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啊帝君,我这几天都窝在屋子里看书,哪有时间去摸仙人的角啊。”蒲从舟干笑道,“只是正好想到,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钟离笑了下,知道蒲从舟没有说真话,却也没有揭穿她。
蒲从舟瞧着钟离,心越来越虚,在钟离意味深长的目光下真的是坐不住了,央求说:“真的没有……帝君你相信我啊。”
“无妨。”钟离含笑着说,轻轻呷了一口茶,柔声说,“我会去打听。”
明显有些揶揄的话,蒲从舟却悄悄松了口气。钟离这下大约是一位她蒲从舟霍霍了哪位仙人,可那维莱特是蒲从舟梦中的人,根本不可能被他找到的。
钟离将蒲从舟这一点点的情感变化尽收眼底,若有所思。
这个钟离从小带到大的姑娘,居然也有小秘密了吗。想到这点,钟离忽地觉得有些有趣,又笑着喝了点茶,没有拆穿她。
倒是蒲从舟被钟离的目光看得毛毛的,试了好几次找了很多借口想开溜,都被钟离挡了回去。等好容易钟离放人了,蒲从舟简直是连滚带爬地驱动风元素飞走了。
蒲从舟离开后,钟离施施然收拾好茶具,回去前恰好遇上正在加班的甘雨,斟酌了下,问:“最近舟舟……是否做过一些特殊的事?”
“我今日拜访了多位仙人,都说很久未曾见过舟舟。她怕是这些日子,不是在璃月港读书,就是留在自己的屋子里。如果实在要说什么特殊的……”甘雨犹豫了下。
“哦?”钟离问。
“她、她说她想摸我的角。”甘雨红着脸说。
“她也想摸你的角么……”钟离失笑,目光轻柔地扫过甘雨面前的文书,思索了一会,才说,“我也能感知到,舟舟从未离开璃月……如此,大约是我想多了。”
“啊?”甘雨有些懵了。
钟离想了下,沉吟了会,问甘雨:“你认为,我是否应该满足舟舟的好奇心,让她摸摸我的角?”
“啊?”甘雨彻底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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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从舟长呼出一口气,双脚落在那维莱特办公室的时候,恰好看到那维莱特正在办公桌前整理领结,看到蒲从舟,一点也没有意外的神情,说:“你来了。今夜有厄里那斯战争的追悼会,你或许愿意和我一起去。”
厄里那斯是曾经攻击过枫丹的魔神,而在枫丹人抵御并杀死厄里那斯一战中,她的血肉凝聚成了新的生灵——也就是美露莘。也正因为这个,美露莘被认为是邪恶的象征,想要融入枫丹廷时,引起枫丹群众的强烈反抗。
之前蒲从舟和那维莱特说过,想让美露莘回来的条件之一,是扭转美露莘在枫丹人心目中的形象,让枫丹人认为她们是“吉祥之物”,当时那维莱特提出的方案也确实是开一场追悼会。
但蒲从舟没想到那维莱特会选在这个时候。
蒲从舟愣了一会,下意识看向窗外——黑黢黢的一片,的确是晚上,震惊地问:“谁家把追悼会开在晚上啊?”
那维莱特也愣了下,才说:“我听你说,你今夜会来。”
……好家伙,是等我对吧。
蒲从舟还来不及分析自己听到这话时是什么感受,就见那维莱特转身,从桌上端起一碟子乳酪,温和地说:“今天时间匆忙,来不及置备甜点架。你如果觉得有些饿,可以先吃些……”
“得了得了都这时候了还吃呢。”蒲从舟无奈地说,推了一把那维莱特,催促道,“赶快去,我也想看看你怎么准备这场追悼会了……毕竟要扭转美露莘的名声,还是有些难度的……”
那维莱特被蒲从舟轻推一下,有些无奈,还是顺从着蒲从舟的意愿,将乳酪放回桌上,一边为蒲从舟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边温和地解说:“今晚的追悼会,会开办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虽然说是歌剧院,但这里除去举办歌剧外,还是大型活动的举办场所——”
“行了,我这几天看了你们的国度那么多卷宗,早就知道这个地方了。”蒲从舟伸了个懒腰,跟在那维莱特身后,边走边斜睨着他,“还有你们那个‘审判’……用‘开庭’‘审判’的方式来确定重大事务和解决矛盾,这种模式和‘璃月’真的差别好大。哎,如果不是你们的‘审判’都安排在白天,我真相亲眼见一见。”
“我会考虑。”那维莱特思索一会,认真地说。
“……你是在开玩笑吗?你在你们的国度的职位可是大审判官,那样你就要在晚上加班了。”蒲从舟无奈地说。
那维莱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才说:“我是想同你说,今夜,我们的神明也会参与这次的追悼会,你可以见见她。她是一位……很特别的神明。”
蒲从舟问:“她能宣布美露莘在你们的国度拥有很高的地位,让她们得到尊重和威望吗?”
那维莱特一怔:“不能。”
蒲从舟也怔住了:“那我见她干嘛?”
那维莱特和蒲从舟对视了一会,面面相觑。
“……算了算了。”蒲从舟放弃了,叹了口气,“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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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那维莱特带着蒲从舟来到欧庇克莱歌剧院,踏上雪白的大理石阶梯,蒲从舟还觉得那维莱特有点奇怪。他似乎在没话找话说?
不过见到枫丹神明的那一刻,蒲从舟总算理解那维莱特单独把她挑出来说的原因了。
太漂亮、太耀眼了。她戴着一顶优雅繁复的深蓝色礼帽,仰着头,走上舞台……对,欧比克莱“歌剧院”,因为是“歌剧院”,所以有舞台!
总之这位神明走上舞台的时候,所有的群众都爆发出一阵欢呼!
“芙宁娜!芙宁娜!”
……
民众们发出不住的欢呼声,呼唤着他们神明的名字。
蒲从舟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那维莱特说:“这、这可是追悼会啊。”
“对,”那维莱特冷静地说,“我事先和她说过了。”
果不其然,芙宁娜上台,轻咳一声后,就扬声说:“欢迎大家来参加这场追悼会!让我们在此,为在战场上牺牲的人们致以沉重的哀悼。”
说着,芙宁娜俯下身,脱下礼帽,深深鞠了一躬。
“哦!”民众又兴奋起来,齐声说,“哀悼——”
蒲从舟:……
这离谱的世界啊。
看出蒲从舟的震惊和无语,那维莱特斟酌了下,解释说:“这是我们的神明,拥有很多枫丹人的喜爱。”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蒲从舟喃喃说,“只是这样追悼会还办的下去吗,怎么氛围这么喜庆呢……”
“这也是我想要的。”那维莱特平静地说。
“……那维莱特大人?是您吗?”就在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被芙宁娜吸引过去的时候,那维莱特身边忽然响起一个细弱的声音。
蒲从舟惊讶一挑眉,扭头去看,恰好看见一个腰间挂着水系神之眼的小男孩站在幕布后,有些羞赧地望着那维莱特。
“……佩蒂特先生,你好。”那维莱特定了定神,走到塔伦面前,说,“我认得你。不知你这些日子过得怎样?”
“自从父亲离开后……我,一直很伤心。”塔伦的神情黯淡了下。
“我很遗憾。”那维莱特轻叹一口气,说。
“不过没关系,叔叔对我很照顾,特巡队的哥哥姐姐人也很好!”塔伦露出一个笑容,真诚地说,“真的很感谢那维莱特大人救了我和卡萝蕾……”
蒲从舟听着那维莱特和塔伦的交谈,若有所思。
如果蒲从舟之前看见的场景是真实的,那么塔伦应该目睹了自己父亲被他的叔叔,也就是佩蒂特家族的族长逼死的过程……而现在塔伦找上那维莱特,居然没有和那维莱特告状,而是给佩蒂特家族的族长说好话?
不对劲啊。
说话间,芙宁娜从舞台上走下来,对那维莱特招了招手,笑着说:“我的任务结束啦,轮到你了,那维莱特!”
“好。”那维莱特对芙宁娜点头,与塔伦道了个别,向舞台走去。
“咦?好可爱的小男孩,你来后台玩吗?”芙宁娜一眼就看见了塔伦,迈开步子,笑着走了过去。
蒲从舟本来想留在后边跟着塔伦,但看那维莱特的国度神明去找塔伦了,就没这样做,随着那维莱特走上台。
反正别人也看不见蒲从舟。
上台前,蒲从舟抢着问那维莱特:“那个塔伦……你觉得他是不是在说谎?”
“不知道。”那维莱特嘴唇几乎没动,低不可闻地说,“但他并没有水元素的神之眼。”
蒲从舟彻底呆住了。
什么叫“没有水元素的神之眼”,先不说蒲从舟之前见到塔伦获得了神之眼,而且他腰间挂着的……难道不是吗?是假的?
那维莱特来不及回答,拄着手杖,不紧不慢地走上舞台,抬高,敲了一下:“肃静!”
之前因为芙宁娜掀起的兴奋和狂热的浪潮瞬间被平息了下去,欧庇克莱歌剧院雪白耀眼的灯光落在那维莱特身上,瞬间聚焦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们今日之所以能聚集在此,是因为我们先民的牺牲。”那维莱特习惯了人们的目光,平静而沉稳地缓缓说,“这是一场神圣的战争。”
……
即使是聪慧如蒲从舟,见过岩王帝君这种级别的神明把控全场,也挑不出那维莱特任何问题。
之前芙宁娜吸引了群众的注意力,那维莱特此刻偏中规中矩的言论字字都被人下意识听了进去。
而且这那维莱特的话术也厉害,演讲稿写的好,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演讲,就把“与厄里那斯的一战”塑造成了神圣的战争。
那么诞生于厄里那斯血肉中的美露莘,也就自然而然蒙上了一层神圣的色彩。对于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换概念”,蒲从舟发自内心地叹服。
厉害,真的厉害。趁着那维莱特说完一段,停下修整的过程中,蒲从舟忍不住赞叹说:“看不出啊,你这条水龙还挺聪明的,我只是稍微提点你了一下,你就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因为还站在众人前,那维莱特无法回答蒲从舟的话,但目光明显柔和了不少。
此刻,台下的群众也开始议论纷纷。
……
“对,我的爷爷就死在了那场战役中,我的家人都为他骄傲!”
“曾经的牺牲啊……如此光荣!”
……
蒲从舟将群众的反应尽收眼底,满意地点点头。美露莘诞生的战争已经被神化,现在只要那维莱特稍微买一点通稿,多夸一夸美露莘,引导一下舆论走向……再找个机会把美露莘接回来。
想必枫丹人就能轻易接受美露莘……不对,是非常乐意接受她们!
想到美露莘那些可爱又温柔的小生物看见这一切时惊喜又不可思议的纯真神情,蒲从舟已经开始发自内心地悄悄偷乐了。
那维莱特又敲了下手杖,全场瞬间寂静下来。那维莱特环视一圈欧庇克莱歌剧院下坐着的黑压压的人群,整理了一下演讲稿,正准备开始下半场演讲——
“啊——”
一声尖叫声瞬间划破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落在第一排——
一个穿着燕尾服、大腹便便的绅士,怒目圆瞪,胸口中插着一根锋锐带着血的冰凌。
伤口的血泛着黑,显然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人群顿时沸腾,蒲从舟只觉得全身发凉,还没等她问那维莱特,就听那维莱特又敲了一下手杖,平缓地说:“肃静。”
“佩蒂特家族族长遇害。”那维莱特平静地宣布,“封锁全场。”
命令刚刚下达,所有守在边缘的逐影庭、特巡队、警卫队的成员纷纷鱼贯而出,迅速关上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大门,控制人群……
一篇荒唐的喧闹中,蒲从舟脑子转的飞快。
死者是佩蒂特家族的族长,前不久逼迫塔伦父亲自杀。
蒲从舟第一反应是塔伦干的,但是——
“塔伦和芙宁娜在一起。”那维莱特轻声说,打断了蒲从舟的思考,“他有不在场证明。”
想到一块去了。蒲从舟对上那维莱特的目光,想了会,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样,今天估计不会出结果了。”
果不其然,整个欧庇克莱歌剧院的人员都被排除了一遍,根本没找到凶手。佩蒂特家族死去的是族长,此刻群龙无首,竟然连提出进行彻查的人都没有……
最后那维莱特强行将这些事暂时压了下去,宣布明日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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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回到那维莱特的寝室,那维莱特忽地想起什么,对蒲从舟说:“我明天会让蒸汽鸟报发表通稿,来论述美露莘诞生的……好处。”
和蒲从舟想的一样。蒲从舟点点头,说:“你做的很好。”
“嗯。”那维莱特说,“原本我想让他们发头条,但这下看来……”
那维莱特眸光轻微地黯淡了下。
蒲从舟明白那维莱特的意思,明天上头条的,估计是佩蒂特家族的家主身亡这件事。说起来也挺难受的,看得出来那维莱特为这场追悼会准备了很久,效果也在意料中的好,这场凶杀案对追悼会也没有实质性影响……
更何况,确实是死了人。
还暂时查不出凶手。
蒲从舟叹了口气,说:“你也累了,去沐浴吧,我们早点睡。”
那维莱特微微一怔,停了停,自言自语般地反问蒲从舟:“我累了吗?”
如果换着以前,估计蒲从舟会刺那维莱特几句,但现在蒲从舟忽然有点心软,觉得这条水龙或许需要安慰,又叹了口气:“好,是我累了,我们早点睡吧。”
那维莱特轻轻“嗯”了一声,这才开始缓缓解开外衣。
……
这一夜那维莱特并不安稳。蒲从舟也是。
蒲从舟往那维莱特怀里缩了缩,闭着眼说:“别难过了,睡吧睡吧。”
那维莱特停了一会,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分明……他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镇定。现在也一样。
“看不出来啊,听你的心跳呢。”蒲从舟自然而然地说,脑袋轻轻蹭了蹭那维莱特的左胸,浅浅地抽了口气,迷糊地说,“……好像比以前稍微快那么一点点。”
心跳……更快吗。
那维莱特垂眸,静静望着蒲从舟蜷缩在自己怀里,耳朵还乖巧地贴在自己心口,呼吸逐渐变得绵长。柔软、脆弱,又温柔到似乎一碰就消逝。
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真就不怕……
对,蒲从舟是不怕他的。一点也不怕。