幕里传来演员撕心裂肺的哭喊。
男人躺
“若有来生”男人的声音嘶哑响起。
少女紧紧抱着男人摇头,泪水糊了满脸,哽咽着开口,“不要来世,我只要你,你别走好不好,别走呜呜呜。”
男人深情而绝望的望着少女,他想抬手抚摸对方脸颊,可是最后一秒,镜头里只有无力跌
至此,影片结束。
全黑的屏幕上开始投放感谢致辞与人员列表。
演员的渲染能力很强,即使隔着屏幕,宁培言仍能被俩人的演技感染,心间升起一丝悲伤的感情。
他这才注意到,这部电影是去年拿了金杯奖的一部情感电影,因为高营销强度与广告,连很少看影视剧的宁培言都刷到过好几次。
宁培言没看过这部电影,
印象里,这种苦情电影也不是邢暮偏好的类型。
这太奇怪了,宁培言不自觉加重呼吸,侧过的眸中全是邢暮的身影。
女人似乎这才注意到宁培言,她转头看向对方,面上是与平日无二熟悉神情,情绪丝毫未受电影影响,甚至对宁培言勾唇笑了笑。
可宁培言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醒了。”邢暮顿了顿又道,“你晚上没吃饭,厨房有煲好的砂锅粥,现
宁培言点点头,紧张使他感受不到饥饿感,刚经邢暮一提醒才
宁培言犹豫了瞬,还是没忍住问道“怎么忽然看这个电影”
邢暮朝他惊诧的挑了挑眉,“很奇怪吗。”
“不是。”宁培言摇头刚欲解释,邢暮便继续道。
“恰好播到这部电影,顺便看完了。”
宁培言吞了口口水,听着女人平淡的解释,忽然就不知该继续说什么。
其实他只是想和邢暮说说话,男人垂下头,指尖无意识扣着抱枕。
宁培言忽觉得指尖有些疼意,他借着灯光看了一眼,并未看见任何伤口。
屏幕里的滚动名单终于结尾,就
碧蓝天空下,镜头缓缓下移,切入一间纯白病房。
男人安详闭着眼,身上插着数不清的管子,脑端接入仪器,可生命迹象已显示为零。
少女始终握着男人的手,病房窗外经历几载春秋冬夏,树上枝叶绿了又败,堆砌落雪,最终停
伴随着鸟雀的叽喳叫声,男人指尖忽而颤了颤,下一瞬,生命仪器响起滴滴声。靠
一场死而复生的奇迹。
剧组为悲伤结局不适的观众准备的温馨蛋。
电影最终定格
一瞬漆黑的屏幕里映现两个模糊的身影,是邢暮与宁培言。
望着熄灭的屏幕,宁培言的心跳忽而漏了一瞬,他愕然回头望向邢暮,女人神情依旧,只有他心间不安。
“怎么了”邢暮走到宁培言身前,眸中含着担忧,“是哪里不舒服吗”
宁培言回视线,不安的吞咽道“没有。”
“饿了吧,去吃口饭吧。”邢暮自然而温柔开口。
“好”
宁培言点点头,恍惚起身来到厨房,迈出昏暗客厅的那一瞬,男人眨了眨眸子,似乎才清醒一些。
宁培言拒绝邢暮帮他盛粥的好意,女人深深瞧了他几眼,并没有执着
“你的夜盲症是天生的吗”邢暮将菜摆好,转头看向厨房里的男人。
男人动作一顿,低声道“不是是小时候生了场病,好了后就落下这个毛病。”
“宁培言。”半晌后,邢暮忽然开口。
正盛粥的男人转过头,安静等她继续。
邢暮盯着宁培言,唇角含笑,似乎只是闲聊,“你相信这世上有死而复生吗”
只是下一瞬,男人愣住,他看着邢暮那双浅色眼眸,忽而错开目光不敢对视,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因为,他似乎懂了这场电影的用意。
慌乱之下,勺中滚烫热粥浇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死而复生呢。”
邢暮盯着他的手,语气未变,只淡声接道“我也觉得。”
“只是”宁培言抬眸看向走到身前的邢暮,
“万一根本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